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的嗓音略微沙哑。
于星落弯了弯眼睛,手指戳戳他的脸,“你怎么这么甜?”
他半睁开眼,脸颊窄而瘦,更显五官锋利,原本内双的眼皮多了道儿褶,瞳孔黢黑晶亮,勾唇说:“装的。”
“什么?”于星落摸不着头脑,推开他坐起来。
池禹收紧了手臂,脑袋搁在她腿上,蹭了蹭,抻着嗓音说:“故意甜给你看的。”
于星落眨眨眼,内心深处有个地方在冒泡泡,咕嘟咕嘟的,又听见他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她低头,在淡色的薄唇上亲了下。
她知道他在故意勾|引她,却愿意上钩。
*
于星落没有想到邝英杰说的人事变动,竟如此之大。
直到会议上看到新入职的同事,才知道ocean承诺提供资源的条件是,向英元派驻了两位高管。其中一位是总跟在池禹身边的副总裁林震,现在任英元的副总裁,分管市场部;有一位姓郭,任财务总监。
市场和财务,两个命脉部门。
于星落脑子懵了下,这是要全方位干预经营吗?
邝英杰还坐在首位,面无表情地引荐。林震走上去,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并无过多寒暄,便进入会议主题。
他的做事谈话方式和池禹如出一辙,简单又快速,就连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没有。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此前圳源投资的时候,也派驻过高管来辅助,但并未造成什么风浪。
这一次她却冥冥发觉公司要变天。
于星落没和这位副总裁有什么交流,她只和其他同事一样,拍了拍手表示欢迎。会议结束后,林震叫住于星落,有些亲切地伸手道:“于小姐,以后在一个公司,还请多帮帮我这个外来汉。”
于星落握了下对方的手,又松开,摆出职业的微笑:“是请林总多指教。”
林震看着她,笑了笑说:“不用见外,一个公司的。”
讲道理,于星落并没有和他身在一个集体的自觉性。
*
中午去食堂吃饭,她和陈拢月选了餐,不紧不慢的,两人坐下来后,对桌又来了两个女生,是市场部的。
陈拢月从一个人碗里插了个丸子,笑眯眯问道:“哎,公司新来的副总裁你们看见了没?长得蛮帅的呀。”
两个女生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不怎么想回答,“别提了,我们好日子到头了。”
陈拢月:“怎么啦?新领导刚来,肯定还是要依仗部门老人才能站住脚的啊。”
一个女生说:“想什么呢?是副总裁又不是新组长。怎么可能依仗我们。才来一个上午,我们都快累死了。”
于星落好奇问道:“怎么了?”
“新领导整肃部门,要看部门前年到现在所有的相关文件和资料,要求今天必须整理出来。”
陈拢月:“都不先和你们熟悉熟悉吗?”
另一个女生摇头:“而且他真的好严厉,看着不像是个好相处的,都不开玩笑的。”
陈拢月讪讪的,不说话了。
“这样说来还是于总好啊,对你们都没什么要求。”女生羡慕地道,
陈拢月维护着于星落说道:“对工作还是挺严格的啦。”
两个女生匆匆吃完饭,便赶去楼上继续工作。
于星落吃过饭以后回办公室,顺便去茶水间,正对面便是市场部。原本热闹松散的市场部大多数人都已经在工位上了,各种打印机,键盘敲击,打电话的声音交杂传来。
她站在门口,隐隐约约看到总监办公室大门紧闭,门头上亮着“请勿打扰”的绿灯。
过了会儿一个女中层出来,眼睛都红了,欲哭不哭的。而其他同事,全然一副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感。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下马威。
于星落倒好咖啡,邝英杰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那个女生本想找个地方排解一下情绪,谁知道一进来又碰上这两位高层,顿时进退维谷。
于星落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径自看着手机。
还是邝英杰递过去一杯饮料,安抚道:“没事,别哭了,有什么错改了就好。”
被大老板这么安慰一通,女员工很快平静下来,破涕为笑。于星落心想,邝英杰虽然是总裁,可真是一点儿都不霸道,还亲自安慰员工,够平易近人的。
*
快下班的时候,于星落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池禹的影子。
池禹有的时候很不近人情,这个林震,也许就是得到了他的授意吧。
他平日里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动真格的时候又把情绪收得干干净净。这种收放自如的人,其实挺可怕的。
