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尖——小红杏
时间:2020-05-28 09:26:29

  小展昭不想听,小展昭只想静静。
 
 
第115章 
  考试周横跨元旦,直到周五才考最后一门大物。
  卷子实在太难,原本计划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考完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写完卷子,老师先是延时一个小时,再无奈延时一个小时,教务催了又催,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堪堪结束,阶梯教室剩下的学生虚脱般走出考场。
  “天哪,考试前问李教授难度,他居然敢说出的送分题,是我们都给他送分吧!”
  “考前划个重点,然后全考非重点,他对自己的讲课水平好自信,怕达不到挂科指标?教授这操作简直了”
  ……
  随着人流涌出教室,廖雪跟大伙一起抱怨完,扭头问秋来:“秋来你答全了没有?我看你一直在算,卷子都写满了。”
  “交卷的时候勉强写完。”秋来没撒谎,她确实是到卷子收到面前才刚落笔。
  大物刚好是最她课逃最多的弱项,老师平日上课几乎不点名,谁料期末忽然发这么个大招,也还好她考前跟着陆离复习,一页一页翻了课本。她和许多剩下实在写不出来的题走出考场的学生不一样,只要有时间,许秋来就还能回忆和思考,奋战到最后一秒。
  也幸好考试延时,不然她真的很难保证绩点。
  许秋来庆幸完,忽然猛地想起来,她出发前把考试时间跟陆离通报了,便没带手机,这会儿考试延迟,他打不通电话,不会已经在学校等一上午了吧?
  探头往窗户外一看,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匆匆与廖雪说了再见,斜背着包挤出教室,一口气跑下楼,远远隔着马路在对面楼下瞧见陆离。
  他的寸板黑色毛线帽外又戴了卫衣连帽衫,风衣围巾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
  躲在华哥后面横着手机打他的坦克游戏。
  华哥身形强壮又高大,他环起臂膀,远看立得好似一堵墙,铁塔般替人把从西面吹来的风挡得严严实实,少爷舒服得很。
  好吧……
  是她想多了,陆离永远不会让自己属于不舒适的状态,她刚刚居然担心冬天的冷风把这个娇嫩的小公主刮走。
  陆离才见她就皱眉,“我在这儿玩了十多关,你们考场做卷子也太慢了。”
  他雪白挺立的鼻尖冻得发粉,轻薄泛红的眼皮疲懒地耷着,冷着脸的小模样委屈得很。
  “我也没料到卷子这么难,下次不让你白等啦。”许秋来从善如流道歉,完了又道:“挂科得重修的,挂一科不推研,大家只想着能多考一会儿都是好的,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资质,随随便便能学到满绩点……说起来,我也没让你来等我呀,你这么忙,在公司呆着不就好了吗?”
  陆离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但还是找了个借口,“我想来学校吃饭……”
  “你读研三时候回学校都没这么勤,”许秋来毫不留情戳穿,“我那时候一两星期都不一定见你来一次。”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豪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时候不知道食堂性价比这么高。”
  得了吧!许秋来心里狂吐槽。
  这个人什么时候在意过性价比,毕竟是开单独服务器给自己玩游戏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少爷。
  陆离公司和Q大路程不远,步行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距离,托这距离的福,两个行程都繁忙至极的人没有成为同城异地恋。
  学校里考试较早的院系寒假已经开始,几大食堂稍微松散一些,不再像平时一样挤得慌,许秋来用杯子接来的开水帮陆离随便涮了一下碗碟:“你看吧,过来这么远就为吃个蛋炒饭,多浪费时间,我们也不一定每天黏在一起啊……”
  陆离皱眉听着,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总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对,怎么他来学校可怜巴巴等几个小时,反倒还被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就是想和你吃饭!”陆离的杯子放重了,晃在桌面泼出褐色的一圈巧克力奶,红唇口型冷漠一张一合:“别人想和我吃饭排队我都不愿意去,怎么,你觉得我这算黏人吗?”
