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嫁给昏君之后——西兰花炒蛋
时间:2020-05-20 09:29:15

  待王琼姿情绪好一点了,冯妙青道:“上次咱们在八仙楼吃饭,那位仰慕你的公子只怕是出身不凡。”
  王琼姿道:“你看出来了?”
  “那倒没有,只是他身边那几个护卫看身手像是锦衣卫,锦衣卫是由皇上亲自执掌,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只怕是哪位锦衣卫大官家的衙内。王姐姐,我家与锦衣卫素来无交情,能帮你的有限,你哥哥那边的事情,你得去找这位季公子问问情况。”
  即使冯妙青不说,王琼姿也打算去找李逸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事件参考明代唐寅徐经程敏政的鬻题案。古代的律法真黑暗啊。
  会考结束,成绩还没出来,给事中就举报程敏政等人鬻题,然后三人就下狱了。主考官是程敏政与李东阳,其实调查时,程敏政批阅的卷子中根本没有这两人,这两人也没有被录取。按理说事情该清楚明白了,但是为了平息舆论,各打五十大板,程出来后悲愤而死(当然很有可能在牢里受罪,年纪大,又是夏天,古代不刑讯逼供是不可能的事情),徐与唐下场也不好,堂堂举人削除仕籍,发充县衙小吏,多大的屈辱!
 
 
第38章 (捉虫)
  春闱闹出主考官鬻题的风波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但那些落第举子们在嚷嚷,全天下的人都看着。
  李逸很重视, 让谢康与李夏审查徐敏中的案子。徐敏中为人正直, 又不迂腐,是李逸看好的未来入阁的人选, 但在这件事上,不管徐敏中是不是无辜的,行事竟然如此不谨慎,在这个关头折进去,李逸不免对徐敏中有些失望。
  徐敏中被软禁在家中, 由锦衣卫看守, 涉案的两位举子则被关进诏狱审理。此事的重点在于徐敏中,李逸开始对涉案举子并不在意,当看到审讯的名录时才知道其中一人竟是王小姐的兄长王综。
  这由不得他不重视起来, 王综此人在南京时与他相交,品行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古板了些, 满口仕途经济, 还曾经劝告他,少看些诗词歌赋, 多多把精力放到举业上来。
  李逸觉得就是不看王小姐的面子,只看他与王综的私交,他也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案子审理出结果。
  他把徐勉传来问诏狱的情况,徐勉道:“已经给王综、谢斌二人上刑, 不过两人都还没有招认。”
  李逸自然是知道诏狱酷刑,五套刑具下来,极少有人熬得住,当即道:“传朕的命令,先暂停对这二人上刑,严加询问即可,一切等谢、李两位阁老审理完再说。”
  邱琰在李逸身边小心伺候,待徐勉走后,才说:“皇上,这王综是王小姐的亲兄长,他出了事,王小姐现在该担心得不得了,女儿家禁不得吓,您不如去安慰安慰她。”
  “皇上,不可!”罗翔站出来与邱琰唱反调,“王综现在是犯人,一切都要等案子审理清楚再说。”
  其实邱琰这话,罗翔本来想说,但是让邱琰占了先,他不想拾人牙慧,只好唱反调,先把邱琰压下去再说。
  李逸看见他们两个心烦,索性把他们都赶出去,眼前清净了。
  上次在迎宾楼与王小姐见面,两人将话说得明明白白,铁石心肠的王小姐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弃之如敝履,李逸在心灰意冷之下说出以后都不去找她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他是皇帝,说出去的话更加不可能收回了。
  他,是绝对不会去找王小姐的,而且他让锦衣卫停止对王综上刑,那是因为他与王综在南京的交情,与王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到了晚一点的时候,崔咏进宫了。
  崔咏现在被李逸丢进了五城兵马司做了一个正七品的副指挥使。王小姐的兄长与自己前妹夫卷入科场作弊案,谢斌识趣,送来了解除婚约书,妹妹天天在家里哭,还嚷着要崔咏带她去见皇上,给谢斌伸冤,崔咏才懒得管这闲事,这几日都住在朋友家,免得给妹妹缠上了。
  谁知这回不是妹妹缠着他要见皇上,而是王小姐。崔咏犯愁,皇上与王小姐彻底掰了,可作为男人,崔咏觉得皇上还惦着王小姐,于是衡量一番,进了宫,把王小姐想见面的意思给说了。
  我不去就山,山来就我。
  这是王小姐第一次主动求见,李逸的第一感觉是高兴,尔后回过神来,问:“王小姐找朕,她知道了朕的身份?”
  崔咏忙说:“不知道,王家在京城认识的人有限,她以为您是魏国公三公子,是皇上的伴读,或许有人脉能够帮助她哥哥。王小姐的母亲病了,弟弟还小,嫂子又怀着孕,家里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瘦了许多,我妹妹去见她,回来都说她可怜,这会儿要是有个人能帮她就好了!”
