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带着大黄大摇大摆地进了乌家,目不斜视的跟着管事往书房走。边走,她边支起耳朵倾听有没有世无双乌羽的声音。
可惜直到书房门口,她啥也没听到。
乌家的管事与别家不同,客人到了门口他们也不进去通报,只把小暖带到地方就走了……
小暖在门外站了片刻也不见人传唤,只得硬着头皮高声道,“乌伯父,小道陈九清求见。”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小暖低头看看大黄,一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想屋内除了乌老将军,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此子目若朗星,鬓若刀裁,眉目之间与乌老将军颇有几分相似。
不止容貌,便是气质也有几分,一看便是光明磊落,忠肝义胆的好男儿!
这定是乌家的小将军,乌桓了。
果然仪表堂堂!小暖越看越激动,替老将军开心,替济县父老开心,替她娘开心。
“我的孙儿很好看?“老将军忽然问道。
小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将门虎子,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她这三个成语用得贴切,若是让三爷听到了当十分欣慰才是。
被人这样直白的赞扬,乌桓眉目染笑。
小暖忍不住叹了一声,美人如画!
这气质这容貌,也就只比三爷差那么一小丢丢了。
若是带出去,定会惹得一街的女子抛花掷果,且会比三爷得的还要多一车。因为乌桓没有三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乌家特有的自信、悲怆中带着一丝寒雪初融的温和,简直是该死地让人动心。
老将军能养出这样出色的孙子,定是老怀甚慰。
见她这么坦荡地盯着孙子瞧,乌老将军哈哈大笑,“九清既然喜欢,要不要做我乌家的孙媳妇?”
也在好奇打量师无咎道长的小徒弟的乌桓微微诧异,不过奇异的,他竟不觉得抗拒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欣喜和期待。
因为这小姑娘让他觉得,清新,开胃。
小暖知道老将军在说笑,也呵呵笑了,“我答应我娘要招赘女婿上门给她养老送终,要让我娘知道我想打小将军的主意,非提着烧火棍撵我八条街来给您赔罪不可。”
乌老将军又哈哈大笑,“招赘?你娘给你挑好了人?”
“正在挑。“小暖又想到被娘亲寄予厚望的小欢兄弟,忍不住想笑。
等候已久的大黄蹭了蹭小暖的腿,小暖立刻介绍道,“伯父,小将军,这是我家的狗,大黄。”
乌家爷孙早就注意到了这只罕见的,见了他们都毫不胆怯的狗,现在听小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目光有几分赞赏。
乌老将军杀贼无数,除了他的战马,一般的动物都畏惧他。这只狗跟它的主子一样,很有胆识。
大黄感受到乌家爷孙的善意,慢慢抬起一条腿。
乌家爷孙……
“我家大黄很喜欢您二位。”小暖笑道,“大黄通人性,跟着我们母女从陈家出来,若不是它,我们母女或许活不到现在。”
乌家爷孙微愣。
小暖便把她们母女在京城旧庙的遭遇讲了,又简单提到回村之后大黄几度帮她们出头的事,“我们母女衣食无着时,大黄还会逮兔子给我们充饥,所以在我们眼里,它不只是一只狗,还是很重要的家人。”
乌老先生捋虎须点头,“忠犬二字,当之无愧。“
“不止是忠,还有勇。”乌桓也是满眼赞赏。
大黄咧开狗嘴笑了,“汪,汪!”
“……我家大黄想请你们一起去抓兔子。”
乌桓很是惊奇,他知道马通人性,能与主人心意相通。这狗也通人性了吗,“陈道长如何知晓的?”
小暖嘿嘿地笑,“猜的,我家大黄示好的方式就是兔子,二位都是将军,它定知道送兔子不合适,所以应该是邀请你们去它知道的好地方捉兔子。”
乌老将军又是一阵大笑,“九清今日带大黄前来,所为何事?”
小暖在老将军面前也不敢玩什么心眼儿,直言道,,“我爹,就是新科状元陈祖谟,被他的夫人用鞭子打伤了。”
乌家爷孙听了柴玉媛打伤陈祖谟之事面无异色,小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我爹这次丢了面子,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放眼济县,能让他快速有面子的,也就是伯父您了。所以九清有个不情之:若是我爹派人前来求伤药,请伯父不要理他。”
小暖道明自己的来意,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乌老将军。
乌桓被她这灵动的模样感染,主动配合地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伯父给了我爹药后,他一定会到处显摆。伯父在济县父老心中声望甚高,村里人怕是会因此再给我们母女脸色看。”小暖低头苦笑,“伯父不知道,我爹八月十五之夜救了您后,我们母女在村里一度艰难,此番刚好一些。伯父您在我娘心中的地位也极高,若是您赐药,我娘怕是又要怀疑自己而难受了。”
这丫头倒也实诚,乌老将军又问道,“还有呢?”