  这毛炸了待顺的模样,简直和秋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秋来刚考完试,考完如抽丝,虚弱得很,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求生欲使她安静如鸡。
  陆离看她不出声,却越想越生气,“我只是在恋爱里抽出基本的时间成本做维护,你不说付出同等努力,还试图转移矛盾,这个态度非常有问题你知道吗,让我做女友考评只能给你五分,太不走心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吃饭,那我现在回公司……”
  众目睽睽之下,许秋来哪里敢让他走掉,连忙探身抱紧陆离的腰把人拉回来,掌心捂着他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点头哈腰朝周围一圈看过来的人抱歉,然后小声在他耳边道:“错了我错了,你肯定饿了,臣妾请您用膳。”
  僵持了两秒,陆离大概看她态度实在诚恳,这才勉为其难接过筷子,又盯着她强调,“那你得记得下不为例。”
  这就是跟直男界小公主恋爱的感觉了,他能一腔赤忱为爱人付出一切,却并不能细腻地体会女生细腻的脾气和小情绪,也幸好许秋来不是个普通姑娘,她甚至还觉得陆离这样有点可爱。
  就像他从前压根感受不到那些女孩们向他暗送秋波、抛媚眼一样,现在他也仍然很难一朝一夕学会这些玄妙又摸不着的东西,可他一旦开始喜欢一个人,就仿佛成了产品设计中对客户要求无有不应的乙方,但凡要求合理,只需要一次性输入指令,以后便会开启人工智能的学习模式,自动化执行。
  两人空闲的手在桌子下面牵紧,十指相扣,她拄着下巴注视他吃饭:“少爷,我能申请重新考评KPI吗,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分太低了不利于咱俩情感关怀的维系。”
  许秋来随时随地能进入角色扮演。
  陆离吃饱,这会儿气消了,咬着吸管思考了一瞬,“谈恋爱得双方贡献分工合作才能提高感情体验和效率,这个精神你领会一下,先写个总结周报oneonone汇报,更改KPI这个提案我看你态度再考虑。”
  许秋来把自己手边的《大学物理》啪地敲他头上,“搞半天你都不会看人眼色吗,差不多得了,还顺杆儿爬呢,就算你是CEO,我也不是你员工,还想要周报总结和一对一汇报,不然你试试梦里能不能梦到。”
  陆离茫然捂额头,似乎不明白刚刚还眉眼似春风的女友怎么忽然变了颜色,十分委屈:“你觉得哪里不行可以提出合理建议,采不采纳再商量,打人就是你不对了。”
  “疼疼疼,”他越捂越不甘心,脱了绒线帽给她看:“你瞧是不是起鼓包了?”
  青色的发茬平平整整,许秋来盯半天泛红都没找到一处,只是目光在触及那条刚长好、歪七八扭缝过针的纹路时,还是蛮横帮他揉两下,吹了吹风,一边安慰道:“我一般不动手,你要不说欠打的话,我能没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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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的寒假开始,警局特案组的追查却陷入了尴尬的僵局,调查主角被保取候审,他们想加快进度,还得等医生那边开出医嘱,人人都清楚这是无良资本家拖延时间的策略,但偏偏因为程序问题,谁都没有解决办法。
  警局的气压低了好几天,看守齐进的女警带回来医院的录音,算是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
  她刚毕业没几年,才调来经侦队,并不清楚混进病房的假医生是谁,当初拿回手机乍一听,只觉得应该是场牵涉甚广的陈年旧案,工作量又要增加了,没想到这段录音在会议上播放时,队长路南峥的脸色当场一变。
  直到会议结束,才有人小声跟她解释:“你这次真的拿到猛料了,他们录音里提到的光赫总经理,他的案子三年前是路队和张副一起侦办的,当时说谁把案子办好了谁晋升,你说说,隔了三年,两个人第一次合作,旧案就冒出来了。我觉得张副肯定想找路队茬,他当年被按下去,一直憋着股劲儿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后来呢?你说仔细点儿啊?”
  “后来案子到法庭,本来庭审没判几年,可才判下来,那总经理就在监狱里突发急病死了,老婆没几天也在医院跳楼了,这事儿是真惨。路队这些年虽然不说,但是这案子其实一直跟刺儿一样插在他胸口,现在看,路队当年怀疑的真没错,这事儿就是齐进这老狐狸动的手,我们都没怎么查呢,已经浮出来那么多东西,还不知道往下牵涉多少人,这个姓齐的还真是无毒不丈夫啊,媒体当年不是说他俩好兄弟来着……”
  女警不大能想通,追问道:“既然都已经进监狱了,为什么非得害死他?他老婆为什么又跳楼了?”
  “谁知道隐情呢,我要是知道我就不当警察,做半仙去掐指算就得了。估摸多半还是那总经理手里还捏着什么对齐进不利的把柄吧,齐进不想被拖下水,于是杀人灭口了。至于他老婆……可能是殉情,新闻上说两个人感情好,也可能是病了,资产都抵债,不想拖累孩子。”
  “他们还有孩子?多大了?”女警不忍惊呼,“那父母都不在了,他们这怎么活?”
  男人搜肠刮肚想了好一会儿,“大的当年好像是念高中,小的就不知道了。唉,世上不幸的人这么多,咱们干警察的不是天天见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啊。”
  “话是这么说,但那时不应该好好查查的吗?父母相继不在了,这对两个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吧?”
