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内容我刚才已经说过一遍，开始吧。”何斌淡淡出声，“半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你们好好发挥。”
顾初初深吸一口气，也开始画设计稿。
云飞的面试跟别的公司不一样，规矩是沈云珏定的。
所有能进入第二轮面试的人，一同设计同样的主题，大家各自发挥，在规定的时间内画出设计稿，还要组织语言说清楚自己的创作理念。
他们今天面试的主题是十二生肖中的鸡，难度很高。
顾初初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面试，虽然是面试官的身份，心里也紧张得不行。
如果不是买下云飞，她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还挺挫败的。
还好她输了别人也不会知道，不然就太丢脸了。
半个小时转眼过去。
何斌抬手看了下表，拿起面试名单看了眼，说：“孙佳琪同学，说下你的设计思路。”
“抱歉，想不出来该怎么设计。”孙佳琪睨了一眼顾初初，漠然出声，“我放弃。”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她不会浪费时间。
何斌抬了下眼皮，视线落到冯薇薇身上，“冯薇薇同学，你来说。”
冯薇薇略尴尬，“我也放弃。”
她跟顾初初关系一般，真留在云飞，孙佳琪肯定会跟自己翻脸绝交。对于能不能进云飞这事，她随缘，去锐设计也不错，都是做自己的喜欢的事，坚持下去总会成功。
何斌注视着她，微微挑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姑娘跟顾初初有过节，估计顾初初是被欺负的那个。
何斌摇摇头，让耿瑞发言。
耿瑞的设计中规中矩，用雄鸡元素设计了一款镶满宝石的胸针。
最后一个是许半夏，她设计是一款项链，用抽象化的线条表现出雄鸡的姿态，又带有很强的时尚感。
“现在公布结果，通过二轮面试正式成为云飞实习生的同学，是耿瑞和许半夏。”何斌说完，将他们的设计稿交给顾初初，“顾总，你看下是否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意见，欢迎二位成为云飞的实习生。”顾初初脸上绽开笑容，漂亮干净的杏眼弯起来，像一汪可爱的浅月温，“周五过来办理手续，没有问题吧。”
耿瑞和许半夏都表示没问题。
面试结束，何斌倾身过去小声提醒顾初初，“Cain在工作间等你。”
顾初初笑了下，带上自己设计稿起身出去。
孙佳琪和冯薇薇也拎起自己的包，离开小会议室。
“顾初初，你等下。”孙佳琪叫住顾初初，眼里写满了不服气。
顾初初顿住脚步看她，笑容明媚，“你想说什么？”
孙佳琪走到她身边，徐徐倾身过去在她耳边说，“我进不了云飞一样会把你踩在脚底，别以为买下云飞你的水平就会提高，连第一轮面试都没通过的人，只能用钱维持可怜的自尊。”
“你也没通过第一轮面试。”顾初初神色自若，“你能来，是因为李教授推荐了你，通过第一轮面试的人只有夏夏一个。”
孙佳琪倏然瞪大眼，“这不可能！”
“你可以去求证。”顾初初笑了下，转头跟许半夏说，“夏夏，你等我一下，我去见Cain。”
许半夏微笑摆手，看孙佳琪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我姑父为什么推荐你，你心里没点数？”
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内幕，以为所有人都是沈云珏选的。但她知道，姑父真推荐孙佳琪过来，理由只能是她爸爸去年给学校捐了一套设备。
孙佳琪瞪着许半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她生气拉走冯薇薇，“我们走。”
自己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是因为捐了设备才被推荐过来，她们一定是为了刺激自己才故意这么说！
早晚有天，她要让顾初初知道，有钱也不能买来任何东西！
“你别生气了，又不是只有云飞一家工作室。”冯薇薇被她拖着差点摔出去，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悦。
“确实不止云飞一家。”孙佳琪松开她，愤恨磨牙。
从楼上下去，孙佳琪别过冯薇薇上了自家司机开过来的车，越想越生气。
她不会输给顾初初，绝对不会！
不过是家一年多没出过新品，设计师灵感枯竭的工作室罢了，她要让云飞的名字，彻底从珠宝设计界消失！
孙佳琪磨了磨牙后槽牙，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给唐锐远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唐总，锐设计还有没有实习名额。
在珠宝设计界，唐锐远跟沈云珏几乎齐名，两家工作室是竞争关系。