出了象牙塔以后就不会有真正的友谊了,同事就是同事,存在利益关系,永远都不会变成你的朋友。
于星落和邝英杰一起工作的状态和旁人是不同的,虽然她把上下级观念拿捏得当,可内心里还是认定这这就她的朋友,知己;一起走过来的伙伴。
邝英杰也是一样,英元内部多个高管都是同学,所以氛围不错的。
忽然这就变了,拿了资本的钱,随之而来的是牵制。
搞得于星落有点憋闷。
这样憋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到家,和外面的雨一样,滴滴答答的,透着潮气。
于星落看着手机,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里的空落,在微信上划拉几下,又觉得这样的小事未免太矫情了。
手指落在池禹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开。
她没有精力多想这件事,洗完澡,没有吃晚饭,去衣帽间找出行李箱,收拾了几件去出差的衣服。
等忙完这些,接近十点了,身上又出了一些汗。
她有点累,不想立马再去冲凉,便坐在沙发上看外卖。没多会儿门铃响了,她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池禹。
忽然间心里的憋闷消散了点儿。她跑过去打开门禁,又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等他上来。
池禹一身正装从电梯里出来了,领带被扯松了点。他上下扫了下眼前人,目光略略高冷又下|流。
“靠。”
于星落怒目圆瞪:“你又说脏话?”
“这算脏话?”池禹不以为然,眼睛却落在她的睡衣领口。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雾霾蓝色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罩了件睡袍,衣襟微敞开。没有穿内衣,浑圆的轮廓线条随着喘息有些起伏。
裸|露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像乳酪。
他走过来,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怀里,故意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每一寸。他的衬衣和西裤本来还带了点外面的冷气,可这么贴了一会儿,滚烫的体温就传递过来。
于星落本以为他只是要拥抱,感受到身体的悸动,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调|情手段不一般。
他轻轻垂头,在她胸前细腻的皮肤上亲了一口,就一下,黑色的头发扫过脖颈,于星落浑身酥麻。
池禹揉揉她的后脑勺,忽然问:“这条裙子很喜欢吗?”
“??”
“还行,怎么了?”于星落被他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池禹转而牵她的手,走到客厅坐下来,人瘫坐着,把她拽到腿上,手指落在裙摆边缘。
他不说话了。
于星落好奇地问:“怎么了,说呀?”
“没事儿,问问。”池禹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待会上床的时候,我想撕了它。”
于星落:“……”
请问。
这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物种?
于星落被激得脸颊发烫,气咻咻道:“这裙子哪儿都买不到我的尺码,你别想了。”
“那换一件撕。”他手臂围着她的腰肢,手指做了一个撕裂锦帛的动作,还配音“刺啦”,嘴角溢着笑,满肚子的坏水。
于星落被他撩的晕头转向,注意力却落到了“待会上床的时候”几个字上,短暂的忘记了白天发生的变故。
两人静静呆了一会儿。
于星落坐在他腿上没说话,池禹拿出手机看外卖,随口问她:“没看见我的消息?”
“嗯?”于星落拿出手机,发现消息红点99+,池禹的黑色头像上有两个消息,问她吃饭了没,然后又说晚上过来找她。
奇怪,刚刚她明明点到过他的头像的呀,怎么就没注意回呢。
池禹看穿她,质问她:“时间早的消息都回了,就我的不回,你不重视我?”
于星落一着急,解释:“哎呀,可能看没什么重要的就想着等等再回,然后就等忘了。”
他有点不高兴,脸色稍冷,说:“这是第几回了?于星落你做错事情,晚上我要惩罚你。”
“惩罚什么?”
他抿着嘴巴不说话,像小孩儿似的,用她的手机点开自己的图标,不仅设置了聊天置顶,在列表里也设置了星标。
打开软件,一眼就能看到。
*
晚上,两人分别洗完澡,上床刷了会儿手机。
池禹关掉灯,只留下床头一抹馨黄的光束。
于星落身体倏然紧张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他覆到她身上,搓弄着她耳垂的软肉,笑了声儿,问:“怎么忽然又怕了?”
