电话那头的青年微微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您。一旦委任消失,那么对方在港黑的必要性便没有了。”
“森鸥外很快就会将她派遣出去,a大人,那即是您给予森鸥外腹背一击的时候。”
a非常满意。
他勉强道:“等我通知了港黑,解释会想办法消除你在异能特务科的犯罪记录,作为你的奖励。”
魔人笑道:“那真是再感谢不过了。”
电话合上。脖子上被扣着宝石装置的紫眸青年微微看向窗外。
他在被监禁,但瞧着却怡然自得。
片刻后,组合的高级秘书官收到了相应的消息。他向弗朗西斯汇报道:“我们派出的成员回信了,森鸥外已对‘太宰’产生嫌隙,a也已被煽动叛乱——再过一周,便是我们侵入横滨的最佳机会。”
组合的首领,极天才的企业家弗兰西斯笑道:“我看一则笑话。”
“虫类在吸食树液,鸟类捕食着虫类,而树枝上,吞吃的蟒蛇正虎视眈眈。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猎手,却不知道都只是别人看中的午餐罢了。这笑话的末尾还在问,谁才是真正的猎手,霍桑你知道吗?”
被首领问及的神父表情冷淡。
他说道:“这世上有比人类更残酷的猎手吗?”
弗兰西斯大笑道:“正是啊,真正的猎手,是拍下了这幅图片的人类啊!只可惜,有多少人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说着,同时问着秘书官:“涩泽龙彦还有多久送到?”
秘书官道:“差不多还有两天左右。”
弗朗西斯颔首:“尽量提前些,人虎和港黑都我要,但也不能让我们的伙伴太过辛苦。涩泽龙彦越早到,他便越早能从a那蠢货的手里脱身。”
秘书官称是。
弗朗西斯微笑着抚摸过案前的照片。
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棋盘上的棋子终于行动。
看不见的手在拨动方向。
“人类是会为了所求之物而不惜一切,甚至于盲目的。”关在楼中的费奥尔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拿起一颗红苹果,看着窗外灿烂的夕阳,似在念某段剧作中的台词。他微微笑着低诵:“执着于猎人的身份,便以为误万无一失。”
“谁是猎物,谁是捕者?”
“丛林之中,只不过是在互相撕咬。一出娱神的闹剧罢了。”
当天下午,a收到了消息。
异能特务科寻到了有关涩泽龙彦下落的最新线索,要求港口黑手党配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往常基本都是由基层的成员们去帮着处理些政府不能做的脏事,但这一次,森鸥外派出了花江。
这几乎能算作是森鸥外与花江关系破裂的决定性证据了。
前去帮助异能特务科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光是想想都觉得太过耻辱了,有着这样履历的人,怎么还可能有希望继承港黑?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魔人费佳的谋划进行,a觉得自己即将得到港黑。
涩泽龙彦回到远东,港黑大乱在即,组合也认为这是插手横滨的最佳时机。
连尚在西方的中原中也都致电了花江询问情况。
他的搭档说法滴水不漏,只将港黑内部的风起云涌说做普通调动,让他安心。中原中也当然不能安心!
太宰治叛变之前,他人就在出差!
当然,这不是说他认为花江会背叛,而是这种暴风雨欲来之前的感觉,让他太过熟悉了。
从花江嘴巴里永远撬不出的话中原中也,最终只能憋一句:“你给我等着,我很快回来!”
花江在电话那头玩笑道:“不用啦,森先生给您的任务时间不是本就很紧吗?您难道打算七天解决西方的暴乱吗?”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属于敌人势力的地下赌场,因为一手拿着电话的缘故,只得用牙齿咬开了自己右手的手套。
他湛蓝色的眼睛扫着提着各种武器戒备的敌人,慢声道:“啊,我打算用六天。”
他甩开手套,红色的光渐渐笼罩了他探出的右手。他蹲下身,抓住了地面,同时对花江道:“最迟明晚就回来,所以你给我等着!”
这句话刚刚说完,似乎是不满意花江的态度,他右手一用力,地面骤然崩解,压在其上的建筑轰然崩塌!
