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式婚姻——楠阿珠
时间:2020-05-26 10:10:37

  程安好忘记自己摔过几回,在雪地里抱着脑袋滚过多少次,她只知道自己一路颠颠撞撞冲到坡底时,摔倒翻滚的时候被石头磕伤的右脚,已经没了知觉。
  坡底没有她熟悉的身影,她一瘸一拐走到清扫的工作人员面前问:“请问你见过一个一米八多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人吗?”
  工作人员很快点头。
  “看见了,那个女的扭伤了脚,她不肯坐传送梯,那个男的就背着她走旁边那条小路绕回去了。”
  他看她凄惨的模样,目光颇为不忍。
  “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她眼里豁然明朗,那些不好的念头瞬间被掐灭了,心口却传来真实的钝痛。
  她摇头,笑着道谢,又咬牙忍着痛,慢慢移到传送梯上,随它缓缓上升。
  民宿里,所有人都在客厅等着,结果,先开门的却是后出去的程安好。
  她对着众人急切的脸,平静地回了句:“大家不用着急,有人看见了他们。”
  “都平安呢,他们是走回来的,所以慢些。”
  她拖了鞋,右脚腕肿得吓人,整张脸唇色干枯毫无血色,却还是跛着脚,慢慢移到厨房,给他们把饭和菜热好。
  “那个,他们的饭在这,他们回来了麻烦你们告诉一声。”
  “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休息了。”
  江慕歌皱眉,神色不豫,在她进房门前叫住她。
  “你脚没事?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吧。”
  她摇头,因为疼痛背脊微微弯着,语气却很平和。
  “没事,我带了药。”
  说完,把房门关上了。
  在场的人所有,都能察觉到气氛的尴尬。
  江慕歌去外面点了根烟,再抬头,就看到远处熟悉的人影。
  苏温尔在他背上,他神色冷峻,但她像是心情很好,嘴里不停在说什么。
  江慕歌摁灭了烟,在心里对自己狠狠淬了口唾沫。
  他妈的,他今天干的是什么混账事。
  ***
  许箴言一进门,所有人都在,除了她。
  “程安好呢?”
  背着她一路走过来,他气息未稳,语气还带着外面的寒意。
  所有人面面相觑,平日里最不正经的妖猫,最先打破安静,低着头,神色恹恹。
  “嫂子担心你,去高级雪道找你了。”
  “回来时脚受伤了,走路都困难,但还是在厨房给你和经理热了饭。”
  妖猫兴致不高地指了指厨房。
  他刚说完,眼前的人就往房间里冲。
  民宿是一栋二层楼房,房间很多,她跟他理所当然是一间。
  他进去时,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团,走近,她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程安好。”
  他叫她,她没反应。
  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她脸,发现她身上格外的烫,再在额头上探了探,他确认,她在发高烧。
  露在外面的脚踝她已经涂好了药,但依旧肿得触目惊心,她摆在床头特意携带的医药包里,刚好没有退烧药。
  她烧得厉害,在雪地里又摔又滚受了风寒,加上脚腕的炎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烧得意识模糊。
  许箴言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浑身寒战。心疼、愧疚、担忧,所有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一颗心像被人浸进零度的冰川。
  他冒着雨,自己开车去二十公里的唯一一家药店给她买药,苏温尔叫他先吃饭,他没理,自顾自出门了。
  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大家早都回房休息。他走到他们房间门口时发现,里面的大灯亮着,有人声。
  “今天很抱歉,因为我扭伤了脚,麻烦阿言来找我,还害你受伤。”
  是苏温尔。
  她摇头,脸上挂着客套的浅笑。
  “你们是同事,他帮你是应该的。”
  苏温尔看她一眼,低头,气氛凝滞几秒,她忽地笑了。
  “阿言说我们只是同事吗?他没跟你说过我们以前的事?”
