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面前没什么好忌讳的,她是有什么说什么。
简有衍见王妃大方说起此事,顺着话头,温和道:“娘娘只要注意休息,并无大碍,您睡前记得少食汤品。”
苏晴点头,“嗯,我记下了。”
之后,简有衍与她聊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大部分内容和苏晴以前在书上和网上看到的差不多,古代的医生还是挺懂科学的嘛。
“听闻简御医爱茶,我这里有一盒贡品碧螺春,简御医带回去喝吧。”苏晴使唤丫鬟去库房取茶,反正她怀孕喝不了茶叶,放着也是发霉,倒不如拿来做人情了。
“微臣多谢娘娘赏赐。”简有衍道了谢,带上茶叶,打道回了云水居,钻研医书。
芷兰端来一碗红枣燕窝羹,感叹道:“怀孕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可真是受罪呢。”
苏晴细细咀嚼,吃了一口燕窝,抬眼道:“生养方知父母恩,做父母的,都是这般不容易。”
芷兰笑道:“娘娘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吧,照规矩,您怀孕到八个月,夫人可以来王府陪产的。”
苏晴的心猛地一提,她怎么忘了这茬,苏晴晚的亲妈她见都没见过,要是来了王府,指不定没说几句话就穿帮啦。
要是被人发现七王妃已经换了芯子,后果会怎样?
她会不会被当成失心疯给关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芷兰见王妃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关心问道。
“哦,没什么。”苏晴回神,把玉碗放在桌上,“我只是没有休息好,精神头差了些,午间歇个晌就能补回来。娘到时能来府里看我,真是太好了。”好个鬼!
“奴婢也是日夜盼望着夫人来呢。”
主仆二人说着话,忽然珠帘一晃,丫鬟芳萍进来了,福了个礼:“娘娘,锦玉院的王氏来了,说来给您请安,刚好赶上简御医请脉,便坐在外间喝茶,等了有一会儿了,奴婢不知道该不该打发她走,特来请示娘娘。”
芷兰神色鄙夷,“这个王氏是个见风倒的墙头草,以前柳侧妃得宠,她往锦落院跑的比谁都勤快,如今咱们娘娘得宠了,她就转变风向,跑来这里讨好卖乖,谁稀罕啊!”
芳萍嗫喏:“那奴婢……”
芷兰摆手道:“娘娘乏了要歇息,你让王氏回去吧。”
“罢了,我出去会会她。”苏晴从玫瑰椅上起身,“既知王氏的品性,以后远着就是了。不过来都来了,我总不好撵她走,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正室喜欢摆架子,冷落王爷的侍妾呢。”
“是。”芷兰走过去,为王妃理妆。
一盏茶后,苏晴搭着芷兰的手来到前厅,一看厅上坐着的人,容颜姣丽,嘴角有颗美人痣,穿着一身碧香色绣折枝蝴蝶花襦裙,发髻上插了一支金灿灿的步摇,原来是昨天在花园里站出来指证柳侧妃的那个人。
“本妃突感不适,歇了片刻才过来,让妹妹久等了。”
王碧芙忙起身行礼,一脸乖巧,“娘娘贵体安康,乃是万分紧要的大事,妾等多久都不打紧的。”
小样,嘴还挺甜!苏晴在主位上坐下,含笑道:“王爷免了后院每日请安,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事?”
王碧芙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婢女会意,呈上一只螺钿锦盒。
“这是李昌源的书法真迹,妹妹特意寻来,送给娘娘赏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自古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送礼的诀窍在于投其所好。王妃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饱读诗书,满腹才情,自然喜欢名家的书法字画,王碧芙满怀自信一笑,这份礼送的太对了!
看那盒子装饰的那么漂亮,苏晴还以为里面装的是珠宝首饰呢,居然是李什么的书法真迹。她从小写得一笔酷似狗刨的烂字,水平还不如人家小学生,实在欣赏不来什么名家书法,不太感兴趣道:“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幅书法还是带回去吧。”
王碧芙听了一愣,笑容僵在脸上。这幅书法可是她托父亲花了上千两银子买来的,别人打着灯笼都还得不到呢,莫不是王妃心里边想要,只是表面做做样子?但是看王妃半点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是真的不想收这份礼。
往深一层想,或许王妃不想接受她的投诚,才会婉言相拒的吧。
王碧芙半晌憋出一个尴尬的笑,“娘娘是王府的主母,妾十分敬重,妾只一心想着讨娘娘的欢心,让娘娘高兴,却没有考虑合不合时宜,万望恕罪。”
苏晴笑道:“妹妹一片真心,我岂会不知,怎会怪责于你?”她转脸看向旁边,“芷兰,再给王氏添些茶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王碧芙叽叽喳喳,给人一种自带噪音的感觉。
日近正午,阳光洒满庭院,树影摇曳。
王碧芙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茶水喝了半壶,都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苏晴心道,她该不会想留下来蹭饭吧?
