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笑容,华安歌心中不安,试探问道,“小草寻到合适人选了?”
“嗯!”小草把华安歌当家人,毫不避讳。
华安歌执箸的手指收紧,“圆通?”
“嗯!”小草笑容大大的,“安歌不要告诉别人,圆通要明年才能还俗呢。”
见姑母、秦安人和表嫂并未开口否认,华安心中涌起涛涛巨浪,不过面上,依旧是朗月舒风的佳公子,“你们俩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小暖看华安歌这样,忽想起了当年的赵书彦,“还没,待圆通还俗,小草过了十四岁再定。”刚刚还俗就将亲事定下来,说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华安歌缓缓点头,“这样确实妥当。”
华淑给侄子加了个蛋饺,“你这一路上累了,多吃些。”
秦氏也连忙道,“对,要多吃,吃好点。读书虽然坐着不动,但最费脑子,吃不好睡不好可读不进去。”
华安歌道谢用饭,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过,不过小暖却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神伤。
小暖看着还在没心没肺夸耀自己神功盖世的妹妹,无奈叹息。
华安歌恢复的,比小暖以为的要快。吃了几个蛋饺后,他便又与众人谈笑风生了。
当天晚上,小暖与下朝归来的三爷说起此事。三爷道,“待春闱过后,得尽快为安歌定一门好亲事。”
“好。”小暖立刻应下来。
三爷的手掌轻轻落在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上,“这件事让母妃和舅母去操办,今日可觉得恶心难受了?”
怀孕一个多月的小暖摇头,“晌午时有一点,不过能忍住。”
三爷将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不必忍着。”
小暖翘起嘴角,轻轻应了,对于这第二胎,小暖从容了许多,“这次不晓得是一个还是两个。”
三爷斩钉截铁地回道,“一个!”
小暖点头,“嗯,一个。”
师傅、师姑和师兄都不在,没有人能在她怀孕之初就通过观气的方法,断定她怀的是几个。从心里,小暖想多要几个孩子,她喜欢孩子,喜欢家里热闹,但是她不想再怀双胞胎了,一方面是累,另一方面是太危险。
待小暖腹中的胎儿满了三个月时,也到了年底。正当她带着铺子里的人盘账时,门人兴冲冲来报,“师道长来了!”
小暖猛地站起来,吓得绿蝶和玄舞立刻将她扶住,“王妃当心。”
小暖扶住玄舞的胳膊,“快,带我去门口。”
玄舞二话不说,抱起王妃便往门口迎去。
冰天雪地之中,见到她的师傅凌乱着满头银发,举着一根糖葫芦,冲她笑得一如当年,小暖的眼眶忍不住就湿了。
“九清吾徒。”
小暖下地,行礼,“徒儿在。”
“为师回来了。”
“嗯。”小暖迎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次怀孕不同上次,她的胃口变叼了,也爱哭了。虽然御医都说她肚子里这一胎安好,但小暖总觉得不安,隐隐有忧。师傅回来了,小暖立刻觉得安了。
师无咎上前扶起九弟子,递给她一根糖葫芦,“九清莫哭,吃糖葫芦。”
“多谢师父。”小暖擦眼泪,接过糖葫芦。
师无咎笑眯眯的,“吃完糖葫芦,跟为师回上清宫。”
“是。”小暖拿着糖葫芦,愣了,“啊?”
第1448章 我不放心
三爷下朝回府,听闻师无咎回来了,心中略安。小暖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动不动就要掉几滴眼泪,三爷跟着揪心却无计可施。他一定要设法把师无咎留住,这样小暖就能安心开怀了。
管家低声道,“听师道长的意思,他想带王妃去上清宫。”
三爷停住,“王妃怎么回的?”
“王妃说要先跟家里人商量。”管家发现自家王爷的脚步立刻加快了,他也加快脚步跟上去,“师道长被王妃请去了陶然堂,家里人都在。”
自从小暖嫁到晟王府后,“家”这个字替代了“府”,成为了晟王府众人常用的字眼。
从心里来说,大伙都不想让王妃跟着她师傅走,因为王妃一走,两个小郡主肯定跟着走,说不得贵太妃也会走,当府里只剩下冷冰冰的三爷时,他们的日子就难熬喽。
三爷在陶然堂外,就听到了里边传出的阵阵笑声,心中觉得不妙。进屋见到被自己的母妃、王妃、女儿们和大黄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师无咎,心中更觉不妙。
看这意思,自己的王妃马上就要去上清宫了。
上前行礼落座后,师无咎观了观三爷的面色,赞道,“晟王神清气朗,可喜可贺。”
小暖眼睛一亮,“比以前好?”
