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办的不那么情愿罢了。
萧锦琛听到太后松了口,颇为满意:“母后就是慈爱,总是为咱们做小辈的考虑,儿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太后刚刚沉下去的心,复又提了起来。
她眨眨眼睛,用那双依旧明媚的眼眸巴巴看着儿子。
萧锦琛轻轻放下茶盏,他道:“表弟……翻了年也十八了。”
太后那一颗心,随着萧锦琛的话复又鲜活起来。
是啊,十八了,十八能做什么呢?
萧锦琛看着太后那期盼的脸,淡淡笑了:“十八就是大人了,倒是该相看亲事,成家立业了。”
这直接给了太后一个巨大的承诺。
别看张家在宫里有太后和端嫔,在宫外一家人还算老实,张家人不聪明,但也没有特别讨人厌的,总归来讲,就是好管教。
抛去太后和被太后养大的!的端嫔,萧锦琛看自己的亲舅舅和表弟还算顺眼。
主要是这个表弟大概算是张家最聪明的人,在外面从来不吆五喝六,让干什么干什么,平时还能劝一劝自己亲爹,让家里人都老实点。
萧锦琛有时候也挺疑惑,明明张采荷跟张瑞宗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不过,他看了一眼一脸狂喜的太后,大概能明白张采荷为何养成这样。
此刻太后真是大喜过望,在张采荷入宫为妃的时候萧锦琛就跟太后谈过条件,若是硬要张采荷入宫,那么张采荷的位份全凭萧锦琛做主,且张家所有子弟的婚事也由萧锦琛来定夺。
太后当时对后位的企图心太大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当即便点头答应。
这一年来,她不是没有后悔过的。
只是淑太妃老劝她,道陛下是她亲儿子,不会坑害她,这才没有一而再再而三提侄子的婚事。
太后下意识问:“当真?”
萧锦琛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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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母后且放心,瑞宗是朕的表弟,朕自然希望他越来越好,这门亲事已经着宗人府仔细查看,待到定了人选,再拿来给母后过目。”
说到这里,萧锦琛又说:“母后一定会喜欢的。”
只要出身够好,太后一准不挑,长什么样子,端的是什么性格根本就不重要,太后只看中对方对张家是否有助力。
那就挑一个……家世异常漂亮的吧。
萧锦琛淡淡笑笑,对太后道:“那母后对朕这份折子是否还满意?”
儿子都说了宗人府,那么选的一定是萧家的姑娘,太后哪里还会不满意?
她使劲儿点点头:“满意满意。”
萧锦琛这才看了一眼凌雅柔,最后把目光放到舒清妩身上:“还不快谢过太后娘娘。”
舒清妩刚才在那看戏看得起劲儿,就看萧锦琛如何灵活逗弄太后,这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张家一个婚事就让太后喜出望外,实在是把太后的心思拿捏的太准了。
现在见萧锦琛含笑看着她,立即起身!身给太后行礼:“臣妾谢太后隆恩。”
太后心情好,就很给面子。
张家得了好处,她就再不去管曾经心心念念的张采荷,甚至觉得端嫔这位份也就可以了,陛下已经很给张家脸面。
这么一想,太后就含笑道:“你们升为四妃,以后宫事就要交由你们来打理,哀家就不操心了。”
待她们起身,萧锦琛就道:“眼看就要夏日,宫里事多,朕已礼部、宗人府、尚宫局提前准备封妃大典,时间定在三日之后,届时德妃搬至长春宫前殿,淑妃搬至景玉宫前殿,此事交由尚宫局操办。”
此话一出,太后略有些疑惑。
“陛下,东六宫还是略微冷清一些,且德妃应当居住于灵心宫……”太后说到这,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凌雅柔,“还居住在长春宫怕是与身份有碍。”
这话就有点挑拨的意思了。
他往凌雅柔脸上看了一眼:“想必德妃不会介怀。”
凌雅柔立即起身行礼:“回禀太后娘娘、陛下,臣妾在长春宫住了两年,已经习惯长春宫一草一木,便是升位也舍不得搬走,搬家也费事,就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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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本来想挑拨一下凌雅柔,没想到凌雅柔饭将一军,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凌雅柔完全不在乎太后生不生气,她利落坐下,甚至还冲太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太后:“……”
这死丫头。
萧锦琛把事情说完,就看了一眼宫妃:“你们先下去吧。”
宫妃们陆续起身,舒清妩就明白萧锦琛是要跟太后说西凉公主的事,因此跟凌雅柔领着众人一起出了慈宁宫。
待到宫门口,舒清妩刚要送凌雅柔先坐步辇,凌雅柔就道:“清妩,你若是没事来我宫里一趟,咱们聊聊天?”
