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您的马甲掉了——整笼包
时间:2020-05-29 09:24:11

  但谢窈却有所察觉,有些尴尬地收回银箸。
  她也发觉周之衍停了箸,不由环视桌面上的菜色。
  发现五道菜有两道菜是甜的,周之衍吃得并不多,她忽然意识到周之衍不爱吃甜的。
  但想起今日的茶饮,不由轻声道:“今日送去的茶饮,殿下会不会觉得太甜?”
  侍女已经端上香茶盂盆,周之衍正低头浣手,闻言顿了顿,面不改色道:“尚可。”
  谢窈望着他沉静好看的侧脸,心里却不相信,想是在这么多面前,不好拆她的台。
  周之衍也太好了,谢窈暗叹。
  接连几日,谢窈意图学着怎样嚣张跋扈。
  “太夫人平日怎么管教下人的?”尔琼决定循循善诱。
  谢太夫人生气的时候,眼一撇,脸一沉,众人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却如纸老虎般,凶起来也是娇娇柔柔的。
  “姑娘,您这样是虚张声势。”尔琼不由扶额,自己姑娘明明是谢太夫人一手教出来的,怎么脾性一个天一个地?
  “尔琼,太难了,你说我装病能不能混过去?”她一把抓住端茶的尔琼。
  她未出阁前时常与祖母二婶外出交际,相熟的姑娘认出她来,那是轻而易举。
  谢窈愁眉苦脸地倚在案上,尔琼看透她的心思,却宽慰她:“您在林府一直深居简出,您的脸连太子殿下都能糊弄过去,又何必担心那些人会认出您呢?”
  听了这话,谢窈的心稍安,她连周之衍都能糊弄,那群不大相熟的人糊弄起来岂不轻而易举?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兰轩的侍女们被这位主子折磨得不行,上一刻还笑盈盈的,下一刻脸立刻沉下来。
  最后还问你她练得如何。
  惹得念秋不由抱怨:“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见侍女们抱怨,谢窈已觉自己炉火纯青。
  去顾家当日,她早早起身,素白的指尖早已被念秋用凤仙花汁染成淡淡绯红,平日温婉的柳眉亦被尔琼换成羽玉眉,显得不怒自威。再梳上高髻,缀以珠翠,朱唇微点,也与平日大不相同,更为妩媚娇艳。
  念秋一脸惊艳,谢窈对着铜镜左顾右盼,最终点头。
  她换上衣裳,为了避免他人怀疑,她没有带尔琼,只带了念秋与念夏去。
  而顾府众人亦对这位良娣十分好奇,毕竟能入得了周之衍的眼,还一举封为良娣,想必有过人之处。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时,一只玉手从车帘伸出。
  众人微静。
  而后走出的人,只教她们屏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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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试探
  一身茜色更显谢窈身形玲珑有致,抬眼之间,两颊轻扫胭脂如含露桃花,眼波流转,只教人身子先酥了半边。
  “妾身给良娣请安。”等候多时的顾大夫人忙迎上来,笑盈盈地瞧着面前的谢窈,平日待客游刃有余的她,此时见谢窈如此阵仗,心里倒有些打鼓了。
  先敬罗衣后敬人,谢窈见她神色恭谨,就知道这身打扮把人唬住了,只淡淡道:“顾夫人请起罢。”
  “本想着良娣贵人事忙,没想到良娣还是亲自光临,此乃顾府之幸。”顾大夫人一边为她引路,一边笑盈盈道:“我们人微言轻,还是瑞王妃亲自写了帖子,我们才敢扰了您。”
  谢窈闻言浅笑,心里却浮起疑惑,为何顾大夫人句里行间都暗示自己,此次相邀是瑞王妃的主意?
  她凝神沉思,想起顾家兄弟阋墙,关系不和的传闻。
  顾家有三姐弟,大姐正是如今的瑞王妃,为正妻所生,但长子顾慎却是庶子,而小儿子顾善与瑞王妃一母同胞,格外亲近。
  但如今操持顾家的却是庶长子顾慎,那瑞王妃与顾善必定心中不痛快。
  这份不痛快,甚至还影响到兄弟两人的政党之争。
  顾慎是太子一党,而顾善选择追随瑞王,两房关系也愈发水火不相容。
  既然顾慎不会找周之衍不痛快,邀她前来赴宴,那就只有瑞王妃和顾善了。
  那瑞王妃此举到底为何?
  谢窈一时想不明白,只好默默记在心中,对顾大夫人点头轻笑:“那我得亲自多谢王妃。”
  顾大夫人笑了笑,一路殷勤妥帖,直达女眷休息的后堂。
  各家贵女皆聚集在此处,香风阵阵,笑意盈盈,顾家的丫鬟极其机警,起头扬声道:“良娣万福!”
