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少年时——宋家桃花
时间:2020-05-31 09:33:59

  “滚去京城,把顾无忧哄回来!她要是不回来,你也别给我回来了!”
  真是好笑啊。
  当初为了自己的地位,明明不喜欢他的母亲,却还硬是娶了她,后来官途昌顺,便又把人抛在一旁,现在呢?现在想要回到京城,想要在这天子脚下谋取一官半职,便逼着他娶顾无忧,以此来借助顾、王两家的势力。
  他看不起他的父亲。
  自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费尽心机、耍尽手段,一面讥嘲着顾无忧的天真可笑,一面却还要时不时勾着人,让她顺从、让她听话。
  让她……
  永远爱慕于他。
  可是,不是她先要喜欢他的吗?不是她先靠近他的吗?不是她说要永远陪着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吗?
  她既然说了,就要做到。
  她绝不能爱上别人,她是他的,永远永远只能是他的。
  “小少爷……”盛泽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担忧他。
  赵承佑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脸上的阴郁和疯狂也一点点随着风消散开,再次转头看向盛泽的时候,他好似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温声笑道:“我没事。”
  他负手朝院子走去,声音款款,“劳烦盛叔帮我送一份拜帖到定国公府,明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就算顾无忧现在喜欢上别人又如何?
  他会用事实告诉她,她能嫁得,可以嫁得,只有他……这世上,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盛泽轻轻应“是”,等把人引到旧时居住的院子,他出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回去的时候,看着赵承佑负手站在屋子里的情形,心里不知怎得,竟涌出一些陌生感。
  他离开的时候,小少爷也才十岁。
  转眼七年过去――
  那个幼时抿着唇颇有些沉默寡言的男孩,如今也到了快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可是,他总觉得曾经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如今却是怎么看也看不透了,就像是身上笼罩了一层薄雾,让人摸不着也瞧不清……
  “……小少爷。”
  “嗯?”
  赵承佑回眸看他,嘴边泛着一抹温和的笑,嗓音也是极其温润的,“盛叔,怎么了?”
  “您这些年,快乐吗?”盛泽不知怎得,竟脱口而出这么一个问题,眼看着面前青年神色微怔,他犹豫一番,还是说道:“小姐一直希望您能够快乐顺遂。”
  前话都说出了,后头的话便容易许多,“您要是觉得在赵家太累,便回盛家吧。”
  “我陪着您。”
  “这些年,我替您积攒下了不少家底,您便是不承爵,也能一生无忧。”
  赵承佑早已经从那短暂的怔忡中回过神了,他看着盛泽笑道:“盛叔,您在说什么?我如今很快乐啊。”
  “那您……”
  盛泽看着他,犹豫道:“您喜欢乐平郡主吗?”
  喜欢?
  赵承佑皱了皱眉,他不知道盛泽是怎么了,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这样的蠢问题,对他而言,顾无忧是有用的,比谁都有用。
  恰好,她又喜欢他,这样一来就更加方便了。
  至于喜欢――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在他心中,只有可用,和无用的。
  不过……赵承佑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和顾无忧说过“喜欢”,女人多感性,莫非是因为这个,才让她变了心?
  “小少爷?”
  盛泽见他拧着眉,迟迟不答,不由又喊了他一声。
  赵承佑长睫微动,不等人再喊,他掀起眼帘,轻笑道:“喜欢啊,我要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娶她呢?”
  如果顾无忧真的需要这样的消遣之言,他倒是也可以同人说道一番。
  他说得如此动听。
  竟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盛泽都有些分辨不出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嘴唇微张,嗫嚅一番,最终也只能说道:“您既然喜欢人家,那便好好对她,女儿家心肠最软,您好好说,她肯定会听的。”
  这话说完,他自己先叹了口气,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赵承佑却无心顾及,他今天被顾无忧折腾的思绪不定,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无忧不喜欢他”、“顾无忧喜欢上别人了”的念头,哪里有心思去想盛泽说的话?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口嗯了一声。
 
 
第82章 
  翌日。
  许是临近年末的缘故,这才晴了半月的天竟是又下起了雪,顾无忧最是怕冷,加上这几日不用和李钦远去外头吃饭,免不得又懒怠起来。
  等到白露过来催促,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脚,像是在试探今日的温度似的。
  其实是想再赖一会床。
  白露见她这般,便好笑道:“屋子里烧着地龙呢,您这能探出什么呀?”她一边说,一边把两边的帷帐挽到金钩处,又给人倒了一盏暖胃的蜂蜜水,让她先解解渴。
  顾无忧一边由人扶着坐起,一边拿过她手中的茶盏喝了几口,等道喉咙逐渐润了便又说道:“怎么就探不出了?我就觉得今儿要比昨儿冷。”
  她原本是为自己晚起找的借口。
  哪里想到这话说完,白露便又笑道:“倒是被您说对了,今日较昨日,的确是要冷一些。”
  “嗯?”
