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也跪下为母亲求情:“母神无心之失,念她一片赤诚,望父帝宽恕。”
荼姚连连点头,习惯性的推脱责任:“只怪那花界小题大做,借机生事,若不是她们断鸟族粮草,致使我鸟族食不果腹、饿殍遍野,荼姚也不敢出此下策。”
她刚开个头,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就连荼姚自己说着说着也后悔了,真不该横生枝节!可惜已经骑虎难下,她不得不继续推诿。
天后话音刚落,锦觅就“不负众望”的开口了:“天后娘娘的意思是您私开粮仓放粮反倒是我花界的错了?天帝陛下,这个弥天大罪我花界可不敢认呀!众所周知,我花界最是悲天悯人、宅心仁厚。当初我娘去世之时,花界本想让六界一同为我娘举哀,十年之内六界所有植物敛蕊不开,但为了苍生,花界也只是禁了天界的花草,平日里该提供的粮草从来都是分毫不差、如期而至。这次若不是鸟族太过分,将我们花界当傻子戏耍,我花界也不会以此来惩罚鸟族。”
锦觅飞快的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环视众人,问道:“天帝陛下和诸位仙家,您们评评理。我花界好歹也是六界之一,论地位与天界持平,鸟族不过是天界治下的一个族群,竟连花界都不放在眼里,若是花界忍气吞声、无所作为,岂不说明我花界软弱无能,以后谁都能欺负到我花界头上。”
“再者,我花界断粮已是百年前的旧事,天后娘娘,您有近百年的时间解决此事。上有告知陛下,以陛下的仁厚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鸟族没有饭吃;中有交出偷盗夜幽藤的小贼,我花界向来不会不依不饶;下有跟其它各族借粮,同是天界治下,我想其它各族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么多法子您都不用,偏偏越俎代庖用了最不该用的办法,这难道也是被我们花界所逼吗?”
别看锦觅一连说了三条对策,但对荼姚来说没一条能用的。给陛下说,势必会引出缘由,荼姚深知天帝对鸟族忌惮已久,涉事的寜寰长老又是她的死忠粉,荼姚生怕天帝借此事故意削弱她的势力。
而交出寜濯,又会寒了其父寜寰长老的心。
至于借粮那就更不可能了。自天后上位以来,鸟族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得罪各族不知凡几,就算穗禾拉下脸去借粮也不见得能借来,除非他们抢粮。只是抢粮只能解决一时之危,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再说各族也不是好惹的,万一联合起来一起反抗,最终还是会闹到天帝面前。
所以天后也只有开仓放粮一种办法。当时,天后和穗禾还想着借此事趁机坑一把花界,谁成想天界和魔界还未开战,鼠仙就先把此事给捅出来了,使得她的计谋成为空谈不说还反将她一军。
鼠仙趁热打铁:“天后莫要颠倒黑白了。你对内掩袖工馋、弑神戮仙,对外纵容火神用兵伐功矜能,既无母仪之态,又无容人之量,阴险毒辣无出其右。天帝陛下,我枉为生肖之首,潜身缩手千余年,实在不忍见天界被天后搅得乌烟瘴气,今日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匡扶天道,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出口气。”
“你……”天后阴毒的瞪着鼠仙,锦觅仗着天帝,仗着水神风神,仗着花界屡屡冒犯她,她权且忍了,但一只小小的老鼠竟敢斥责辱骂她,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早就将他碎尸万段,再用琉璃净火将他烧的魂飞魄散。
鼠仙又道:“火神涅槃夜确是我动的手,只为断你后,让你也尝尝离丧之痛。还有天后,你就不要费尽心机诬陷水神和夜神了,殊不知他们也是我的棋子,而你那机关算计、惺惺作态的模样真真叫人作呕。”
“你寿宴上的那只老鼠也是我有意所放,我早已查明锦觅仙子乃是先花神和水神之女,所以故意揭破她的身份逼你发作,非如此,如何将你心胸偏狭心狠手辣大白于天下!非如此,如何逼水神与你势不两立!非如此又如何激起花界与你针锋相对!”
这一点上鼠仙稍稍撒了谎,当时他只以为锦觅是先花神和天帝之女,如此一来,荼姚岂非更是愤怒难忍。后知晓锦觅乃好友之女后,鼠仙不免有些后悔,不过现在反倒是庆幸,这样说的话,洛湘府就不会被自己牵连进去。
旭凤怒火中烧的问道:“你可知污蔑谋害上神乃泯灭元神之罪!”