  程安好摇头,看向她眼神,格外平静,又有着出人意料的剔透。
  “他没提过你,可能觉得没必要吧。”
  苏温尔神情一滞,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不留情。
  “但我知道的。”后面这句,她格外笃定。“我知道你。”
  苏温尔意外地眼睫颤了颤。
  而门外的他,靠在墙上,身形随她话语明显僵硬。
  她高烧不止,脑袋混沌,却还是强撑着意识应付突然到来的她。
  “虽然我现在说的话你可能根本听不懂。”
  “但我还是想说。”
  “苏温尔,我不羡慕你跟他的过去到底有多好,因为那只是过去。”
  “在你对他的爱唾手可及而不珍惜的时候,我在拼命地想多靠近他一点,像个蜗牛又傻又倔地慢慢往上爬。”
  “蜗牛终于爬到了葡萄藤的尽头。从此,他的现在和未来都是我。”
  “.…..”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楚,也听不进去。
  脑海里回荡她的那几句话,他意外又惶恐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最后,是苏温尔面色微愠地出来,刚好碰见他,吓了一跳。
  “阿言,你回来了。”
  “我听说安好发烧,来给她送水。”她努力地掩盖尴尬。
  好在许箴言没计较,敷衍地点头,神情还有些飘然。
  等他再进去时,刚才义正言辞宣布主权的人,已经躲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许箴言笑了,取出药片,给她倒了杯水,小心地捏着她手腕,拉她。
  “程程,乖,把退烧药吃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哄她,程安好的眉头不自觉皱紧,而他却像是铁了心,她不应,他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
  最后,她认输了,冷着脸接过水杯,一口把药咽下,换了背对他的方向,继续睡觉。
  她第一次这样孩子气,许箴言觉得好笑,替她掖好被子,等他洗完澡回来时,果断钻进她被子里,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他身上带着凉意,对发烧的人来说,这种温度差很舒适。
  所以程安好昏昏沉沉,也没推开。
  那一晚,许箴言抱着她又失眠了。
  从那次她来基地找他起,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埋了一颗不大但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他不确认她的沉默是源于夫妻间的信任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心里认定她是不在乎占多数,但这种认定让他有莫名心烦的感觉。
  好在,今天发生的事,恰恰推翻他之前的假设。
  虽然他一样存有很多疑惑,但至少他确认了,他许箴言作为程安好的丈夫,在她心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可有可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昨天晚上笔记本黑屏打不开了,好在今早问了别人重新开机了,存稿也还在。
  存稿要没了,阿珠原地去世。
  我懂大家想看离婚的心情,但还是得铺垫着按情节来吧,不然狗子追妻也追不起来啊。
  所以稍安勿躁,不出意外,下周就有了。
  以后更新时间还是零点~
  看文愉快!(今天房子塌了的阿珠依旧要坚强地微笑,码字,同人文什么的,最近都不想碰了,都是骗子!)
 
 
第十三章 
  早上六点,程安好的烧终于退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不知道她身侧的人一夜没合眼。
  吃完退烧药后她汗发得厉害,现在是初春,但高原脚下气温还是接近零度,出了汗更容易受凉,他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打热水帮她擦汗。
  等她体温终于降下来,也不再频繁出汗时,许箴言终于能上床睡觉了。
  刚上去,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就攀上来。他身上凉,是她的散热源,她抱住就不放了,脸还在他胸口蹭蹭,嘴里像在说梦话。
  “许箴言,你浑蛋。”
  他把她抱紧了些,手掌安抚地摸她发顶。
  “嗯,我浑蛋。”
  他下山去找苏温尔,后者坚持自己摔伤动不了,和从前一样任性地要他背她去走小路,一走就忘了时间。
  他不蠢,她所谓的受伤,一回来就能下地走路,而另一个女人把自己摔得浑浑噩噩,动弹不得。
  许箴言看着她的脸,紧抿着唇,额前的碎发凌乱着,眼中一如雪山顶上星空,繁复,深邃。
  怀里的人难受地皱眉,右手紧攥他睡衣的领口,狠狠往下扯,不知是梦还是身体的痛苦。
  “许箴言。”
  “我在。”他有问必答,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耐心。
  “你会喜欢我吗?”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说完,她松了手,不负责任地结束她的梦话,睡容安意。
  他喉结哽了哽,有些难以置信地深深看了她几眼,最后叹气,什么也没说,只把她紧紧护在怀里,安然睡去。
  ***
  第二天一早,程安好睁眼看到的是他放大的俊脸,吓得在他怀里一惊,直接坐起来。
  一动,牵动脚腕的伤,疼得皱眉。
  他也醒了,粗砺温暖的手马上检查她的脚,吃了消炎药,抹了药膏,已经消肿很多。再回头见她一脸不自然,笑了。
  男人刚起床时嗓子带着倦意,微哑,听起来格外性感。
  “程安好,你害羞什么。”
  “我们是夫妻,别说昨天晚上就是盖上被窝纯睡觉,就算是做什么,也是合法的。”
  说完他又笑起来,笑声低低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头顶蓬松的鸡窝头,盘腿坐在床上,少年气十足。
  程安好忍不住剜他一眼,想起身去厕所,可惜右脚的刺痛感残酷提醒她行动不便的现实。
  “许太太,害羞也没用,你这种伤残人士要有自知之明。”
  他动作极快地下来扶住她,一个弯腰把她抱起,她很轻,他抱得一点也不吃力,然后心领神会往厕所走。
  “我这样拜谁所赐。”她低头,忍不住瘪嘴小声抱怨一句。
  他脚步一顿,下一秒,垂眸,瞬间低眉顺眼起来。
  “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程安好病了一场又刚睡醒,脑子懵懵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总觉得许箴言哪里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从滑雪场回去的路上,凡是要用脚走路的时候,程安好不是被他背着,就是抱在怀里。
  妖猫一群人总嬉闹着打趣她,她容易红脸,寒风雪地里,他怀里就像抱了个红苹果。
  后来是他“善意”地提醒,这两天假给他们布置的作业,三十局排位二十局巅峰,他们还剩多少?
