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萝看他小会,一下就钻到他的怀里。两人的位置顿时就变了。
“都是亲戚,能有什么办法。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他们说什么话,我也只有忍了。”
口吻里都冒着一股无可奈何。
容衍听了,“是你的兄长?”
“兄长说父亲是因为被娘养的那个被气死的,罢了,他也还是关心则乱。”
“他说什么了?”容衍看她道。
只要芙萝说半个关于郭旦对她们母女不敬的话来,容衍就真的把郭旦给收拾掉。
他愿意看在芙萝的面上,善待郭家人,但如果郭家人自己来招惹芙萝,那么他也不会客气。
“没怎么。”芙萝说着,皱皱眉头,“倒是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来的,我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正大光明来的,你那个兄长还诚惶诚恐的出来迎接,只是我并没有把宫里的那套搬过来,也算是微服出宫吧。”
只是他说来看芙萝,郭旦也没有任何话说,直接照着他的吩咐,带人过来,也没见着一丝一毫的不满。
欺软怕硬是人之本性,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欺到了她的头上,那么他也不能善罢甘休。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那兄长对着你傲气是什么样子。”
芙萝摸了摸鼻子,满脸无辜的看着容衍,“怪我弟不争气,要是他争气了,才不是现在这样呢。”
“他年岁不大,虽然早前被姑母养的有些纨绔,不过我现在亲自接手来管教他,他其实天资不错,就是贪玩,收心之后倒是长进不少。”
他又问,“你今天回来就受委屈了?郭旦那个混账到底说了什么话?他要是有这个本事,直接让他到地底下去当国舅。”
容衍说得出做得到。一个能打到京城里,抢了皇位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的人。
“没什么,就是气头上说了几句话,叫我敷衍过去了。”芙萝说着,捏着他的袖子,“好啦,再说他我就要生气了。”
容衍听着这才停了嘴,他低头在他的肩膀上,“我是真想你了。”
芙萝笑的欢畅,“我出宫才多久呢,不过这里的丧事少说我也得带上个把月。毕竟身后事要办的热闹点,给别人看,也好让人觉得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孝子贤孙。毕竟说是被娘的可心人给气死的,要是面上的功夫都做的不好,到时候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有我在,谁敢对你说三道四。”
芙萝就笑,笑的肩膀都颤“我知道你疼我呢。”
她说着又往他的怀里靠了些,她的亲近和依赖让他很是高兴。
芙萝又抬了抬腿,原先泡在药水里头的脚就这么直接从水里撩出来,“水凉了。”
天底下也就她一个敢这么指使他了。
容衍干脆把她好好的放在那里,然后过来给她擦脚。拿过放在一旁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脚从水里抬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小心的给她把脚掌上的水珠给擦干净。
她的脚长得纤细,但是脚趾头却很圆润小巧,脚指甲往尖尖那儿一盖,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他给她擦干净了不够,还给她按摩脚底,容衍可不比芙萝这么一身的娇皮嫩肉,指腹上都是一层老茧,磋磨到脚底上,就激得她笑个不停。
芙萝没把郭忠当做自己真正的亲爹,不过就是挂着个父亲这么一个称号的,熟悉陌生人。既然郭旦都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了,那么她也就不会顾忌什么。
她笑的容衍浑身上下都和火一样的烧。
他憋了再憋,到底是没做什么。不是不想而不是不能,他想要亲近她,但也知道还没大婚。没有大婚就唐突了她,多少显得对她不尊重。尤其这个时候郭家还在办丧事,死的那个还是她的生身父亲,哪怕她和自己一样,都对生父没有太多的情感,但到底还是不行。
芙萝好整以暇的瞧着容衍给自己把两只脚都收拾利索,芙萝见着他起身,又伸手出去,娇蛮蛮道,“我今天累了一天,腿脚都累了,劳烦陛下抱我一抱。”
她话语如狼似虎,但脸上却是清纯的很。
容衍看着她,喉结上下滚着,似乎是旅人在沙漠里行走久了,整个人都似乎都要被烤干,而面前的是他寻找多时的绿洲和水源。
他过去照着芙萝的话,把她抱起来。
抱在怀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重量,他将她放到床上,又给她拉好了被子。
“你过来就是看我睡觉的?”芙萝躺在床上问。
容衍僵硬了下,“其实我过来,就是想你了。以前你在宫里,只要我走一段路过去,就能见着你,可是你出宫之后,我也不能叫你回来。”
芙萝哼哼了两声,拉起了被子。
“睡吧,哪怕你兄长没有让你操心的胆子,但我估计这丧事一趟走下来也要耗费掉不少的功夫,你好好休息。”
芙萝看着他,“要不要一起来?”