舒清妩想了想,便道:“好,那我就打扰了。
凌雅柔挑眉一笑:“走着。”
!
剩下的宫妃们看着两位娘娘手拉手走了,便也只能默默往自己宫中行去。
冯秋月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是又喜又悲,又痛又苦,总之心中好似打翻了调料瓶,一瞬间酸甜苦辣尽出。
齐夏菡也坐上步辇,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宫里行去,冯秋月看着齐夏菡消瘦的背影,让宫人快步追上去。
“齐妹妹。”她叫了一声。
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日,齐夏菡的身体就不再沉疴,只是她身体底子太差,便是暖风和煦的春日也穿着夹袄,整个人还是瘦得可怜。
冯秋月也不知自己自己为何那么难受,她只是问:“齐妹妹不在意吗?”
齐夏菡平静看着她。
她是整日里自怨自艾,也确实很少同人交往,可她也不是没有心的。
齐夏菡咳嗽两声,最后用略有些低哑的嗓子问:“我现在想的是努力活过今年的冬日,其他的与我何干?”
冯秋月还想再说句话,齐夏菡就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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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说:“你们啊,都不知道我活得有多难,所以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去解决,不要来找我,可以吗?”
冯秋月被她劈头盖脸怼了一句,顿时难看的满脸通红。
齐夏菡又看了她一眼:“姐姐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回去还得吃药呢。”
待齐夏菡的步辇走不见人影,冯秋月还停在原地,瞧着气得不清。
这时骆安宁跟了上来,同她见礼:“昭仪娘娘安。”
冯秋月却也不理她,她低头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偌大的宫道上,一下子只剩下骆安宁孤单站在那。
她的大宫人青雁低声道:“小主,咱们回吧。”
骆安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唉,明明春日当是好时节,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如此暴脾气。”
青雁道:“她们都不懂小主的苦心,小主都是为了大家好。”
骆安宁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也没人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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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舒清妩跟着凌雅柔,一路往长春宫行去。
相比跟慈宁宫比邻的西六宫,东六宫着实要远了一倍不止,步辇行这一趟怎么也要两刻,待到了长春宫,已经是金乌高悬。
两人下了步辇,凌雅柔就直接让一直跟在身边的赵选侍自己回宫里用早膳,这边问舒清妩:“早膳就留我这里用吧?”
舒清妩笑着点头:“那就叨扰德妃娘娘了。”
凌雅柔白她一眼:“得得得,非得跟我装。”
两个人相视一笑。
不多时,早膳就摆齐了。
凌雅柔是北方人,小时候在边关,略大一些才回的盛京,她的口味带着边关特色,早上就直接用了一大碗酸汤面。
舒清妩看了那红红的面汤,就忍不住牙齿发酸:“这也太辣了。”
凌雅柔大手一挥,让宫人给她上的是清汤鸡丝面:“没事,你不用吃这个。”
舒清妩:“……”
也还行。
凌雅柔比舒清妩还要高半个头,她整日在寝殿里也不怎么闲着,因此食量要比舒清妩大,一碗面用完,她又吃了三个小笼包,这才算是彻底用好。
待用完早膳,凌雅柔仔细想了想,也让宫人在院中摆好茶桌,领着舒清妩在院子里坐下。
“我这里没你那么风雅,不过今日天气好,凑合着来吧。”
凌雅柔不太喜欢花,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两棵杏花树,她看舒清妩盯着重新长叶的杏花树看,就笑道:“我喜欢这实在东西,花败了还能结果,待秋日里果子成熟,我送你两筐。”
舒清妩抿了口茶:“好,那我就等着雅柔的杏子。”
两个人闲扯两句,凌雅柔就道:“这事,你应当早就知道?陛下应该是同你商量过的。”
舒清妩点了点头,也不含糊:“正是如此,雅柔也是一样的吧?”
