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少年时——宋家桃花
时间:2020-05-31 09:33:59

  她转头就能看见它。
  每次瞧见,她都会觉得很开心,就像是大将军待在她的身旁。
  忍不住便想和李钦远说起她和十五相处时的情形,可她越说十五的事,身边的少年郎脸就越黑,顾无忧跟福至心灵似的,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李钦远的身前,问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先前威风凛凛的李七郎,此时抿着嘴不说话,耳根却有些红,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无忧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长相明艳,笑起来就更加好看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阳光底下,仿佛能折射出瑰丽的宝石。
  “哥哥,你好幼稚。”
  不吃人的醋,反而去吃十五的醋。
  李钦远打小就没被人用“幼稚”两字称呼过,现在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这样说他,他臊得脸和耳根都红了,偏偏嘴巴里一句能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只能梗着脖子扭着头,不去看她。
  顾无忧见他这样,便越发想笑了,到底还记着少年郎的脸皮薄,她轻咳一声掩了笑音,凑过去牵着他的手,小声哄道:“好啦,我以后不让它上床,好了吧?”
  还再跟自己送出去的崽子吃着醋的李七郎闷声闷气的说道:“……也不许抱它。”
  顾无忧觉得这个不现实,但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的男人哄好才是根本,便也顺着人往下说,“好,不抱。”
  李钦远这才扭过头,垂眸看她,言语间还带着些不信任,“真的?”
  顾无忧都差点就要破功了,好歹是忍住了,却还是夹杂着笑音,“真的。”怕他还要说,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笑道:“哥哥,我们再不出去,可就要迟到了。”
  李钦远倒是不怕迟到,不过他一向对顾无忧管教甚严,自然不想让她被人责罚,便也未再说什么,领着人就往外头走。
  顾无忧便迈着小碎步,跟着李钦远往外走。
  没走几步,她想起一事,又低声问人,“过几天就是李老夫人的生辰了,你也回去吗?”
  “嗯。”
  李钦远点点头,“回。”
  他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但只要每逢祖母的生辰,无论他在什么地方都会回去,整个李家,也就只有祖母被他放在心上。
  她的生辰,他自然不会缺席。
  “你,”他转头看她,“也要来吗?”
  “嗯!”
  顾无忧笑着点点头,应得十分干脆,“祖母说你之前救了我和九非,打算亲自登门道谢,我便和她说,我也要去,她已经答应了。”
  “就是……”
  她犹豫道:“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我以前也没给长辈送过什么东西,不知道送什么比较好。”
  以前祖母生辰的时候,她都是吩咐底下的人按着规矩送的,至于外祖母,她倒是都费了心思的,但外祖母一向疼爱她,不管她送什么,她都高兴。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比较的了。
  李钦远见她拧着秀眉,一脸纠结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暖。
  若是寻常长辈,哪里需要这样耗费心思,还不是因为他?先前的别扭和醋意尽数消散,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暖意,他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嗓音也变得温柔起来,“祖母性子好,无论你送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真的吗?”
  顾无忧这两天可没少为礼物的事纠结,送得太珍贵,恐怕惹人猜疑,送得太普通,又觉得如逐水之萍……想了想,她又说道:“那你和我说说她的性子和喜好吧。”
  自然。
  这并不是只为了送礼物。
  前世她没有机会和这位李老夫人相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心性,这一世……她偷偷看了一眼李钦远,小脸红红的。
  见她脸红,明知故问的李钦远忍不住又想逗他的小姑娘了,“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啊……”顾无忧左顾右盼,脸越发红了。
  “真没什么?”
  李钦远弯下腰,狭长的凤眼中皆是笑意,他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原本还想和你说祖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眼见小姑娘犹犹豫豫的抬起头,那双眼睫也跟蝴蝶似的,扑闪扑闪的。
  声音又细又低,“什,什么样的呀?”