  众人也跟着福身行礼,问好声此起彼伏。
  “不是说这良娣是曾家旁支的小门小户吗?怎么生得这样贵气?”有几位挨得近的姑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此时有人忿忿出声道:“这东宫的贵气可不养人吗?”
  无人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叶姝却紧紧攥着手帕,望着谢窈出神。
  叶姝的手帕交,唐四姑娘却扯了扯叶姝的袖角,疑惑问道:“姝儿,你觉得她像不像一个人?到底像谁呢?”
  叶姝死死盯着谢窈,手攥得紧紧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还能像谁?根本和林寓的发妻谢窈生得一模一样!
  即使离得很远,还有谢窈的妆容不似从前素净。
  旁人也许不大认得出,但她一眼却可以看出。
  唐四姑娘以为她不大舒服,关切地看着她,叶姝笑了笑:“不过是想到些不好的事罢了。”
  “林寓不会再来纠缠你了,你今日就安安心心的相看金龟婿吧。”唐四姑娘知道好友的心事,忙安慰她。
  叶姝点点头,想到林寓,她藏在衣袖的手隐隐发抖,目光也随着谢窈的身影移动。
  谢窈径直走进后堂,只见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端坐在上首,谢窈笃定她是瑞王妃,立刻盈盈行礼。
  瑞王妃则似笑非笑,温声道:“良娣果真花容月貌,难怪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
  “王妃过奖了,听闻此次春宴还是王妃亲自相邀,嫔妾受宠若惊。”谢窈毫不畏惧地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梨涡浅浅。
  瑞王妃看了一眼顾大夫人,笑而不语。
  邀太子良娣赴宴是她的主意,太子对于男女一事上向来油盐不进,但却破天荒得封了一个良娣,而这位良娣还酷似服毒自尽的谢二姑娘。
  前些日子,京城的传言层出不穷,而周之衍却利用这些传言,将林府管家拘下,再不声不响将林寓拉下马。
  这对于瑞王来讲,是惨重损失。
  既然周之衍毁了瑞王一条膀臂,那她也要探探这位良娣的秘密。
  她隐隐觉得这个良娣身上必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她的自觉告诉她,这个人根本就是谢窈。
  若是谢窈,那瑞王必定要将她除去,毕竟与林寓关系密切之人,都是潜在的危险。
  更何况是在周之衍身边的谢窈。
  但今日一见,瑞王妃倒不大拿得准。
  她与谢窈也只见过遥遥几面,印象中都是温婉柔顺,但如今这幅妩媚骄矜模样,倒不像了。
  谢窈余光瞧见瑞王妃在打量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丫鬟奉上的茶盏,顿了顿,径直将茶盖掀开,喝了一口。
  周遭的贵女皆目瞪口呆,瑞王妃也皱起眉头。
  念秋脸色煞白,忙附在谢窈耳边轻语,谢窈恍然大悟,将杯盖盖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响声。
  这倒真像曾家所说,是小门小户出身,连基本的礼仪都学不全。
  出身平凡,有朝一日进了东宫得了势,迫不及待穿戴起满头珠翠,耀武扬威,却不知自己撇脚的礼仪教养将她打回原形。
  瑞王妃心中疑惑更多了两分,她心中的确信也逐渐动摇成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谢氏?
  一桩桩一件件,都与那名动京城的谢家淑女无法搭上干系。
  与以往的林寓夫人谢氏比,除了样貌有些相似,其他地方根本天差地别。
  一时间堂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
  顾大夫人忙上前暖场,笑盈盈对瑞王妃与谢窈道:“王妃,良娣,现下马场的姑娘公子正在打马球呢,请二位移步去看看。”
  谢窈抿唇一笑,搭着念夏的手缓缓站起,往马场走去。
  马场上早已设上帷帐座椅,供女眷坐着,更有丫鬟捧着各色吃食茶点,来回穿梭。
  谢窈坐定,遥遥望去,只见几个世家公子骑着马,意气风发地入场,更有姑娘换上窄袖马靴上场。
  瑞王妃坐在谢窈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场上的来回博弈,却不经意同谢窈说了一句。
  “良娣很像我知道的一位故人。”
  谢窈的手微顿,她知道瑞王妃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她扬起娇媚的脸庞,对瑞王妃一笑,道:“王妃说的故人是谢二姑娘罢。”
  瑞王妃不曾想她如此爽快的戳破,不由微怔。
  “坊间传闻听多了,自然就会先入为主。”谢窈抬眼看着瑞王妃,笑靥如花:“嫔妾与谢二姑娘相比就是相形见绌,若硬要找出相似之处,那就是两只眼睛一鼻一嘴。”
  谢窈的意思是让瑞王妃别怀疑自己,也别怀疑周之衍与谢二姑娘有私情。
  这番话倒是把瑞王妃堵得哑口无言,再看谢窈的眼神,水光潋滟间带着一丝挑衅。
  瑞王妃也不欲与她争辩,她眸色微暗,转头看向马场。
  这个良娣不能留,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她早已做好准备,不管她是不是谢窈,她都会除掉这个良娣。
  瑞王妃对侍女招招手,侍女立刻了然,快步离开帷帐。
  随后瑞王妃手一指,仿佛饶有兴致:“几月不见,阿妤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谢窈亦顺着瑞王妃的手看去,那位女子弛聘马场,长发高高梳起,神色满是孤傲,而马球技艺丝毫不输那些世家公子。
  顾大夫人仿佛十分满意,吩咐丫鬟:“去把大姑娘叫过来见礼。”
  谢窈才知道这是顾家大姑娘顾妤。
  只见那位女子径直走来,眸里尽是漠然,对她们冷冷行礼。
  谢窈总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想了许久,她才意识到是周之衍惯有的神色。
  她的眼皮忽然一跳,正好顾妤冷冷地望向她。
  “不知曾良娣是否愿意上场与臣女比试一番?”