小暖继续道,“上次九清从您这出去后,我爹几次向我追问您的事,想托我的关系来见见您。他对您实在太过关注,所以九清觉得我爹回乡的目的或许与您有关,不想您被他攀扯上。”
乌老将军的虎目在面前的小丫头脸上转了几转,“可会下棋?”
……“见过人下棋,所以知道下棋的规矩。”
“与老夫下两盘。”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她来了大周这半年也知道这里的聪明人有透过棋品观人品的嗜好,老将军这是要看看她的人品吗?
看就看,她陈小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这次就让老将军惊艳一把!
小暖随着乌家爷孙到窗前,与老将军隔桌而坐,豪爽地卷起袖子捏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见她如此爽快,乌桓的明亮的眼眸更亮了。
乌老将军执子,放在棋盘上。
小暖又拿起一颗黑子放上,老将军挑挑眉,也毫不犹豫地追着放了一子。
周人喜下慢棋,小暖这样的速度着实太快太另类了。
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败下阵来。
会这么快败也出乎小暖的意料,她小时候可是上过三年围棋培训班的,咋就会失败了呢。
穿越者不是都很牛的吗,不是随便挥挥手就惊艳一个时空吗,咋到她这里就不灵了?
小暖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乌老将军。
是不是输了就没得谈了?
乌老将军心情甚好,“你这乱七八糟的下棋规矩,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位记不得名字的千年后的据说是几段的围棋老师,学生对不起您,给您把人丢到千年前来了……
第二五九章 大黄的新朋友
. 输给乌老将军两盘棋后,深受打击的小暖带着已经跟乌桓混熟的大黄灰溜溜地离开将军府。
乌老将军看着离去的小丫头,对乌桓道,“此女不畏权贵,对母有一番纯孝之心,且机敏多智,不可多得。“
“爷爷的意思是?“乌桓心里头开始打鼓,隐隐有几分期待。
“再看一两年。“乌铁崖捋虎须,看着孙儿微笑。
孙儿的亲事乌铁崖一直犹豫难定。若是让乌桓去争武状元,必定会引起京中权贵甚至皇家人的注意,有长子的前车之鉴在,乌铁崖绝不会让儿子娶皇家女。
除了皇家女,勋贵之女或将门之女都会惹皇家猜忌。
乌家式微,想和他们结亲的除了报恩的,便是冲着乌家在军中的声望而来的,这些乌铁崖都看不上。娶个三四品以下文官之女,乌老将军又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好孙儿。
从这两次相见看来,陈小暖倒是个不错的。
她父陈祖谟是个怂包,虽与承平王有所牵扯也难成大器,乌家与陈家结亲不会惹人猜疑;她母乃是地道的乡下妇人更是让人放心。而此女绝对非池中之物,若是娶了她,有她帮助乌桓,乌家未来几十年不用乌老将军担忧了。
师无咎带她来见自己,未尝没有帮他寻孙媳妇之意。师无咎有大智慧,他看上的人不会错。
只是,陈小暖与自己那不孝孙以及三皇子多有牵扯。所以,乌铁崖还要再看。
乌桓明亮的眸子看着爷爷,“大黄约孙儿去打猎,孙儿想去。“
孙儿这样的年纪,的确不该再关着他,乌铁崖点头,“去,别让人认出你的身份。“
没什么朋友的乌桓,欣喜不已。
“乌桓,给小爷出来,小爷要和你比箭!“院里传来乌羽的大呼小叫,乌老将军听了皱眉。
乌桓收了笑,“爷爷,孙儿去了。“
“去,可以揍他但莫真的伤了他。他虽不成器但却是太后的掌上明珠,打坏了添乱。“乌老将军脸上尽是不耐,“,尽快把他打服了赶出府去,别在他身上费心思。“
乌桓到了隔壁的练功场,见他的堂兄,乌家这一辈的长子嫡孙乌羽,正骑御马,握铁弓趾高气扬地笑着,“乌桓,小爷今天要赢你!“
不同于方才的温和,乌桓抽出弓箭,威风凛凛道,“放马过来!“
小暖回到家中后,正陪着娘亲和妹妹吃包子,规划过年之后去京城的事以及第一庄的人手粮种安排时,绿蝶回来了。
小暖从暖烘烘的屋内到了屋外,绿蝶低声道,“陈老太爷亲自到乌府求药,吃了闭门羹。“
小暖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锤,“老将军果然给力!“
绿蝶轻声提醒道,“乌家甚少与朝官往来,便是您不走这一趟,老将军也未必会赐药。“
小暖笑道,“是未必而不是一定不会。不管老将军是为了什么不给药,这个情我都承了,改日定还。“
她这边正开心着,陈府却阴云密布。陈老爷子回家后,坐在儿子床边生闷气。
对于老将军连药也不给这一点,陈祖谟还是很意外的。老将军重情,按说给点药不会让他为难才是。自己得了乌府的赠药,不止在济县父老面前增光,回京城见到承平王也有话讲。
现在,要如何是好!