  “当时家属签了火化同意书,咱们反应过来时候只剩一堆灰了,什么证据也没有,查不了啊。路队当年想资助那俩孩子的,后来听说被总经理的特助领养,带回南方老家去了。”
  会议室里,路南峥冷着脸,他一动不动盯着投影仪在墙上投出的光幕,反复播放医院带回来的录音,沉默得像座山。
  张副拍拍他的肩膀,“南峥啊,这事儿你真的别太自责了,咱们是经侦队,不是刑警队,这个案子里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结局谁能想到呢,要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
  “如果,如果是我们办的案子出了问题呢?”路南峥回头凝视他,“我到现在忘不了他对我喊冤的样子,我办那么多年案,没有人比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他的眼神不像撒谎。如果当年,我们能再放下速度,好好往下查查,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当时证据确凿,我们也不能一味相信嫌疑人证词。”
  “证据是可以伪造的,你看看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齐进,你觉得这事儿他干不出来吗?”
 
 
第116章 
  许秋来的假期,从盯梢开始。
  她一直以为那份记录簿复印件送到齐进手上,不说慌乱,他至少应该有所动作,至少想办法找出寄件人解决这一隐患才是。谁料一直盯到他在医院动心脏支架手术前一天,这个人也还是老老实实,不动如山,仿佛当真是单纯从监狱来医院看病的。
  齐进心脏的毛病年轻时候听说就有了,手术由心内科主任亲自操刀。许秋来倒是希望手术台上出点意外,最好让老天在手术台上铲除这个人间毒瘤。但她也明白,一仅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心脏置入支架就是个微创小手术,不需要开刀,连麻醉都只打个皮麻而已。
  可惜那狱医宋景没有雇主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他自收到那信封后,勉强又上了几天班,接下来便焦虑地开始四处奔走,一口气用掉整年的休假。
  不能见齐进,季光明那边也没出路,干脆每天去找施方石,毕竟施大律师的事务所就在那儿,跑得了人跑不了庙,他每天守在律所人员进出的地方,对方就算是为了自己,不计代价也要帮他想办法。
  这宋景绝对不是个安分角色,他当年能收齐进的钱,违背职业道德眼睛不眨结束一条无辜的生命,现在能反捏着这把柄去钳制所有参与者帮他脱身,达不到他的目的,以后自然也能做出更大胆的威胁。
  但另许秋来奇怪的是,齐进明明有一百种方式让这种小人物安静闭嘴,停止上蹿下跳,却没有采取丝毫行动,任凭他在施方石的律所为所欲为。好像真的要在警方那儿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病人,已经被即将到来的手术占去了全部的心神。
  许秋来想来想去,仿佛也只能用齐进自顾不暇解释,宋景这个人的不可控制性实在太强,怕压得太狠把人逼急了引起弹压,目前也只好任由他蹦跶。
  连续一个多星期,又要顾宋景,又得分神注意齐进,许秋来简直觉得自己操着警察的心,干着两班倒狗仔的活儿。
  最惨的是她现在还不能用点非常规手段,陆离帮他卖出去的OA系统尾款刚打到卡里还没捂热,就变成经费如流水般哗啦啦淌走了,叫人心疼得滴血,这还是在陆离免费赞助她一个身手不错的女司机前提情况下。
  直到第十天,许秋来守了一夜,看着宋景从施方石事务回来后,独自在夜场喝到下半夜,凌晨歪七八扭踏进家门。
  调头回家路上,她终于感冒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就算来两个大男人估计也顶不住。
  北方的冬天下起雪来绝不是开玩笑,即便车内开了暖气,两人一夜还是被冻得发抖,引擎盖上落着薄薄一层积雪,许秋来在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早点。
  上车前,还被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撞了一下,早点撒了一地,好在都是装好的饭团和包子,她手忙脚乱捡起来上车,又把倒来的保温暖瓶和保温贴分了一半给陪她整夜的女司机。
  坐在副驾驶,调大暖气,咬着包子开始给陆离打电话,他公司昨夜在进行系统升级,灯火通明忙碌到凌晨,这会儿也才刚刚到家,准备睡觉。
  熬了一夜,没说上几句,许秋来抱着热水袋窝在羽绒服里,昏昏欲睡的眼皮快要掉下来。
  陆离洗过澡,擦着头发,听着许秋来话里的呼吸变重,特想帮她减轻负担,“你现在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回去吃了药就躺着吧,今天先让小卷毛去老贺那儿吃饭,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人去家里玩,让你安静睡一整天。”
  谁料许秋来吓得一激灵醒来,睡意全无,她哪里敢劳烦贺教授:“可千万别,秋甜不挑食,三明治夹生菜、豆浆牛奶随便弄点什么都能养活,还是别打扰教授了,与其过去麻烦不如我给楼下王奶奶交点伙食费,让她和小胖一块儿吃,吃完正好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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