师无咎笑吟吟的,“不错。”
师无咎这一阵常观星象,发现大周国运由危转胜,大有虎跃龙腾之势,现在见晟王的气运与七年前也大有不同,师无咎心中大定。自己的九徒儿,果然是个福星。
观运是门玄之又玄的学问,千叶和灵攸立刻围上来,“师祖,千叶呢?”
“灵攸呢?”
“汪?”
被三个小家伙围住,师无咎笑容慈祥,“师祖每日只能断三人气运,今日已满,下次再给你们断。”
师无咎说的是“下次”而不是明日或后日,三爷与桌下握住小暖的手,满是不舍。
千叶好奇,“今天师祖算了父王和母妃,第三人是谁?”
师无咎耐心答道,“一位气运颇佳的货郎,师祖从他的货架上讨来一串糖葫芦。”
这串糖葫芦给了母妃,她们也吃到了。千叶回味,果然觉得那串糖葫芦非比寻常,“师祖,千叶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好孩子,在师祖这里不必拘礼,想到什么便讲什么。”这对小娃儿双目清明,师无咎很是喜欢。
千叶很是乖巧地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师祖说每天只能给三个人算气运,可是如果只能算三个人,师祖是怎么发现那个卖糖葫芦的货郎气运比别人好呢?”
三爷挑挑眉,对自己女儿之聪慧,又有了一番新见解。
师无咎也很喜欢这个问题,“人的气运在师祖眼里,就如同你们看到旁人穿的衣服的颜色,一看便知。师祖说的‘断’的意思,是将这起运告知其人。”
千叶明白了,“断不是看,是告诉,多谢师祖解惑。那您告诉那个货郎他的起运很好了吗?”
师无咎笑眯眯地点头,“当然,师祖就是靠这个,换来一根糖葫芦。”
贵太妃无声笑了,师无咎真是个神人、妙人。
灵攸也问,“师祖,父王和货郎的气运都很好,那灵攸的母妃呢?是因为母妃的气运不好,所以您要带母妃去上清宫住吗?”
众人都看着师无咎,等他回答。
小暖的气运异乎寻常,师无咎不能讲而且这也不是一两句能讲清楚的。师无咎便道,“你们母妃怀孕之后,受腹中胎儿的影响,气运不稳,需去上清宫静养一段时日。”
贵太妃担忧着,“道长,小暖可有大碍?”
“您放心,有贫道在,九清母女定能平安无事。”师无咎端容,颇有一派宗师的气度。
三爷握着小暖的手,“必须去上清宫?”
师无咎摇头,“皇宫、上清宫或昆仑山巅,皆可。”
皇宫是皇上和众妃住的地方,昆仑山巅估计冷得很,小暖挠了两下三爷的手心,示意他选二。
怕儿子舍不得小暖,贵太妃便道,“若是怕舟车劳顿,我带着小暖去慈宁宫住数月也可。”
三爷转头问小暖,“你觉得如何?”
小暖想跟师傅去上清宫,又舍不下京中的亲人们,一时犹豫,转头看师傅,“师傅,您觉得呢?”
师无咎含笑,“顺应你的心意,你觉得去哪里心情更舒畅,便去哪里。”
小暖转眸看三爷,“我想去上清宫。”
三爷便是再不舍,也只得缓缓点头,“好。”
既然定了,三爷便不再拖泥带水,问师无咎,“您看何时动身为佳?”
“事不宜迟,越早越好。”师无咎答道。
师无咎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他的话决不可不信,三爷转头问小暖,“容我准备一日,后日动身可好?”
小暖知道三爷有多忙,现在又到了年底,他哪里脱得开身,“三爷不用送我。”
三爷心中叹息,“不送你,我不放心。”
千叶和灵攸同时道,“女儿也去。”
“汪!”大黄立刻凑过来,把头放在小暖的膝盖上。
上清宫不留非门中人过夜的规矩,小暖还是清楚的,便与两个女儿商量道,“母妃不在家,你们的父王朝事繁忙,祖母、外婆和府里、庄子里的事都需要小叶和小攸照顾,你们两个能行吗?”
千叶和灵攸见母妃将如此重大的责任托付给她们,立刻有有种自己已经长大的感觉,“能!”
