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母最喜欢的瓶子,如今被云如烟轻轻松松拿走,她的心别提多么酸楚。
云如烟顶着福星的名头,却宛如一个吸血鬼,之前靠着吸云月玺得到养分,云家父母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现在云月玺不干了,云如烟开始吸云家父母了,云家父母这才觉得自己被吸得肉痛。
可是,云母也不敢反驳,她之后还要靠云如烟呢。
云母颓丧地垂头,她想到了云月玺。云月玺是她亲生女儿,之前无论她怎么对她,只要她装出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小小的云月玺就会愧疚地安慰她,给她捶腿、递水,哪里像云如烟,云如烟连一杯茶水都给她倒得不情不愿。
这时候,云如烟准备出门,她见云母一脸不舍,道:“你们放心,我在凌云宗好着呢,我是渡寒真君的高徒,仍然是福星,要你们点灵石你们也不吃亏。”
云如烟匆匆离去。
云母静静躺着,一双美目空洞无物:“夫君,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如果云月玺还在,我们会躺着连水都得不到喝一口?是不是,亲女儿还是比养女儿好?”
有句话叫做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同样的,母亲又怎能嫌弃自己的亲女儿不是福星,便对她百般磋磨?
她不是福星,但是她却那么孝顺,永远尊敬着她的母亲,直到被母亲三番四次打得气息奄奄,还被母亲亲手种下噬灵虫。
云父沉默,道:“你便是太过妇人之仁,你没听如烟说吗?没了凌云望,如烟还有渡寒真君,她的福气还在后头,你忘了咱们一起做的那个梦?”
云母沉吟:“怕只怕……哪怕她有福气,我们也享受不了。你看看,连倒一杯茶水她都不愿意。”
云父道:“一杯茶水算什么,只是如烟今天心情不悦。而且,你是想云月玺天天没出息地伺候你,还是跟着如烟从此不缺修炼物资,哪怕高境界修士见了你,也得对你毕恭毕敬。”
云母这便慢慢释然,云父又教她:“今后咱们宅子里没有下人,如烟回来后,你得去好好照顾她伺候她,千万别怠慢,这样,我们才有福气可享。”
“云月玺现在也只是个筑基,而且有心魔誓在,她的路走不远,你就等着看好了。云家两个女儿,如烟最优秀,我们的选择从未出错过。”
云母从未伺候过人,想想也还是道:“好。”
她心里想着锦绣前程,虽然在心中有些遗憾亲生女儿云月玺离开和他们反目成仇,但还是沉浸于美好的未来。
在云如烟靠丹药灵石修炼的时候,云月玺也没闲着。
她的天灵根恢复得越来越快,加上龙息滋养,这就导致她的修炼速度会一日千里。云月玺内视一番自己的修为,神情凝重,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并不算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云月玺的道向来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本来,她的道心无误。但是她现在被心魔誓制约,若在金丹问心时,金丹问她如何看待心魔誓该如何?
云月玺皱眉,关于心魔誓的事,她必须得解决,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云月玺心中有了一个考量,她想着自己的计划,立即更换了修炼方式。不再吐纳灵力,反而转向淬炼肉身。
她的修为停在筑基期便不动。每日只练习身法以及和楚河他们出去猎杀妖兽。
这般渐渐过去四五日,云月玺某日在炼体时,忽然被人传唤,说是渡寒真君回来了,让门下弟子尤其是云月玺前去见他。
云月玺皱眉,闻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原来,渡寒真君在外历练,修为心境却无存进,他索性回了宗,刚一回宗门,就见到几个弟子欺负云如烟。
云如烟连灵石都没保住,她实在太害怕被辱骂殴打,为了不被骂,她主动把自己从云月玺爹娘那里抠来的灵石交出去,说是孝敬那些师兄弟的,以期得到他们的青眼。
同时,云如烟还学会了另一个办法,她会对那些爱欺负人的弟子说哪位弟子说话结巴,哪位弟子脚跛,想同那些人打成一片,用恶意转移的办法,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幸转移给其他无辜的弟子。
云如烟最擅长挑拨离间,她放大了全宗门的恶意。
她这招用得不错,一来二去,云如烟还真成了狗腿子一般的存在。
只是,那些弟子在取笑别的弟子脚跛的时候,也会顺带着嘲讽云如烟:“你那腿脚倒生得利索?不过,我看他这个姿势挺好看的,你要不也跛脚试试?”
云如烟心里一寒,差点以为自己真要被打断脚,忙笑道:“我的脚要是跛了,谁给师兄跑腿?”
那师兄便哈哈大笑:“虽然你和云月玺是姐妹,但是你这骨气可半点不如人家,当初云月玺被打得多厉害,人家愣是敢反抗,你呢,比狗都乖。”
云如烟心中闪过一丝难堪,和对云月玺的不忿。
这个欺负她的师兄太强大了,云如烟不敢恨他,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云月玺,便更恨上了云月玺。
为什么同样是被欺负,云月玺非要反抗?
