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外地客商来自潮州,名作木船。
小暖……
“这人是不是潮州秦记的?”
小跑腿展聪异常惊讶,“小东家怎么知道的?”
小暖苦笑,木船这名字一听就跟木桶、木商是同一挂的。
原来三爷不是不出手,而是不让木商出手,他直接调了更厉害的人过来干活。
就在小暖正想着找机会去见识见识这个新木头的风采时,又传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木船拿下了薛家银楼!
小暖……⊙0⊙ .
第二二零章 是龙还是虫
勉强把消息消化下去的小暖,急匆匆跑去找赵书彦。
果然见到他坐在赵家登州别院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到嘴的肥肉被人抢了,能笑得出来才怪。
小暖坐在一边,想了好几个安慰赵书彦的方式,却都不合适,只好陪着坐在一边,冲着他傻傻的笑。
依照小暖的经验,她这样虽然挺傻的,但无论是三爷还是赵书彦见了都会笑,然后心情变好。
小暖这自残式助人为乐法一祭出来,赵书彦真的笑了,“愚兄无事,你莫担忧。”
“嗯,胜败乃商家常事,表哥莫把一时成败放在心上,咱们吸取教训下次下手需趁早。”小暖很是抱歉的说,“这也怪我,若不是我主张再拖一拖压价,就不会被人横插一杠子了。”
张三有列了一小本的压价条款,都用不上了。
赵书彦微笑摇头,“这怎能怪你,愚兄跟你想的一样,只能怪愚兄托大了。”
齐之毅也跑了过来,“这木船怎么可能这么快说动薛家把银楼卖给他?秦记再厉害也在千里之外,它的手怎么可能这么快伸到登州来!”
小暖暗中咬牙,有三爷这尊大佛在,秦记想干什么不容易?而且,秦记会来人还是自己给三爷提的醒。木船此举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不似三爷的手笔。
不过不管是与不是,都跟自己有些关联。小暖低下头,感到深深的自责。
赵书彦分析道,“除了价钱,木船应许给了薛家别的好处。”
“什么好处?”小暖和齐之毅异口同声地问。
“我用什么打动薛家的,木船就许给了薛家什么。”赵书彦叹口气,“薛家把银楼和船运行都卖给他,说明他许给薛家的东西更实在。”
小暖惊了,赵书彦是利用赵家在南地为官的同族的面子,许诺在梅州照看薛瑞柯。这么说木船是许了不止照顾,还要……提携?
三爷要干什么?
齐之毅皱眉,“秦记在潮州,薛瑞柯谪守梅州,梅州与潮州虽相隔不远但两地官员毕竟大有不同,秦记背后是什么人?”
小暖不敢抬头。秦记是三爷的这件事她不能说,不敢说。
赵书彦笑容狠辣,“不管是谁,我赵家与他,誓不罢休!”
小暖……==||||
“表哥,咱冷静,不可意气用事。”
赵书彦冷笑道,“我很冷静。整个登州城都知道薛家银楼愚兄势在必得,秦记这样做就是打了愚兄的脸,打了赵家的脸。此仇不报,赵家定会被人笑道大牙,日后还如何在登州立足!”
齐之毅也拍案而起,“云岫说的对,你我三兄弟群狼出洞,杀他个片甲不留!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是龙是虫还未可知。”赵书彦杀气腾腾。
抬起头,见两个大哥豪情万丈地看着她,小暖真想大吼一句:是龙,真是龙,是真龙啊!
“哥,咱能不能冷静一下。目前重要的不是收拾木船,而是继续吃肉,咱先把肉吃到嘴里咽下去,腾出手来再收拾他,行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赵书彦和齐之毅都觉得他们的热血小弟有点不对劲儿。
小暖心中流血,面上挂笑,“咱们与秦记斗的两败俱伤,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咱没必要为他们搭台子唱戏。这件事上薛家理亏,大哥再挑他个铺子,咱收了!”
齐之毅拍了拍小暖的肩膀,没想到此时,最冷静的居然是他,“日爰言之有理,百味楼,云岫觉得如何?”
百味楼是薛家打算攥在手里赚钱的生意,齐之毅本没打算动它,不过薛家如此不厚道地货卖两家,也就别怪他们手狠了!
“是啊!”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小暖非常赞同赵书彦去磕薛家而不是死磕三爷,“百味楼声望也不错,也是薛家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他们留着早晚也是祸害了,表哥,就要这个吧?”
赵书彦摇头,“赵家在登州已有两座酒楼没必要再加一座,要茶山吧。”
齐之毅眼睛一亮,“你狠!”
小暖立刻配合,“这个好!”