“听说小暖头晌的时候去了一趟乌家。“柴玉媛走进来低声道,“说是去送符。“
陈老爷子明白儿媳妇的意思,却不以为然,“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不过是奉了观主的命送符罢了。“
没见识的乡下老匹夫!
“儿媳派人查过,张玄清的师傅乃是上清宫的师无咎。上清宫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而乌家与江湖人素来交好,小暖成了师无咎的第九徒,在老将军面前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否则为何张玄清让她而不是别人去送符?别人未必进得了将军府。”
陈家父子颇为诧异那疯癫老道竟有这样的身份。
柴玉媛提议道,“为今之计,应让小暖和小草搬回府中,由老爷亲自教导,方为上策。”
把小暖接回来?陈家父子同时黑线了,让她回来就是添乱!
“便是不能把小暖接回来,接小草回来也是一样的。”柴玉媛接着道,“今日老爷出事,小草的眼泪是情真意切的。妾身觉得,若不是因为小草,小暖也不会将张玄清请入府中为老爷祈福。”
想到小闺女哭泣的模样,陈祖谟的心跟着软了几分。
“眼看年关将至祖祭在即,让她们回来也理所应当。只要小草的心向着老爷肯替老爷回旋,所有困难将迎刃而解。”
说完,柴玉媛眼巴巴的看着陈祖谟。
“小草虽对为夫有几分真情在,但与其母女之情相较,九牛一毛尔。若想把孩子从秦氏身边带过来,绝无可能。”陈祖谟道,自上次被秦氏抽了耳光后,陈祖谟就不想再见那个泼妇。
柴玉媛翘起嘴角,“妾身愿一试,还请老爷将教养两个孩子之事交于妾身。”
她愿意为了陈家尽力,陈祖谟便是开心的,“教导孩子不可一味用蛮力,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攻心为上。“
攻心?莫说是自己,便是他也做不到。柴玉媛莫名其妙地看着陈祖谟。
陈祖谟颇有几分尴尬,“为夫面对那两个被秦氏教坏的孩子,当真是束手无策。“
柴玉媛刚要笑,便听陈祖谟道,“年后,我陪你回京省亲,教养孩子之事回来再说。“
柴玉媛一听就怕了,“何时?“
“正月。“
正月里他的伤害好不了呢,回王府让父母看到岂不是又要骂她?柴玉媛劝道,“还是三月去。”
陈祖谟闭目不语,三月他去了还有何用。
陈老爷子咳嗽一声,“破了五就去,正月底前回来,不耽误事儿。”
他们这是摆明了针对自己!
柴玉媛咬牙,明白自己方才的示好没有起到效果,沉着脸出屋了。
“教妻不可一味哄着,供着,当让她知晓以夫为天的纲常。这次若不制住了她,日后还会出事……“陈老爷子给儿子讲起教妻之道。
正在这时,皮氏端着粥进来了,“儿啊,娘给你熬了最爱吃的瘦肉粥,快起来吃点,这个好消化。“
陈祖谟真觉得饿了,借着娘的手坐起来吃粥。一边喂,皮氏一边劝道,“你这院里全是儿媳妇的人可不成,娘给你踅摸几个丫头回来伺候?“
教妻?
陈祖谟抬头看了看父亲。陈老爷子皱起眉头,“儿子成亲还不满半年,你瞎出什么主意!“
现在纳妾,便让承平王府有了挑理的由头,儿子的打才是白挨了!
第二六零章 二桃杀三士
. 第二天一早,小暖一家刚吃过早饭,家里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第一位是长着络腮胡的白面男子。此子笑容纯澈豪爽,“姑娘,大黄可在,某应约而来。“
小暖还没说什么,大黄就从院里窜了出来,一抬腿扑在男子的身上,“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