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现在这副模样,庄燕害怕他出事。
这么多年来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这儿子,她手里最大的筹码可就没了。
她熬了这么多年,都快熬到头了,若是在这时候陆礼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可就白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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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帘,点点挥洒在病房内。
夏以闭着的眼睛轻轻·颤了颤,很快掀起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睡梦的迷蒙褪去,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意识才慢慢归拢。
躺在她身边的少年面皮好得不像话,他此刻闭着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也跟着合上。
现在的他,没有了平时那股冷冰冰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夏以小小弯起眼睛,悄悄从被中探出手来,做贼似的摸了摸少年美玉一般的肌肤。
他实在长得好看,醒着时那一双桃花眼像是含了光,虽然是冷光,却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如今他睡着,没有了平日里的锋芒,多了几分与他气质不服的柔软。
夏以手指悄悄戳在陆行的侧脸上,软软凉凉的触觉让她有点儿惊喜。
她戳了一下,没敢继续放肆,老实巴交把手缩进被窝里,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
也许是她注视着他的感觉太过强烈,还睡着的少年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他,双眼中带的少见的迷蒙,竟然有股让人止不住心头发烫得软萌。
夏以被心头涌上的这个形容词吓到,不知所措的移开眼。
她这举动,颇有股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陆行意识归拢,见着小小缩成一团的女孩,脑袋有一瞬间卡壳。
他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睡了整整一晚上。
这个认知不断在他脑袋里打转,等确凿了这个事实,陆行脸上轰然涌上一股热气。
他前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又急匆匆回去收拾了陆礼赶回来,身体确实十分疲惫。
再加上身边这小东西又软着声音要他陪她一起睡,他脑子一抽就躺到床上了,再醒来就是现在。
陆行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身边女孩依旧团成虾球,没敢抬头看他。
陆行目光在病房里上下飘忽了一下,安安静静的病房让他心头有点发慌。
他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话才问出来,陆行就看到了夏以手背上一直连到架子上的吊瓶。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空白一片。
昨天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睡着约莫是傍晚五六点,那时候夏以的手上就打折吊针。
一个吊瓶不至于一个晚上还没掉完,现在的这一瓶比昨天那瓶小了一圈,显然是换过的。
有人曾经在他俩睡着的时候在病房进出,并且还看到了他们一起睡的模样。
陆行脑子完全处于死机状态。
夏以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觉得不应不好意思,只好嗡嗡嗯了一声。
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刚巧这时候,陆管家推门进来。
他看着坐在床上明显不在状态的陆行有点儿惊讶,很快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少爷和大小姐都醒了吗?”
那被子里的一小团,也实在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陆管家的声音成功把一个神游天外一个缩脸进被窝的俩人都换回了神。
陆行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床上站起来。
他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又小小嗯了一下,一下冲进卫生间。
陆管家看着陆行近乎狼狈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翘。
他手力还提着保温盒。
见夏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陆管家笑着问道:“大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
夏以保证自己从陆管家声音里听出了调侃的意味。
她本来就带了羞意的脸颊,腾的一下涨红了,胡乱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了什么,傻乎乎摇了摇头。
陆管家见她这模样,忍住笑意道:“王姨特意一大早变着花样给大小姐您煮了粥,待会儿让少爷陪您一起吃。”
夏以脑子完全处于卡壳状态,脸颊通红通红的,不管陆管家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
陆行打理好了自己从卫生间出来。
陆管家正巧帮夏以举着输液架,见状,立刻道:“少爷,大小姐要去洗漱,您来帮帮忙。”
明明陆管家这话里什么意思都没有,心思各异的两人都刻意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陆管家一把将输液架塞到陆行手里,嘴里念叨着:“少爷和大小姐记得吃早饭,我先回去瞧瞧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昨晚从医院回去,气得一夜没睡。
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主动搭理过陆汵的他,头一次给他去了电话。
第37章 电影
陆汵被训的狗血淋头, 但更让他连儿子究竟怎么样了也无心关心的是他之前从靳北集团那争取来的所有合作案,全部作废。
有一些已经签了合同的合作案,靳北集团甚至宁愿赔违约金, 都不要再跟他合作下去。
陆汵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急匆匆赶去靳北集团, 只得到了靳总不在的消息。
对, 晋北集团如今大半的产业都掌握在靳晓手中,他这个和靳亦同一辈的人,也只能在这小辈面前低头。
他现在开的公司不管是对陆氏集团还是对靳北集团来说,都是个小作坊。
他争取到的那些合作案都不是什么大合作, 甚至连文件签署都不用送到靳晓的办公室里。
陆汵实在想不出来靳晓究竟是为什么要结束和他公司所有的合作。
陆汵见不到靳晓, 当初跟他谈合作的人又表示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
陆汵急得焦头烂额,只好打开手机,咬咬牙拨通了陆老爷子电话。
陆汵自认自己十分有骨气,被逐出家门这么多年, 也从来没有回去求过陆老爷子。
当初咬咬牙坚持下来,到今天,再面临失去时, 他反而没有了当初那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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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许芳被浇了个透心凉。
冷冰冰的水彻底让她从睡梦中清醒, 手背上锥心刺骨的痛也跟着来。
陆行带着夏以离开,垃圾街就被包了,许芳和猴哥那些人全部进了警局。
许芳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饿的快要软在地上了。
而现在一股一股的锥痛从她的手背上传来,冰水渗入她伤口带来的刺痛更是让她疼得恨不得就此昏过去。
这是哪?
