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吃了半条鱼。”她不想吃米饭。
“恩。”他的语气有些轻蔑:“半条不足八两的鱼。”
温景:“……”[獨]
好吧,她好像是吃的有点儿少。
她此时也的确不饱,但她就是不怎么想吃。
估计是在路上这一月习惯饿了,此时让她吃,倒有些厌弃,吃不下。
男人没有再等她自己选了,已经端起盛满鸡汤的小碗,并且将碗里的勺子丢了出去,似乎打算让温景直接抱着碗喝。
温景看得头皮发麻,顾不上太多,忙是抬手抱紧他的脖子,扒在他的身上,把脸藏在他的耳后。
褚昴的动作一顿。
当即,他的声音便在温景的耳边响了起来,很近,也让温景听出来了他语气里的严肃。
“听话!”
听见他的语气,温景便有些怂,但她此时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看不见他的脸色,所以敢小声开口反抗:“夫君,我不想喝。”
“能不能不喝?”
“我晚膳会多吃点的。”
女子连连小声哀求的声音,让褚昴好不容易能严肃起来的脸色瞬间融化。
见她如此,褚昴将端在手里的汤碗放了下去,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声气。
“郎中给你配置的饭量,你没有一日吃足。”
每次都是她一撒娇,褚昴便缴械投降,妥协,若不是如此,她午膳也不会是仅用了半条不足八两的鱼。
来这儿都补了几日了,脸色还是十分苍白,没有一丝红润。
更别提身上长肉了。
温景知道,这个时候她要选择沉默,只要她乖乖地沉默,他就会妥协。
果然,没过多久,男人便又开口了。
“那喝半碗。”
半碗她也不想喝。
但温景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她不能再得寸进尺。
否则,等待她的,就不会只是半碗了。
所以温景松开了手,又坐回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正想开口,房里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下人。
“将军、夫人,元樱小姐求见。”
温景眨了眨眼,但她还没有开口,便听身旁的男人毫不犹豫开口道:“不见。”
闻言,温景反应过来,忙道:“见。”
将军说不见,夫人说见。
下人有些为难,但却依旧不敢抬头,就夫人来府上的这么三日,这已经是府上所有下人心底不约而成的规矩了。
进了夫人的房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抬头。
见他垂眸看着她,温景解释道:“夫君,我初来此地,应该多结识些朋友,开门迎客,有利无害。”
当然要见,万一他答应了,那她岂不是连半碗鸡汤都不必喝了。
褚昴没有吭声,就定定地看着她,眉宇间明显有一丝不悦。
见状,温景小声撒娇:“夫君……”
温景争取用仅她和褚昴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撒娇。
但隍都城的人不似京城里的人,哪怕是那么小的声音,下人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褚昴才道:“听夫人的。”
闻言,下人退了出去。
温景暗自乐呵,见下人退了出去,温景收回眼来,正想开口,便见他将那碗鸡汤递到了她的眼前。
嗓音平静:“喝吧,半碗。”
看着眼前的这小碗鸡汤,温景咽了咽口水,垂死挣扎:“不是要见客吗?”