  崔咏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暗示李逸,美人落难,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呀!
  不知李逸听懂没听懂,他义正言辞地说:“科举作弊可是大事,自有朝廷审理,若王小姐的兄长是无辜的,就不用担惊受怕,这时候见朕做什么!”
  崔咏见暗示不行,稍微明示道:“王小姐是柔弱女子,少不了要人安慰一番……”说不定就投怀送抱了。
  “闭嘴!”李逸厉声道,“朕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崔咏讪讪道:“臣错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您是个高风亮节,坦坦荡荡的人。等臣回去后,就告诉王小姐,让她以后不要再找您了。”
  这傻子!
  李逸在心里骂了一声,清清嗓子,道:“朕与王小姐算是朋友,你对王小姐说这样的话太失礼。”
  到底是闹哪样,崔咏快被皇上给搞疯了,又不敢开口问,这王小姐以后再要求找皇上,他是报,还是不报啊。
  总之,李逸的言辞太含糊,不光崔咏没搞明白,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搞明白。
  次日下朝后,李逸留下谢康、李夏两人,询问审查的情况。
  谢康道:“徐敏中与王综之父王佑年曾是同年,关系不错,因此徐敏中以子侄礼待王综,确实有指点过他文章,就连谢斌也是王综引荐给徐敏中的。根据徐敏中所言,自他被点为主考官后,为了避嫌,极少同二人往来,其中在谢斌出找到的题卷也是担任主考官之前所批,审理过徐府的下人,下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夏则说:“南直隶人才辈出,谢斌能取得第五名,可见其功底之强,而且谢斌家境贫寒,中举之后,才宽裕起来,后才被南京崔侍郎召为女婿。”
  提到这一茬,李逸倒有些印象,这个谢斌差点与王琼姿成了,他让崔咏好好看着,没想到后来崔咏将自己的亲妹子许配给了谢斌。
  李夏继续道:“臣找出谢斌、王综会试、殿试的卷子,并让翰林院诸位大人看过了,谢斌此人确有真才实学,王综差一些,不过看其做的文章,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有才学不一定不会作弊,李逸又问:“还查出些什么?”
  谢康脸色有点不好看,“举报谢斌、王综等人会试作弊的正是谢斌的表亲落第举子冒文才。这个冒文才同谢斌、王综关系都不错,他们之前也经常往来。”
  要知道在古代,宗族亲眷关系是很重要的,为了维护宗法伦理,亲亲相隐才是正道,大义灭亲是要被人唾骂不齿的。
  李逸笑道:“到底是冒文才嫉恨谢斌呢,还是这几人分赃不均?”
  谢康、李夏与徐敏中同朝为官多年,素有交情,都不相信徐敏中会这么做,自毁前程。
  李夏道:“冒文才也一并抓到诏狱,他承认题卷是从谢斌书房所盗取,但是不承认诬告。”
  谢康犹豫了一秒,道:“即使查出来是冒文才诬告,可是徐敏中作为主考官,指点举子作文,连题卷的有,并不是伪造,偏偏谢斌又是一甲第三名,天下人无不议论纷纷,此事的处理还须给天下举子一个交代。臣建议,不如夺去谢斌、王综的进士之名,准其三年后再重新参加会试。”
  这就是所谓的中庸之道了,徐敏中鬻题一案,有些事情根本说不清,索性各打五十大板,了结此事,既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同时对谢斌与王综也没有太大的实际伤害,三年后还有机会继续参加会试。李夏也支持谢康的处理。
  李逸沉思片刻,“这件事容朕在想想。”
  ……
  李逸最终在崔家见了王小姐一面。
  王小姐精神还好,只是瘦了许多,原来的鹅蛋脸消瘦下去,下巴尖了不少,穿一件白绫袄儿,愈发显得瘦,但她看起来瘦而不弱,眼神坚毅,有几分凌寒梅花的风骨。
  李逸一时有些心疼,王小姐毕竟是姑娘家,他不该同她置气,等事情快处理完了才来见她,应该早点安她的心。
  李逸道:“我见了皇上,也知道一些你哥哥的事情,锦衣卫停止了上刑,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不用太担心。”
  王小姐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是皇上的伴读?”
  李逸心里咯噔一下,很快笑道:“是啊,我以前跟你说过啊,皇上跟我关系还不错,所以,你可以放心。”
  王琼姿没拆穿他皇帝的身份,又问:“那么我哥哥他们可以平安无事的出来,对吗?”
  李逸邀功道:“当然,皇上虽然年少,但处事公正严明,你哥哥的事情,若是诬告,一定能够平安出来。”
  王琼姿笑了笑,道:“季公子,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可不可说?”
