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词拒绝。
爷爷估计是被逼急了，这才逼着大哥回国。原本大哥读完硕士就被逼着回来，他为此把博士也读了，硬生生拖了几年。
这些年，他也没少劝自己回沈家。
沈云珏走到楼下，见何斌把车开了过来，目光沉了沉抬脚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车门关上，他抬起手想要松开领带，想了想又作罢，薄唇轻启，“长宁路36号。”
何斌加速开出停车位，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这才专心开车。
长宁路36号，好像是沈家大宅？
传说中，沈家的资产比顾家还要多，就是没人见过沈家的人。
沈云珏和沈家是什么关系？
他要真的是沈家的人，应该不至于卖掉云飞，还签了跟卖身没什么区别的合同。
何斌肚子里满是疑问，却是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黑色欧陆汇入车流，转瞬湮灭其中。
*
长宁路从街头到街尾的住户都非富即贵，这一条街的画风也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附近几乎没有高楼，反倒有个生态极为丰富的大公园。
沈家大宅的位置在中间段，大门进去后，是大片如公园一般的庭院，即使是冬日，也能看出布置之精致。
顾初初安安静静地坐在沈老爷子身边，模样乖巧甜美，一身雪白的蕾丝高定礼服，衬得她更显娇小。
今晚的欢迎会只请了跟沈家关系不错的人，接风洗尘是一方面，也有宣告沈书行是未来继承人的意思。
茶室里飘着浓郁的茶香，暖气很足，熏得她的脸颊泛起诱人的粉，艳若桃李。
沈书行坐在她右手边，不时用余光瞟她，唇角扬着浅浅的弧线。
从她进门就心不在焉，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在老爷子身边哪儿都不去，连姚清泽来了也不看一眼，生疏又怪异。
他们婚礼的日子都定了却跟陌生人似的，看着像分手了？
自己人不在国内，该知道的消息一样没少，尤其关注她。
当年老爷子可是特别希望这小兔子能给沈家当媳妇。
她小时候又乖又甜，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上梨涡浅浅，跟个小公主似的。
沈书行越看越觉得有趣，侧过头看了眼跟老爷子说话的温谨，收回目光，倾身过去在顾初初耳边说，“跟我去二楼，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顾初初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唇边漾起甜笑，“好。”
原主跟沈书行一点都不熟。
他十几岁就去国外上学，那时候原主还是小屁孩，对他这种大哥哥也没什么印象。
“爷爷，我带初初去看礼物，你们聊。”沈书行懒散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温谨，自顾迈开脚步。
“沈爷爷，我先跟沈大哥上楼。”顾初初嗓音软软的说了声，也站起来，迟疑跟上沈书行。
总觉得他把自己看穿了。
从跟着温谨离开医院到进入沈家，她一路上都没想好要找谁帮自己，心里是真的很慌。
沈云珏说要来，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然而现在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温谨今晚的安排，是故意的。
“去吧。”沈老爷子笑呵呵摆手。
温谨抬手扶了下眼镜，掩在镜片后的眸子透出几分锋锐，目光沉沉。
沈书行何时跟她这么熟悉，还给她带了礼物？
自从养父母过世，他就借着为她好的名义，不让她过多的接触外人。
就算有什么活动，老爷子不出面的情况下，他通常都是提前带她过去寒暄一圈，就让梁云陪着她先走，尽量不让她曝光，还放出她在国外留学的消息。
这些年，除了相熟的圈子里的人，没多少人知道她是顾家千金。
沈书行十几岁就出国读书一直没回来过，他们的关系怎么看着很好的样子？
温谨目送他们的身影上了楼梯，搭在腿上的手攥了攥拳头，复又缓缓松开。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顾初初没那么聪明，她一向很单纯从来不会把人想坏，若非如此她不会告诉自己她患了绝症，也不会想着把所有的资产都留给自己。
“初初这孩子今年毕业了吧。”沈老爷子喝了口茶，笑道，“她能来我还挺意外，多跟年轻人接触接触是好事，你也别总管着她，你们爸妈的事是意外都查证过了。”
“老爷子教训的是。”温谨恭顺回话。
“去吧，今晚是你们年轻人的场子。”沈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去玩不用陪着自己。
温谨应了声，客气起身。
走出茶室，姚清泽迎上来一脸愧疚地拦住他，嗓音干哑，“初初还在生我气？”
顾初初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沈书行才回国，他们也有十及年没见了，怎么会那么熟悉？
难道她今天过来，是来相亲的？
她至于那么着急吗？！
姚清泽心里颇不是滋味，酸得难受。他们分手也没几天，她不是一直很爱自己的吗？