  顾无忧一惊,想起昨儿夜里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人说“下雪了”,她眨了眨眼,从床边探出个小脑袋往那轩窗处看,便见外头茫茫一片。
  她有些愕然,“还真下雪了?”
  “是啊,昨儿夜里下的,还挺大的,现在树上、地上都积了雪。”白露边说,边替她穿衣,“知道您在琅琊的时候总念叨着想看雪,我也就没让他们扫,打算等什么时候停了,给您在院子里堆个雪人。”
  顾无忧一听这话,果然笑得眉眼都弯了。
  等白露替她穿好衣裳,便见红霜领着十五进来了,养了还没几天,可以前见谁就爱龇牙的十五,如今已经十分习惯别人抱着了。
  这会窝在红霜的怀里,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小爪子里还握着一把松子,两颊也吃得鼓鼓的,似乎里面还藏了不少吃的。
  顾无忧看它这副鬼灵精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回头给十五也堆一个,看看它能不能认出堆得是它。”
  “早就想好了。”
  红霜笑着接过话,“外头那几个小丫鬟现在最爱同它一道玩,还说瞧着快过年了,她们都有衣裳穿,便要给十五也做一套。”
  她说完就把十五放了下来。
  十五现在对屋子和屋子里的人已经很熟悉了,最为熟悉的还是顾无忧,这会被人放在地上,几步就窜到了她的怀里。
  顾无忧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被它这般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没往后摔倒,好歹是由白露扶住了,没让白露把它抱走,等它寻了个惯有的姿势在她腿上盘好后,她才伸出手点了点它的头,笑骂道:“你再吃下去,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又想到昨儿个李钦远为着十五的事同她闹别扭,她又忍不住想笑。
  “小姐这是笑什么呢?”
  红霜正在给她挑今天用的珠钗首饰,余光瞥见她眉眼弯弯,忍不住问她。
  顾无忧笑笑,“没什么。”又抚着十五的毛发,同她说,“外头雪大,让底下的小丫头看着些,别让它往外头疯跑。”
  这种天气,人容易生病,松鼠也一样。
  等人应声,她也就没话了。
  顾无忧若是不早起,留在家里吃饭的话,大多还是待在自己屋子里,尤其像这样的冰雪天,她更是懒得走动。
  洗漱完。
  她一边由丫鬟服侍着用早饭,一边和白露交待道:“你让人去同阿瑜说一声,今天坐我的马车走,再让人在马车里先把炭盆放好,驱驱寒。”
  这样的大雪天,两辆马车反倒不便。
  等人应声,又添一句,“对了,再让小厨房打包些糕点,回头我去书院的时候可以吃。”
  这阵子大将军一直待在书院看书,平日里都不大出来,今儿个又下着雪,她便想着给人拿些吃的过去,“唔,昨儿夜里做得糖葫芦还有吗?”
  “有,一道带去吗?”白露问她。
  顾无忧又喝了一勺粥,点点头,“嗯,多带些。”
  白露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了,等她回来的时候,顾无忧也吃用的差不多了,刚要拿起自己的小挎包打算去上学,便见她脸色有些白。
  “怎么了?”
  顾无忧正接过小挎包和暖手炉,由红霜替她系着斗篷。
  白露似乎有些犹豫,但见顾无忧一直看她,便小声说道:“赵世子来了,这会正在外头候着,请见国公爷……”眼见顾无忧脸色微沉,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他还带了不少东西,说是来赔罪的。”
  “他还有完没完!”
  顾无忧咬着牙,声音已逼近寒霜。
  可她心里清楚,这事不会就这样结束,她一日没定亲,赵承佑便一日不会放弃,他当初为了权势能娶她,如今自然也能为了权势低声下气。
  何况,他向来最会伪装了。
  纵然被人讥嘲、被人辱骂,也能面不改色!