芷兰极不待见这位王侍妾,巴不得她早点消失,正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撵人,一个挺拔的身影负手入内,嗓音带笑:“本王骑马累了,来王妃这里讨口水喝。”
苏晴施施然起身,“王爷说笑了,府里那么大,如何没有王爷喝水的地方?”
“哎呀,王爷哪里是为了喝水而来,分明是为了看王妃娘娘的。”王碧芙娇笑一声,伶俐道。
谁这么多嘴?连齐皱眉,转了一点目光在王碧芙的身上,漫不经心道:“你也在。”
王碧芙笑吟吟福身,“妾今日来给娘娘请安,与娘娘言语投契,多聊了几句,王爷万安。”
王爷这阵子对王妃十分上心,她来正院,一是为了讨好王妃,二是为了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她见着王爷了,可不令人欢喜么。
“嗯。”连齐颔首,转向苏晴道:“差不多该到午膳时候,本王顺便在这儿用膳得了。”
王府大boss都发话了,苏晴也算是在他的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哪有违逆的道理,吩咐下去:“芳萍,你去膳房一趟,叫他们传膳吧。”
“奴婢这就去。”芳萍麻溜地下去办了。
连齐没再和王碧芙多说一个字,态度冷淡,甚至眼风都未多扫一个,显然不想让她留下来碍眼。
王碧芙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上一次柳月吟强留下来侍膳的悲惨下场,立刻机灵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妾约了沈姐姐下棋,不打扰王爷和娘娘用膳了,这便回去了。”
苏晴客气道:“妹妹慢走。”有空也别常来。
饭厅里,佳肴珍酿摆上桌,香气四溢,只要王爷在这儿,菜色尤其丰盛。
苏晴看到几道她没有吃过的素菜,摆盘的造型有花朵碧叶,有翠竹山水,有月宫仙兔,精巧别致,栩栩如生,加上膳房大厨顶级的厨艺,尽管她胃口不太好,也被勾起了馋虫。
“给王妃布菜。”连齐这次挺有自觉,先动了筷子,吩咐丫鬟伺候苏晴用膳。
镂花轩窗开着,微风徐送。连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香淡雅,入口绵柔,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愉悦,“本王一个人用膳没意思,还是王妃陪着感觉好些。”
苏晴觉得一般,这饭菜好吃归好吃,但是王爷坐在旁边,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也不敢多吃。
吐槽完了,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那王爷以后可要常来。”
连齐凝着她,桃花眼里泛起明净的柔波,像盛了清澈的水和月光。他轻挑嘴角,笑了一下,“嗯,本王听你的。”
随后他换了公筷,夹了一块香煎土豆递到苏晴的嘴边,“来,尝尝这个。”
苏晴忽然之间猝不及防地被投喂了,吃了一惊。
连齐扬了扬下巴,“张嘴。”
“哦。”苏晴很听话地照做了。
土豆是苏晴的最爱,无论什么做法都喜欢,这块香煎土豆煎的是色泽金黄,外焦内酥,口感鲜香,没两下就吃完了。
还想来两块。
连齐问,“好吃吗?”
苏晴皮笑肉不笑的,“好吃,多谢王爷。”
用过午膳,苏晴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消食,回来时见王爷换了一身月白色家常细棉袍子,身量修长立于窗前,腰间系带细窄,除去了佩饰,更加显得身姿笔挺如松,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俊美如画,“回来了。”
苏晴向他点头,芷兰见状忙道:“奴婢伺候王爷和王妃歇晌。”
苏晴暗骂了一句多嘴多舌的丫鬟,其实你不用这么敬业帮主子争宠的,她还想让王爷走呢。
“王妃先去歇着,本王随后就来。”
每天的这个时间点,苏晴已经歇下了,困意上头挡都挡不住,自是乖顺地往床边挪。
已经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丫鬟端来一碗药茶,是用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藿香、佩兰等草药熬制而成,连齐含了几口漱了漱,然后吐在银鎏金莲花碗中。
他中午喝了酒,用药茶漱口,去酒气效果很好,口气清新,堪比佳洁士牙膏。
连齐上了床,手臂搭在被子外头抱着苏晴,语气调侃,“这么乖,在床上等本王。”
苏晴纵使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样的调戏,耳根子不由发烫,强忍住怼他的冲动,打了个哈欠,“王爷,我好困了。”
连齐不再逗她,拍拍她的肩:“睡吧。”
作者:最爱的美食里面,土豆必须有姓名!