宛如地震一般的惨况让敌人的基地在瞬间报废。
中原中也蹲在遍地的废墟哀嚎中痛电话:“boss那边,等我回去再说。”
花江:“……”
被电话那头几乎要掩盖掉中原中也声音的轰隆声怔住,她屏住呼吸,好半晌,从嗓子里吐出一句“好!”。
看起来非常的乖。
中原中也放心了。
花江转而就拨给了太宰治。
她沉重的说了两句话:“我要去北海道查死而复生的事,中也要回来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他笑了起来,慢悠悠道:“港黑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花江:“……帮你做工作!”
太宰治坐地起价:“咖啡店的账单。”
花江:“……我结!”
太宰治想了想说:“最近海边新开的餐厅也不错。”
花江:“好,请你吃。”
太宰治:“还有我听说意大利那边新出了一种死法——”
花江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好半晌,电话又打过来了,太宰治理所让然抱怨她对自己太过任性,花江不理。两方拉扯半晌,最终以达成前三个条件形成共识。
当天晚上,花江就去搭乘异能特务科所标明的火车列次了。按照对方的说法,异能特务科负责这项工作的接头人,就坐在这节车厢的三列05与06。
花江是07。
她提着箱子,上了火车,却因为箱子太大而差点卡在了列车门处,还是在走廊休息的年轻人瞧见了,顺手就帮了她。
花江道谢,抬头一看。
好心人长发佩剑,身穿军装,眼下梅花纹,有点眼熟。
第85章
眼下会有刺青花瓣的人并不常见, 尤其因为白兰杰索的原因,花江对眼下有刺青的家伙都会更在意些。
她不过回忆了片刻, 便从记忆里找出了与之相对的影子。
……是立原道造真正的伙伴啊。
有次去机场接中原中也回港黑的时候,碰见过立原道造和他碰头来着。只是那时候他穿着常服, 还带着棒球帽, 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军人,更像个懵懵懂懂的大学生。如今一身军警制服, 提着的棒球棍也换成了真正的佩剑,她反而愣了一会儿,靠着对方眼角的独特的刺青方能确认。
花江想起了对方,对方好像没有记起自己是一年多前在机场为他指了路的人,也没有意识到她就是港口黑手党派来接头的干部。穿着军装、貌若好女的长发青年是真正的、将她当做了一个需要帮助年轻女士, 一举一动都是出自于军人对待其保护人民的好意。
花江一时心情复杂。
往港口黑手党放卧底的组织, 竟然真的是军警来着。
唉,也难怪了,黑暗组织会有正义的卧底,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君不见酒厂遍地都是假酒, 港黑才一个军警,不算什么大事。有一个军警在, 利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还有助于日后洗白。
花江在心里又给自己找个了“不把立原道造是卧底的事情告诉森先生”的理由, 抬头向这位立原的同时道了谢。
她含笑道:“谢谢您,我的确需要帮助。”
为了防止横滨生变,她将亚瑟留在了港黑看护q和泉镜花。异能特务科给出的线索, 是在北海道发现了死屋之鼠的痕迹,他们调查的最新结果——涩泽龙彦的逃亡和秘密入境,其中应该有这个俄罗斯地下盗贼团的手笔。除此之外,北海道也发生了数起异能者死亡的事件,异能特务科认为这两者结合,很可能便是涩泽龙彦从北海道潜入境内的证据。
为了对抗涩泽龙彦,异能特务科也派出了军警中的秘密武器。具体是什么编制,异能特务科没再告诉港黑,只说派来的人绝对可靠,他们组合的实力,也不会逊色昔年击败了涩泽龙彦的旧双黑太多。
这个评价可太高了。
花江仰头看着因为好心而帮自己提了箱子的军警,暗示道:“我的包厢是06号,您能帮我将箱子搬过去吗?”