“这事你得问她。”温谨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抬脚往客厅那边去。
今晚受邀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和各家千金，这会都在客厅那边闲聊。
“初初连你的话也不听了？”姚清泽转头跟上，胸口酸得冒泡。
沈书行是沈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沈老爷子又特别的喜欢顾初初，没准真是相亲。
被误会是来相亲的顾初初，坐在二楼的客厅里，安静吃点心。
沈书行坐在一旁，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懒散，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用，分手而已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顾初初的嗓音有点闷。
沈云珏会来，她宁可求沈云珏帮忙，也不想跟沈书行扯上关系。
在原著里，沈云珏没有爱上温心，只当她是好朋友。
可沈书行对温心是一见钟情，后来跟姚清泽成了情敌，差点放弃医院的工作回家继承家业。
“为什么分手？”沈书行脸上的笑意淡去，嗓音也沉了些，“他出轨了？”
顾初初眨了下眼，想起在原著中温心能成为顾家千金而不被怀疑，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清亮的眸子转了转，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找到之前存的视频点开递过去。
她什么都没说，一副你自己看的态度，继续吃点心。
沈书行接过来看了眼，眉头皱起，“分的好。”
他爸爸当年就是出轨，逼得妈妈离婚带走弟弟云珏，还一分钱的抚养费都不出，让弟弟和妈妈吃尽苦头。
“我也这么想。”顾初初有些诧异他的态度转变，拿回自己的手机，把最后一口点心吃完。
“下去吧，再躲在上面，一会该有人上来了。”沈书行换上笑脸，优雅站起身。
顾初初应了声，忽略他带给自己的压迫感，起身跟着他一块离开客厅下楼。
走下楼梯，沈家的管家急冲冲从外边进来，大步往茶室那边去，客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好奇看过去。
顾初初和沈书行也停下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第17章
顾初初跟着沈书行到客厅坐下, 老爷子从茶室出来, 惊喜交加地朝沈书行招手, “书行，家里来了贵客，你跟我去接一下。”
贵客？所有人都看着沈老爷子。
能惊动老爷子的人可不多, 今晚的欢迎会也都是以年轻人为主，来的到底是谁, 让他如此激动。
顾初初也暗暗吃惊。
原著中没有这场欢迎会的描写, 也没说到底是谁出现。
“好。”沈书行看了眼身边还在发呆的顾初初, 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的笑，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块往下走, “初初也跟我们一起。”
老头子这么激动，只能是云珏回来了。
他现在很好奇，沈云珏为什么会把云飞卖给顾初初。
回国时间短，他还没来得及去见他。
“我就不用去了吧？”顾初初略显不悦, 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紧张。
沈云珏还没给她打电话, 她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着。
“你最好是跟着我。”沈书行笑了下, 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这位贵客出了名的好色，对你这种乖巧的女孩一向没抵抗力, 知道你跟姚清泽分手, 肯定会死缠烂打，温谨可护不住你。”
顾初初一听，顿时老实了, “好。”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精力应付这些。
两人亲昵互动的样子落入姚清泽眼中，针尖一样扎在他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痛瞬间蔓延开去。
他看着乖巧又安静的顾初初，清晰的意识到，她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几天时间，她脸上没有丝毫的难过，没有哪怕一丝的悲伤，说不爱他就真的不爱了。
可笑他还在等她后悔，等她气消了，觉得自己哄一哄，她就会原谅自己的无心之失。
姚清泽咬紧了牙关，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叫住顾初初，“初初，到我这来。”
他不会放弃她，他要重新把她追回来。
十八年，他们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生疏过。
顾初初看他的眼神，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一般。
“不用。”顾初初冷漠掀唇，“我陪沈大哥去。”
说着，她去拿回自己的外套穿上。