她反抗时挨更多打,她不痛吗?搞得现在自己不反抗,反而被人嘲讽没骨气。
云如烟心中暗恨,表面温柔笑道:“师兄对我这么好,我要什么骨气。师兄你看,这些外门弟子采一辈子的药,还没我们内门弟子一个月的月俸多,偏偏,过得这么苦了,还有钱去买法器。”
他们面前是一个背着草药篓的男修,瑟瑟地跌倒在地上。
那师兄点头:“的确,那么好的法器,他配用?拿上来给我看看。”
云如烟主动走上前,想卖个乖,抢夺男修的法器。
正在这时,天边飞来一道流云,一个白衣猎猎的、神情高致的男修站在云端,他气宇轩昂,神情微带冷郁,一眼望过去,便似从不关心凡人生死的仙君。
云如烟抬起头,惊喜道:“师尊!”
渡寒真君走下云端,他乃元婴巅峰,差一步分神,光是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就令众弟子说不出话来。
渡寒真君道:“如烟,你怎么在这里?”
云如烟电光石火间,眼中蓄了泪,瞬间从与虎谋皮的加害者变为受害者,她哭泣道:“师尊!有人欺负我,也没有人帮我,求师尊为我做主!”
第48章 被坑害而死的修真天才十七
渡寒真君尤为护短,尤其是对他这温柔善良的女徒儿。
若非渡寒真君所修功法太过刚猛,他必定会收云如烟做真传弟子。当即,渡寒真君看向跪在地上的几名男弟子,冷道:“半柱香后入我峰中请罪。”
他朝云如烟挥了一道灵力,刹那间,云如烟脸上淡淡的疤痕便消失不见。云如烟一喜,叩谢道:“多谢师尊!”
她随着渡寒真君回到主峰,稍后,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就会在他们师尊的带领下来向她赔罪。
渡寒真君地位超然,在宗门里影响力非常大。
云如烟见了自己的靠山,一时间,所有委屈都浮上心头,师尊回来了,她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她终于能再过上之前的想怎样就怎样的日子。
云如烟一有了靠山,便着手对付云月玺:“师尊……这些日子你不在,徒儿被人欺负倒是其次,徒儿只怕堕了您的威名。云师妹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再对我有所不满,看见我被人欺负时也该伸以援手,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渡寒真君即刻皱眉:“同门不睦,罪大恶极,让她立即来见我。”
云月玺回到主峰时,便见到云如烟红着脸和一名男子说着话,那名男子气宇轩昂、容色冷漠,腰间挂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
这是位冰灵根的修士,修为深不可测,正是渡寒真君。
云月玺是渡寒真君的弟子,立即上前拜见他:“弟子见过师尊。”
渡寒真君打量着她,有些惊讶:“你筑基了?”
以云月玺的修炼速度,他以为她终身无法筑基。
云月玺道:“是。”
“有何奇遇?”
云月玺正要回答,云如烟便抢先一步,撒娇道:“师尊,云师妹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做,只知道修炼,她的修为当然能上涨,不像我,每天被人欺负来欺负去,也才筑基中期,才比云师妹高半个层次而已。”
渡寒真君道:“你的修为和她的修为不一样,你过于依赖丹药灵石。”
云如烟没想到渡寒真君当众揭她的短,更是恨上了云月玺。
云月玺在一旁什么都没做,就感受到了云如烟的恨意。她已经习惯了,云如烟这样的人,喜欢讨好别人,若她讨好的人有一点不顺她心,她就以为是云月玺从中作祟。
云如烟拉拉渡寒真君的袖子,小声道:“可是……师尊这些日子不在,云师妹也不管我,徒儿被人欺负得好惨。”
渡寒真君的确心疼云如烟,云如烟曾救过他的命,他的弟子没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故而,渡寒真君最喜欢云如烟。
渡寒真君不在意云月玺,下意识处罚她,安抚云如烟:“既然如此,便让你师妹去思过崖待三天。”
思过崖全年如冰,风刀霜剑,条件非常恶劣。
云如烟撅嘴,怎么才三天?
以前,师尊罚云月玺,都是一周起步的,难道是师尊看见云月玺筑基,觉得她还算可造之材?
在云如烟的不满中,云月玺拱手道:“禀师尊,弟子不服。”
这话一出,云如烟和渡寒真君双双看向她。
曾经的云月玺极怕渡寒真君,或许是渡寒真君爱责罚她的缘故,她见了渡寒真君便如老鼠见了猫,嗫嗫嚅嚅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因此,云如烟更猖狂地在渡寒真君面前说云月玺的坏话,现在,云月玺居然敢反驳渡寒真君?