无论是炒的炸的煎的炖的,我都喜欢!
真的炒鸡好吃!
第11章 鉴婊
翌日又是一个阳光煦暖、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连齐下朝回府,在前院内室脱下厚重繁琐的朝服,换了一身轻薄的湖水色罗袍,云纹锦带缠腰,腰上系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尊贵雅致,面色清爽,径直往锦汐院而去。
途径一处花园,园子里栽种的名品牡丹渐次开了,一蓬蓬一簇簇,灼艳明媚,满地堆锦。
前方人影翩翩,舞姿曼妙,双臂飞起春罗袖,香风轻拂面。
跳舞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菱纱裙,肤如凝脂,杏眼红唇,纤腰楚楚,无数鲜红的花瓣从天上纷纷落下,飘飞在她的周身,衬得跳舞的女子美艳灵动,恍若花中仙子。
只不过附近并没有花树,这落花从何而来?
常福悄声道:“王爷,是王侍妾在跳舞。”
王碧芙眼角的余光瞥见王爷过来了,立刻扭着腰肢,风摆荷叶一般飘到连齐跟前,行了一个万福礼:“妾学了一支新舞,不知跳得好不好,今日花园里百花开放,风景宜人,就想着来这里练一练,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王爷。”
王碧芙说话时,偷眼瞧了连齐一眼,又很快低下头,贝齿咬着殷红的唇瓣,娇娇娆娆一笑,无限娇羞。
她昨日拜访王妃,没能和她笼络好感情,一时半会不能往正院跑得太勤,否则显得自己特别掉价,还会招王妃厌烦。
一计不成,那就再生一计。
王爷若是今日还去正院看望王妃,这条小道是必经之路,她一早精心打扮,来这里跳舞,没想到还真让她给遇见了。
相信以她的美貌和舞姿,一定能够勾住王爷的心的。
连齐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掠过王碧芙,望向两侧高树上隐藏的人影,面无表情道:“你喜欢跳舞,那就继续在这里跳好了。不过,叫你的人别再撒花瓣了,还要辛苦下人打扫。”
王碧芙闻言愣住,王爷怎么会对她美妙的舞姿无动于衷呢?不应该啊,明明她跳的非常好看!
常福挤眉弄眼,暗示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能瞒得过王爷的法眼吗?还不快回去!”
“王爷……”王碧芙眼含期待,娇唤道。
连齐不予理睬,信步前行。
快到嘴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王碧芙连忙扯住连齐的衣袖,娇滴滴地撒娇:“王爷,您别走,我有话对您说。”
连齐额头青筋直跳,声音微冷,“何事?”
王碧芙眼睫轻颤,泪眼汪汪,将委屈巴巴的意态展现得淋漓尽致,“王爷,其实我是特意来这里等您的。王爷您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想您,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能来锦玉院,可您总也不来。”
她扁扁嘴巴,又道:“我前两日病了,王爷好狠的心,都不来看看人家……”
连齐转脸看向王碧芙,淡漠的双眸微眯,“什么?你病了?那你昨日还去王妃那里,与她闲聊,就不怕过了病气给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王碧芙顿觉失言,一个劲地摇头否认:“我记错了,我是前些日子病的,早就好了,王爷不信可以问府医和我身边的丫鬟。”
连齐不耐烦道:“本王没那个闲心。”
王碧芙听他如此在意王妃,心里又妒又气,把连齐的袖子攥皱了都未察觉,“王爷别生气,我无论做什么,都只求王爷一顾,希望您在关心王妃娘娘之余,能够怜惜一点点宠爱给我,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王爷若还生气,我给您跳支舞赔不是,好不好嘛?”
常福扬扬手里的佛尘,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拿自己跟王妃娘娘相比,还不快向王爷磕头认错!”
王碧芙肩膀一缩,吓了一大跳,嘤嘤哭了起来,“我没有,我冤枉,我只是思慕王爷,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求王爷念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千万别怪罪。”
这女人实在聒噪,连齐勾唇,“你喜欢跳舞是吗?”
王碧芙重重点头,“是的,王爷。”
连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吩咐随从:“常福,命人去厩房,牵本王的马来。”
王碧芙张了一下嘴巴,疑道:“王爷,您牵马作甚?”
“你想赔不是对吗?”连齐似笑非笑,“待会你在这里跳舞,本王的马看了喜欢,本王再过来欣赏。”
“啊?”王碧芙愣了半晌才转过弯来,花容失色,“这马儿又不是人,怎么懂得欣赏舞蹈?王爷您是说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