  那群人瞬间安分了,忙拿出手机疯狂开始补作业。
  车开到一半,跟路人排位无聊了,妖猫热情地提议:“嫂子会玩游戏吗?要不我们带你打一局,老大来吗?”
  经过这次滑雪,他们五个人算是跟程安好混熟了,他们曾经以为的大学老师是比高中老师还严肃死板的存在,结果她出乎他们意料,亲切温柔好说话,还十分体贴地管了他们一天的伙食。重点是,人对老大是没话说的。这一路上他们怕她无聊,各种话题总会带上她,连打游戏都不忘叫她。
  许箴言挑眉,似笑非笑地等她答案。
  她想玩,他就陪她玩。
  一般人可能带不动她,让她一个新人游戏体验感太差不好。
  结果,程安好脸色白了又红。
  她想起她令人羞愧的ID,以及陆真真再三强调,王者荣耀不能改名,她只能顶着“许箴言我老公”的ID一直玩下去,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许箴言不知道她丰富的内心活动,见她不肯,想起什么,面朝窗外偷笑。
  坐在他们后面的苏温尔和江慕歌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苏温尔寒着脸,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江慕歌叹气,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发顶。她头发及肩,直而顺地披着,看背影,像所有普通女人一样,温顺安静,但他可能永远忘不了她昨天在雪道上奋不顾身的背影。
  记得六年前许箴言彻底跟苏温尔断了的那天,她在美国举办自己跟别人的订婚宴,他刚拿下春季赛冠军,把FMVP奖杯随意摆在酒店吧台上,一杯一杯不要命地灌酒。
  他当时在旁边劝他,他举着酒杯,说了一句他一直难忘的话。
  他说:“老江,其实我很传统,这辈子就想好好爱一个人。”
  江慕歌那时点头,回了一句“我知道。”
  他跟苏温尔算是青梅竹马,高中朦胧青涩时在一起,一晃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他对她掏心掏肺,他有能力也有耐心为她摘星摘月,真真宠她到极点。
  那时江慕歌就明白,许箴言这人,表面上对男女情爱冷淡无所谓,但有幸跟他相爱的人,一定会得到这世上难得的幸福。
  江慕歌收回眼神,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但愿,看似平凡却勇敢的她,能获得这一份幸运。
  回去后,程安好休养了五天,已经快要痊愈。刚好,C大开学,她要回学校上课了。
  许箴言咬牙不让地坚持要接送她去学校,她没辙,只好由他。
  这学期她主讲的本科课程是大三药学专业的《药物化学》专业课,是药学最重要的基础课程之一,之后各个领域的药物研发深造,都要以此为基础。
  这是她第一次在C大教这门课程,她在假期做好充足准备,但还是会担心学生不喜欢她的教学模式。
  结果,开课一周,学生们比她想象中还要热情。
  她从结构出发,尽量拆分每一个知识点,结合同学们可能遗忘的有机化学知识,讲解详细耐心。再加上他们很少看见她这么年轻的老师,声音清澈好听,还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在学生群体很受欢迎。
  当然,除了她本身话题度很高外,还有那个偶尔上午第四节 末尾来得太早,会偷偷溜进教室最后一排默默等她们的老师,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气质清冷禁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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