薛家前有茶铺后有茶山,种茶制茶售茶一条龙,利润也相当高。
“薛家的茶山原是城南王家的,王家为了给儿子在京中捐个前途才把茶山送给薛家。咱们下手需趁早,我预计王家已经在暗中动作,想把茶山拿回去了。”齐之毅分析道。
小暖立刻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事,两位大哥哥给薛家施压,小弟去打探消息,三日之内,定要拿下茶山!”
小暖从赵书彦家出来,立刻把手下正在准备开店的十个管事都叫过来,全部派出去打探消息,她也利用刚刚混熟的关系网打探城南王家的情况。
总之,无论如何她也要促成这笔买卖,好消消赵书彦的火,然后再找到木船想办法从中周旋一二。
否则赵书彦真带着自己这条披着狼皮的小狗去斗三爷,那可就麻烦了。
她不想死啊……
小暖这一天,喝茶,吃饭,听曲儿忙得不亦乐乎,傍晚时分才拖着酸胀的腿和撑胀的胃回到自己刚买的铺子,打算问问手下们打探的结果。
她还没开口,展聪就跑过来,“小东家,有个叫姓木过来拜访,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这个姓,小暖立刻就要暴走,“哪呢!”
待进到店后的小院,小暖见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络腮胡铜铃眼的大块头。他这通身上下的气势,拎根丈八蛇矛就是张飞,抄起板斧就是李逵。
小暖立刻就怂了,拱手笑道,“在下秦日爰,让您久等了。”
“哈哈哈。”木船朗声大笑。
小暖的耳膜嗡嗡直响,她听说木刑本来是经商的,被三爷挖掘了新技能才转做刑讯。这个木船一定是镖头或打手转行做管事的!
“在下潮州木船,久闻秦少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他是笑秦某非同凡响的弱小吧?小暖忍着嗡嗡直响的脑袋,抬手把他请进屋,“木大哥或许不知,秦某在济县时与天香楼的木商掌柜有些交情,听闻您到了登州正打算寻机拜访,不想您就来了,这真是巧了。”
木船是个爽快人,“也并非凑巧,木某过来找秦少爷,一是奉命来访,二是想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能把木桶按在地上搓成了泥桶。”
小暖…… .
第二二一章 挖坑
小暖打量木船的脸色,见他笑悠悠的不像是来替木桶来找场子的,便谦虚地拱手笑道,“小弟也是侥幸才得了木桶大哥不要的铺子。想必以木桶大哥之才,定又被委以重任了吧?”她可有些日子没见过木桶了。
“是挺重的。”木船露出一口与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牙,天天在码头干活,能不重么。
“方才木大哥说是奉命来访,不知您奉的是哪位的命,可有需小弟效劳之处?”小暖不纠结木桶的事儿,径直问道。
“某动身之前得了东家的吩咐,若是收薛家船运行有不顺当之处便找你帮忙。某此次也‘侥幸’,异常的顺当,便过来问问秦少爷这里是否有啥不顺当之处,某可以帮上一二。”木船笑呵呵的问道,他得的调函上写的清清楚楚,此行有为难之处,可寻秦日爰。他来了一打听,对这个秦日爰可是好奇得很,以为是什么大杀四方的人物,不想竟是个小奶娃。
如果我说让你把薛家的银楼吐出来,你帮么……
“多谢木大哥的好意,小弟这里倒也算顺当。只是有一事小弟想问上一问,若有冒昧之处还请木大哥海涵。”小暖笑道,“您方才说是过来‘收’薛家船运行,那这薛家银楼也是您奉命收的?”
木船摇头,“不是,银楼乃是谈生意时薛家主动提的,某想着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便顺道拿了。可是这银楼有何不妥?”