“今日算了。”容衍吸了一口气,答应的似乎有点艰难。
这艰难很好的取悦了芙萝,她整个人都躲到被子里噗嗤噗嗤笑了好几声,这才歪在被子里躺好。
容衍给她整理好,又顺了顺她的头发,“睡吧。”
芙萝看他小会,噗嗤笑了笑,“你踩着关宫门的点儿出来的吧,这个时候回不去了?”
“明天没有朝会,所以我才来的。”容衍叹口气道。
难怪,她怎么说这家伙怎么就过来了。
“那你就呆在这儿,外面倒是有床,不过是给丫鬟睡的,委屈你了。”
其实丫鬟也是可以和她睡一张床的,不过她才不会这么上赶着,这逗一此还成,要是撩拨多了,这家伙说不定就要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容衍笑了笑,“我知道了,待会我会躺过去的。”
芙萝瞧着容衍,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她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出来,容衍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那些细小汗珠,“热了?”
芙萝这个体质娇气的厉害,怕冷又怕热。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身上盖着的丝被薄薄的一层,也盖的头上发热。
“没有。”
容衍坐在那里,他仔细瞧着,而后去吹了灯,就留下一盏在那里。
“我就在这里,安心吧。”
芙萝看他一眼,把被子拉上来。
容衍留到了第二日,郭旦郭敏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容衍万般惶恐。虽然他要娶芙萝了,算得上郭家的女婿。未来女婿来吊唁是理所应当,可是郭旦没有那个胆子往容衍的面前凑。
别看郭旦在芙萝和临海大长公主面前,满脸正气,可到了容衍面前,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抓住了错处。
哪怕容衍干出丧礼期间夜探的事,郭旦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敢憋着。
郭旦穿着孝服,瞧着那边和芙萝说话的容衍。
这两个不管是谁,都不好惹,别说皇帝,就连那个他从来只觉得狐媚惹事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是个善茬。
芙萝说了几句话,瞧着郭旦往她这里看,“兄长可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的?”
说着,芙萝还真的想要给他帮忙一样的走上来。
郭旦脸上抽动了两下,挤出一副亲和模样,“不,不用。有我就好。”
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不敢对芙萝做什么,说实话这个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都说皇后和外戚一里一外才能长久。可是对她来说只要自家人就行,她又不是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并不是非他不可。
昨夜皇帝亲自来敲打,硬生生的把他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帝是一手上位的铁血皇帝,不是耳根子软的那种人,不但不是,反而还耳眼通天。他不知道皇帝知道了什么,甚至亲自过来。
郭家人不少,不少他这一支。
他冷汗之下,那些愤慨的心思,小心的收了起来。
黄孟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黄孟刚刚看到宫里来人了,特意出去瞧了瞧,没过多久他就又回来了。
黄孟脚下走的极稳,后面的小内侍加快脚步都跟不上他。
“陛下。”黄孟先是给容衍行了一礼,然后附耳在容衍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芙萝见着容衍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变得几分可怕。
她不由得问,“出事了?”
容衍看向她,捏了捏她的手心,“宫里有事,我回去一趟。”
说罢,他冲芙萝安抚笑笑,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看向身后的黄孟,“此事当真?”
黄孟点头,“奴婢亲耳听来,绝对没有半点作伪。”
容衍的脸色越发难看,直接骑上备好的马,往宫城里赶去。
第85章 真相
芙萝看着容衍急急去了, 知道恐怕是发生了大事。她回头一看,见着郭敏正在打量自己。
昨夜里头的事,郭敏也知道了, 她简直惊叹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简直就是九尾狐下凡,男人都被她迷得晕晕叨叨, 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要她出口, 那些个男人就没有不出手的。
这个她可从来都没有过, 郭敏心里和吞了酸枣似得, 酸得她眼底都发赤。
芙萝在那里做了一会孝子贤孙,她到底还是有点坐不住。自在习惯了,上回也就容衍把那些诰命夫人给弄到蓬莱宫给她拜年的时候,不得不挺直背在那里坐着。不过那时候好歹是她自己的事,而不是现在,还得在这里装模作样。
容衍直奔皇宫,到了宫城之后,直接就让大理寺卿去和他说话。
见着大理寺卿, 容衍也懒得废话,“都是真的?”