  她这么乖,反倒让李钦远逗不下去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顾无忧,仿佛心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瞬间酸软一片,李钦远看着他的小姑娘,心里有着无限的感叹,就像是在身体里藏了一拢温泉,里头的热水一寸寸蔓延过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就像是置身在暖春一般。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顾无忧有些不解,她想抬头,可后脑勺被人按着一只手,她只能把脸贴在李钦远的怀里。
  “没事,就想抱抱你。”
  李钦远的声音有些哑,他说抱抱,就只是抱抱,安安静静的抱了一会就把人松开了,小道两侧风吹树拂,而他牵着他的小姑娘,垂着眼眸,特别认真、特别专注的和她说,“只要我喜欢的,祖母都会喜欢。”
  话刚说完。
  刚才还有些不大自信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抬起了脸,漂亮的脸上满是璀璨的笑意,甚至还能瞧见两汪小梨涡,陷在精致的脸上。
  眼里倒是藏着一些羞意,但更多的还是明亮的欢喜。
  李钦远摸摸她的头,也跟着笑了,“走吧。”
  “嗯!”
  刚走到外头,顾瑜就直接迎了过来,她等了这么久,再大的脾气也都被消磨尽了,这会也只是看着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出来呢?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上课了,准备逃课了呢。”
  顾无忧知道她最是嘴硬心软不过。
  这会便笑着,主动挽过她的手,“好啦,我们走吧,回头我请你吃东西。”
  “说得好似我稀罕你请我吃东西一样。”顾瑜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直接牵着她的手往马场外头走,却是连个招呼都没跟李钦远打,可见是多不待见他了。
  李钦远倒是不在意。
  只是见姐妹俩走远了,这才拍了拍傅显的肩膀,说道:“我们也走吧。”
  他们一行人分开往各自的学堂走,谁也没瞧见就在他们离开后,马场外头的树林处走出一道人影,那人还是先前上课时的那副打扮,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外人从未见过的阴沉。
  他立在小道上,看着远处离开的一行人,脸色阴沉,目光幽深。
  自打先前下课后,他就一直留在这边,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时间过去的越久,他的脸便越沉,尤其是……他想到刚才顾无忧和顾瑜过来的时候。
  顾无忧那张明艳的脸上布满着霞云,那双平日便十分清亮的杏儿眼更是水汪汪的一片。
  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赵承佑的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越想,他就越发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如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阴沉难辨,他的舌尖死死抵着后槽牙,好像不这样做,他就会忍不住咬碎一口牙。
  他不知道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已经确定了……
  顾无忧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这个爱慕他爱慕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真的移情别恋了!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想到先前马场上的讥嘲,想到刚才那一张布满霞云的脸,赵承佑就觉得心里藏着的那只猛兽就快抑制不住了,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上下牙仿佛在打架一般,手指更是紧攥着,甚至可以听到指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沉着脸朝不置斋的方向走去。
  *
  早在空山的学子们还没来的时候,徐复就已经着人打扫出了一些屋子供他们居住,两人一间,环境清幽、布置清雅,也的确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但赵承佑却没有打算住在学堂。
  他的母亲盛氏便是京城人。
  盛家早些年在京城也是十分有名望的,只是他外祖父去的早,舅舅又是个不中用的,在京城混不下去,便托赵家寻了个外放的肥差,以至于这些年,盛家在京中的名望越来越低,就连老宅里也只留了几个老仆。
  不过这样对他而言,倒也方便。
  赵承佑这次来京城,原本就不是为了换学交流一事,因此等放学后,他和徐复说了一声,便自行乘着马车去盛家老宅了。
  早在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往盛家递了消息。
  马车缓缓朝盛家驶去。
  而赵承佑却靠着马车,抿唇沉默着,距离下午骑射课结束都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可他的心绪却还是没有得到平静。
  甚至于――
  在知晓这段时日,顾无忧为李钦远做得那些事后,他心里的那只猛兽仿佛嘶吼得更加厉害了,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顾无忧竟然也会维护别人,维护得如此坦然,维护得如此……独出心裁。
  她居然为一个相识不到一月的外人做了这么多……
  那他呢?