于星落知道他要做什么。除了上次醉酒那次,他们没有做过了,确切地说是于星落很久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做这件事了。
她茫然地摇头。
池禹在她唇上啄了下,安抚:“别怕,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这也叫安慰?于星落更怕了。
那条吊带睡裙倒是没被他撕掉,却派上了别的用场。于星落怎么也想不到,池禹竟然用裙子把她的手腕绑在床头,又用领带盖住她的眼睛。
他笑,在她耳边说:“这样能让你更敏感。”
眼前漆黑一片,只能闻到他皮肤上沐浴液味,所有的感官都放到最大。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儿被摆上桌的三文鱼,柔弱又无助,皮肤接触空气,冰凉的,期待他的动作落下来,又恐惧他有所动作。
她不安地动了动手腕,被绑的太紧,稍一挣就擦得生疼。
池禹拍拍她的头,说:“乖,别动。”
于星落感受到危险,身体无法控制地发抖,被他亲了一下,她就激灵得哆嗦。
明明是他在服侍她,她却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叫你别动。”他笑着提醒,“仔细感受我。”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星落大脑一片空白,感受到他温柔的唇舌,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上,忍不住踢了下他的肩膀,被他抓着小腿摁下,身体随之塌陷下来。
“你害怕就不这么做了。”池禹解开绳子,拿掉蒙住她眼睛的布料,抱抱她被情潮|淹没的身体,宠溺揶揄:“没出息的小姑娘。”
于星落落进他怀里,倍增的安全感,两人接吻。
她闭上眼睛不愿意说话,眼角溢出泪水,莫名就有些委屈。
池禹手指蹭到湿润,身体一僵,“弄疼你了?”
“没有。”于星落摇头,翻身抱住他的腰,低声说:“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这算什么好?”池禹不明白。
两个人好像对好的理解不太一样,有的时候池禹觉得自己对于星落不够好,她反而很满足。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付出很多,但她却感受不到。
于星落沉默。
池禹没多想,对她说:“以后我要对你更好。结婚以后,会加倍好。”
于星落忽然觉得,够了,这就够了。
一室寂静,隐约可听见外头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情|潮退却,池禹难得没有再要一次,房间里却残留着情|欲的味道。
两人在被窝里还牵着手,随便聊了些日常。
于星落见池禹敞开心扉,也尝试说了些今天白天的事情,她有点不自在;可惜池禹没能抓住要点。
她说:“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很坏。”
池禹意有所指地问:“我哪儿坏?”
“你正经点,我没有在开玩笑。”于星落说,今天派来的两个人很不好惹的样子,打破早有的平衡。
也不知怎么的,她说的语气有点儿像告状。
池禹:“你的意思是,林震很讨厌。”
“也不是。”她戳戳手指纠结。
池禹就直接理解成“讨厌”的意思,说:“有些人不讨厌,可全无用处。不然我让他去干什么?”
于星落怔然,真是没想到他一秒变脸啊,这个狗男人。
“还有你说的平衡与和谐。无所出的生态圈平衡有什么意义?一帮人消极怠工半点儿矛盾没有,倒是挺平衡的。”他语气微讽:“你们公司某些人安逸太久,四肢和脑子都废了。我的钱拿出去,不是用来养老的。”
他淡淡地看着她,忽然有点后悔,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真要在床上谈公事吗?
于星落还睁圆了眼睛等他继续说。
他叹息一声,给她留了一题:“你自己琢磨,邝英杰那个优柔寡断的性子适合当领导么?他就是个泥菩萨。”
仔细想来,他说的对,但也太直接了。
于星落还是想翻白眼:“你背地里这么说人的么?”
池禹直接盖住她的眼皮,揭穿她:“少来。你以为邝英杰背地里不骂我么?纨绔,傻逼,渣男,混账……少吗?”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于星落绷直了嘴巴,心虚狡辩:“人家邝总有绅士得很,才不会这么说呢。”
“随便吧。”池禹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儿,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德云社说相声的,不靠嘴皮子赚钱。话到那个意思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