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1/2婚姻——千峰一鹤
时间:2020-05-17 09:25:34

  秦嫀听见通报时,倒也没有吃惊,因为今日是十四,那郎君再不来,过了十五能够自由行走的便是修晏。
  想到那个名字,秦嫀的心紧了紧,在娘家带着孩子生活固然平静安乐,但郎君给她留下的影响太深刻了。
  秦嫀说:“领他进来。”
  恹恹的五月天午后,女郎抱着孩子,在二门处的廊下纳凉。
  知了在树上鸣叫,清风微微吹拂。
  小郎君攥着一块山楂糕,小嘴吧唧吧唧地啃食,脚踝上带着的银铃,随着他的小脚晃动而发出清脆响动。
  赵允承见到这母子二人,脚步顿了顿,心中不由生出许多委屈来。
  秦嫀也看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黑了,虽然依旧好看,但肯定不如白些好看。
  她不动声色地道:“几日不见,王爷黑了些。”
  赵允承立刻摸脸,撇嘴道:“刚从水寨回来,本王手下的水师,个个都是好手,能以一挡百,其中无一人面白如我。”
  “……”秦嫀只得把话咽下去,确实,人家这么辛苦做事,她若是还嫌他黑岂不是无理取闹?
  怀中的小郎君,早已迫不及待地张开手要阿爹抱了,赵允承将他抱过来,随即嘴边立刻被塞了一块沾满口水的山楂糕:“阿爹,吃。”
  “……”摄政王殿下面露难色,但还是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秦嫀掩嘴一笑,继而听到恶意满满的郎君说:“给你阿娘也吃一口。”
  言言很积极,立刻把山楂糕送到秦嫀嘴边:“阿娘吃。”
  秦嫀:“……”
  一家三口分享完山楂糕,由赵允承抱着孩子,缓步经过长廊,往屋里走。
  通过交谈,秦嫀才知晓,郎君刚从城外回来,明日还要上朝,因此只能选择眼下过来看言言。
  他爱孩子,秦嫀从不怀疑。
  也没有刻意借看孩子接近于她,较为磊落。
  到了屋里,赵允承突然想起一事,对秦嫀说道:“看看我腰上,系着一个袋子,且帮我拿下来。”
  秦嫀狐疑,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她动手帮他解下来,又依言打开,拿出一匹小木马。
  赵允承说道:“我在寨中无聊用匕首刻的。”
  秦嫀嘴角抽搐,正想说你送的礼物真别致,便看见郎君伸手拿过去,递给言言:“阿爹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言言开心地拿着小木马:“谢谢阿爹。”
  “……”秦嫀略带尴尬,原来不是送给她的。
  也是,向来都是他向她索取礼物,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她手里要走的礼物,不知凡几。
  “你二人自便。”秦嫀道:“我还有些账务要看,届时你要离开,将言言交给奶娘便是。”她说罢,一福身。
  赵允承脸色难看,瞪了一会儿秦三娘的背影,冷哼。
  “你阿娘真是铁石心肠。”郎君朝儿子抱怨:“数日未见,便如此打发我?”
  想得美。
  和儿子待了许久,赵允承将孩子交给奶娘,去往那女郎看账本的书房。
  书房靠着园子,有两个大大的窗户,赵允承懒得走门,一跃身从窗户翻了进去。
  然后负手探头,瞧瞧秦三娘在看什么?
  却原来是在看酒楼的账本,女郎一边看一边打算盘,葱白的手指在碧玉的算盘珠子上翻飞,分外好看。
  “……”赵允承又不好打扰她,只得一圈一圈地在身旁转悠。
  转第九圈的时候,秦嫀终于是受不了了,抬起头无语地看他,美眸中带着警告意味:“不知王爷有何贵干?”
  赵允承最是受不了秦三娘不带感情地看他,眼下心中难受至极,冷道:“我又累又饿。”
  而这人却不管他,只顾着看那破账本,有甚好看的?
  难道在秦三娘眼中,他果真有这般不堪?还比不上她的账务。
  “你又累又饿……”秦嫀心道那就去吃饭睡觉啊,你来我跟前转就会不饿不累了吗?
  但对上那双燃着两撮火的眼睛,她终究没说,只无奈得很:“我叫人备些饭食,你吃了好生休息。”
  赵允承立刻点了点头:“嗯,快去安排。”
  等秦嫀回过神来时,那郎君已然吃饱喝足,在言言的榻上入睡。
  赵允承为了赶回东京城,快马跑了一天,加上他又是个自我生活管理能力较弱的厌食症晚期,回来时的确又累又饿。
  小郎君看见阿爹在自己的床上安寝,便也爬上去,窝在阿爹的臂弯里。
  手里还揣着小木马。
  秦嫀进来看了一眼,悄悄退出去之后,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第93章 
  那摄政王果真被累得不轻,自午后吃饱喝足躺下去,等他再醒来时,天空已是灰蒙一片。
  向来浅眠的赵允承从修养中回过神,入目便是一团缩在自己身边的小身子,他的爱子言言,正睡得香甜。
  天黑了?
