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多娇媚——鹊上心头
时间:2020-06-01 09:55:06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舒清妩身上。
  舒清妩却是垂眸不语,一脸宁静。
  太后就这么看着她,似乎也颇为不情愿,最后却还是道:“丽嫔,你既然身负皇恩,就应当忠孝于大齐,好好伺候陛下。”
  现在的舒清妩,已经不是太后说跪就必须要跪的了。
  她成为主位娘娘,成为萧锦琛那里最受宠的一位嫔妃,太后哪怕还想拿捏她,却也不能选这么一个时候,也不能再如此肆无忌惮。
  否则,她就是在跟萧锦琛做对,不给儿子这个脸面。
  太后虽然一意孤行惯了,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糊涂,她看舒清妩今日低眉顺眼的,还是没故意找不痛快。
  给舒清妩说完,她又看向在座诸位嫔妃:“你们进宫也有年余,须得努力为萧氏开枝散叶,为陛下诞育后嗣,旁的事情,都没皇子公主们要紧。”
  众妃便道:“是,谨遵太后教诲。”
  大多数时候,给太后请安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说几句最近的宫里事,闲话家常,也就结束了。
  今日也不例外,太后决定不去惹萧锦琛不痛快,就不会特地磋磨舒清妩,两人相安无事,请安的时间就很快。
  待印香往下沉一刻,太后就道:“好了,你们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吧,惠嫔留下陪哀家说说话。”
  舒清妩等便起身,给太后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只剩惠嫔留在原地,瞧着没什么悲喜。
  她同凌雅柔对视一眼,一起出了慈宁宫。
  郝凝寒跟舒清妩打了招呼,同骆安宁一起走了,舒清妩则坐上步辇,跟凌雅柔一起回宫。
  凌雅柔就道:“你说要请我喝酒,可别忘了。”
  舒清妩笑着摇头:“不会不会,肯定是要请的,只最近后殿还没收拾好,得再过几日才行。”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凌雅柔就道:“你说太后为何单独留下惠嫔?可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舒清妩想了想,说:“大抵是因为端嫔吧,这些时候端嫔一直病着,心里定是不太舒坦,太后关心她也在情理
  之中。”
  凌雅柔就笑了。
  她的长相颇为英气,可以说是剑眉星目,身材又高挑,若是男儿身,一定是个异常英俊的偏偏少年郎。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分外洒脱,眉宇之间全无娇气,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你原不是盛京人氏,可不知道端嫔当年如何的风光,”凌雅柔道,“原先先帝爷还在时,她就常年住在宫中,偶尔才会回定国公府,每当盛京中有些赏花赛诗会,她就更风光,大家都围着她吹捧。”
  以当年张家的做派,张采荷就是冲着后位在培养的,表面上说她一直在宫里陪着太后,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跟太子殿下多多相处,好让两个人培养些青梅竹马的情分。
  太后如此做无可厚非,也是人之常情,坏就坏在张家不会养闺女,太后也不会养孩子,一个好好的女孩养成这样,别说先帝看不上,就连年少的萧锦琛也是颇为嫌弃的。
  凌雅柔声音很轻:“若张采荷不是张家人,又或者她不是嫡长女,恐怕日子还会好过一些。”
  这些舒清妩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凌雅柔跟她一样心明眼亮,她能同她说这些,最起码证明她们都很清醒。
  张采荷看似风光,实则悲剧,而她的悲剧,就源自于她的鼎盛出身,源自于家族、姑母对她的过分期待。
  他们没有先教好她如何走路,就已经告诉她将来能飞,而走和飞之间的巨大差距,让她只能彷徨于世,稀里糊涂做个糊涂人。
  时至今日,她越风光,外人就会越嘲笑。
  舒清妩抬头看着远方的天,幽深的宫道之上,是只有巴掌大的天缝,从这道缝隙里,她们只能窥见狭窄的世界。
  舒清妩道:“希望她可以早日清醒过来,待到那一日,她就不会再心病难愈。”
  凌雅柔偏过头去看她,两人的视线在清晨的细碎阳光中交会。
  于是,两个少女在晨光中相视一笑。
  待回了寝宫,舒清妩先是舒舒服服用了一顿早膳,然后就自己主动挪到院子里的四季桂旁坐下,让宫人们进进出出往后殿搬行李。
  舒清妩坐在在那悠闲绣荷包,其他宫人都再忙,只有云桃陪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看医书。
  这几日又到了请平安脉的日子,舒清妩刚把给萧锦琛的荷包做完,徐思莲就到了。
  云桃一看见徐思莲立即就上前请安,然后请她来到舒清妩跟前,还殷勤地搬来绣墩请她坐下。
  这会儿景玉宫里正忙,徐思莲倒也不介意坐在外面问诊。
  “给娘娘请安,娘娘大喜,”徐思莲道,“娘娘气色看着比之前要好了许多,身体可是无忧?”