他们旗下的品牌和云飞一样主打高级定制，以及市场化的轻奢时尚。
唐锐远跟她关系还行，她没把锐设计当首选，是因为沈云珏比唐锐远强太多了，她喜欢强者。
孙佳琪盯着手机屏幕，神色焦躁。
锐设计虽然不如云飞有名，但云飞已经一年多没有推出新品，偶尔出的几件作品水准也大不如前。
自己去了锐设计跟唐锐远合作，便能把云飞彻底踩在脚下。她有钱唐锐远会营销，冯薇薇手上有媒体资源，简直完美。
冯薇薇说，她表姐的杂志社收到了不少稿件，都是关于沈云珏的。
她不知道内容，直觉不是正面报道。
耐心等了一会，唐锐远回复过来：有。
孙佳琪放松下来，又发了一条过去：听说云飞卖给顾氏了，你这千年老二的位置，估计得坐一辈子。
唐锐远这次秒回：下午见。
她就知道唐锐远是个聪明人。
孙佳琪笑了下，锁屏收起手机。
顾初初你等着瞧吧！
顾初初拿着自己的设计稿，抬手敲了敲沈云珏工作间的门，心底涌起深深的紧张。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种做完作业，害怕老师批改时被臭骂的感觉了。沈云珏不会骂人，可他看人的眼神比被骂还恐怖。
“进来。”沈云珏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传出来。
顾初初缓了缓呼吸，捏紧了自己设计稿推门进去，“沈老师，何斌说你找我。”
沈云珏的工作间比原主的还要大一些，工具也更齐全，各种宝石装在透明的工具柜里，一目了然。
除了这些，最醒目的就是一排的奖杯，还有很不合群的，被装裱起来的她的素描。
看素描上的蓝色知更鸟，应该是周五答辩那天画的？
自己那天穿了雾霾蓝的大衣。
他在意的是原主还是自己？
顾初初抬手指着墙上的素描，狐疑出声，“沈老师，你画的那张素描是我？”
“嗯。”沈云珏转回头看她，“坐过来看稿子。”
顾初初脸颊升起热气，看了一圈发现只有他身边有椅子，低下头乖乖坐过去，“沈老师以前见过我？”
买下云飞是在周二，在那之前原主没见过他本人，也没有任何交集。
婚礼的珠宝设计是跟何斌讨论的，沈云珏当时没出面。
他给自己画素描，和之前忽然出现的那种熟悉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总不会，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吧？这根本不可能，他也不是会因为钱而屈服的人。
第15章
沈云珏将设计好的手稿递给顾初初，低沉的嗓音无波无澜，“周二第一次见，你看下设计稿，有意见就提。”
“嗯。”顾初初接过设计稿，心虚得厉害，耳根隐隐发烫。
沈云珏难得话多，解释得也很清楚，是自己想太多了。
顾初初低下头，认真看手中的设计稿。
新的设计稿摒弃了她和原主花里花俏的装饰，链子选用同样方形的小碎钻间隔排列，吊坠没有过多修饰，铂金底托保留了蓝色钻石本来的样子，简单精致。
自己的水准属于小学结业那种，面对他的设计稿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能想象出实物的惊艳程度。
他在书里可是成名的大设计师，是国内高端珠宝定制圈内的领军人物，真的超级厉害。
“要是不满意，还有一张。”沈云珏微微倾身，手臂从她后背伸过去，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设计稿。
顾初初挺直了脊背，余光扫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有片刻失神，鼻子也有些发酸。
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就好像这个人，曾经陪过自己很长时间，只闻着气息都会难过。
可沈云珏说他是周二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自己，在此之前他是没见过原主的，更不会有交集。
是因为脑子里的肿瘤让自己产生幻觉，还是原主失去了部分记忆？
顾初初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看向他新拿出来的设计稿。
这张设计稿和上一张完全不同，反倒跟原主奶奶遗失的那条差不多。链子用的也是碎钻，蓝色钻石的底托，设计成皇冠的模样，用碎钻镶嵌四周。
“这张设计稿老师是什么时候设计的？”顾初初仰起脸看他，眼里写满了惊奇。
“昨晚。”沈云珏将设计稿放下，“选哪张？”
他吃完饭回来满脑子都是这个设计思路，索性画了下来。前面给她的那张，是裱好她的素描后画的。她每天都换耳环，款式都是比较简单的样式，因此第二张的设计相对简单明了。
“后面这张，项链是帮我奶奶设计制作的。”顾初初有些不好意思。
沈云珏点头，“嗯。”
顾初初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等了几分钟，沈云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而自顾忙起来。
