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令(重生)——乌鸦老道
时间:2020-05-17 09:20:33

入了夜,苏府的院子都熄了灯,唯有二小姐苏棋的阁楼还灯火通明。苏棋一身齐胸薄纱外罩月白色罩衫,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调制香料的器具,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素手执起了安息香片。
总督府,夫妻二人只要一想到隔壁住了个阎王,就提心吊胆,辗转反侧,“夫君,你说他要在咱府里住多久呀。”秦氏指了指隔壁,小声地说道。
张总督连忙捂住了妻子的嘴巴,他可是知道这位宁世子耳力过人,自己在他手上吃了几次闷亏,那位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秦氏看夫君如此紧张,她也不免心里打颤,昨天那股异香是半夜子时传来的,不知今夜是什么时辰,昨天那一觉是她这半年来睡得最熟的一次,直到夕阳西沉才醒来。
她像是一个渴极的人,忽然遇到甘露一般。也不知何人在半夜调香,香技如此高超,想找到出处,只是不知香从何处飘来。
二人躺在床上等待着异香的到来,没一会传来一股浓郁甜腻的味道。秦氏闻到此香不仅没有一点睡意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更不用提隔壁一身白绫布寝衣,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他嗅到此香,眉眼间染上一股子不耐。
男子身上的阴郁之气更加重了,室内的小厮叫苦不迭,他还原以为这次真有什么奇迹出现,自己主子好久都没在晚上睡过了,没想到这般劣质的香品,也敢在半夜装神弄鬼。
宁世子闭上一双极不耐烦的眸子,“把这臭味给我驱走。”
小厮拿出一柄扇子,把室内的味道给扇了出去,关上门,就守在厢房门口,站立着,手中一直不停歇,唯恐一丝香气跑到内室。
慢慢地香味淡了下去,到了后半夜一股极淡极轻盈的味道袭来,躺在榻上的男子,惊讶地睁开了一双凤眼,慢慢地放下了戒备,长时间积累的困意仿佛在那一瞬间倾泻而出。
 
 
第7章 
次日,苏柳卡着点,和苏棋同时进入春熹院。
大老爷一眼就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次女身上穿的是制作精致的粉色绸缎衣裙,头上插着玉簪金步摇,手腕上套着水头极盛的玉镯。
长女却还是刚入府那天粗制的白色衣裙,头上只单单别着一朵绢花,手腕上什么也没。这两人站在一起,竟还没有苏棋身旁的丫鬟穿得好。
他知道妻子不待见长女,但实在没想到,竟然偏心到了这一步。
大夫人看丈夫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却不知怎么了,连忙递过去一盏茶,“老爷,这是昨儿新下来的龙井,快尝尝。”
“棋儿那里有吗?”大老爷敛眉道,却不接茶。
“昨儿就给她送到院子去了。”大夫人不在意道,只以为是丈夫关心女儿。
“那柳儿那?”大老爷抬眼盯着大夫人。
“没,还没来得及送,想着今儿再给她。”大夫人脸上闪过丝尴尬,举着茶的手微微抖了抖。
“那布料首饰哪?”大老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像是没看到对方举着茶水一般。
“没。”大夫人脸顿时臊红了起来。
“把府里前连天准备给苏棋的料子,先给柳儿拿去用。还有你前两天打的那批首饰,也给柳儿。”大老爷沉声道。
大夫人登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惊道,“那可是金银坊的首饰啊......”衣服倒也罢了,那首饰是她花了万金,还用上了她私库里的一盒红宝石打造的,是为了给过几日参加宴会的苏棋准备的。她剩下未出口话,在大老爷的眼神中,慢慢地咽了下去。
“父亲,女儿用妹妹不要的旧首饰就可以了,这首饰还是留给妹妹吧。”苏柳怯怯地望着大老爷,整个人仿佛凄凄惨惨的小白花,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可怜。
“你是我的长女,府里的大小姐,什么东西自该是由你先挑的份,更何况一些首饰。”大老爷看着性子怯弱的长女,心下忍不住怜惜道。
“父亲说的是,姐姐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苏棋白着一张脸,不自然地道。
“来人,开库门,我记得里面有三套老祖母留下来的首饰,正适合你这个年龄带,放在库里怕是都要落灰尘了。”大老爷吩咐道。
“不可。”
那三套头面,一套是拇指般大的珍珠镶嵌而成,难的的是上面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大小都一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有一套是帝王绿翡翠雕刻而成,刚好手镯项圈一整套,另外一套是白玉头面,触手温润,是难得的玉中极品。
这三套都是她准备留给棋儿当嫁妆的,怎么能给长女。
“为何?”大老爷看着苏母,眉头紧皱。
“那三套首饰太过贵重了,柳儿还那么小,我怕她压不住。”大夫人结巴道。
“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死物罢了,难道还能比我侍郎府的长女贵重?”大老爷不在意道。
只见苏棋垂着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苏柳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有时,安静比暴发更可怕。
“你归家,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一匣子珍珠和一匣子绿宝石,你留着把玩吧。”
苏柳原本以为得了上面的几套首饰就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要知道前世的大老爷当年可就给了她一匣子珍珠。