沈书行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动手帮她整理好外套，拥着她走到老爷子身边淡淡扬眉，“你没请他？”
这个他，是沈云珏。
老爷子倏然沉下脸，自顾往外走。
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沈书行低笑了声，虚虚揽着顾初初的肩膀往外走。
老爷子故意挑爸爸跟那个女人不在家时举办欢迎会，估计也没想到沈云珏也会回来，不然不会这么开心。
客厅里宾客也跟出去，纷纷好奇这位神秘的贵客，是何方神圣。
能让老爷子主动出去迎接，应该不会太年轻？
温谨单手抄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眼皮一阵狂跳。
他隐隐有种直觉，这人是冲着顾初初来的。
一行人走出别墅，黑色欧陆缓缓开过来，停在楼前的院子里。
车门打开，男人的一条腿伸出来，英伦款的皮鞋折射出一抹浅淡的流光，黑色西裤包裹着对方匀称修长的长腿，男人的身子探出来，面容也完全展露。
顾初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喃喃出声，“沈老师？”
他就是让沈老爷子激动不已的贵客，他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著没怎么提他的身世。
关于他的内容，几乎都是温心带着云飞出的新款首饰，温心跟他的关系如何好。
尤其是温心让温谨买下云飞那段时间，她出席活动佩戴的首饰，都是沈云珏设计制作，独一件的孤品。
“我来了。”沈云珏看都不看老泪纵横的沈老爷子，上前一步，长臂一伸轻巧将她从大哥怀里拉过来，从容出声，“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
此话一出，沈老爷子的眼泪止住，睁大了眼看他。
兔崽子回来竟然是为了初初那丫头？！
站在老爷子身边的沈书行瞠目，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顾初初被沈云珏圈在怀里，彻底懵掉。
女朋友？她没这么要求他啊。
温谨目光幽邃，揣在裤兜里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攥成拳头。
女朋友，他们前后也不过见了三次，顾初初是开始怀疑了自己吗？
否则她怎么可能说动沈云珏帮她。
姚清泽也看着沈云珏，心情复杂。
他跟顾初初看着就不像是很熟，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男朋友。她一定是为了刺激自己，才找上沈云珏，假扮她的男朋友。
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
“初初，沈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温谨走到顾初初身边，抬手扶了下眼镜，垂眸看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沈老爷子如此在意沈云珏，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的身份不止是云飞的创始人，还有别的。
沈家跟顾家的关系一向亲密，有沈家给顾初初撑腰，就算老爷子没法醒过来，股东也不会允许自己掌管顾氏。
更不会允许自己随意安排顾初初做手术。
沈家也不会允许！
沈书行是脑科专家，师从国际著名的脑科圣手，他想要给顾初初治病，根本轮不到自己插手。
短短几秒的时间，温谨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心底涌起深深的烦躁。
他曲起右手食指，轻轻推了下眼镜，目光凛冽地看着沈云珏。
能把云飞从估价上亿经营到欠债破产的人，怎么会是沈家的人？！
“我忘了。”顾初初学着原主的样子，低下头，无意识抓紧沈云珏的外套，“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要跟他交往。”
温谨知道沈云珏是原主的男神。
任何一个女孩被男神告白，都会懵掉。
“感情的事不要冲动，你如果不愿意就拒绝他。”温谨的嗓音柔和下来，刻意略过沈云珏，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先接触也没关系，你崇拜他这么多年，没准接触多了会发现，他不适合你。”
“谢谢哥。”顾初初闷闷出声，努力忍住想要吐的感觉。
不管他说什么，一会自己都要跟着沈云珏离开。
“傻气。”温谨抬起手，安抚似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顾初初挤出一抹笑容给他，乖得像只小兔子。
“初初。”姚清泽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艰难出声，“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交往了才知道。”顾初初抬起头看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不合适。”
他对原主真的没用过心，哪怕是挽回都不怎么走心。
何况她不是原主，更不会被他打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