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再读几遍孙子兵法吧。”
“不必了,”杨瑾认真地摇摇头, “面对鲁老板, 我甘拜下风,再读一百遍孙子兵法也没有用。”
鲁盼儿便捂着嘴笑了, “你……”
夫妻俩儿正逗趣儿,梓恒带着梓嫣跑了进来, “爸爸, 妈妈, 春节联欢晚会就要开始了, 小姨让你们赶紧过去呢。”
春节联欢晚会?
鲁盼儿和杨瑾竟不知道,“噢,我们就过去。”
到了前院,晚会已经开始了,节目很新颖,也很吸引人,一首歌结束之后几位演员走上台,鲁盼儿凑过去细看,“刘晓庆的红衣服可真漂亮——这件红上衣今年一定会卖得特别好!”
杨瑾便道:
“刚刚还说不谈工作,结果大家看节目的时候,你眼里只有衣服。”
其实鲁盼儿表面上很轻松,心里却一直在想服装店,不只是秀水街的新店,还有磁器口的老店。
投了两万元钱,她怎么能不重视呢?
但重视并不需要摆在表面上,而是要做出顾客喜欢的衣服。
这很难的。
尤其是秀水街,那里的顾客与磁器口不一样。
这些都要细细思量呢。
不小心暴露了,鲁盼儿不好意思地一笑,索性拿出笔将那件红上衣画了下来,“这衣服并不难做……”
“还说我对古董痴迷,你对服装用的心思也不比我少,”杨瑾就又想通一事,“其实这几天你有空儿就看英文书,也是想多了解外国的风俗文化,为秀水街新店的服装做准备吧?”
“嗯,我想设计几种外国人喜欢的图案……”
见大家都专心看电视,俩人坐得稍远些聊天。
丰美回头,“姐和姐夫总有说不完的话。”
鲁盼儿倒不好意思的,“我们正商量包饺子呢。”
“我们也来。”
大家说着,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一边看春节联欢会一边包了饺子。
假日里,鲁盼儿的想法越加清晰,过了年,霓裳羽衣店重新开业,留两台织过去的样式,另外两台改织新花样。
很快秀水街租的铺子简单布置一番,挂上衣服就正式开业了。
鲁盼儿将陈媛调到秀水街。
陈媛高中毕业,又复读过几年,英语基础还是有的,至少比宁林只会几个数字要好,在鲁盼儿的指导下,与外国人简单交流还是可以。
这一次开店,鲁盼儿远不如上一次紧张忙碌,但准备却更充分,她设计的新毛衣也很受欢迎。
粗毛线打成宽宽松松的大毛衣,颜色鲜艳,图案夸张,带了浓浓的中国元素,果然得到外国人喜爱,卖得很不错。
不过,鲁盼儿怎么也没想到,许多中国人也纷纷出手,特别是年轻人,他们长在开放的年代,思想前卫,很喜欢模仿外国人的穿着打扮。
店里的两台编织机忙不过来,她就又买了两台。
还有,她终于买了裁剪机。
在哪里能买到裁剪机,怎么使用,鲁盼儿早打听清楚了,过去没有买,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
如今,从宁林的店里买了丝绸,做成晓庆衫——现在大家都这么叫春节联欢晚会上刘晓庆穿的红上衣,衣服一挂出来,马上被一抢而空。
三月的淡季,霓裳羽衣店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对于鲁盼儿推出来的这批晓庆衫,宁林称赞不已,“鲁姐,你的感觉真敏锐,大家都看了春节联欢晚会,可是只有你最先做出同样款式的衣服,占了先机。”
“我原来就是裁缝,当然对衣服更敏感一些。”
鲁盼儿对宁林一向也很佩服,“你一个男孩子,能把南方的丝绸卖到北京,才真是了不起呢。”
“可是我的店除了批发丝绸,就只能加工围巾、手绢等几样简单的小东西。”
宁林摇摇头,“现在还不错,但将来做丝绸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利润就会越来越少了。”
丝绸围巾和手绢最容易做,销路也最好,自己若不是愿意与宁林争生意,其实也想做呢。
无怪江南丝绸店能在在秀水街独占鳌头,宁林年纪不大,很多事儿却都能想到前头。
“你也可以做丝绸服装呀。”
鲁盼儿便替他打算起来,“你们家自己生产的丝绸,成本是最低的,再做成衣服卖,这中间的价差就大了。”
“可是我们家的人只会织绸,不懂做衣服。”
宁林摇摇头,“莽莽撞撞闯进去,是要吃大亏的。”
当年吴队长媳妇给亲家做衣服,最后却将一块好端端的布裁成了布条,现在宁林若是失误,损失的可不只是一块布了。
鲁盼儿想了想,“不如你从别的方面着手试试?
