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有很多菜,安澜随口点了两道, 便跑到他的房间去玩。
时清和的房间比她的干净多了,桌面也是,摆放得很整齐。落地窗的旁边, 放置着天文望远镜,安澜凑头看了一眼,看不到星星。
她百无聊赖地躺着地毯上面,刷着手机。
今天她是请了假出来玩的,那头被压迫的许初九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
许初九:玩得挺开心的啊,连姐妹都忘记了?
许初九:今天玩得嗨,明天你就该知道哭了。
这酸溜溜的语气,像极了单身狗的抗议。安澜笑出声来,给许初九回了几个嘚瑟的表情包。
和她聊了几句,安澜才从地毯上爬起来,又跑到厨房去骚扰时清和,“家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时清和正切着菜,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思索,“书房里有书。”
这个时候看什么书。
安澜无语,想了想问他,“三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还有一个是什么?”
时清和停下手中的动作,“想看?”
安澜连忙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可以看吗?”
“想看我就带你去。”时清和把手洗干净,安澜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去了,正停在房间门口,凑着脑袋往前。
时清和朝她走去,“房间没上锁。”
“噢。”安澜转动门把手,直接打开。
比起书房和卧室,这个房间稍微小一点。一眼看过去,壁纸是稍微深一点的蓝色。正中央躺着一架钢琴,看上去有些年岁了,不过却被主人爱护得很好。
“钢琴?”安澜有些纳闷,往里走了两步,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摆放着一架钢琴。
款式很熟悉,安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边缘处有划痕。往上走,贴了一张很小的贴纸。
安澜微怔,这钢琴是原先一直用的。后来出国,房子变卖,所有的东西她都没要,包括一直很喜欢的钢琴。
轻轻地摸了一下,安澜问他,“你买了啊?”
“正好看到就买了。”时清和走到她身边,安澜眼底软乎乎的,眸光微亮,还隐隐有些润。
安澜哪能不懂这是说辞而已。她那是正规的拍卖,如果不是特地去了解,怎么可能那么轻松买下。算起来,当初时清和还不过是高中生而已,她这钢琴可不便宜。
“买来做什么,你又不会弹。”安澜嘀咕一声,正准备掀开钢琴盖,时清和却先她一步。
手指触碰到熟悉的琴键,安澜胡乱地按了几个音。
“想着以后你回来,还能用它。”却没想到,钢琴于她而言,已经是一件死物。
安澜瞪他一眼,“你不是每次都年级前十吗?怎么在这种事情上那么笨?这个本来就是我不要的,你还非得去买,也不嫌浪费钱。”
“怕你后悔。”时清和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指与她一起搭在黑白琴键上。男人的手指比她的好看多了,骨节匀称,随意轻搭的时候,手背上连着手指的线条突出,衬得一双手如同艺术品一样。
“它和我不一样,我会回来。要是我不买下它,就回不来了。”
钢琴和时清和一样,皆是被安澜丢掉过的东西。可是在现在,全部回来了。不同的是,有些东西,即便是回来了,她也没有办法再拥有。
而时清和,是她不管走多远,走多久,依旧会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低头看着钢琴好一会不说话,安澜的手指慢慢地往时清和那边探去,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背,“我饿了。”
食指反被他扣住,握在温热的掌心里面。安澜没抬头,网上便是他温沉的声音,“自己玩一会,马上就好。”
“好。”
安澜乖乖地应下,等到时清和走后,重新坐在钢琴面前。
双手轻搭,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慢慢弹着最简单的曲子。声音断断续续,毫无乐感可言。时清和不懂得乐理,九年过去,钢琴的声音早就不像是当年那样。
失去的东西,终究不会回来。而失去的人,她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
起了身,安澜最后看了一眼,慢慢地把门关上。
往厨房看去,男人在里头忙忙碌碌。以前周瑶就和她说过,幸福是生活的每一件小事,而非大是大非。就像是现在这样,有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愿意有人把你说过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
“时清和……”安澜从背后抱住男人,小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奶猫一样,“要是我一直都不回来,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说,语气稀疏平常,“一个人也挺好。”
如果她不回来,时清和早就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他甚至不会去考虑其他人,也不会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在那样漫长的一辈子里,独孤终老。
安澜鼻子蓦地一酸,搂着他的腰微微收紧了力道。缓了好几秒,她才吸了吸鼻子,打趣着时清和,“我就这么好?让咱们的时医生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被她扰得无法,时清和只好转过身来,一把揽住安澜,让她坐在一处干净处。微微抬着头,薄唇印着她的红唇,尝到了些许草莓的味道,“要听实话?”
安澜哼道,“当然。”
“你很好。”时清和道,顿了顿又说,“就是长了双腿。”
安澜:“……”
双腿一弯,安澜就这么勾着时清和的腰,像是树袋熊一样,趴在时清和的颈间,“时清和。”
“嗯?”微微勾着的尾音,像是在故意引.诱安澜犯罪一样。
“就是想喊喊你。”安澜环着他的脖子,低低出声,“还好我回来了。”
也不会再走了,也不会把他丢下了。
所以,你不会一个人了。
-
周五放纵的后果,就是周六在家加班。还有些事情安澜弄不清楚,索性把许初九喊到了家里。
安澜回国后圈子比较小,许初九算是她唯一的朋友,而且又是自家儿子的秘书,所以许晚晴自然是喜欢的。
做了午间运动回来,许晚晴进门便看到在院子里悠闲看书的宋嘉予,“澜澜和初九呢?”
