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老师是负责晚上宿舍区纪律的教工,凡是在宿舍闹事的学生都由他们管束。
纪检队队长是个吊梢眼的中年男人,姓黄,黄业嘴角下垂,非常喜欢整治这些不安分睡觉的学生。
黄业让俩人解释,傅嘉柔没什么话好说,干脆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不解释清楚那你俩都给我上操场呆到下半夜。”黄业说。
齐心走路一瘸一拐,时不时用手擦擦眼角的泪,道:“老师,是这样的,我不仅被诬陷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听,非得说是我偷她东西。”
黄业眼珠一转,看着傅嘉柔说:“你有证据说她偷你东西吗?”
“没有。”傅嘉柔说,想尝试着解释事情始末,“但是……”
“没证据那你说什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证据就随便诬陷人的人了,”那双吊梢眼教训人时,尽显刻薄,“再说了,自己东西不见了,有没有好好反省过自己乱丢乱放的坏习惯?”
傅嘉柔抬眼看他一眼,小姑娘清亮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他却莫名感觉到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做什么事都要讲证据,就像我现在看到这位同学被你打成这样,她的眼泪和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黄业继续道,“这样吧,你先跟人同学道个歉。”
齐心默默地停止了抽噎,眼角瞄向傅嘉柔的方向,等待着属于她的迟来的道歉。
果然,“会哭的人”有天然的优势,傅嘉柔不愿意用眼泪去争抢这些优势,这点靠可怜博得的同情,她很久前就清楚没用。
她说:“老师,您不需要说太多,可以跳过这一步骤直接惩罚。”
齐心一听,心里将人臭骂一顿的同时,低下头继续抹眼泪,“深明大义”道:“老师,我没事,您罚吧,傅嘉柔她是听不进你的话的。”
“这个同学态度不错,你先回去吧。”黄业欣慰地看着齐心,随后扭头看着傅嘉柔,脸色阴沉,“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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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材室内。
门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来人薄唇间有猩红的烟,时亮时灭,随后门砰一声关上,又反弹出不大的缝隙。
陈叙川走向最靠后位置,那儿放着张跳高垫。
他缓缓坐下,腿长长地伸着,一只手撑在垫子上。
掐灭了烟,借着窗外苍白的亮光,他摘下了左手的黑色手套,动作很慢。
左手暴露在空气的同一秒,开始颤抖起来,几道狰狞的疤痕交错在皮肤上,如同蜿蜒的蛇。
陈叙川将手放在垫子上,右手死死按住左手,不想看到一点哪怕是一点颤动的弧度。
十分钟后,他挪开右手,令人憎恶的抖动又开始了,如同恶魔寄居在里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你们快看他那只手啊,为什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啊,怎么会长得这么可怕啊。”
“听说他妈妈脑子有精神病,经常会用刀子伤害别人,他手上的那些伤疤肯定是他那个神经病妈妈搞的。”
“那他肯定也是个怪物吧……”
黑暗中,他失去了所有耐心,右手捶在那只抖动的手上,力气发狠,黑色手套被猛地扔进墙角,啪嗒摔在地上。
最后,他干脆往身后一躺,整个人躺在这张跳高垫上,头脑放空。
“不做完这200个俯卧撑就不准回去睡觉,在这里喂蚊子。”
窗外一阵嘈杂声响,垫子上的人不耐烦地睁开,望向窗外,却忽然发现,那个模糊身影有几分熟悉,隐隐还能看到那株白色栀子花。
“给老子闭嘴,大晚上吵什么吵。”
黄业被这吼声一个激灵,一转头,瞧见冷着一张脸的陈叙川站在操场边上,一只手插在兜里,懒散的姿态却透着股戾气。
黄业自然认得,眼前这位就是纪检队最不好认的那位爷。
并且他清楚地知道,校方一般都会把最难搞地学生塞进纪检队,美其名曰给予他们管理校园的能力,实则是为了不让这帮人自己先闯祸,以免将原本就乌烟瘴气的校园弄得更糟糕。
所以,这位爷怎么会在这?