  谢窈对于马术可谓是一窍不通,只能微微一笑:“我不精通马术,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
  顾妤扬起清冷的脸庞,似乎带着嘲笑的意味:“太子殿下骑射善佳,想必良娣只是自谦罢了。”
  此时顾大夫人低声喝道:“阿妤!”
  顾妤咬咬牙,欠身致歉:“臣女莽撞了。”
  说是莽撞,但那眼神掺杂着厌恶和冷淡愈发浓烈,而且毫不掩饰。
  谢窈摆摆手,心里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她扯扯念秋的衣袖,示意念秋念夏扶她出去。
  飞也似走出帷帐,她逃脱了那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眼神,松了口气,不由问道:“那顾姑娘与殿下什么关系?”
  念秋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顾姑娘是殿下的青梅竹马,一直对殿下芳心暗许。”
  谢窈扶额暗叹,难怪顾妤看她的眼神如此毛骨悚然,感情是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啊。
  念秋见她如此神情,忙安慰她道:“良娣放心,一切只是顾姑娘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窈无力摆手,她不想回去面对顾妤那冷冰冰的眼神,只有气无力道:“我们在园子里散散心吧。”
  念夏和念秋扶着她的手,缓缓走着,一边欣赏顾家景色。
  她一路走着,一路与念夏念秋闲聊,却听见假山后传来男女窃窃说话声。
  正当她要往回走,却听到一道男声响起:“王妃是要如何对付那个良娣?”
  假山对面传来窸窣声响,仿佛是掏出一些纸包。
  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响起:“将这药溶进她的果酒里,这药毒性发作极慢,没有两三个时辰是看不出异样的,最后这位良娣中毒身亡,也只能怀疑到顾家上,我们只需隔岸观火。”
  谢窈心下一颤,拉住欲上前理论的念秋,眉头紧蹙,示意她不要出声。
  片刻寂静后,那道女声再次响起:“那不如将此事嫁祸到顾大姑娘身上?”
  “也好,这顾大姑娘倾心太子已久,如今却被一个蓬门小户的庶女捷足先登,只怕也恨得牙痒痒吧。”男人笑声桀桀,“倒不如助她一臂之力。”
 
 
第7章 桃花酿
  那边说话声渐远,谢窈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回头一看,一旁的念秋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而念夏却神色自若,仿佛只是听了几句侍女们的闲话而已。
  不愧是周之衍派来的,果然处事不惊。
  谢窈知道瑞王妃怀疑她的身份,且听那些侍女的语气,就知道瑞王妃并未确定她是谢窈。
  但没有想到她还是要赶尽杀绝。
  “良娣,咱们还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赶紧回东宫去吧。”念秋缓过神来,立刻拽着谢窈的衣袖急声劝说。
  她知道谢窈一向柔弱温婉,面对别有用心的瑞王妃,她们即使知道她要下毒,但也无法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毕竟这是顾家,并非东宫。
  谁知谢窈只是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随手折了一枝西府海棠,簪在念秋的髻边。
  “念夏,你觉得如何?”
  谢窈念夏不卑不亢地行礼:“奴婢以为,倒不如直接面对,将瑞王妃一军。”
  谢窈点点头,柔声道:“走吧,一时逃避也会后患无穷。”
  她这次可以侥幸避过,但还有下次,下下次。
  说到底,她也只是太子的妾室,虽说周之衍对她不错,但她也足够清醒,她对于周之衍而言,就是一颗暂时有用的棋子。
  周之衍这般城府颇深的人,让她进东宫必定别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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