宋嘉予:“楼上工作。”
“送水果了没?”许晚晴问,“最近天气开始干燥了,女孩子得多吃点水果。今天阿姨休息,你也不知道做点事。”
宋嘉予被吵得无心看书,只好合上书本,提醒一句,“许初九是我的下属。”
“下属又怎么了?”许晚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初九是澜澜的味甜好朋友,算起来还算是半个妹妹,你给妹妹送点水果怎么了?”
得,不能跟自家妈妈说道理。
宋嘉予认命地起身,“行,我这就去切水果。”
“这还差不多。”许晚晴捣鼓着花花草草,还不忘提醒一句,“还有喝的。”
书房里,安澜也是头疼得很。策划案太难写,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一部分,手都敲疼了,许初九帮她检查了一遍,又得重写。
好不容易写了一点,安澜已经疲倦地躺在靠椅上面,揉着自己的手腕,“你最近在捣鼓什么?见你朋友圈都是一些旗袍的照片。”
许初九也停了下来,“我朋友开了一家旗袍店,让我帮忙做模特。”
安澜表示了然,也是,许初九的身材很好,穿上旗袍后有一种古典女人的韵味感。
划开手机,安澜翻着许初九的朋友圈,被一件深蓝色的旗袍给吸引住了。默默地凑到许初九身边,她指着那件旗袍,“你觉得我穿这件怎么样?”
“这件有小码,你穿应该可以。”许初九沉思两秒,不怀好意地看着安澜,“你想做什么?色.诱?”
“看着好看想买不行啊。”安澜轻轻地哼了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宋嘉予端着果盘进来,“吃点水果。”
“谢谢。”安澜应着,目光落在宋嘉予的身上来回,“今天不是有事?”
“临时改了。”宋嘉予顺势坐在她们对面,视线不自觉地朝着许初九看去。对上她的目光,却又很快收回,“工作怎么样?”
“刚开始。”安澜长叹一声,按着自己的手腕,“晚上吃点什么?”
“午饭刚吃完就想着吃晚饭,你也不怕胖?”宋嘉予凉凉地来了一句,“自己的工作还得让别人帮你。”
安澜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谁让我胸无大志,就喜欢浪。”
宋嘉予翘了个二郎腿,“知道就好。”
安澜:“……”要不是亲戚关系,安澜真想动手。
没继续和宋嘉予扯着嘴皮子,安澜吃了两块水果又继续工作。宋嘉予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对许初九说,“让她自己做,她也该独立了。你下午不是有事?”
许初九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安澜的肩膀,“那我先回家了,有事电话联系。”
安澜挥了挥手:“知道了。”
-
被工作折磨得苦不堪言,安澜最近一直老往外面跑。为了顾忌着形象,每天都得穿高跟鞋。久而久之,脚踝处都青紫得充血。
电话里跟时清和抱怨了一句,大中午的,这人居然还特地跑了过来。安澜只得一溜烟地跑下楼,和他去到了楼梯间。
半蹲在安澜面前,时清和把膏药贴在安澜的脚踝上面,轻轻地揉了两下,“晚上用草药泡半个小时,高跟鞋尽量选择粗跟。”
“噢。”安澜低头看着时清和的后脑勺,有个小小的旋旋。她伸手戳了戳,手指绕着他不算长的头发缠了缠,“下午不上班吗?”
“两点半有一台手术。”时清和抬头,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这会都快一点了,一来一回的,时清和也的确够呛。安澜心疼他,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我这个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你干嘛跑过来?”
“你难受了,还不是紧急的事?”时清和淡声反问,低头去检查她另一只脚。
穿高跟鞋多了就是这样,脚容易畸形,而且血液不流通。只不过职业女性,大多都是这样。时清和虽然心疼,却也无法改变。
安澜一愣,歪着头问他,“这是时医生的甜言蜜语吗?”
时清和替她按着腿,低声道,“这是真心实意。”
安澜亲了他一口,笑眯眯地挑着他的下巴,“最近表现不错,我甚是喜欢。”
“就这样?”时清和拧了拧眉头,不太满意。
“这里是公司,影响不好,”安澜故作严肃地板着脸说,“上次时医生也说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们公司也是。”
还记仇了?
时清和把她偷乐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身体抬高了一些,薄唇毫不顾忌地吻上她红艳艳的唇,“那我速战速决。”
安澜:“??”
带着淡淡的水蜜桃的味道融化在两人的唇齿间,男人吻得缠绵,而又温柔。
虽说这里是楼梯间,一般不会有人路过。但到底还是在公共场合,安澜的身体崩得很紧,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被无限地放大了一样。
好在时清和也有分寸,很快便放开了她,却不着急离开,抵着她小小的额头,与她低语,“安澜,喜不喜欢江边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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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的邀约在意料之中,安澜简单地回复了两句,便把时间定下了。本来今晚都和时清和约好了,要去游船,这下子又得泡汤。
地点在一家日式料理店,在本市也是有名。一进去便看到服务员都穿着日式的和服,恭敬地跪坐在地面上,看见安澜,优雅地起身,领着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