“喝了再见。”
温景:“……”
————
元樱自那日见过温景后,第二日便偷偷摸摸去了关城,但却被告知褚将军前一日便已回了隍都城。
在得知此事后,元樱当即便想回隍都城,却被她哥发现了。
于是,她那日也的确回了隍都城,但却被他哥派人关在府上了。
今日才被放出来。
在元樱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是来将军府。
她已经有挺久都不曾见到将军了,有些急切。
所以原本引路的丫鬟,突然发现本该跟在身后的元樱小姐不见了。
再一回眸,便见她已经走到前面了。
而她去的方向,正是将军住的院子。
丫鬟神色震惊,还有些紧张,忙是提步快速追赶。
将军和夫人此时都在屋里,她们原本打算带元樱小姐去客房等候,然后再去正院通知夫人,但没想到元樱小姐竟然会擅自去往将军的院子。
若元樱小姐当真去了……丫鬟颤了颤,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因为褚昴不常住在这里,所以元樱之前偷偷摸摸混进来过不少次,对这府上的情况也是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此时,元樱便兴致勃勃地往正院走去。
她自幼习武,武力不错,元樱路过守院门的下人,下人们都只能看见一阵风飘过去。
随后才忙是回神,追赶上去。
元樱大步往正室走去,走过长廊,一转角,便能看见正室的房门此时正开着。
而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一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坐着。
元樱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褚将军。
见到褚昴,元樱有些激动,竟忘了此时她是只身一人,身边没有元武,也没有其他人。
当即便道:“将……”
但她口中的话音只来得及道出一个字,元樱便被吓得顿了下来,身上的汗毛倒竖。
因为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突然回头,寒眸冰冷,还带着一股杀气。
也就是这时,元樱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一女子。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女人,褚昴的脸色阴沉。但怀里的女子好不容易才开始喝鸡汤,褚昴不想打扰到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廿风。
廿风领命,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元樱身后,捂住她的口,瞬间带走了她。
直到出了这院子后,廿风才丢下她。
元樱在路上便已经回神,此时被他丢了下来,张口便道:“你是谁啊?敢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廿风没有搭理她,冷着脸转身往回走。
元樱想要追上去,但此时已有不少下人追了上来,及时拦住了她的前路。
方才引路的丫鬟也追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元樱小姐,请遂奴婢去客房等候。”
元樱又气又难受,方才她瞧见了,褚将军怀里抱的就是温景。
而且方才元樱仅看那个背影,便能看出他的温柔。
是她之前从未在褚将军身上看见的温柔。
这让元樱深受打击。
褚将军怎么会对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温柔?
两人看起来还是那般的契合温馨。
更让元樱伤心的是,此时她也反应过来了,方才带走她的人是褚将军身边的暗卫。
褚将军竟然会示意暗卫偷偷带走她,像是完全不认识她。
可元樱已经借着她哥的名头,经常在褚将军跟前晃悠。
而且她还帮她哥向褚将军传送过不少消息,褚将军怎么都不该不认识她啊?
还让暗卫偷偷带走了她。
元樱红了眼眶,此时再听见丫鬟的话,元樱负气大喊一声:“滚开。”
下人一愣,元樱上前推开他们,跑出了将军府。
————
所以待温景好不容易喝了半碗鸡汤后,便被下人告知,元樱小姐又离府了。
温景一愣,有些疑惑:“走了?”
“是。”那下人面不改色。
闻言,温景有些疑虑,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人转身退了出去。
身旁的男人道:“困了吗?”
“恩。”温景点头,她此时的确是有些困了。
“那去午休。”说罢,褚昴便起身抱着她往里屋走去。
待温景入睡后,褚昴才又走出房门。
“方才那人是谁?”
廿风道:“是元武的妹妹。”
闻言,褚昴皱了皱眉,他想起来了。
男人的神色有些冰冷:“传令下去,府上的阍侍看管不力,杖责三十,若有下次,惩罚翻倍。”
“是。”
————
虽然南蛮夜袭关城,不过一夜便被击退,但自温景抵达隍都城后,确保她在他的护罩下,褚昴便不打算继续守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驻守。
要攻,而且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攻破。
褚昴是在第五日后去的关城。
在他离开后,温景也松了口气,总算是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瞬间便将他离开时叮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彼时元武和杨统正一内一外驻守,一远一近观测。
这几日都很平静,南蛮自那夜退兵后,便缩回了自己的国界,不敢再前行一步。
元武在监测几日后,察觉到南蛮的确是元气大伤,又缩了回去,便放心了。
午后,有一士兵突然上了城楼,躬身道:“元副将,将军来了。”
闻言,元武一愣,随即颔首,下了城楼,往议室走去。
待元武到了议室后,杨统早已到达。
元武大步跨入进屋,笑声爽朗:“南蛮那群野人,又缩起来了,连国界都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如此明显的布防,明显是在防守他们。
这让之前被南蛮攻的险些破城的元武身心愉悦。
看见褚昴,元武有心调侃几句:“将军这几日如何?温柔乡爽不爽?我可见过……”
见褚昴阴沉着脸坐在布防图前,元武口中的话戛然而止,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恩……那个……”元武打了几个寒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笑道:“嘿嘿……”
不敢再说。
一旁的杨统白了元武几眼,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长眼!
