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喜欢我——橙墨沫
时间:2020-05-26 10:03:53

  下一刻,耳机里传来另一道声音,“嘿,我送都送来了。”
  是汤思婧。
  “按照你的要求,最后的流程和采访环节全部改完了,请谢总过目。”
  带笑的声音干脆利落。
  一说起公事,汤思婧像是换了副面孔。
  “好。”
  话音刚落,办公室被人推开。
  显然,人一直等在外头。
  卓然和汤思婧相继进来。
  “沈家的骨头汤,你们的最爱。”汤思婧笑眯眯的说。
  谢唯却倏地站起身,食指抵住唇,“嘘。”
  他的视线始终粘在辛宜身上。
  汤思婧笑容僵住,冷了脸。
  她偏过头看去,这才发现沙发上躺了个人,那人盖着谢唯的大衣,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大清脸,不知身份。
  猝不及防的焦灼与不安。
  她仰起头努力去看,办公室只开了一盏灯,很暗,里边的温度却很高。
  连带着地暖都开了。
  汤思婧心里发苦,她握紧手里的打包盒,目光沉了下去。
  卓然看看表妹,再看向辛宜,“身体不舒服?”她放轻了声音,问,“发烧了?”
  谢唯“嗯”了一声,送客的意思毫不掩饰,望着辛宜的目光却很柔。
  汤思婧勉强挤出笑,将打包盒放到他办公桌,她从包里拿出几页纸,“你看看吧,敏感问题我删了,够意思吧?”怕吵着他的心尖尖,她的声音比往日里压了几个度,越发显出几分柔意,“还有你说过的几个点,放心,绝不会给你挖坑。”
  她大大方方的说:“你不想谈及的私人感情,我……”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似是想翻身。
  汤思婧看过去。
  沙发狭窄,翻个身还不得滚地上。
  不等她担忧上,谢唯一个健步冲过去,稳稳的抱住了人。
  “醒了?”他边说边把额头贴到辛宜的额头上,毫不避讳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嗯。”她任他动作,吸了口气,“鼻子好像通了。”
  她笑了笑,因为沙哑的声音,笑得像只小鸭子。
  “你别靠我这么近。”辛宜敛笑,抱着他的大衣后退,“别传给你。”
  谢唯一只手挡着她的背,他稍稍用力,又将人抱到怀里,抱得她更紧了些。
  “我身体好,不怕。”说着,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确实没有之前热了。
  她额头有汗,脸上也是黏黏的,谢唯拂开黏在她额头的头发,“能坐起来吗?”他帮她理了理炸毛的绵羊卷。
  “嗯。”
  生着病,辛宜脑袋一片空白,反应也慢了几拍。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尽数落在汤思婧眼中,她又惊又疑,咬着唇别过头。
  落地窗里,映出两道依偎在一块的身影。
  她越不想看,越要她看到,简直“阴魂不散”。
  汤思婧长吁口气,她松开手,掌心是四个清晰的半月。
  肩上被拍了拍,她一愣,对上卓然的眼睛。
  鼻子突然酸酸的。
  她努力挤出笑,脸颊僵硬。
  而后,她轻咳。
  辛宜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在,她一把推开谢唯,后背又撞到沙发上。
  疼死。
  汤思婧看着状似蠢出天际的辛宜,“噗嗤”笑了。
  “资料我给你放这儿了。”她放下资料,没有过去,“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又恢复了那个大气、干脆的美女主持人。
  “谢谢。”谢唯帮辛宜揉背,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汤思婧摸了摸掌心被指甲抠出的四个半月,痕迹渐渐淡了,随之淡去的大约还有她的那份执拗。
  很嫉妒 ,很难过。
  可是,似乎已经不愿意再试图去插入这颗不曾为她打开过的心。
  汤思婧耸了耸肩:“那我先走了啊。”
  来时她是信誓旦旦,刚才的那一幕幕又像是一把利刃,戳破了她藏在心间可笑的幻想。
  谢唯跟辛宜,仿佛是理所当然就该那样。
  隐隐间,汤思婧想,她其实也是高兴的。
  能够将谢唯拉下云层,染上烟火气的女人,应该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她挽住卓然的胳膊:“我们走吧。”
  回到卓然办公室,汤思婧拿上自己的纸袋子,“我们去吃大餐。”
  卓然看不懂了:“你没事吧?”
