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嫀不说什么,径自缓缓向后躺去,不久之后,一件水红薄纱衫子,迎头向赵允承扔来,盖住他那故作矜持的俊容。
香香滑滑的小衫,弄得郎君心中似有万片羽毛飘过,痒。
修长手指拈着小衫嫌弃地揪了揪,墨羽将它放到一边,旋即发现自个呼吸不稳,心跳得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般,快负荷不过来。
“郎君,来呀。”
洞房花烛夜,爱煞他的小娘子在召唤,他再不想什么,动作干净利索地覆上去,继而手一扬,将帐子放下,掩盖一床风光。
又是六七月成婚,又是要频繁叫水的节奏。
郎君在眼前挥汗如雨,美极。
秦嫀想就这样瞧着他,目不转睛。
但终究抵挡不住郎君的放肆,成了汪洋中没有根的一缕浮萍,受尽风吹雨打,最后风平浪静,终于安然地落入他怀里。
二人如婴儿般互相拥着,聆听彼此的呼吸,心跳,叫人相信,此时此刻他们感同身受,别无他想,只有彼此。
这般新奇舒适的感觉,赵允承从未体会过,他此前以为,顶着白衣的身份待在秦三娘身边,就已是了不起的安宁。
眼下他知道,秦三娘亲香他时,喊他墨羽,对他掏心掏肺地剖白,才是世间极乐。
“墨羽?”秦嫀缓了缓,抬起下巴,媚眼如丝地啄了口郎君的唇角:“你还好罢?”
“能有何不好。”赵允承呐呐道,呼吸还有些不稳。
“那就好。”秦嫀亦不多说,将脸枕在他肩上,笑道:“你我今日都累了一日,夫君快歇。”说着,亲他不够似的,又啄了一口郎君颈下能养鱼的窝窝,这才闭目入睡。
垂眸望着小娘子秀美的睡颜,赵允承却是无心睡眠,他和这心里装着不止他一人的女郎,算是心意相通了吗?
“……”郎君眼中,缓缓爬起一丝不忿和阴险,然后他将秦嫀往怀里拢了拢,还是想独占她,这一刻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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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次日,桌上龙凤烛燃烧一夜,剩下小半,丫鬟进来清理了些灰,任其继续烧着。
清晨王府上下,静静忙碌,收拾昨日残局。
高远越是忙碌越是开心,不时
问问王爷和王妃,房中可有动静?
听闻还没起,心里美滋滋。
王爷和王妃这般恩爱,小郡主还会远吗?
昏暗室内,郎君一早起来,又撒野了一回,很是威风,叫小娘子嘤嘤求饶,直言要没命了,郎君疼惜着些……他才罢休。
闹归闹,赵允承到底有分寸,逞了会儿威风,便放过弱不经风的秦三娘。
瞧着夫君那得意的小模样,秦嫀背着他轻笑。
怎么说呢,夫君到底知不知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夫妇二人起来梳洗了番,记起被他们冷落了一天一夜的爱子,好不心虚地将小郎君接来一道用朝食。
赵允承将长子抱于膝上,一边亲自喂食,一边与妻子商量:“我们一会儿进宫,叫景暄拟旨,封言言为世子。”
婚后第二日,别人是给长辈磕头敬茶,他们却是要大老远地进宫请安。
以往秦嫀进宫,只穿寻常宫装即可,今日以摄政王妃身份进宫面圣,穿一身宫制王妃冠服,雍容大气,华贵端庄。
入王府后,太皇太后赐下女官与嬷嬷若干,伺候她与小世子起居。
整个王府,因这母子二人入驻,瞬间鲜活热闹,一派喜气起来。
领头嬷嬷姓常,伺候王妃娘娘穿戴整齐,领着一众嬷嬷女官,随行入宫,声势浩大。
今日里,宫中各主子都知晓,摄政王与摄政王妃入宫请安,有分位的后妃,都要去见见。
小皇帝母妃崔太妃,亦在其中。
望着那新任摄政王妃,身披王妃冠服,这般地夺目荣宠,再瞧瞧自个身上的素衣,崔太妃即便有个当皇帝的儿,也不怎欢畅。
庄太后向来佛面佛心,不喜管那闲事,对摄政王妃亦无反感,对方笑吟吟喊她一声皇嫂,她笑着应便是。
想想她膝下的两名帝姬还未成婚,多与摄政王府结善缘乃是件好事,她的笑容便又热忱了几分。
“九皇叔,快将言言弟弟让我抱抱。”天家一家人互相厮见过,小皇帝便向垂涎已久的弟弟伸出手。
赵允承瞧了瞧皇侄清瘦的身板,颇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勉为其难,将爱子交出去:“小心着些。”莫摔了他的爱子。
“哎,言言弟弟好胖。”赵景暄惊呼。
摄政王家小郎君已更名为赵嘉言,闻言倔强地瞅着陌生哥哥:“言言不胖。”
众人一愣,继而纷纷笑了起来。
“是是,言言不胖,只是结实。”小皇帝哥哥为自己方才的失言感到歉意,连忙改口将弟弟哄回来。
崔太妃见小皇帝这般稀罕地抱住摄政王家的孩子,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身边太皇太后虎视眈眈,她只得恨恨忍下。
朝中都说摄政王和太皇太后联合,瞒着所有人得此一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她也是极为害怕的。
若摄政王果真有心要反,她儿子如何是好?