比如窗帘、桌布、床单什么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到江南丝绸,就有一个外国人买了一大块丝绸,说是装饰房间用的。”
就是鲁盼儿自己,前些天还挑了一块的丝绸做成床帐挂在家里,比先前的确良那块效果好多了。
“还真是好主意!”
这些东西不难做,秀水街上又没有,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宁林又琢磨,“若是做这些,最好设计专门的图案……”
“有道理,”鲁盼儿赞同地点点头,指了一块印花的料子,“若是做窗帘的话,上面的花不要均匀的,而是从上到下越来越密,就像下了一场花雨一般……”
“花雨,这个词还真好听,那样的料子也一定很好看……”
聊了一会儿,鲁盼儿看看时间,“我要先回去了——你帮我拿一卷红色丝绸。”
最近她经常在两边店来回跑,送衣服,买材料都顺便做了。
宁林拿出一卷朱红色的丝绸,“我送你回去。”
鲁盼儿哪里能让宁林送,“店里这么忙,你还是留下看店吧。”
说着去接丝绸。
“今天两边的店都有人,我留下也是闲着。”
宁林笑着说:
“正好我也想去磁器口霓裳羽衣店看看呢。”
对于自己的店,宁林一直很好奇,鲁盼儿就笑了,“既然这样,就过去看看吧——你走错了,公交车站在左边。”
“我们不坐公交车,”宁林回头一笑,“我有车。”
鲁盼儿随着宁林绕到了秀水街后面的胡同,看着他打开一台轿车的后备箱把丝绸放进去惊呆了,“这是你的车?”
“对呀。”
宁林一笑,“上车吧。”
在鲁盼儿的心目中,车就是自行车,或者三轮车,至多摩托车。
而轿车,就算偶尔会坐,但离日常生活还是很遥远。
坐在车上,看着宁林熟练地打火,再将车平稳地驶出胡同,看来他早买了车,只是先前从来没有露出来过。
轿车都是单位的,这还是鲁盼儿第一次见到个人买车的,难免好奇,“这是什么车呀?”
“桑塔纳,上海产的。”
“很贵吧?”
“嗯,十五万八千元。”
宁林转过头笑着告诉她,“学车还花了将近一万元钱。”
想到前几天宁林一次在自己新买的店旁买下两处房子,鲁盼儿长叹一声,“你可真有钱呀!”
“这几年是挣了些钱,不过平时我很节约,从不乱花。”
宁林笑着说:
“买这台车的时候我犹豫过好久呢。
不过,现在看没错儿。”
“嗯,取货、送货都挺方便的。”
“更重要的是节约时间。”
宁林就说:
“北京太大了,坐公交车、骑车都很慢,一件小事就要半天工夫,自己开车免得耽误生意。”
鲁盼儿想了想,“很有道理,跟你认识,真是受益非浅。”
“是吗?
我也正这样想的呢。”
宁林笑了,“我们应该合作。”
“我们已经合作了呀!”
鲁盼儿笑。
“这还不够,我们还要有更多的合作。”
两边的关系已经相处很好,来往也很多了。
鲁盼儿觉得差不多每天他们都会见面:
有时自己去买丝绸,有时宁林过来学英语,有时还有一些杂事。
比如,他们在秀水街北边买的房子都请陈建国装修,改动又都很大,需要时常过去商量。
再比如,宁林帮自己介绍了小娟来卖衣服……
更多的合作,难道宁林想一起开服装店?