  舒清妩道:“甚好,用过逍遥丸之后这一次的月事就没那么难受,还要多谢徐大人妙手回春。”
  这几次来景玉宫,
  舒清妩同徐思莲也甚是相熟,她对徐思莲客气有余,热络不足,那种不远不近的态度,让徐思莲越是恭敬。
  再一个,丽嫔娘娘如今在宫里是盛宠难挡,且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就被当成景玉宫的人,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一臣生二心。
  如此一来,舒清妩自然是更方便一些。
  两人客气几句,徐思莲就开始诊脉,这一次速度很快,不过一刻时光就结束了。
  “娘娘身体康健,气血充足,自是
  朝气蓬勃。”
  听到自己身体康健,舒清妩自然是很高兴的,她先谢赏过徐思莲,然后话锋一转,却是问了她另一件事。
  “不知常青这一味药查得如何?”
  徐思莲立即就道:“刚娘娘没问时臣就想禀报,最近臣在古方上看到过常青这一味药,确实是同云桃姑娘之前查的那般,是专门用在冬日让草木常绿的。”
  舒清妩把玩着刚做好的荷包,最后往上穿宝珠。
  徐思莲却说:“娘娘,臣查到比云桃姑娘略多一些,这种药确实可以令人突然病弱失眠头痛,却不会长时间如此,抗不过去的自然不行,但若能扛过去,就意味着不会有致命风险,但失眠和头疼却会一直伴随。”
  舒清妩认真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问:“本宫的意思是,这药一直用在院子里,住在院中的人会如何?”
  徐思两想了想,道:“娘娘,这药如今已经断绝,臣在太医院的大库房都没有找到,也询问了家父,家父道按药理来看,若是常用的话失眠头疼在所难免,一旦耐药,倒不会让人孱弱以致身亡。”
  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舒清妩,道:“这是一开始能抗住的,若是扛不住,自然就没有后面一说。”
  舒清妩点点头,她努力把这一切都捋顺,突然问:“那这常青,是否会断绝孕育后代的可能?”
  她越问越深,徐思莲简直心惊胆战,却也知道不能多想,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娘娘,这药只能染头风症,同诞育子嗣无半分关系,”徐思莲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若中毒之人真的无法怀孕无非有两种可能。”
  舒清妩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盯住徐思莲,就那么沉静地看着她。
  徐思莲深吸口气:“一是此人当真无法怀孕,二则是被人下了另一种药。”
  另一种药。
  舒清妩错开眼眸,却是想,还有另一种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丽嫔娘娘:怎么这么复杂,原来有这么多人巴不得本宫死……?
 
  ☆、第 84 章
 
  第84章
  舒清妩原来对自己对死其实是没有什么疑惑的。
  她上一世确实活得很累,无论是宫事还是私事,她总是事事上心,以至于最后确实有些劳累过度。
  但再未做皇后之前,她身体其实还算不错。
  偶尔也曾失眠难寐,倒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也就是搬入坤和宫开始,她身体才开始每况愈下。
  这整个过程,断断续续了五年之久。
  因为时间太长,也因为她是一点点衰弱下去的,她自己并未有特别在意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当时她的主治太医又是隆承志,他是两朝老臣,他都说不知要如何医治,那舒清妩自然只有死心的份。
  其实萧锦琛似乎本就没有什么子嗣缘分,她做皇后之前未曾有孕,宫里的其他妃子也少有怀孕,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有幸怀上皇嗣,最后也没能生下来。
  待到舒清妩过世前,整个宫中也就骆安宁诞育下了大公主,还健健康康养大了。
  大家都没孩子,就连怀孕的也少,舒清妩就以为自己也没那么好运气,自然就没怎么在意过。
  不过徐思莲这么一说,有什么似乎就要拨开前世的迷雾,又或许有些东西改变了,此时舒清妩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刚搬去坤和宫没多久就开始失眠头疼,那时候因为宫事繁忙,她也没怎么睡好,自己就忽略了。
  若不是太医院按时请脉,舒清妩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当时隆承志很严肃,立即去禀报了萧锦琛,后来太医院又来了两位太医正,一起给她会诊。
  但是无论来多少太医,最后的结果都是她体虚劳累,实在看不出病因。
  那时候太医院几乎把整个坤和宫都查了一遍,除了原来用过的旧物,就是萧锦琛特地赏赐的御赐之物,这些东西之外的所有摆设都没查出问题来。
  后来这三位太医会诊持续了大半年,舒清妩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最后她觉得实在太过兴师动众,才不叫其他的太医正也一同问诊,自然就只剩隆承志一人。