渡寒真君自觉受了冒犯,皱起眉头。
云月玺丝毫不怵,反正,她不管怕不怕,渡寒真君都只会听云如烟的一面之词。
云月玺道:“弟子并未犯错,若师尊要罚,还请师尊给一个理由。”
渡寒真君道:“你不友爱同门,见到你师姐被欺负而无动于衷,难道不该罚?”
云月玺不卑不亢道:“弟子此举,完全是受师姐的教导。昔年弟子被欺负时,师姐告诉弟子,要友爱同门,要原谅别人,还让弟子自检自身有多惹人厌,才让所有人都来欺负弟子。弟子深感师姐心胸宽大,故,在师姐被欺负时,弟子不敢出手,以免耽误了师姐自检自身。”
她这话便是说之前她被欺负时,云如烟也没帮衬。
云如烟脸色涨红,正要污蔑云月玺胡说。
云月玺便道:“曾经在戒律堂,师姐当着众人的面说弟子应该原谅,师尊若不信,可请戒律堂袁别堂主来辨别是非。另外,若师尊觉得弟子处置不当,弟子甘愿认罚,但师姐所犯之错和弟子一样,请师尊责罚我们两个。”
渡寒真君听得皱眉。
印象中,云月玺一对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很害怕惹他生气。现在她倒是条理清晰,半点也不怕惹恼了他。
云如烟生怕渡寒真君对自己印象不好,忙道:“师尊,你听徒儿给你解释……”
她楚楚可怜道:“当初云师妹没被欺负得多狠,徒儿才是被他们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渡寒相信云如烟,但也不好再因此惩罚云月玺。
这时,欺负云如烟的赵师兄等人被各自师尊带了回来,那些师尊客气地同渡寒真君寒暄后,纷纷令自家弟子认错,还扬言要将他们关去思过崖半年。
那赵姓弟子却道:“师尊,弟子不服!若师尊是因弟子曾欺负云月玺要罚弟子,弟子认了,但是因弟子欺负云如烟……弟子不认。”
渡寒真君冷冷看他一眼,那弟子却愣生生撑住了。
思过崖半年,可是要人命!
云如烟恨不得这赵姓弟子去死,道:“师尊……您看,徒儿这些天来不曾惹是生非,但是,总有人要欺负徒儿,便是当着您的面,他也敢如此。”
渡寒真君道:“思过崖,三年。”
他是门派内的天才,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还是元婴巅峰,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那些师尊都不敢惹他,反正,又不是核心弟子,思过崖三年,舍了算了。
没料到,赵姓弟子道:“弟子不服!那云如烟做的事和我们一样,她也爱欺凌弱小,恃强凌弱,大家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弟子比她强,欺负了她,就要受惩罚?”
不只赵姓弟子,就连其余弟子,看向云如烟的眼里都有恨意。
他们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云如烟,因为她受罚,简直是奇耻大辱。
赵姓弟子飞快道:“曾经有位救了云如烟的弟子,云如烟反手就把他推入深渊,其余身体有缺陷的弟子,云如烟也没少嘲笑,她能嘲笑讥讽别人,别人就讥讽不得她?”
云如烟听得瑟瑟发抖,她没想到这弟子居然揭穿她的底。
照理,他欺负她,被她师尊看到,他不应该乖乖认罚吗?
云如烟想错了,人有善恶之分,这赵姓弟子其实就和她一样,是天生坏种,哪怕是死,也要让别人不好过。云如烟惹他,便是踢到铁板了。
云如烟白着脸对渡寒真君道:“师尊……他们冤枉徒儿,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徒儿,当然会给徒儿编造莫须有的罪名。”
那赵姓弟子看她这样,更是恨得牙痒,无奈,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如何反驳云如烟。
想来,渡寒真君给人的压迫太大,赵姓弟子能鼓起勇气指责云如烟已经极不容易。
眼见着渡寒真君要让他们去思过崖待三年,云月玺在一旁冷冷开口:“是不是冤枉,难道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所有人都朝她望过来,云月玺不慌不忙道:“如果云师姐和你们一起欺负过别人,你们就没有物证人证吗?若有,则带上来分说,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
她说完,向渡寒真君抱拳:“弟子实在不忍见师姐被诬蔑,故忍不住同他们辩白,不许他们败坏师姐的名誉。”
是吗?渡寒真君没从她的眼里看出半点对云如烟的维护。
云如烟更是脸色奇差,云月玺分明是在给那些人递点子。
果然,赵姓弟子立时顺杆爬,道:“弟子当然有证据!这些日子,云如烟为了讨好我们,和我们一起去欺负别人,她不只把她的灵石丹药都给我们,当然,师尊师叔们可能觉得是弟子逼迫云如烟,但是,云如烟亲手为弟子绣了手帕,我们每人都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