却不知别人根本没有盯着她心心念念的龙位,甚至不屑一顾。
太皇太后在宫中坐看了几十年,最是清楚,做皇帝的艰辛与得失;若非小皇帝还小,不
能亲政,她的允承早已离了这是非之地,闲云野鹤去也。
允承不欠赵家皇朝分毫,赵家皇朝却欠他千千万万。
留下妻儿在寿安宫陪伴太皇太后,赵允承与小皇帝去了勤政殿,叔侄二人边走边说:“今日来,还有一事,为言言请封世子。”
小皇帝一听,感到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素来请封世子都是在成年后,少有几岁便请封的列子,但言言作为九皇叔从外边接回来的爱子,这般着急给予身份并不过分。
小皇帝笑道:“九皇叔莫着急,我这便去拟旨。”
过了几年,小皇帝也渐渐稳重起来,已不是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孩儿。
如今行事,一举一动都颇有风范,多仔细观察,竟有些他九皇叔的影子。
众位大臣,不得不捏了把冷汗,好端端的一个敦厚小皇帝,怎就养成了摄政王2.0。
赵允承对于这个皇侄,尽管没有多么满意,但也没有什么不满,哼,别以为他不知晓,最近白衣和小皇帝走得颇近,大有交接的意思。
他害怕小皇帝尽学了白衣怀柔的那一套,便也隔三差五与小皇帝灌输治国理政的手段。
当然是心狠手辣,杀伐果决更好。
不久之后,封世子的圣旨随他们同回摄政王府。
小郎君的身份,自此终于名正言顺。
压着秦嫀心中的一块石头随之落地,因为在此之前,她每每想到,自己差些让儿子被人戳脊梁骨,便内疚不已。
所幸运气好,化险为夷。
七月十五,归宁之日。
摄政王与摄政王妃,以宗室仪仗出行,秦府门前整条胡同,被挤得水泄不通。
造成如此拥堵的情况,倒不全是王府仪仗队的人,更多是周围邻里看热闹的百姓。
这里可是南城,一般贵人不会踏足的地方,今儿个却来了这样的一队人马。
听说秦府三女郎又嫁人了!
上回才听说与世家子和离,众人还在饭桌上津津乐道呢,果然商家女嫁给世家子,没好下场,但话还没说完,又听闻另一则消息。
秦三娘子要当王妃。
好些人不信,但今日一看,果真是王妃仪仗,声势浩大,气派得很。
只不过有些人发现,马背上的新姑爷,怎么面貌与三年前那位沈三公子一般无二?
今日里过来登门,赵允承觉得岳父家太小了,门前的胡同也太小了,连王府仪仗都容不下,不知岳父有没有兴趣搬到内城,皇城脚下?
这样王妃回娘家也近。
秦员外听了王爷女婿的提议,汗颜,忙道:“女婿的心意,我等心领了,只不过不太适合。”他们只是一介商人,强行搬到内城去,只怕会引起众多贵人的不满,而且他们住得也不放松,并无必要。
“没错。”王氏十分清楚,即便住到皇城根下,也未必能融入那些贵人的圈子,何必去招人白眼。
秦嫀嗔了眼想一出是一出的夫君,好气又好笑:“阿爹和阿娘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忽然搬家恐会不习惯,你就别折腾人了。”
赵允承这才歇了心思,不过他灵光一现,派人出重金,将左右邻里的地契买来,交给岳父。此为后话。
什么都不做,他会觉得自己被白衣比下去,毕竟白衣可是跟小娘子的父母接触了三年。
而他才将将走马上任,道阻且长。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说好的回门给我呢?
秦老爷:我们一同去拜祭母亲,更有意义!