  不,天亮了。
  秦嫀知他十五早晨要上朝,因而这个点起来,走入小郎君的卧房,便看见赵允承坐于床榻上,表情愣怔。
  顺着他目光停留之处,秦嫀看见一张可爱酣睡的小脸。
  “郎君且去罢,我来照顾孩子。”秦嫀小声过来,熟练地将孩子抱起,且不曾惊醒他。
  赵允承这时才知,自己在秦府睡了一宿,再动动胳膊,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
  果然是年轻力壮,赵允承对此很满意。
  不过,昨晚他竟然在秦府过夜?
  唏嘘,看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若无意外的话,他再伏低做小一段时间,这场无妄之灾便能告一段落。
  赵允承起身挥袖,一番洗漱后,在秦府用了朝食,想就这样去上朝,却发现衣袍皱巴巴的,他冷着脸抚了抚,看来还得回紫金胡同一趟。
  走到门口,赵允承脑袋转向室内。
  秦嫀和小郎君还未起身,看来他只能悄然离去。
  但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似乎又不合规矩,于是思虑一番,赵允承略暴躁地嘟哝,麻烦。
  自打暴露了黑白之分的身份,忒不方便,因为说话做事,再不能推诿给白衣,而是要自己负责任。
  不情不愿地进了卧室内,但很快又被秦三娘请出来,因为小郎君正在酣睡。
  “王爷?”秦嫀看他,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无事,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赵允承没好气地说道,飞快看了秦三娘姣好的脸庞一眼,心中颤了一下,撇开脸道:“昨夜不小心在你府上睡着,给你添了麻烦。”
  秦嫀略感诧异,这霸道郎君竟会有此觉悟,难道是因为最近晾着他,有了成效?
  “无妨。”她不热情也不冷淡地笑笑,然后侧头看看天色,催促道:“天不早了,王爷快快出门。”
  赵允承颔首,终于满意地大步出去。
  秦嫀目送他匆匆的背影,杏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悟,这郎君……仿佛天性如此,不能以常人目光看待。
  思及他的经历过往,秦嫀不禁抿唇深思。
  -
  又是黑白之间的半月轮回,又到了黑字白纸打嘴仗的时候,赵允承心情诸多不快,因为他这么忙,还要分出一半时间给白衣。
  分出一半时间给白衣就算了,对方还不做实事。
  哄小娘子不行,处理政务也不行,岂有此理,要他何用?
  天道不公,偏偏此等废物,却牢牢霸占着秦三娘的心房,教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废物究竟好在何处?
  赵允承便这般骂骂咧咧,一边写了一封干净清爽的交接信,且敬他白衣三分,以免白衣仗着自己得宠给那秦三娘吹枕头风。
  届时坏了他的大计,功亏一篑,就不好了。
  从前忍辱负重,黑衣以为那便是人生低谷,极限,未曾想到,如今才是忍辱负重的开端。
  他写下:“白衣,秦三娘心悦于你,你再仔细讨好她些,别像个锯嘴的葫芦,她心悦你,投其所好不会吗?”
  依着白衣道貌岸然假正经的做派,黑衣不屑中替他干着急,若是秦三娘喜欢的是他,他早已清扫这场风波,何须倚仗外人。
  哪怕是牺牲色相,又有何难,不就是宽衣解带,最多在榻上哭一场。
  那秦三娘再坏,想必也会怜惜着些。
  哼,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黑衣:“答应我,努力些。”
  黑衣酸溜溜地写就这封信后,受不了地摔了笔,不禁想,会否也有那么一天,秦三娘满心满眼都是他?
  夜里,黑衣做了一个梦,那姿态拽得离谱的秦三娘,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他黑衣面前,抱着他的腿,求他别走。
  黑衣在梦里爽快非常,准备扬眉吐气时,忽然周围一黑,什么都没了,意识也没了。
  至暗时刻,温文优雅的郎君睁开凤眸,瞳仁没有焦点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慢慢恢复光彩。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然后轻轻舒了口气,侧过身来,一看,两张宣纸凌乱的压在枕下。
  白衣郎君提着心,上月他沉睡的时候就极为不放心,害怕黑衣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不过他拿起来一读,当目光看到黑衣说,秦三娘心悦于你,他的心脏怦怦跳了跳,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真的吗?