  顾无忧越想,心里便越怄,不禁冷声问道:“他人呢?”
  白露忙答道:“还在外头候着,国公爷不肯见他,也不肯让人进来……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老夫人那边已经请了人过去,估摸着怕他在外头待久了惹人话柄。”
  “这个混蛋!”
  顾无忧气得不行,本来大好的心情被人这般一闹折损大半,她生怕赵承佑过会巧舌如簧哄得祖母、父亲信了他的鬼话,哪里还待得住?
  把手里的东西一撂,便往外头走,“我去看看!”
  外头风大雪大,她却像是一无所察一般,直接掀了帘子就往外头跑。
  白露和红霜一呆,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快,快跟上去,撑着伞,别让小姐冻着。”等到外头应了声,白露又重新挑了干净的鞋袜和斗篷,并着那只暖手炉,急急忙忙就追出去了。
  *
  虽说有丫头撑着伞。
  可顾无忧心里存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跟飞似的,等她到正院的时候,大半斗篷还是湿了,外头候着的那些丫鬟、婆子瞧见她过来,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连忙迎了过来。
  “郡主怎么就这样过来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让郡主冒着风雪过来!”
  有人斥责奴仆,有人嘘寒问暖,还有人吩咐道:“快让厨房去煮一碗姜汤。”
  顾无忧被吵得头疼,看着那面绣着福寿如意的布帘,直道:“我要见祖母。”
  她们自然不敢拦,忙去里头通传了,没过多久,谢嬷嬷便出来了,瞧见顾无忧这般也吓了一跳,“哎呦”一声,连忙从丫鬟手里接过伞迎上前,她握过顾无忧的手,一触生凉,语气便越发着急了:“您怎么这样过来了?快,快随老奴进去烤烤火。”
  “你们去把侧屋的炭盆先烧起来,再把姜汤送过去。”
  丫鬟、奴仆接连应是。
  顾无忧跟着人进去,想了想,又问道:“嬷嬷,赵承佑是不是在里面?”
  谢嬷嬷是顾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里那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跟个人精似的,如今听人直言名讳,还峭冷着一张脸,便知道她心中已然十分厌恶这位赵世子。
  她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嘴里倒是如常说道:“已经在了,国公爷和夫人,还有九少爷也都在。”
  见她面色愈冷,又柔声劝了一句,“郡主放心,老夫人从来不干涉晚辈的婚事,请人进来也只是碍着赵世子是以晚辈的身份求见,怕他站在外头,引起非议。”
  听到这番解释。
  顾无忧心里稍稍松了一些,好在她家里人跟永安侯府不一样,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脸上的峭寒和怒火都少了一些,可她刚刚进去,就听到赵承佑正站在屋子里,低声下气又文质彬彬的说道:“这事原是我的错。”
  “连累她落了湖,又把她气得跑回京城。”
  “因为这事,父亲已经不止一次责罚我了,自然,这是我自作自受,便是父亲不责罚我,我也是要责罚自己的……可是我跟蛮蛮认识多年,又早早定了亲,她是我打小就认定的妻子。”
  “我希望老夫人和国公爷能看在两家的情分上,饶恕我这一回,让我日后能够好好弥补蛮蛮。”
  “我已经想好了,等明年科考完拿了功名就娶她回家……”说到这,他一顿,又笑道:“她若想回琅琊,我便陪她回琅琊,她若想留在京城,我便陪她留在京城。”
  “无论她想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着她。”
  这话――
  倒是让一直沉着脸的顾无忌侧了目。
  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帘外便传来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谁要嫁给你了?谁要你弥补了?我先前就和你说得十分明白,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嫁给你!”
  众人循声看去,只瞧见已经解了斗篷的顾无忧一身红衣站在帘边。
  她小脸苍白,只有两颊被风吹得通红,长长的眼睫上仿佛还沾了一层雪,一双眉眼五分峭寒五分厉色,整个人竟是比外头的冰雪还要来得冰冷。
  “蛮蛮?”
  顾无忌没想到她会过来,原本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立刻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皱眉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又见她湿了鞋袜,声音也沉了下去,“怎么鞋袜都湿了,你的丫鬟呢?”
  白露也终于赶过来了,听到这话忙告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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