大理寺卿送来消息,说代王世子和当初容衍遇刺有关。
大理寺卿既然敢说这话,自然不是空口无凭, 他让人把证据口供,以及寻来的证人一一都整理成册,交给容衍。
“臣原本也以为这两者之间毫无关系, 但代王世子久居宫内,而中书侍郎那一家子明面上和他没有任何的来往,更别说仇怨了。一个朝官和个孩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容衍坐在上头,脸色淡淡的,可是若是仔细去看,他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看。
“若说是这几人因为一己仇怨,可也没见过这几人和中书侍郎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几人都已经过了愣头青的年纪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们心里头门儿清。尤其这种事一旦捅出来,不管他们怎么撇清,都要和他们的主人给扯上关系。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臣查到这几人和中书侍郎的弟弟曾经有过往来,而这个弟弟,臣令人借着往下查,发现其实本人还是在中书侍郎的老家,只是一贯说身体有残缺,家里嫌弃,所以一直都是放在偏远的庄子上,等闲不见人。老家的人对于京城里的那个,似乎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提审了府上残留的几个人,竟然查出他们曾经去过陛下出事过的地方,时间以及地方都对得上。另外臣手下那些人,也查过了,这里头有些人的的确确在陛下出事的前几天去过那个村子。”
“陛下的一举一动都不可外泄,若有人敢透露一二,那便是掉脑袋的。而且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再往里头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你去查吧,查个水落石出。除恶务尽。”容衍坐在那里,他面上很平静。开始的怒气到了现在竟然是丝毫未存了。
大理寺卿这么说了,自然已经锁定了人,只是等他发话,进行最后一轮的排除。只是这个排除也没有多少意义。宫里人不许一个人行动,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两个以上的人随行。谁单独行动,抓着就要问罪,哪怕位高如黄孟也是一样的。
更别说出宫,谁出宫,什么时候出宫,和谁陪同,什么时辰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办的什么事,都有人清清楚楚的记着。
他坐在那里,黄孟仔细看他脸色。天家无父子,更何况还是伯侄。黄孟小心的觑他的脸色,“陛下,要不要让仙师回宫来?”
“立后诏书已经马上要下了,宫内宫外都知道仙师已经是陛下的人,召她回宫,也不算出格。”
容衍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宫里一堆的糟心事,何必让她回来跟着我一块糟心。让她在国公府里呆着也好。”
他想要见她,说实话,她愿意嫁给他之后,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想要和她黏在一块。心里高兴的时候想要见着她,不高兴的时候也想要看她。
高兴的时候和她在一块,一份高兴都变成十分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和她说几句话,她靠在自己身上不管说什么,哪怕扯她养的那只猫,那几份愠怒也没了。
他其实就像个孩童,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陪着,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除了她之外,他谁也不想要。
他下了命,下头的人动作飞快,很快就把脉络给表明了出来,而后大狱里头被人示意下了招数,说宫里的那个已经招了,把之前查出来的说成口供,往那几个人面前一说。终于里头有一个撑不住了,吐出了些许实情。
那地方有的是能人异士,尤其查案的都是一把好手,只要露出半点破绽,那就能顺藤摸瓜,只是需要时间。
拿着这点实情,一五一十的跑去查,最终把所有的事全部串在一起,并且人证物证,全部附上。
送到容衍跟前的时候,容衍坐在圈椅里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的让人都忍不住打摆子。
最后容衍一把掀了自己面前的桌子。
“把阿芙接过来。”他红着眼睛吩咐。
芙萝赶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殿内的气氛不对。黄孟亲自去把她接过来的,她身上的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跟着急急忙忙的过来。
黄孟和她说出事了,让她小心。
黄孟话没说明白,不过应对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应当还不算很难。
她步入甘露殿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那里,一手撑着额头,眉头紧蹙着。
“衍郎?”芙萝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容衍听到她的声音,放下支着额头的手,一头就投到她的怀抱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