黑:啊啊啊,我怎么没想到
第113章
新婚之期,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小夫妻与父母说着话,手指却在私底下悄悄地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手指被勾上的那一刻,赵允承侧目,眼神似笑非笑,睨着一刻都离不得他的女郎。
接触到郎君的目光,秦嫀微微一笑,含情脉脉。
那人就像被烫了一般,脸红着正过脸去,不敢再对望……当着岳父岳母的面呢,好不羞人啊。
秦嫀不退,继续用指尖搔他掌心。
“哼。”赵允承不敌,反手扣住小娘子的柔荑,十指相扣,叫她不得兴风作浪。
被扣住手指的小娘子,这才老实。
二人在秦府逗留了大半日,日落前辞别父母,打道回府。
因是被妻子黏糊着,摄政王放弃了骑马回府,勉为其难地随女眷与幼子,一同坐马车归家。
宽敞的马车内,奶娘与小世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地待着;摄政王夫妇在一侧,王妃娘娘没骨头似的,依偎在王爷怀里撒娇。
“夫君,舍不得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只有被她腻歪着的郎君懂得。
“嗯……”赵允承眉宇深沉,望了眼欲落不落的夕阳,越发握紧王妃的小手,她舍不得他,他何尝不是。
原以为秦三娘爱他多些,他便会甘心几分,没成想知晓秦三娘更爱他之后,越发不甘心。
夜晚,王府为当值的众人大摆宴席,放烟火,热闹又温馨。
此时南城沈府那边的人,也调到了王府来。
与月英议亲的柳小郎君,已禀明父母,二人不日亦要成婚。
今日大家同乐,二人被大伙起哄撮合,竟是坐到了一起,双双闹了个大红脸,好不窘迫。
铁鹰不习惯与大家待在一起,他单独拿了壶酒,在树杈上躺着,静静地体味片刻轻松。
作为死士,转行当管家已是意外,他不知晓自己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别告诉他是娶妻生子。
“……”
“铁鹰管家!”沐芮捧着一个碗,站在树下抬头看:“我给你拿了个鸡腿,你接着!”
那鸡腿抛上来,铁鹰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多谢。”他道了句,一口咬上烧鸡腿,王府的厨子做的,味道是不会差的。
沐芮笑笑,风吹起头上的发带,娴静美好。
“夫君快瞧,今晚的月亮真圆啊。”站在内院的秦嫀,穿戴素净简单,轻松地负手站在廊下赞叹。
墨羽立在夫人身后,抬头也瞥了眼:“我讨厌月圆。”
“……”秦嫀好笑,郎君真乃真性情,坦荡得很:“可是真的好看啊。”她说道,抬起手做摘月亮之势:“将月儿摘下来,送与郎君可好?”
赵允承扬眉,挑唇笑道:“好啊,那我助你一臂之力。”他说着,从身后抱起秦嫀,一跃身脚踩栏杆,飞上院子里那颗最高最直的大树,落在结实的树杈上。
秦嫀:“!!!”
屏住呼吸,一闭眼一睁眼,已离地面十几米。
“这样近些。”在她身后的郎君,声音恶劣,笑容狡诈,特别是发现她害怕时。
“你这人……”秦嫀缓过来一口气,抓住树杈大气不敢喘。
然而,坐在树上双脚悬空,吹着晚风看星星月亮,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秦嫀慢慢适应之后,竟觉得还不错。
赵允承懒洋洋地坐在外边,一只脚还屈起来踩在树干上,坐姿十分随意,也是,毕竟掉下去也摔不到他。
“喜欢你。”秦嫀靠着夫君的肩膀,笑靥如花。
对方怔了怔,而后亲了一下她的唇,生生令她体会到鼓励的意思:再接再厉。
“……”秦嫀笑意更浓,眼睛亮晶晶的,觉得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墨羽陪小娘子在树上吹了会儿风,生怕她身子骨弱着凉,便将人抱下去,毕竟那杀千刀的白衣今夜要醒来,他还不曾写信。
不过正当他想要去做正事的时候,新婚妻子却噙住他的唇,硬是不放人离开,她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墨羽眼眸深邃,闪过一丝挣扎,钳着自己妻子的下巴说道:“你想清楚。”
吻他片刻,秦嫀恍然醒来,歉意地笑笑。
这抹笑却刺激到了体谅她的郎君,嫉妒疯狂在心中膨胀,下一秒便狠狠地噙住她的唇,将她摁入帐内……
“墨羽……”秦嫀惊呼一声,心情复杂。
赵允承此刻想着,若是她极力抵御,比如给他一巴掌,他就把守。但是她没有,她唤了他两声,便与他一道沉沦。
秦三娘,也开始心疼他了吗?
是的,秦嫀也开始心疼他了,一个用恶来保护心中纯粹的大可爱,她如何心疼他都不够。
瞧着小娘子不遗余力地疼爱自个,墨羽脸上爱欲交织,既痛快又得意,上挑的眼尾写尽风流:“啧,某人可要嫉妒死了……唔……”
他百般嚣张地使唤秦嫀:“多留几个印子,气死他,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