傅嘉柔也意外,但此刻,她隐隐地泛起一种名为“期待”的心情。
他在这里,她心里竟不合时宜地,有庆幸。
尽管有忌惮,但毕竟自己才是老师,黄业强壮淡定道:“不是,陈同学,大晚上你不好好呆在宿舍跑来操场干什么?”
“傅嘉柔,你过来。”陈叙川直接跳过回答,对着边上傅嘉柔道。
黄业登时面子上挂不住,接着,刚刚还一直低垂着眉眼的傅嘉柔走到陈叙川身边,叫了声“学长好”,那声音比刚刚对着他时不知恭敬多少。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黄业,她做了什么?”他眼神淡漠。
“……”听到自己全名的黄业冷汗都流了,“在宿舍和别人打架闹事,你说一个女生怎么就……”
然而,还没等黄业滔滔不绝完便打断了——
“看不出来你挺厉害,”陈叙川眼眸垂下,瞧见身侧小姑娘纤细手臂,“还会打架。”
傅嘉柔:“额…谢谢。”
黄业那双吊梢眼满是疑惑。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心里闪过一个绝佳的念头——“那既然陈同学你这么有精力,并且又是纪检队的,这200个深蹲就由你守着她做吧,我先走了。”
随即,肥硕的身影转身就走,在操场尽头消失成小点……
天空翻滚着浓密的黑云,远处那盏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淡,印在红白跑道上。
傅嘉柔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
她瞥见陈叙川的影子靠近自己,随后,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陈叙川望她一眼,她这副模样显得特别乖,和“打架”二字压根没法沾边,他了然了。
这些老师通常喜欢夸大其词,因此,陈叙川默认小姑娘有可能是和人拌嘴被逮住了。
“受伤没有?”
“没有。”
“和谁吵架了?”
“一头猪。”
冷风将他的气息吹到鼻尖,只剩下俩人,她忽然有些窘迫,眼神别扭地望向别处。
“你和猪吵架啊,看不出来小皮球还真厉害,”陈叙川笑了下,削薄的眼中漾出笑意,看了眼她胳膊,“要不要我帮你揍那头猪?”
傅嘉柔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隐隐带着期许,还没说话,又听他说:“报酬是……”
“不用了,谢谢学长。”傅嘉柔摇摇头。
她就猜他不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帮人。
“真不用?”他提高了音量,得到的回复的依旧是摇头。
一阵冷风拂面而来,他注意到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动作很轻,他问:“那俯卧撑还做不做?”
“可以不做吗?”她小心翼翼问。
“可以啊,”他语气随意得很,“不过,你得跟我去个地方,这冷风吹得我头疼。”
傅嘉柔眼中燃起的光瞬间又暗下去。她是因为打架猜不得不来操场,那他,又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种不好的猜测,便道:“我不想去,这里就很好,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说完,傅嘉柔坐在了操场的人工草坪上,纤细的手臂环绕着两膝盖,仰起头,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
陈叙川将她眼底的警惕收进眼底,语气轻嘲:“怕我对你做什么?”
他抬眼环顾周围,黑漆漆一片,再低头从容说道:“那你喜欢在这,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吧,最多就是被冻死或者是或者是偶遇某个翻墙的小偷,罢了。”
闻言,傅嘉柔眼里慌了几秒,周围模糊的景物都变得可怖起来,嘴上却道:“我不信。”
“那就好,”陈叙川勾唇,“我先走了。”
他转身时,眼尾仍然勾着狡黠的弧度,还没走出十米,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女急促的脚步声,“陈叙川,你等等我!”