的确可以考虑,鲁盼儿便笑着说:
“最近布票废除了,对我们做服装生意的正是好消息。”
“鲁姐也注意到了,我们又想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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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时间:2019-10-11 23:09:33
第215章 一泓清水
开车的确快, 平时要几十分钟, 甚至一个小时的路, 现在只十分钟就到了。
鲁盼儿指着霓裳羽衣,笑着说:
“看,那就是我的店。”
认识宁林时间不长, 但是他对自己却非常好,鲁盼儿投桃报李, 将自己店里事情都详细告诉他——包括赵老板多次打听, 她都没透露过一点儿的编织机。
宁林一边听一边点头, 以他的眼光,不必鲁盼儿介绍就看出霓裳羽衣经营得很不错,店面服装花团锦簇, 后面几台编织机、一台裁剪机, 十几个工人管理得井井有条,生产效率很高,更难得的是气氛特别好。
鲁盼儿为人就像和煦的春风, 带给人温暖愉快, 自己也深受影响,宁林微微一笑, 才要说什么,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从门外跑进来, “妈妈, 妈妈!”
笑着扑了过来。
原以为从秀水街回来会晚些, 鲁盼儿就请蔡颖帮忙接了女儿, 此时弯腰将女儿抱在怀里,“这是我女儿。
梓嫣,叫宁叔叔。”
小女孩长得雪团一般,眉目婉约,甜甜地叫人,“宁叔叔好。”
“你,你结婚了!”
宁林一脸震惊。
“对呀,”鲁盼儿也奇怪,“你不知道吗?
我爱人正你姐夫陈大为的同学。”
宁林可是宁雪雅的堂弟,而自己正因为杨瑾才认识他的。
堂姐结婚时,正是年前秀水街生意最好的时候,宁林不但没有参加婚礼,也没有去看堂姐和堂姐夫,就连礼金都是托人送过去的。
接下来的春节,宁林回了苏州,那时堂姐还在北京。
当他从苏州老家回北京时,堂姐则又回了苏州,他们正好错过了。
所以,宁林没有向堂姐打听鲁盼儿情况的机会。
不过,就是有,他也未必会问起,因为他从没想到鲁盼儿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她瞧着二十岁刚过的样子,风华正茂,打扮得又漂亮又时尚,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我,我还有点儿事。”
宁林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转身走了。
原本说合作的,竟还没来得及谈,宁老板就走了。
鲁盼儿有些奇怪,但想到宁林的生意很大,恐怕他真有事要忙吧。
忽听小女儿在耳边笑着叫,“妈妈,我们回家吗?”
她便转头亲亲女儿,“妈妈就带梓嫣回家。”
几天没见宁林,合作的事自然也没了影。
不过鲁盼儿倒也不遗憾,不合作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不错,生意上的事儿倒不必勉强。
这一天,她才进磁器口的老店,就被王玉竹拉到了偏僻地方,神秘地说:
“鲁姐,你知道吗?
宁老板在悄悄打探你的消息。”
“什么?”
鲁盼儿不相信,大家都认识的,有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怎么还会去打听别人,而且还是悄悄的,“你弄错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
玉竹举起手保证,“就是宁老板,他找了街上的刘大娘打听,刘大娘亲口告诉我的。”
刘大娘也是磁器口街道上做生意的,开了一家糕饼店,与霓裳羽衣只隔几个铺面——她认识自己,当然,与玉竹更熟,毕竟多年的街坊邻居了。
“也许刘大娘弄错了。”
“刘大娘说那个人个子不高,眉眼清秀,南方口音——不是宁老板又能是谁?”
而且玉竹又分析,“而且,除了宁老板,还有谁会打听你的消息呢?”
鲁盼儿就怔住了,对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谁又会打听自己呢?
“他打听什么了?”
“他打听你多大年纪?
生日是哪天?
是不是结婚了?
是不是有孩子了?
还有你爱人是干什么的?
每个月挣多少工资?”
“刘大娘都告诉他了?”
“说了一些,”玉竹又解释,“刘大娘最初没在意,只当他是买糕点的,没事儿闲聊,后来才觉得不对了,便告诉了我,让我提醒你。”
玉竹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宁老板好像挺喜欢你的?”
鲁盼儿自然觉出不对了,却不肯在玉竹面前承认,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