  赵允承临近沉睡之时,是一丝信心也无,连他都不想原谅自己,觉得自己丑陋至极,不配与小娘子作伴。
  那黑衣这般分说,倒是给了他些信心,努力些,投其所好?
  郎君俊脸一红,无数画面与场景涌起在心头,很快就叫他皮肤发烫,呼吸凌乱。
  自与小娘子分开,他便断了欲,一来是没有心情,二来却是习惯了被人撩拨,不擅长自己动手。
  如今只不过是想起从前,便心绪活络起来,借小娘子的话,这叫做堵不如疏。
  然而,赵允承还是选择放任自流,仿佛腰以下那事与他无关。
  他只负责思念小娘子,思念得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又有些不安。
  再过几日,是小郎君的生辰。
  疼小郎君的亲人们都记得哩,包括洛阳沈府,说起来,他们并不知道东京城发生的事情。
  这次派管家送礼过来,也是直接送到沈府,却是发现,沈府已经变成了秦府,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鹰招待了管家,说主子出了门,这才将管家糊弄过去。
  关于主子的这笔糊涂账,还是让主子去与那洛阳沈家说吧,他们做属下的不好置喙。
  赵允承听说洛阳沈府送礼来了,也是一阵头疼,想了想,便让铁鹰把礼送到秦府。
  接着是宫里的太皇太后、秦家姐妹,弄得这几天秦府热闹得很。
  秦嫀替儿子收礼收到手软,因为这些亲人送的礼都价值不菲。
  言言虽才两岁,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翁。
  往年言言过生辰都在沈府,小郎君的外公外婆,哪能感受到这样的热闹。
  这时看见这些礼大车大车地送来,心中又再次动摇。
  不管怎么说,这些亲家人对他们,却是实打实地好。
  当初秦嫀若是嫁给旁人,也不见得有这般被人看重罢?
  那摄政王瞧着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若真能一心一意的跟三娘过日子,王氏觉得也无甚不好的。
  当然了,这些都还要看女儿的想法。他们家三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
  五月二十日这一天,秦府一大早便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好不热闹。
  托了小主子生辰的福,府里当差的人都被赏了钱呢,还能吃一顿顶顶好的。
  王氏欲言又止了一早上,没忍住,与女儿说:“言言他阿爹今天会来吗?”
  秦嫀说道:“女儿也不知晓,但应该会来的吧?”依那郎君温柔的性子,应该不会错过儿子的生辰日。
  算算日子,真正的修晏已经醒来五日了,却一直未曾露面。
  秦嫀再看到赵允承时,临近黄昏,对方一身白衣,手持一个手绘风筝,站在院子里略显紧张。
  修眉俊眼,脸上似有千言万语要表达,却始终含而不露,与那将情绪写在脸上的黑衣郎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秦嫀细细观察便可知,自己往日错过了许多关于他,欺骗了她只是他的一部分,瑕不掩瑜。
  如果她喜欢的是个圣人,那她肯定会失望的,因为圣人是不可能给她回应的。
  能给她回应的都是凡人,既然大家都是凡人,何妨包容他些。
  看见秦嫀一步步地走来,赵允承心中的紧张更甚,持风筝的手指握紧,关节微微泛白。
  他叉手行了个礼,轻声道:“小娘子。”
  秦嫀捞起那彩色的飘带:“这是郎君亲手做的风筝?”
  赵允承脸微红,点头:“言言今岁的生辰礼,此时又正是五月,乃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说到这里,秦嫀忽然想起前几日黑衣郎君送给言言的小木马……她的心像是狠狠地被撞了一下,酸软不已。
  他们都很爱孩子,当然也很爱她,她不瞎。
  秦嫀赞道:“这只风筝十分漂亮,那你将它放上天可行?我带言言出来瞧风筝。”
  “行。”赵允承连忙点头,因为亲手做的风筝被夸了漂亮,他心怦怦跳,感到了久违的被小娘子疼爱的感觉:“你去罢,等你们出来,风筝便放好了。”
  秦嫀朝他浅笑,颔首转身去了。
  赵允承呼吸一直屏住,待小娘子走远,他微微憋红的俊脸上一阵放松,然后嘴角泛起微笑,低头细心地摆弄风筝。
  风筝做好的时候他是试过的,能飞,然而在秦府摆弄了半天,风筝没有一点要飞的意思。
  郎君轻轻蹙眉,有些无奈,还有些窘迫。
  秦嫀抱着孩子出来,发现该在天上的风筝还在郎君手里,再看看对方脸上的囧态,她便秒懂。
  “无妨,就这样给他看看得了。”秦嫀立即善解人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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