青年一口应下了。
提着箱子就走。
那副模样让花江一时怔住,不知道他是反应过来了自己是港黑的接头人,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只能先跟着青年,然而不等走上两步,青年就放下了箱子,对她说稍等。
军装的俊美青年两步上前,拍了拍大约是03包厢的旅客的肩膀。
那名旅客正在通话,嘴里叼着雪茄。忽然被青年打断,极为不爽的回过头。
看见叫住他的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家伙,他不屑的啐了声,让电话那头稍等。男人吊儿郎当地将青年从头扫到脚,末了在对方那张比女人更为漂亮的面孔上停留了两秒,嗤笑道:“军队里原来都是这种男人吗,也难怪当初是战败了。”
他在列车关着的窗沿上敲了敲雪茄灰,灰白色的灰烬掉进了窗户的缝隙里,看起来就非常难清理的样子。
男人重新抽了一口雪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他不耐烦的问:“你有什么事。”
青年的目光停在了雪茄灰上一瞬。
他说:“车厢内禁止吸烟。”
青年说的一板一眼,甚至还抬手为男人指了指钉在墙壁上的禁止符号。
男人看了一眼标识,以“你有毛病”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青年。他冷笑一声,说:“军队里就是因为都是你这种小子,我们才会战败!”
“车厢内不允许抽烟?”他看了一眼标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在标识上划了两刀,漫不经心道:“这样不就行了?”
花江:……
怎么说呢,这种人真的哪里都有,要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手段是——
她还没有动作,青年已然颔首。
他说:“不错,正因为这个国家还有着你这样的辣鸡,我们的存在方才显得必要。”
说罢,在花江的注视下,青年探出戴着皮手套的修长手指,一把按住了男人的脑袋,直接将它重重磕上了窗沿!
青年冷静说:“原本我想请您去吸烟室,不过您说得对,那太麻烦了。明明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掰断了男人夹着雪茄的两根手指,青年将还燃着的雪茄直接塞进了对方的口中,像是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呼喊一样,逼着对方吃下了那根雪茄,仍非常正直说:“这些灰烬,工作人员清理起来会非常的麻烦,还请您一并处理。”
说罢,他将对方的脑袋又按了按,语气依然和最初一样:“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男人涕泪横流,他疯狂点头,青年满意了,稍稍放开,说道:“我希望等我回头的时候,窗户里就干净了。”
说罢,他回头又提起了箱子,很认真地对花江说:“不用担心,车厢里没有二手烟了。你可以放心的打开门观看车窗外的风景。”
花江看着那位正在疯狂清理烟灰的大哥,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确定道:“谢、谢谢?”
青年温和道:“不客气,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职责。”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道:“你的包厢是06号对吧?”
走到了06号,青年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青年扛着她装着剑的巨大箱子,看着包厢的位置,略蹙了蹙眉。
就在花江以为他意识到自己是港黑接头人的时候——
他转头看向花江,开口询问:“你是不是上错车厢了?”
花江:“……”所以你根本没有发现我是谁。
她看着表情分毫不曾做掩,眼中是切真担心的俊美青年,反而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就是06号的旅客了。
花江看着他欲言又止。
青年将她的沉默当做了不确定,他伸出手说:“我的眼神还可以,需要我帮你辨认车票吗?”
花江:“。”真的就发现不了对吗。
“您好,其实我是——”
花江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07号的包厢里探出了一颗白色的脑袋。
哇,一个眼下刺青,一位白色短发。花江有那一瞬间是真的要神经性紧张了。
好在白色短发的那位闭着眼睛,右耳上还挂着一枚民族风的长编织耳坠,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再温润不过,像个好人。
他也穿着与青年一般的军装,帮了花江开口。
闭着眼白发青年对着眼下有刺青的青年道:“好了铁肠先生,不要在给我们的合作人添麻烦了。她没有找错车厢,港黑的太宰小姐——对吧?”
花江看向这位紧闭着双眼的青年,视线从他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对方正对着她却紧闭的眼睛上,正欲颔首,就见被称作“铁肠”的青年震惊道:“她,港黑派来的接头人?”
“不可能!”漂亮的青年一口咬定,“我看她眼熟,我不可能看黑手党眼熟。”
白发的青年听见对方这么肯定的回答,笑容都僵了一瞬。他扶额道:“所以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出任务,你这个人的大脑里不止是没有艺术性的问题了,根本就连思考性都不具备!”
“如果不是黑手党,就以你刚才的暴力手段,这家伙还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随你走到这里吗?”白发青年分析,“甚至在此时此刻,还能平静地打量着你我,试图从我们身上搜寻到相应的信息?”
被抓了个正着的花江:“……嗳。”
长发青年被震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花江:“港口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