  “你说吧。”
  “近日我听京中似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个案子,甚至有那落第举子们沿街抗议,甚至联名上书皇上。此事传得极大,我看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礼部重新准备复试。”
  李逸叹气:“此次进京赴考的举子有近两千人,重新准备复试,对于人力物力都是极大的耗损。”
  王琼姿立刻道:“那就只让我哥哥与谢斌参加复试。”
  “你所说的,有朝臣提出来过,其实殿试已经能证明谢斌确有中进士的资格。现在的问题不是复试的问题,而是出在徐敏中给谢斌批阅的题卷上,这是说不清的。即使能够解释清楚,但是为了平复舆论,还是要作出必要的处罚。”
  眼见王琼姿的脸色变了,李逸急忙说:“你放心,只是夺去你哥哥与谢斌的进士之名,来年还可再参加春闱。”
  王琼姿心里悲痛,大声问道:“你知道像我哥哥这样的读书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李逸愣住了,王琼姿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是风骨,宁折勿曲。”
  这该死的封建制度,为什么不能是非曲直都清晰明白一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姐才不会投怀送抱感激李逸。
  她是个现代人,有用现代的思维考虑问题,不会哭戚戚求饶,也不会太感激李逸,都是万恶的封建制度导致的,而这一套制度也是维护李逸自家的统治,怎么说呢,就是她不会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关于古代科举作弊,确实是一件扯不清的事情,前面说的程敏政鬻题案,其实洪武年间也有一个南北榜案,这里不多说,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今天终于把欠更补上了,大家晚安。
 
 
第39章 
  李逸正色道:“王小姐,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得不说令兄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失谨慎。皇上, 他有他的无奈, 他要顾全大局。我刚才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至于令兄,你可以多劝劝他, 不要太过迂腐,适当的退一步不是坏事。”
  王琼姿反唇相讥:“那些不迂腐,头脑灵活,见风使舵的人才是皇帝所需要的人才吗?只怕那些人都是贪官吧。”
  李逸头疼:“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次的风头过后,王综还可以继续参加会试, 仍然有机会实现他的抱负, 若是一蹶不振,更不是什么读书人的风骨。孔子周游列国,游说君王, 受过多少屈辱,被郑人形容‘丧家之犬’,甚至还被自己的学生质疑, 他又是怎么应对的?令兄身为儒生, 读那些四书五经也不该只看个皮毛。”
  见王琼姿仍然瞪着他,他又道:“没有人能一生顺遂, 就是皇上也有自己的麻烦。”
  王琼姿不耐烦道:“皇上富有四海,掌管天下人的生杀予夺,还有什么烦恼!”
  李逸开始诉苦:“怎么没有?那些个飞扬跋扈的外戚仗着有太后撑腰,皇上有时候恨不得直接斩了他们, 可是斩了他们,就把太后气死啦!再说朝堂上,皇上很想做出一番功绩来,但朝臣们认为皇帝年纪小,现在该多读书,多听他们的,稍微不合他们的心意,就敢闹致仕,而且脖子硬,不怕死。你说皇上的麻烦多不多?”
  王琼姿瞅了他一样,笑了,“你又不是皇帝,怎么说得这么感同身受?”
  李逸见她脸上露了一点笑意,愈发放松下来,“我常常能见到皇上,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王琼姿哼了一声,李逸又说:“皇上还烦恼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
  王琼姿顿时跟炸毛了一样,警惕地看着他说:“你跟我说这个什么?”
  李逸笑了笑,“没什么。”
  这么插混打科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许多。其实王琼姿也不得不承认李逸之前说的话有道理。
  不论古代,即使在现代也有冤假错案。孔夫子的学问是教人如何入世,外圆内方才是君子处事之道。现在退一步,受点儿委屈,等以后有能力了,怎么替自己翻案都行。
  但王综毕竟是她的哥哥,她知道他的性子,若真蒙上了一个或许有的罪名,以至连累整个王氏家族的名声,他只怕会消沉自责很长一段时间。
  李逸想了想,道:“其实这事儿的关键在于徐大人确有替谢斌批阅题卷,王综的名次低,并不如谢斌那么引人注目,或许可以把你哥哥给摘出来。”
  “真的?”王琼姿眼睛一亮。
  “只是——”李逸想起了崔咏说的话,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王琼姿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心念一动,顿时大怒,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逸连忙拦住她,“好端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王琼姿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暗自掐自己的手心,才控制住没有一巴掌呼到李逸脸上。
  李逸刚才鬼使神差想到崔咏的话,不自觉差点给说出来,这会儿听到王小姐的质问,清醒过来,掩饰道:“我刚才想说只是——有点麻烦,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要是我真有别的想法,我会等到事情都快解决了才来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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