  如此想来,隆承志哪怕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整个太医院都有问题,那个时候他们就没能查出翠竹里的常青,因这药已经断绝很久,又并非宫中曾用,自然是不知的。
  当时萧锦琛派了好几位太医过来,却唯独没有徐思莲。
  这也是舒清妩现在认准徐思莲的缘由。
  或许换一个角度,能看到旁人所看不到的关键,徐思莲家中世代行医,也并非只在宫中做御医,其徐氏弟子遍布大齐,开了无数的医馆,自然比在太医院圈了一辈子的太医们更有见地。
  哪怕徐思莲不成,她家中也一定还有能人。
  徐思莲如此说完,就看丽嫔娘娘垂眸不语,她似乎实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在回忆,但目之所及,皆是沉甸甸的威仪之气。
  说心里话,徐思莲看过这么多娘娘小主,最怕的就是这一位。
  别看
  她整日里言笑晏晏,温和可亲,似乎从来不训斥宫人,但只要她一挑眉,徐思莲心里就会咯噔一下,着实有些惊慌。
  不过到最后,舒清妩也只是淡然问几句,又让徐思莲那点不可言说的害怕压了下去。
  如此反复,到了今日,徐思莲在舒清妩面前是一句谎话都不敢说,不仅因她本人的气势,更因为她现在是宫里最得宠的人。
  宫里人踩高捧低,跟红顶白再是正常不过,现在景玉宫花团锦簇,人人就往景玉宫跑,能在丽嫔娘娘这里混个脸熟都是好事。
  徐思莲却也很清楚,一旦丽嫔再无现在的风光,就连这棵四季桂都要失去繁盛和风采,会同其他的草木一般,逐渐归于平凡。
  这些事,对于已经在宫中当差十年的徐思莲来说,都很寻常。
  不过她自己却还是不太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她现在跟着舒清妩,以后无论如何,她总也不会立即抽身离去。
  这些话她不用跟舒清妩说,想必舒清妩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问。
  果然,舒清妩沉思片刻,又问:“那若是几种药物相生相克,是否会不好查清?”
  徐思莲谨慎回:“娘娘,若是通过食物吃进身体里,还是好查一些的,毕竟食入性的药物会引起更重的反应,若是接触或是吸入,也可能不太好查,但若是用心,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徐思莲深吸口气:“说到底,要看大夫的医术以及到底是何种药物,若是恰好相生,彼此辅助,便是真的能查清楚,恐怕也已经晚了。”
  舒清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因不懂药理而有些迷茫,不过话问到这里,就有些过于深入,不适合再追问下去。
  “本宫明白了,”舒清妩道,“若是有机缘,你且问一问御花园到底是如何养翠竹的,用的又是什么药,注意低调一些,别让旁人知晓。”
  这个暗中的黑手,舒清妩不知到底是谁,她也没什么思绪,但若是推论一下的话,许多人却又都有些嫌疑。
  若不是云桃看了许多药理书,也不能知道常青,就连徐思莲同她的父亲都要查过去的典籍才能知晓,那么隆承志很有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一种药,当时他未曾查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不能孕育子嗣的药,就太多了。
  宫里明面上不可能有这种药,私底下的腌渍事却从来不少,若不然,历朝历代又哪里有那么多宫闱秘密,又怎么可能有那些话本唱词。
  这些都
  不好查,舒清妩心里很清楚,却也总觉得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现在一定已经入宫,所以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再重蹈覆辙,也要提前把人都揪出来。
  徐思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舒清妩是什么意思,她兴许是听说了什么,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她不方便说,徐思莲也不会问。
  她只是压低声音,非常认真地说:“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尽力而为。”
  舒清妩点点头,这次没有给赏赐,却说:“徐大人的辛苦
  ,本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徐思莲一下子就感动了。
  以丽嫔娘娘如今在宫里的红火,她能说这话,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银钱和封赏都是小打小闹,能让娘娘说一句心里话,才是最好的赏赐。
  徐思莲立即道:“臣,臣谢娘娘恩赏。”
  舒清妩拍了拍她的手,让云桃把她直送到巷子口,等云桃回来,就跟舒清妩说:“娘娘,刚徐大人给奴婢说了许多种药,说是……不太好的,奴婢这就一一列出,争取把药理都吃透。”
  等她学完,就可以仔细彻查景玉宫现有的库存,看看到底是否有东西出了问题。
  
  云桃有时候看着很木讷,该聪明的时候却比谁都聪明,舒清妩抬头看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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