  汤思婧瞪着眼睛,“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连着两次了,你都挑她在的时候让我来。”
  被戳穿了,卓然反倒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如果没有那姑娘,我是不是有机会?”汤思婧看着卓然,问她。
  “不知道。”卓然同样打量看似满血复活的表妹,“毕竟没有如果。”
  她说得直白,只想斩断汤思婧对谢唯的那点小心思。
  不留一丝余地。
  汤思婧长叹:“哄哄我都不肯?”
  她话里不满,嘴角却噙着笑。
  以前的谢唯确实很好,可总觉得他身上缺了点什么,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以为要再来几次你才能认清现实,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卓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被汤思婧白了一眼:“看过他们怎么相处的,我插都插不进去,我有病才会去破坏。”她一顿,“再说,也破坏不了。”
  “我没那本事啊~”
  她从前借着卓然的关系接近了谢唯许多次,他都是不冷不淡的,哪怕她做得再明显,再希望他挑破,他也视而不见。
  被当成空气的忽视,让人挫败。
  即便要飞蛾扑火的壮烈,这火也得给面子的够烈啊。
  汤思婧知道,他都是看在卓然的面子上。
  她别别扭扭的赖到表姐身上:“哎呀,我失恋了,心痛死了。”她一阵乱蹭,“今晚你要陪我吃大餐,还要通宵去唱歌。”
  卓然没好气,推也推不开这个粘人精,“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终于推开了,她又黏上来,“汤思婧,你好歹也是个主持人,麻烦注意你的形象。”
  汤思婧把卓然拽着往外走:“我都失恋了,还要注意什么形象?”她理直气壮的答。
  卓然无奈。
  辛宜被谢唯半抱着去车库,她想了想,“你要不要见见我姐姐?”
  谢唯系安全带的动作一滞:“你姐姐?”
  他声音里藏着几分颤意。
  这是要更近一步了?
  “嗯,我姐姐。”她脑袋沉,用手肘撑着车门,她的脑袋靠上去。
  脑门更疼了。
  他握紧方向盘,半晌,又松开,“好啊。”
  辛宜掀了掀快闭上的眼皮:“那我给我姐姐打电话,让她在家门口等我?”
  “好。”
  打完电话,辛宜又阖上眼,睡了过去。
  谢唯减速,龟速爬到她家。
  十一月的上海,晚上很冷,尤其是今天白天才下过雨,寒风刺骨。别墅区本就安静,在这样的天气下一辆车都没有,愈发静谧。
  一路开到辛家别墅,车灯扫过,照亮了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唯停车解锁,辛年赶紧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辛宜。”
  辛宜揉着眼:“姐?”她看到敞开的家门,“到了?”
  这么快?
  她睡着前跟谢唯说过家里的门牌了?
  谢唯下车,他绕过车头到副驾驶,手背垫着车门上框,“感冒,一点点烧。”他跟辛年解释,“38度2,没有吃药。”
  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但辛年知道亲妹妹的德行,知道她为了逃避吃药去医院,必然折腾了谢唯。
  她把辛宜扶下车,跟谢唯面对着面。
  一时间,五味杂陈。
  一声“谢谢”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唯关上车门,拎着他的大衣给辛宜披上,“外面冷,进去吧。”
  给辛年留了个台阶。
  辛年冷着脸,没有说话。
  她低头看了看靠着她的辛宜,小姑娘没心没肺,压根没发现她此刻绷着的脸。
  白操心了。
  “谢谢。”能屈能伸的辛年道谢。
  谢唯诧异:“应该的。”
  辛宜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你也早点回去,到家给我发微信。”
  她还没说完,胳膊被拧了一下。
  “姐?”她一脸茫然。
  辛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辛宜一眼,而后,她投向谢唯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不满。
  实在是没法给他什么好脸色。
  之前谢唯主动给她打电话,他说了很多。
  谢唯说,他愿意将整个壹维挂到辛宜名下,辛年不是不惊讶。壹维如今的价值远远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能够估量,他却是说放手就放手。
  这么些年来,辛年心里憋着股气,她其实从未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谢唯好好聊过一次。