没有人会给她解答这个疑惑。
突然一道强光袭来,许芳双眼被强光刺痛的一下闭上,泪腺控制不住凝聚泪水。
很快她就感觉到有人捏着他的下颚,给她灌了东西。
她身边也传来其他人呼痛的呻·吟声。
其他人?什么人?
略带熟悉的声音让许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捏着她下巴的人给她灌完的东西,也没有把那盏刺目到让人完全睁不开眼睛的灯关掉。
许芳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很快地上就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像是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许芳又痛又冷,她抱着湿冷的衣服瑟瑟发抖,却忽然感觉有一股火热的燥意从心底里升起。
曾经感受过这股燥意的她瞬间猜到了自己刚刚喝下的可能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只极其粗糙的手就捏上了她的脚踝,将她用力往后一扯。
紧接着,几只恶心的大手摸上她的身体。
恐惧瞬间涌上许芳的心头,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经历什么。
嘶啦一声,她湿漉漉的衣服被撕开,许芳下意识的一声尖叫,用力把自己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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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晓走出破旧的仓库,食指与中指之间依旧夹着根烟。
火星在烟上一点一点跳跃,渐渐烧出些许烟灰掉在地上。
跟在靳晓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
靳晓不抽烟。
他却随身带着包烟,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点上一支。
沈秘书匆匆从外面走来,看到靳晓又点了烟。
他敛下眉眼:“靳总,董事长刚刚来了电话。”
董事长自然是靳亦集团的执行董事长靳亦,也是靳晓的父亲。
他没有回话,而是远远的眺望着废弃仓库那片荒草丛生的废地。
沈秘书也不敢打扰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边落下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泥地上,很快湿了尘土。
站在这里,隐约可以听见背后废弃仓库里传来的声音。
沈秘书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人,只是一眼,也只敢一眼。
他原本是靳亦身边的人,靳晓进入靳北集团之后,他就跟在的靳晓身边。
他知道也清楚眼前的男人在看什么?
他正眺望着那片废地,原本有一处公园。
沈秘书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跟在靳亦身边,第一次见到靳晓的场景。
十二岁大的少年冷冷的站在旋转木马边上,温柔神色和他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注视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开心的女孩,一眼不眨。
靳亦这个父亲的到来没有给她的心境带来任何波澜。
他面无表情的略过他,牵起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六岁女孩。
女孩和他长了四五分像,叽叽喳喳的很是活泼,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像极了个小天使,让人止不住心头发软。
那个女孩是靳晓的亲妹妹,却不是靳亦的女儿。
靳北集团的大少爷靳问死于空难,而靳亦和靳夫人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靳问的死让靳北集团的股票连跌几个点,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靳亦会来是为了接靳晓回去,靳北集团需要一个继承人。
那时候的靳晓和妹妹两个人生活在孤儿院。
他不愿意回靳家。
H市豪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靳亦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他年轻时风流多情,在外面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年过四十收心回家。
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年,靳问就空难死了。
靳晓是靳亦年轻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靳亦风流却无情。
他不在乎别人给自己生下了孩子,有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他连亲子鉴定都不做就让人赶出去。
他唯一承认的儿子只有靳问。
可惜,靳问死了。
靳亦在他那么多私生子中挑来挑去,最终看上了靳晓。
唯一没有母亲的孩子。
在靳亦的世界中只有他愿意,而没有别人不愿意。
靳晓不愿回家他就让人强行带回去。
为了让靳晓听话,靳亦一并带走的那个小女孩。
只是——
“走吧。”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像是天边落下的细雨,一下浇在了沈秘书的心头,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沈秘书收敛了全部的思绪,跟在靳晓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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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陆行眉头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夏以的这个提议。
“就算现在不用打吊瓶了,你也最少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在医院待着实在无聊,最后只能坐在病床上和陆行大眼瞪小眼。
这实在煎熬。
“那你把手机给我。”夏以拉着陆行的袖口扯了扯。
“手机给你,你又要开始做题是吧?”陆行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夏以心头的打算。
她人是精神了,也没像之前那样害怕的发抖,还会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苍白成什么样,还想玩手机?
夏以见他凶神恶煞说话半点不客气,只好把手小心翼翼挪回被窝。
她瘪了瘪嘴道:“我无聊嘛……”
“无聊就睡觉!”
“中午才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哪里睡得着?”
陆行见她委屈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无奈的叹口气。
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视频APP,随意挑了部电影。
“既然无聊就看部电影,不要想着刷题。”
夏以眉眼弯了起来,皱巴巴的包子脸一下就成了刚出炉的馒头,白腻腻香喷喷。
夏以接过手机,是部悬疑电影。
夏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很快就被开篇的剧情吸引了目光。
虽然是悬疑电影,但刚开始电影不怎么可怕。
夏以看得有滋有味,突然间,一个镜头忽然出现。
夏以瞬间啊的一声把手机丢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份文件看起来的陆行。
陆行被砸了个正着,在看惊呼出声的夏以,眼神中还透露出茫然。
夏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收了声,指着手机,语无伦次道:“电影……是电影吓到我了,我不是故意的!”
夏以说着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任谁看着前边喜剧一样的电影突然出现个恐怖镜头,怕是一时间都会被吓到。
陆行拿起手机,揉了揉自己被砸了个正着的脸颊,无奈道:“那不看了?还是我给你换一部?”
陆行平时也少看电影消遣,还真没注意自己挑了部会吓到人的电影。
夏以听着手机传来的对话声,又十分想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
可刚刚那个画面的确吓到她了。
她纠结着扯着扯袖子。
陆行还在那揉脸。
夏以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挪到他身边。
她拉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突然变得晶亮:“你跟我一起看好不好?”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害怕他的样子。
陆行指了指手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