怪不得,苏棋经常在父亲面前卖惨,装可怜。
“女儿谢过父亲。”苏柳说罢,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原本想装看不见,可苏柳的目光实在是太炽热了,“我待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女儿谢过母亲。”苏柳心知肚明,大夫人待会送的东西说不定连大老爷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但还是忍不住想给她添添堵。
 
 
第8章 
等人走光,苏棋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进了大夫人怀里,“母亲。”
大夫人想起临走时丈夫向她看过来的一眼,就忍不住心惊,丈夫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看着次女哭的梨花带雨,她安慰道:“你父亲是见你姐姐刚归家,对她好点也是正常的。”
苏棋的手心被指甲伤的青紫一片,也感受不到疼。她记得母亲说过,那三套首饰将来是要留给她的,她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小姐,那管冰的王婆子说府里的冰不够用的,等过几日再拨给咱院子。”立夏站在一旁回道。
苏柳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这府里的人真当她是三岁小儿那。
“春桃,你去把池子里那朵白莲花给我摘过来。”苏柳坐在亭子里,淡淡道。
春桃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炽热的仿佛能把人晒化了一般,池子里的的荷叶都蔫了起来。现在去摘莲,她不待晒掉一层皮啊。
“小姐,奴婢还要给你打扇那,让立夏去吧。”春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让立夏打扇,你去,她们都笨手笨脚的哪有你伶俐。”苏柳笑盈盈地望着春桃。
春桃闻言得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立夏,把扇子交给立夏后,跑进了阳光下。
苏柳懒懒地往下面丢着鱼食,水中的鱼儿,争先恐后地聚集在了一起,五彩斑斓的好不热闹。
立夏看着摇着小船穿梭在莲花中的春桃,眼里闪过一抹不忿,她春桃就一张嘴好。
“小姐。”春桃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汗珠。
苏柳低头看了眼对方手上的白莲,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这支开的太小了。”
春桃看了看手中这朵有碗盆那么大的花,这小吗?她扭头看了眼池子,好像自己手上这朵确实不怎么大。扭头又跑了出去。
“不行,这朵又太大了,放两日就败了。”
“不行,这朵又太蔫了。”
“不行,这朵颜色不够正。”
“算了,就这朵吧。春桃还是你办事称我的心。”苏柳接过那朵和之前第一朵没什么两样的荷花。
立夏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心里骂了句,“活该”,只见春桃的夏衫已被汗浸透,头发黏在脸上,额头上汗津津的,仿佛洗过脸一般,只是双眼无神,仿佛快晕倒一般。
片刻后,苏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只见通体素净的长颈瓶里,插着一支纯洁无瑕、在风中摇曳的白莲。
瞧,这多么像苏棋啊。
“走吧,去锦苑。”苏柳站了起来,一转眼看到春桃,仿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如此衣冠不整的,算了,你回去吧,让立夏跟着我。”说罢,带着立夏走了出去。
春桃站在原地,看着在一旁撑伞的立夏,脸上浮现了委屈,原本应该是她贴侍候的,怎么变成了立夏,眼尾扫过这一地的荷花,她再也忍不住了,眼角顿时红了起来。
苏柳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显得整个人清艳无双,引得花园里的下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青色的身影。
刚踏进苏棋的屋子里,扑面而来一股清凉之气,回过神的苏柳打眼望去,只见整个屋子布置的清雅矜贵,屋子四壁挂着名家的画作,正堂放着一座绿松屏风,左边放着一座博古架,上面琳琅满目的玉器古董,角落里,放了三盆冰,由丫鬟打着扇子,冷气溢满了整个屋子。
苏柳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屋子里不仅没有这些价值连城的古画和摆件,就连一盆冰都见不到,苏棋这里竟摆了三盆,那王婆子还说府里的冰不够用,真是可笑至极。
“姐姐,你来了。”苏棋穿了一身粉色薄纱裙,腰间缀着一块巴掌般大小绿莹莹的玉佩。
苏棋见苏柳望着她腰间的玉佩,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是父亲让人送来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成色的玉佩。
“妹妹能否摘下让姐姐看一下。”苏柳双眼恨不得黏在玉佩上。
苏棋看到对方这副神态,心里忍不住鄙夷,让她看看也好,最好是跑到父亲跟前吵着闹着要。
苏柳伸手去接递过来的玉佩,在对方松手的一瞬间,她眼睛闪了一下,玉佩“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块。
苏棋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刚到手还没一个时辰那,就这样碎了,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人怒道,“你为什么要摔碎我玉佩?”