  结果,他一开口就是这样。
  辛宜从不缺身外之物,可这大概是谢唯能力范围内能够给予她的全部身家了。
  辛年不是不动容,却远远及不上辛宜在她心里的位置。
  谢唯还跟她说了辛宜在英国的事情,她恍然大悟,原来辛宜在英国的日子里,他并没有放过手。
  谢唯也说,只要他愿意,这几年里不论是英国还是国内,他有无数次机会能跟辛宜遇上。
  但他舍不得这样。
  辛年以为自己的心足够硬,结果,好像心软了。
  后来,她才想明白,谢唯真正想要给她看的不是壹维的价值,不是将壹维拱手相让,更不是来煽情的,他想告诉她,他谢唯不需要依靠辛家或是借助辛家的势力,他也能给予辛宜她一直都拥有的生活。
  她想,她跟谢唯一样,舍不得的从来只是辛宜。
  谢唯也终究不是邵诚灏。
  所以,她不再反对他们接触,但也不会支持。
  顶多算是袖手旁观。
  “走吧,回家。”辛年没再看谢唯,带辛宜回家。
  等辛宜一觉醒来,脑袋已没有最初一阵一阵的抽疼。
  几乎是她一醒,辛年就发现了。
  “醒了?”
  辛年将腿上的笔记本放到一边,端起床头柜的水,“喝点水。”
  只开了台灯的房间里只有辛宜和辛年,床头柜的电子钟跳着02:39,已经凌晨。
  辛宜就着辛年的手喝水,只喝了两口就摇头喝不下了,“姐,你一直没睡?”
  视线从边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上掠过,她拧起眉,“姐,我没事了,你快去休息。”
  她额上是辛年的手,摸了几下才松开。
  “退烧了。”辛年如释重负,重新坐下来。
  她给妹妹掖了掖被角:“我没告诉爸妈,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她俯下.身,将辛宜的碎发撩开,“要是爸妈知道了,真的该心疼了。”
  辛宜抿唇:“谢谢姐姐。”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真的没事了。”
  然后,她看到辛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你打算在杂志社做一辈子?”
  忍了忍,辛年压住脾气问:“奋斗是好事,但放着家里的资源不用,那叫愚蠢。”
  她一如既往的犀利。
  辛宜的笑垮了,委屈巴巴的,“当然不是了!”被窝里太热,她伸出手,又被姐姐给拍了回去,“等我有了足够的阅历,攒够了经验,总有一天我会单干。”
  她小心翼翼觑着辛年,见姐姐的脸色缓和不少,再接再厉,“姐姐,我不是任性,也不是倔脾气。我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我并不是怕被人看扁才隐瞒自己的背景去杂志社。”
  “就是因为我去了杂志社工作,我才知道一个人靠自己努力有多累,赚钱有多难。可是,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行?”
  辛年眸光微闪,她想反驳,却在妹妹的注视下,憋了回去。
  “姐,以后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开一间工作室,而不是单纯的依靠家里,依靠你们。”
  辛宜侧过身,隔着被子抱住辛年,“姐,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好,我过得很充实。会有刁难,会有挫折,会很难,有时候也很苦,可这些是每个人都应该去经历的,对不对?”
  辛年明知道她说的对,又实在没法真的点头。
  “你至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辛宜蹭了蹭:“放心,我很惜命的。”
  她也没那么傻,真的在雨里干淋着。穆总不是让她自己找角度拍照吗?她后来看下雨了,直接去躲了雨。最重要的,她知道魏佳这姑娘顺风顺水惯了,脾气大,但心不坏,不会真的让她淋雨。
  辛年摸摸辛宜的脑袋,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也摸到了她后脑勺的疤,“惜命?拼命还差不多!我跟爸妈努力经营公司,不是为了让你拼命的。”
  辛宜露出脸:“三哥说过,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总在温室里蹲着。”她神情很是认真。
  三哥是周霁延的堂弟周霁尧,周家跟辛家关系亲近,辛宜从小就按着周家的排行这么称呼他们。
  “三哥还说,趁年轻,该经历的都要经历,该摔跤的就得摔几次,只有这样,以后才会平顺。”
  所以,她在杂志社从不叫苦或是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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