他似乎很惊讶:“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
以后一般十二点半更吧,十二点刚好吃饭,比较赶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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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环节,灯光熄灭之际——
廖远星用尽半生勇气,偷偷吻了他脸颊。
落荒而逃时,她没留意到耳坠掉了一颗,落在他掌心。
随后,有人问廖远星有没有心上人,她瞥了眼沈漆冷淡的眼,含糊其辞地说有。
自以为天`衣无缝,散场之后,她脚步顿在昏黑楼道下。
沈漆上半身隐没在夜色中,拦住她,男人喝了酒,嗓音低哑:“有喜欢的人,还有胆子偷亲别人啊。”
x一个有关于少女心事的故事。
第17章 chapter17
“我跟你一起走。”
傅嘉柔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眼睛却望向别处, 分散下打脸的尴尬。
预料之中。
陈叙川侧了侧脑袋:“你不是挺想呆在这儿, 跟我走,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吓我。
傅嘉柔扭头看他, 眼珠清亮,借着夜色的掩护厚着脸皮道:“噢, 我怕学长你一个人呆着害怕。”
他怔了一秒,心中却莫名被人戳了一下, 很轻柔地, 小皮球满口胡话起来可爱多了。
“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说完, 他径直往前走去。
这句话的语气,完全区别于方才的散漫, 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无限,像夏天的风。
傅嘉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却只看见浓深的夜色。
“愣着干什么, 走快点。”
依旧是之前淡漠的口吻, 仿佛刚刚只是她一场错觉。
眼前是一扇黑漆漆的门, 陈叙川推开门看着她,“到了。”
她脚步有些犹疑, 一走进去,鼻尖便嗅到残留的烟草气息,很淡。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最后边放着一张垫子,看不清颜色。
这是操场边上的一栋旧楼, 从外边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看上去像是废弃的楼一般,底层是半架空的设计,只有一个房间。
门“嘭”一声关上了,视线顿时暗了许多,傅嘉柔条件反射地回头,陈叙川高大的身形近在眼前。
她看不清他的脸庞,黑夜只将他勾勒出轮廓,隐隐能感觉出其中蓄积的力量,一瞬间,心里涌起来的惊惶又灭下去了。
“看什么?”
“没什么。”她赶进移开视线,准备找个角落坐下。
借着窗外铁丝网那盏灯的微弱光芒,傅嘉柔注意到,地上躺着一只黑色手套。
被扭捏成皱巴巴地,蜷缩在地上,她能推测出它被人无情扔到墙上反弹下来的轨迹,她皱着眉将它拾起。
“这个是你的手套吗?”她回头问道,目光直直看向他左手的位置。
他眼睛躲闪了一瞬,“嗯”了一声后侧转了身子,有意躲避她的视线,右手飞快接过手套。
等他再转回来时,傅嘉柔瞧见他左手已经戴上了手套。她这才回忆起,从他刚刚出现到现在,左手一只是揣在兜里的,没有拿出来。
之前是一只戴着手套。
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视线一直追随着他那只手,傅嘉柔未注意到,陈叙川的眼眸涌上来的烦躁灰暗。
忽然间,下巴被捏住了,她猝不及防,脸庞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她措手不及。
一瞬间她竟忘了挣开他的钳制。
他弯着腰,冷冽的气息骤然逼近,“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下巴被人捏着,傅嘉柔心跳却摆脱了束缚跳得飞快,她别开眼道:“我……”
“对我有意思就直说,别给自己憋坏了。”
他话中的戏谑让她从怔愣中回神,伸手就推开他的胸膛,“想太多,我才没有。”
黑暗将此刻的夜添上了危险性。
她后背靠着墙面,胸膛却不停起伏,对他左手的探究完全被抛开了。
无论是眼前还是脑海,都是他挥之不去的眼睛,漆黑,又带着侵略性,因而夜色的掩护,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只有此刻的心跳是最真实的。
陈叙川没有下一步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垫子旁边,仿佛上一秒还捏着她下巴的人,不是他。
傅嘉柔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竟变得逼仄起来,还在犹豫之际,他忽然反手扔来一件衣服,盖在她脸庞上。
冷冽的气息夹杂烟草味,侵占她的呼吸。
傅嘉柔闷闷地拉下他的衣服,借着夜色,正是他上回要她洗的那一件外套。
她抬眸朝他看去,不巧,他也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傅嘉柔下意识偏开头。
“穿上。”
“谢谢。”
说完,她动作不自然地套上外套,外套长到盖过她臀部的位置,袖子比她手臂多出一截。
她莫名来了兴致,两只手连着多出来那截袖子甩了两下。
“谢谁?”
“谢谢陈叙川学长。”
“真难听。”
“?”她声音很难听吗。
“把学长改成哥哥,会好听很多。”
“……”她干脆不理会他,自己蹲坐在角落里,习惯性地两手环绕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