鼠仙轻蔑一笑:“谋害上神我承认,但火神殿下您又怎知我污蔑上神?天后牝鸡司晨您看不到,天后暴戾恣睢您也看不到,天后滥杀无辜、怙恶不悛您更看不到!您只看到您想看到的,不愿面对的就假装不知。我问您,今晚天后一直试图污蔑水神和夜神已达到自己排除异己的目的,他们二人,一个是你兄长,一个乃你好友之父,你可为其求过一次情,做过一次保?如此看来,你火神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
“天帝陛下和诸位仙友,我是一心为公还是协私罔上,公道自在人心。”
天后勃然大怒:“你给我住口,宵小鼠辈岂容你在此妄议天家搬弄是非。陛下,这鼠辈分明是故意挑拨离间。若他真是忠心耿耿,也不会谋害旭凤,虽说旭凤乃我亲子,可也是陛下您唯一的嫡子,说他没有与人勾结谁信;他自诩堂堂正正却连朋友都敢利用,这样的品性又岂能令人相信他之言语到底是真是假!”
鼠仙心灰意冷,到如此关头天后还不忘摈斥异己,而天帝呢,竟深觉天后的狡辩有理。算了,这样的天帝天后已无可救药,当初自己跟从恩主,除了被她所救之外,也因自己想还天界一个朗朗乾坤。可惜,自己高估了自己啊!
想到恩主,鼠仙不免问道:“敢问陛下可曾记得花界为何叛出天界,可曾还记得笠泽簌离?”
“够了……”冷不丁的也不知被触动哪根神经,天帝突然发作:“此事已经一目了然,鼠仙包藏祸心,谋害火神,顶撞天后,挑拨上神,桩桩件件都罪无可恕,既已认罪该当伏法。”
“哈哈哈”鼠仙不可抑制的狂笑起来,他双目微红,神情悲凉:“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他捏紧手中的珠子,慢慢将全身灵力汇聚手心,厉声道:“太微、荼姚,我等着看你们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
只见一个闪着金光的法阵出现在鼠仙脚下,还不等众人反应,鼠仙整个人在法阵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45章 落定
鼠仙的逃脱打的众人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鼠仙手中竟有早已失传的上古法阵做底牌。九霄云殿内,上有天帝天后火神夜神,下有水神风神天兵天将,一干人等都没将一个小小的鼠仙放在眼中,所以九霄云殿外虽有结界,却并未束缚他,这种情况下瞬移是不可能的。但法阵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直到鼠仙逃得无影无踪,天帝才反应过来,大发雷霆当即命令五方天将全员出动抓捕鼠仙。
天帝敕令一出,九霄云殿登时少了一半的人。尽管鼠仙逃脱使得天帝颜面无光,但此时他已顾不得脸面,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水神一家子。
天帝深知天后屡屡打压陷害洛湘府是为了什么,但目前来说他需要的是平衡,鸟族、水族一个都不能少,更何况锦觅背后还有花界,花界虽弱无战力,却手握粮食,一个断粮就将堂堂天后逼得私自开仓放粮。花界芳主们个个性烈如火、不畏生死,万一彻底撕破了脸,对天界可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几息之间,天帝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
天后见鼠仙逃走可算扬眉吐气,不依不饶道:“这鼠辈一介小仙,前有灭日冰凌的炼化之法,后有上古失传的传送法阵,若是背后没有同伙,我是不信的。而水神和簌离……”
她话未说完就被天帝训斥了:“够了,天后,适可而止吧!水仙一向与世无争,且夜神与锦觅也早有婚约,乃是本座的儿女亲家,水神怎么可能会与鼠辈勾结。火神……”
旭凤应道:“儿臣在!”
天帝:“等到抓住鼠仙,将他依罪伏法后就定谳结案吧!”
旭凤应下后,天帝又转向另一个儿子:“润玉,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总算是还了你一个清白。”
锦觅不想看他那假仁假义的模样,走到水神身边道:“爹爹,距离晋封还有个把时辰,咱们先回洛湘府歇息歇息吧!”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出乎水神这个老好人的想象,若不是女儿目达耳通、能言善辩;若不是鼠仙棋高一筹、早有准备。洛湘府早就被天后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了,到时别说是洛湘府就连夜神也会受到牵连。想想女儿之前说的天后步步紧逼,洛湘府终将无路可退的话,水神第一次有了明悟!
“水神……”天帝可不能让水神就这么走了:“锦觅这孩子我一直都非常喜欢,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说到最后一个词时,天帝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是我早把她视做自己的骨肉,我看不如尽早安排,让她与润玉完婚?”
旭凤心中一慌正待开口阻止,却被水神抢了先:“陛下,小女修为尚浅,尚未得道飞升,恐非殿下良配。”
风神搂着锦觅也道:“女子嫁人,嫁的是一个家族,看天后的做派似是对我们洛湘府有颇多误会,既如此我和师兄也不想锦觅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若说水神的话还有几分婉转,那风神的话干脆就直截了当,明明白白了。
天帝知晓水神和风神已是愤怒至极,忙道:“那贼鼠搬弄是非,挑拨你我君臣之谊,本座是一概不信的。还有天后……”
天帝转头深深的看了天后一眼,那幽深的目光顿时将天后吓的呆立当场。
“天后历来多疑,这是她的天性所致,但她并无坏心,只是太过关心疼爱旭凤,就像你对锦觅的心情一样。”
这话把锦觅恶心的快要吐了,行啊,没想到啊!天帝进化的挺快的!都会恶心人了!