良久,元武才听褚昴冷声道:“元武。”
元武走近,见将军脸上的神色,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恐与战事有关,瞬间便收敛了他脸上嬉笑玩乐的神色,也有了几分严肃:“在。”
“你带十万精兵从江渡进攻。”
闻言,元武一愣,下意识道:“南蛮不是已经退兵了吗?”
元武自幼驻守南蛮,这些年一直都是守,从未想过进攻。
褚昴抬起寒眸,嗓音毫无波澜:“敌退我攻。”
话音落下,元武瞬间便意识到了将军话里的意思,忙道:“是。”
同时心底还有一股心潮澎湃,这些年被南蛮欺压,他不是不想进攻,但因为他还要守卫隍都城,若是贸然带兵进攻,恐难防守。
但元武却有些疑惑将军为何要从江渡进攻。
“将军,江渡易守难攻,恐不是首选。”
一旁的杨统解释道:“不是真攻。”
“江渡储藏着南蛮所有的粮草,你若进攻,江渡必然会加大防守,一旦其调离懷阴的兵力,我便从此攻击。”
这是杨统在京城时便与将军商议过的战略。
哪怕江渡的兵力足够,他们一样能有办法迫使江渡调离懷阴的兵力。
总之,懷阴是他们攻入南蛮的切破口。
那将军的意思是……元武看向了褚昴。
褚昴道:“从懷阴攻入南蛮国。”
元武闻言一愣,脑海里细细思索着褚昴这话里的意思。
攻入南蛮国……
那将军的意思是攻破南蛮,后而灭国?
意识到这一点后,元武热血沸腾,当即便道:“那何时进攻?”
“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 唉,祝宝贝们天天开心,看文愉快。
感谢“-篱-”的营养液。
第64章
无论关城的战事如何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隍都城依旧安宁祥和,甚至感受不到丝毫战事的纷扰。
这其中有隍都城的地形庇护,四面环山, 易守难攻。但也亦离不开数百万将士几十年如一日地对隍都城的守护。两者双管齐下,才有隍都城如今的繁盛平和。
在褚昴离开的第四日, 将军府迎来了客人。
是隍都城城主陆运的夫人,戚菽。
这也是温景来这里后结识的第二个女人。
“早前几日就该来将军府登门拜访, 但我那小儿不甚感染风寒, 才致使我耽误至今, 还望将军夫人莫要见怪。”
说话的妇人嗓音温和,面色慈善,约莫二十来岁。
此地的女子不论年龄大小,似都如元樱一般,身材高挑,体态强健,连肤色都偏铜色,能让人一眼便觉健康。
听了她的话, 温景有些汗颜,本该是她去拜访城主夫人才是。
“城主夫人抬举了,该是我去贵府拜访夫人才是。”
温景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 许多情况都还没有摸清,再加上褚昴在府上的那几日,也从不曾告诉她关于隍都城城主一事儿, 致使温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还应去拜访城主夫人。
戚菽含笑,语气诚恳:“是褚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庇护隍都城一方天地,隍都才能有如今的安宁繁盛,该受隍都所有人尊敬。”
无论是褚瞿,还是褚昴,都是隍都城所有城民心中最尊敬和拥戴的人。
温景从不曾想过,褚昴在此地竟有如此高的敬仰。
又想起了他,温景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柔情,并未继续这个话题:“令郎的风寒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