“我,我没有。”说罢,苏柳便小声哭泣了起来,掩面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刚从春熹院走出来的大老爷迎面就看到长女哭哭啼啼的跑过来。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苏柳一副伤心至极,哭的快晕过去的样子。
“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大老爷看长女一副哭的连话都说不清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
“父亲,我,我没有摔碎您送给妹妹的玉佩,我去接的时候,不知为何妹妹忽然就松手了。”苏柳拿帕子擦了擦泪,十分委屈道。
大老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原本就是背着长女偷偷地给次女送了块玉佩,“你妹妹去找你了?”
“没有,是我去给妹妹送荷花,妹妹拿出一块玉佩让我看,说是父亲给的。”苏柳抽抽噎噎道。
大老爷原本以为是长女无意发现的玉佩,没想到竟是次女拿出来炫耀的,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以前府里就只有次女一个女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打小就把她抱在膝上,手把手的教导,没成想她竟如此容不下人。长女刚回来,自己稍微对长女关心了些,她竟如此小性,设计姐姐。
追过来的苏棋,一眼就看到苏柳竟然恶人先告状,她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父亲,是姐姐,她摔碎了我的玉佩。”
“嗯,我知道了,就一块玉佩碎了便碎了吧。”即使这块玉佩是长女摔碎的,可次女这幅告状的样子,也太让他失望了,难道在次女眼里一块玉佩还比不了姐妹之情。
“算了,那块玉佩就当是姐姐摔碎的吧,姐姐在这给你赔礼了。”苏柳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落在苏柳眼里,这幅姿态简直刺目至极,什么是“就当是姐姐摔碎的”?那本来就是她摔碎的。
“妹妹,我把父亲给我的首饰我都给你,你别生气了。”苏柳怯弱,一副委屈的做派。拿着帕子擦眼泪,隔着帕子看了眼苏棋难看的神色,她这还是第一次见苏棋脸上除了委屈,单纯,外的神色哪,真是令人十分喜悦那。
 
 
第9章 
“姐姐,你为何冤枉我,那玉佩明明就是你摔碎的。”苏棋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一副伤心的样子。
“够了。”大老爷没想到次女竟是为了几套首饰,甚至不惜摔碎他送给她的玉来陷害长女。
苏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苏棋屋子里的冰,她苏棋不是喜欢动不动就晕倒吗,苏柳眼里划过一丝暗芒。
“小姐。”丫鬟惊呼道。
大老爷看过去,只见长女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急忙道,“快去请大夫。”眼尾扫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次女,次女脸上没有一丝担心,果然,是次女说谎把长女气晕了过去。
“小姐这是中暑了。”
大老爷回想起大夫走时的眼光,仿佛在说,堂堂侍郎府竟连个冰都用不起。可府里明明有整整一地库的冰,可为何长女房里却不见一块。
“把管冰的王婆子叫过来。”大老爷环绕了室内一圈,这偌大的内室竟没有一件能入眼的摆件,全是些不值钱的素瓶,要是被人看到这堂堂的侍郎府长女房里就摆了这些,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奴婢见过老爷。”王婆忐忑不安地行礼道。
“为何大小姐房里没有一块冰。”大老爷翻看着手中的取冰薄,上面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哪一日,哪个院里拿了几盆冰。
“老爷,奴婢冤枉啊,库房里的冰只勉强能够咱府里原先的几个院子用,大小姐这刚归家,如果算上大小姐那府里的冰就只够撑一个月的,如今正是酷暑,外面的冰有价无市啊。”王婆子抬眼偷偷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大老爷心里直打鼓。
“二小姐那里一天用三盆冰?”大老爷看着手里的记录,皱着眉头问道,他记得他院子里才一天只用一盆冰。
“你不用问她,是我让女儿院里一天用三盆冰的。”从门外走进来大夫人和苏棋。
“女儿苦夏,最是不能受热的,多用几盆冰怎么了。”
“好啊,棋儿不能受热用了三盆冰,那你可知道柳儿这一天用多少冰?”大老爷望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反问道。
“应该是,是一盆吧。”大夫人以为丈夫是怪她偏心次女,但次女体弱,最是不耐热的,这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一盆,呵,你看这屋子里有一块冰吗,你大女儿如今中暑,到现在还昏迷未醒。”大老爷把手中的账本扔到大夫人脚下,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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