见势不妙,润玉拱手道:“父帝容禀,觅儿与仙上方始相认,还未尝得享天伦,仙上舍不得嫁觅儿也是有的,不如将觅儿多留闺中几日。一来,可让觅儿承欢仙上膝下以尽孝道;二来,天界礼数繁多,觅儿初来乍到恐怕不太适应,容儿臣慢慢教导,也不至于乱了天界法度;三来,父帝与仙上砺带河山,千载君臣鱼水情,儿臣又与觅儿两情相悦,非彼不娶,非彼不嫁,两家早已亲如一家,这婚事迟与早,其实并无大碍。”
有了润玉给的台阶,不管是天帝还是水神都有了转圜的余地。天帝的脸色转晴,面带笑容的点头:“好,就依我儿的意思办。”
锦觅眼睛一转,也学着润玉的样子道:“天帝陛下容禀,锦觅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天帝笑容一僵,谨慎问道:“锦觅你有何请求啊?”
“方才陛下说将锦觅当亲生骨肉看待,锦觅甚是荣幸,也非常感动。可惜,我自小因封印导致修为进展缓慢,不但不能为陛下和爹爹分忧,还总让你们操心,所以我一直想找些厉害的法术傍身。”
“你的意思是?”天帝心中有了猜测。
锦觅快步走上前,拉着天帝的袖子,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撒娇道:“真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鼠仙虽然差点坑害连累了我们洛湘府,但他也做了件好事儿,找来了‘灭日冰凌’这么个好东西。天后娘娘不是说了吗,‘灭日冰凌’乃水系法术,我恰好又是水系的。若是学会了这个法术,岂不是陛下、爹爹和临秀姨你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
天后冷声冷气道:“‘灭日冰凌’乃禁术,端的是阴毒无比,你欲学此法术安的是什么心?”
锦觅嘟着嘴道:“我若不安好心,也不会直接跟天帝陛下请求了,而是偷偷的学。况且天后娘娘您不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几次三番用琉璃净火威胁我,我若不多学些法术傍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用琉璃净火威胁你了!”天后快速的看了天帝几眼矢口否认。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若不是爹爹正好赶到,我早就魂归离恨天了,您还想毁了我娘的祭台呢!幸好我早做了防范。”
“荼姚,你……你还做了这种事情!”天帝愤怒的指着天后。
旭凤挺身而出:“父帝,锦觅仙子想来是误会了,母神虽然脾气急躁,但不是那种人。当时情况到底如此咱们也无从知晓,还请父帝明查后再做决断。”
略略试探后,锦觅心中有数。旭凤敢这么替天后求情不就是笃定她拿不出证据吗,证据其实她有,但现在还不是跟天后彻底清算的时候,时机还不到。
所以锦觅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她的目的可是“灭日冰凌”。
“天帝陛下,您方才让我们体谅天后疼爱儿子的心情,难道您就不能体谅我爹爹和临秀姨疼爱我的心情了,我呢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存在碍了某些人的眼,挡了某些人的路,我娘拼命将我生下,为了保住我连自己的命都丢了,所以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要带着我娘的那一份活下去!”
天帝愣愣的看着锦觅,不由得回忆起过往,半晌后他突然感慨道:“你和你娘真的很像。”无论相貌还是那种决然的性情。
“这么说您同意了?”锦觅惊喜的问道。
“陛下,‘灭日冰凌’非同小可,您万万不能答应啊!”荼姚说道。
“天帝陛下,天后娘娘和火神殿下都会琉璃净火,而我和阿玉却连个像样的法术都不会,同是一家人,我们弱小您面子上也不好看呀!再说火神殿下有五方天将,他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鸟族也骁勇善战、所向披靡,难不成还怕我们学本事不成?更何况,有您这个擎天柱在,我们就如那孙猴子般怎么也翻不出您的掌心呀!”
锦觅这番话有三个意思:一,透露出让润玉也修习灭日冰凌的意思;二,点出天后火神鸟族的势力已经太大该压制了。关于这一点,其实锦觅已不止一次“上眼药”。也许一次两次天帝不在意,但说的次数多了终会三人成虎;三,天帝最是刚愎自用,也只有示弱才可能得偿所愿。
额,记得上一次用拍马屁这一招的还是焱城王家那两傻世子吧!所以可以推导出这么一个公式:天帝=二傻子!
“夜神也要修习,我不同意!”荼姚怒目圆睁的反对道。就连锦觅她都不愿意,更何况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