凌雅柔就看着她笑了。
她长得很英挺,不是女儿的那种较弱,反而有一种男子英气,笑起来的样子却带了点杏子的酸甜,让人忍不住也跟着笑。
明明没有经常一起坐下说话,可舒清妩就是觉得跟她相处很自在。
凌雅柔很痛快就承认了:“反正现在也没外人,我就同你说实话,我家里一定要有人进宫,这个你应该明白,妹妹们年纪小,且也不熟悉盛京的生活,当然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入宫为妃。”
她想了想,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点滴:“宫里其实也挺好的,除了不能!能出去跑马,其他的想玩什么玩什么,陛下肯给凌家脸面,要关照凌家那么多凌家军,就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这其实也全赖萧锦琛是个比较随和的皇帝。
他允许所有人在规则内自由生活,只要他的要求能做到,就不会去过多控制。
凌家这么多年对朝廷忠心不二,他们家的女儿就应当享有这份尊荣。
凌雅柔就冷冷笑了一声:“不过,陛下如此给脸面,咱们当也得更懂事。”
舒清妩叹了口气:“雅柔,我都明白。”
是啊,有些话当不必说出口。
凌家的女儿不可能诞育下萧家的皇嗣,所以凌雅柔可以享受到尊贵和地位,可以锦衣玉食,可以主位一宫,却不能生儿育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些,都不需要明说,但凡脑子清醒一些的都能想到。
张采荷也是同样的境况,只是她不太清醒而已。
凌雅柔看舒清妩略有些愁容,抿嘴笑了:“好了,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们绝对不可能成为敌人,你明白吗?不是为了说出来给你添堵的,是让你安心的,我对你的陛下没什么兴趣。”
舒清妩微微一愣,扭头去看她的面容。
此刻正是皓日当空,金灿灿的逛逛透过树叶的间隙,错落有致地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在舒清妩眼中,凌雅柔的脸上有着异常耀眼的光。
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阴霾,整个人都如同辰时的朝阳一般璀璨而夺目。
舒清妩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
凌雅柔看着她笑:“我偷偷跟你说,我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也很不想自己费劲生一个出来……小时候弟弟妹妹们没完没了玩闹,烦都烦死了,想到自己要养个小魔头就害怕。所以,这样正合我意。”
舒清妩道:“雅柔……”
凌雅柔一下子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一把握住她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违心之言,且你看我像是为了家里就彻底牺牲自己的吗?我现在过得特别好,所以你放心便是了。”
“我的目标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每天在院子里跑跑步,偶尔去御花园爬爬山,等我跟尚宫局要的小京巴能训练好,我还能出门遛狗。”
舒清妩:“……”
这怎么听着比她舒服多了?
舒清妩认真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才道:“既然雅柔坦诚相待,那我也不多废话。”
! “对于这个西凉公主,你是怎么看的?”舒清妩问。
她过来找凌雅柔,其实不是跟她谈两个人之间的事,她想说的是巫荧心。
巫荧心这个人,上辈子看上去跟长信宫格格不入,因为萧锦琛直接给重华宫派了三十名慎刑司的黄门,导致巫荧心几乎不能出门。
所以巫荧心也很少出来,也只有在大节庆时才穿着大礼服坐在人群里,也不怎么同外人说话。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不像是异族公主,如此长年累月下来,舒清妩自然对她失去了几分戒心。
这也是最后悲剧的根源。
舒清妩总觉得,她在自己盛年早亡这件事上,肯定没起到好作用,最起码,那常青说不定就是出自她之手。
凌雅柔没想到舒清妩也会问到西凉公主,她对凌迎春低声说了几句,凌迎春就领着宫人们退了下去,包括舒清妩身边的周娴宁跟云桃。
待人都走光了,院中只剩她们两人,凌雅柔才低声道:“这位西凉公主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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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妩便点点头:“你说。”
凌雅柔声音更低:“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前线什么事也能有耳闻,虽并非在西凉边关驻守,但总归能有些熟人。”
这个舒清妩也懂,但这事却不好到处宣扬。
凌雅柔看她一脸认真,才道:“刚开始相互递交国书的时候我就知道内情,也知道西凉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远嫁而来的西凉公主名叫巫荧心,是西凉王的长女,西凉同中原不同,可以同时有几位正妃,但阏氏只能有一位。当时西凉王有四位正妃,她母亲是最早入王庭的一位。”
这些事,舒清妩上辈子也隐约听说过,但关于西凉的许多事在宫中都是不能提的,因此舒清妩也不知道具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