  他算什么?!
  赵承佑原本平静交叉着的手指,不由紧紧握了起来,他甚至忍不住,狠狠砸了下桌子。
  马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便桌子都被他砸得快裂开了,外头的车夫却愣是什么都没听到,赵承佑等发泄过后,便双手撑在茶案上,低着头,喘着气。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
  不。
  应该说。
  他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波动过了。
  “顾无忧……”
  像是紧咬着牙根发出的声音,赵承佑阴沉着一张脸,“李钦远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咒,让你胆敢这样对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世子,盛家到了。”
  “知道了。”
  赵承佑淡淡应了一声,他没有立刻走下马车,而是又端坐了一会,等面上和心里的情绪渐渐恢复如常,这才敛了衣袍走下马车。
  刚下马车。
  便见盛家大门前,有一众家仆朝他行礼,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盛名泽,是盛家如今的管家,也是他母亲的亲信。
  前些年。
  他母亲还没死的时候,盛泽就留在琅琊帮着母亲打理外头的产业,后来母亲死了,赵承佑便让人回到京城,接管盛家的事务。
  他那会年纪还小,却也知道有些东西放在面前,越发惹人注目。
  不等众人跪下磕头,赵承佑便伸手搀扶了盛泽一把,温声道:“盛叔,你快起来。”
  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多生气多愤怒,但面对外人时,他永远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模样。
  盛泽听到这一声称呼,眼圈更红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看赵承佑,见他龙章凤姿、相貌堂堂,已不是记忆中的孱弱模样,不禁又喜又悲的哽咽道:“小少爷长大了。”
  赵承佑闻言便笑,“你我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若再不长大,岂不奇怪?”他说完也不等人答,笑扶着人,又道:“外头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盛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一边引着人往里走,一边同人说道:“您幼时和小姐居住的院子,我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那里的东西都是我重新添置的。”
  “嗯。”
  赵承佑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倒也说不上熟悉不熟悉,他只有很小的时候才跟母亲来过京城,可小时候的记忆早就没有多少了。
  现在看着这些,也不过是“陌生”两字。
  盛泽倒是没有察觉,仍旧笑着和他说起以往的事,“那会老爷寿辰,我陪着您和小姐回来住了几个月,您打小性子就沉稳,也只有在京城的时候才能跟个小孩似的。”
  “我还记得您第一次爬树的情景。”
  “喏――”他指着一棵有些年岁的树,笑道,“就是那棵,您那会在底下捡到一只鸟,怕它出事,非要爬上去把它放到鸟窝里,我说我来,您还不肯。”
  “倒是把我们一群人都给担忧坏了,只能在底下围着,生怕您摔下来。”
  “是吗?”
  赵承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什么印象,他只是觉得挺好笑的,原来他小时候也有这样好心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眼见盛泽还要同他叙旧,赵承佑却不愿再听这些从前的琐碎。
  他回来是有事要做的,而不是听人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完全没有必要的前尘旧事,这会他便笑着打断他的话,“盛叔,我之前信中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我按着顾家几位主子的喜好准备的,这会都已经放在您的屋子里了。”盛泽说完,又有些犹豫,“小少爷,定国公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您……”
  赵承佑笑笑,“我知道。”
  盛泽见他如此便又叹了口气,“若是小姐还在,哪至于事事都要您来做?”他说完,又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您这些年,还好吗?”
  “永安侯,他待您如何?”
  还好吗?
  赵承佑想了想,应该挺好的吧。
  世子之位、众人的钦慕,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他甚至已经能够压制那对母子,就算父亲再喜欢他们,他也有法子让那个女人永远没有办法抬为正室。
  可这一切――
  都得建立在顾无忧还是他的未婚妻的份上。
  以他如今的本事,若是不借助这些外在的势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他的父亲。
  日头将落。
  赵承佑在这凛凛寒风中闭上眼,他突然想起来京城前,他那位好父亲和他说的话,“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我是怎么与你说的?你居然逼得王家来跟你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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