顺道……小暖的腰立刻就挺直了,她就说三爷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等抢人生意的事情。
于是,小暖把自己帮着赵家买薛家银楼,只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忽然听闻银楼已易主的事情讲了,“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小弟刚帮木商掌柜从赵家买下济县的船运行,赵家承小弟的情,价钱上让了不少。这次也是小弟跟贵号的大东家提起薛家船行之事,才劳烦大哥走了这一趟,只是没想到薛家会临时改变主意把银楼也送给了大哥,小弟想着这件事还是得跟您提一提为好。”
木船也皱了眉,“若是秦少爷不说,某也不知这薛家不厚道的货卖两家,这不是坑某吗!赵家人可还在登州?劳烦秦少爷帮某搭个话,某今晚请赵家人吃酒赔罪,大家日后还要在一处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为了这点事儿搞得膈应了也是不美。”
他能有这样的态度小暖求之不得,于是当晚便在百味楼摆桌,把赵书彦和木船叫到了一起,齐之毅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跟小暖一样,见到木船后,俩人都被他这魁梧得过分的体型吓了一跳。待人家客客气气地道了歉后,又豪爽地拍出薛家银楼的地契和店契,“这个赵少爷收着吧。”
小暖无语了,他这样拍出来谁能要啊,这不是寒掺人嘛。
果然,赵书彦笑着拒绝了,“此事与木掌柜无关,乃是薛家不守规矩,赵某自会找薛家理论。”
木船客气两句又把契书揣进怀里,众人把酒言欢,场面也算融洽,小暖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暖怕接下来再出事便问了一句,“木大哥可还对薛家的哪处买卖有意向?小弟早到几天,或许可为大哥介绍一二。”
木船抓着自己微卷的络腮胡,神秘兮兮地问道,“秦少爷觉得薛家的茶叶生意咋样?某看就薛家那几块料,留着早晚也是被人坑了去。”
小暖……
赵书彦……
齐之毅……
木船见他们表情不对劲儿,便皱了眉,“可是这茶叶生意有什么不妥?”
小暖哈哈笑着,“不是有什么不妥,我和我表哥正打算把薛家的茶山坑过来。”
木船端起酒杯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来,干!”
待吃完酒,木船又道,“可要某帮着递把铁锹?”
果然上道!
小暖笑看着赵书彦,让他拿主意。赵书彦放下酒杯儒雅笑着,“坑已挖好,只要没人递梯子就成。”
小暖……只得跟着哈哈笑。
齐之毅打听问起木船秦记的生意,也没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散场后待木船走了,小暖看赵书彦笑不及眼底,便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木船看着是个大老粗,可实际上比木商还精明。歉是道了,可啥实际的都没说,不过他这也算向赵家示了个好,只看赵书彦接不接了。
以赵书彦的脾气,怕是不会善了。
小暖也无法劝说,第二日又跑到新买的织布行为搬迁的事情忙碌。因为要把棉花种在济县,那么织布行放在这里便不合适了,所以她计划用船把织布机和她这几日谈下的肯跟着她走的工人都运回济县,空出来的厂房作为登州的货物周转仓库。
四十架织布机,二十个工人,搬迁起来并非易事,小暖首先考虑的是安全问题,必须在河面冻住之前找人运回去,她要这里帮赵书彦的忙顺便盯着分号开业。
可用木船刚刚买下的薛家的货船运货,这押送货物的人当然得从九号镖局找。
于是,小暖掏出自己的烫金牌,放在了九号镖局登州分号桌上,登州分号的镖头早就听济县分号的奕抱怨过秦日爰这号人物,心理非常平静地接了镖,甚至还为自己的一等镖师不是被他叫去看狗而庆幸。
货物装船这日,木船亲自来码头盯着。待见到九号镖局的镖头对小暖毕恭毕敬的,木船对这个秦日爰在三爷身边的地位重新进行了估量。
他就看不明白了,这个跟小娘们似的小子是打哪儿来的,怎么就入了三爷的眼?
不过不管为何,这号人物他只能交好不能得罪。于是,送货船上路后,木船不甩薛家跟过来讨好的管事,把小暖往怀里一搂,“某听说城南有家羊汤馆不错,咱尝尝去?”
搂上了,木船才发觉秦日爰瘦的跟个小鸡崽一样,都不够他一把抓的,忍不住问道,“兄弟今年多大了?”
小暖被他的大手捏得肩膀疼,“十五。”
木船眉头皱得更紧了,把小暖抓起来掂了掂又放下,“这可不行,瘦成这样以后咋娶媳妇生儿子?”
小暖还未说话,忽然觉得身后冷飕飕的。 .
第二二二章 小草病危
这感觉,很熟悉……
小暖扒拉开赛张飞的大爪子,转身见不远处的车马停放处内,一个戴着大斗笠看不清面容的车夫坐在车上,虽说跟别的马车看起来别无二致,但那人的坐姿小暖很熟悉,那是玄其。
小暖赶忙跟木船告辞,绕了两圈趁无人注意时,解下标志性的斗篷,戴上一个大斗凑到车前,低声问道,“找我有事?”
玄其下车恭敬地扶着小暖上去,低声道,“是三爷找姑娘。”
小暖已猜到三爷在车里。因为除了玄其,方才转圈的时候小暖看到玄咎在抗麻袋,玄舞在跟一个男人依依惜别,三爷的暗卫在这里扎堆,三爷当然在这里。他们这样行动明显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目的,所以小暖也装作自然地让玄其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