顾初初抿了下唇，紧张拿出自己画的面试稿子，“沈老师，你能不能帮我看下这张稿子，这是今天面试的主题，十二生肖中的鸡。”
她设计的也是项链，或者说项圈。
跟许半夏抽象派的设计理念不同，她以剪纸形态为元素，项链以三根细条状的固定造型为主，尾部是对称对视的半身雄鸡打鸣的造型，不闭合。
材质可选黄金、纯银、铂金以及钻石或者宝石镶嵌。
她这两天为了准备毕设，看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和图片，当时何斌说完她就有想法。
顾初初等了半晌，沈云珏一声不吭，拿着设计稿的手不禁有些抖。
是太幼稚了还是太俗了？
“刚刚画的？”沈云珏终于出声。
他伸手拿走设计稿，白皙修长如竹节一般的手，捏着设计稿铺到工作台上，指腹磨过纸面缓缓停在设计稿的中央，眼底浮起几分暖色。
这份稿子很灵性，胆子也大。
“沈老师，我这个稿子是不是没法通过云飞的面试？”顾初初垂眸看着他，清泉一般干净的眸子，泛起深深的紧张，掌心潮湿。
她的水平果然很菜鸟。
“通过。”沈云珏拿开手，嗓音里听不出丁点的情绪起伏，“送给我。”
“啊？没问题。”顾初初做梦一般，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双眼眯成弯弯的浅月，“谢谢沈老师，我会努力的。”
“嗯。”沈云珏低着头，唇角轻轻扯起一道弧线，笑容虽浅淡，却冰雪初融般。
顾初初站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打开包取出装在里边的晚唐红玛瑙手串放到他手边，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做的手串，现在送给你当谢礼，谢谢你帮我画了设计稿。”
原主奶奶手里有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晚唐红玛瑙佛珠，线断了后她改成了三串手串，她和爷爷各戴一串，原主一串。
剩下的珠子都送给原主，昨天她做项链时找不到思路，就做了一串让自己静心。
他帮忙设计项链，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就想着把这个送给他。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不过她已经在遗嘱中说明，她死后云飞的股份送给沈云珏，条件是每年的盈利都用来做慈善，救助更多的人。
这串红玛瑙手串送给他，希望他不要在自己离开后，还要走跟原著一样的剧情。
太苦了。
“谢谢。”沈云珏抬头看她，深邃的眸子水润清透，“制作过程中遇到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还有……你的手机号多少？”
顾初初脸上绽开笑容，嗓音柔柔的告诉他手机号。
沈云珏拿起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仰起脸，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存好。”
“嗯，那我先回去，我同学还在外面等着。”顾初初存好他的号码，转过身，带着设计稿脚步轻快地开门出去。
沈云珏拿起那串红玛瑙手串戴到左手上，冷峻容颜舒展开来，乌黑发亮的眸子泛起笑意。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很珍贵。
顾初初走出沈云珏的工作间，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扑过去抱住低头玩手机的许半夏，嗓音闷在大衣里也藏不住欢喜，“Cain给我画了设计稿，还说我面试的稿子通过了。”
“宝贝你好棒。”许半夏好笑抱着她，“去吃饭，我请客。”
顾初初开心点头。
她今天真的很开心，还以为沈云珏不会看上自己小学生的设计，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在现实里开了两年的网店，她还是第一次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说明她没有胡来，她的设计有可取之处。
最开心的是，她拿到了沈云珏画的设计稿。
有了设计稿，哪怕她明天就变成植物人，也能拜托许半夏帮自己将这条项链完成。
顾初初埋头在许半夏颈间，眼眶止不住发红。
她一点都不想变成植物人。
“顾总。”何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初初调整了下情绪，红着脸放开许半夏坐好起来，仰头看着何斌，“还有事？”
“是这样的。”何斌坐到她们对面，朝沈云珏的工作间点点下巴，压低嗓音，“Cain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你能不能帮我劝他一下？”
沈云珏自从灵感枯竭就一直失眠，这一周情况更加严重，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