答应之后,俩小丫头又不舍地拉住母妃的手,“母妃,你何时回来?”
小暖转头看师傅。
师无咎笑道,“现在还说不好,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
若是一年才能回来,他的儿子都要生在上清宫了,三爷脸色发黑。
听闻小暖要去上清宫,秦氏立刻拿定主意,“娘跟你一起去。”
“可是……”
“咱们在上清宫山脚下买个院子,娘住在院子里。”秦氏不容女儿拒绝,“你怀着孩子呢,娘不去哪能放心。”
“汪!”大黄立刻跟上。
“小草……”小草也舍不得,不过她说了一半,还是转道,“小草留下来照看生意,娘和大黄去照顾姐姐。对了,大黄可以住在上清宫吧?”
“应该可以吧?”秦氏问小暖。
小暖想了想,“上清宫树上肯定有鸟,只要树上有鸟,地上就能有大黄!”
大黄满意了,甩甩尾巴安心盘在暖烘烘的地上睡觉。
两日一晃便过,待到了出行这日,跟随小暖同行的贺风露、田守一、刘守静和赵守纯整整齐齐出现在晟王府门口,等着小师姑出来。
三爷扶着小暖出来时,后边跟着一串人,一看她们的衣装,赵守纯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小暖笑眯眯地给他们介绍,“玄舞、春花、秋月拜入上清宫,若俗家弟子,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
玄舞拱手,“诸位师兄、师姐,以后请多多关照。”
“关照,关照。”赵守纯应了,抬眸对上玄散要哭不哭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
临别时,玄散苦兮兮地拉住玄舞的衣袖不放开,三爷都要三个娃了,秦三也抱上了儿子,他的玄舞却跟着王妃入了道门!
他的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待到了南城外遇到同样苦瓜脸的李奚然,玄散才觉得舒坦了些。比起敬国公,他起码还有个盼头。
因为玄舞心里也有他了呢,玄散忍不住笑得幸灾乐祸。
玄舞翻身上马回眸打算跟玄散告别,却见他笑得跟傻子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为分别揪心,便哼了一声,“贺师姐,上清宫如何?”
“师妹去了便知,上清宫乃是让人乐不思蜀之地。”贺风露归心似箭。
“若这么好,师妹我也另个度牒,不回来了!”玄舞甩道袍,跨马扬鞭,很是潇洒地远去。
傻笑的玄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吼大叫地追着,“玄舞,师妹,你可得回来啊——”
第1449章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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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得元年的除夕和新年,小暖是与师傅、娘亲、三爷和大黄在驿站过的,感觉很是不同。
驿站也贴了对联、挂了红灯笼,但跟家中总是不同的。驿站的差官换了新衣,喜气洋洋地给难得一见的晟王和晟王妃拜年,然后欢天喜地地拿着赏钱退出去。
他们退走之后,一家子就没事儿可干了,对这灯守了一会儿,秦氏便提前发压岁钱,让女婿带着闺女去休息。
冬天地滑,三爷怕小暖摔着,直接把她抱回了房间。驿站虽早就接到晟王夫妇近日将夜宿于此的消息,将驿站打扫得干干净净,但这里没有地龙,只在房里燃了炭火盆,房间内远不及晟王府嘉木堂的暖和舒适。
三爷怕小暖冻着,直接将她塞进了被窝里。春花秋月将被带来的被褥烤得暖烘烘的,小暖躺好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三爷将被角给她塞好,摸着她变尖了的小脸儿,压住担忧,轻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小暖摇头。
“想不想睡?”
小暖怀着身孕,困意总是来得很快,不过今日她与娘亲和小草坐的一辆车,三爷骑马跟在马车边,一天下来没说几句话,小暖舍不得睡,便眼巴巴地望着三爷。
三爷看明白了,他脱去鞋袜和外袍躺在小暖身边,将她揽入怀中,“睡吧,我陪你。”
小暖非常习惯地依偎在他身边,“三爷,出来也挺好的,对吧?”
“为何?”三爷顺着她的话问。
“因为出来了,家里、生意上那些琐事就都放下了,坐在船上看着岸上的人们为了生计忙忙碌碌,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感。”小暖感叹道,这或许就是很多人喜欢旅游的心境吧。
还没到龙虎山呢,自己的王妃就开始觉得超脱了。三爷抿抿唇,很想将她从玄之又玄的心境中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