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倒是想起身,只身上没劲儿,起不来,弘时心里沉甸甸的,连忙上前按住了李侧福晋,说道,“额娘病了就好好躺着吧,怎么还这样任性,让儿子好生担心,而且哥哥都这样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真的是被你们气到了。”
李侧福晋也是笑不出来,明明看到好久不见的儿子,该是高兴的,可想到她的弘昀,就什么都不好了,“你这是刚从你哥哥那边回来,你哥哥可是好多了?”李侧福晋如此着急的问道。
弘时对着额娘,说不出什么欺骗的话,也只能安抚额娘,说道,“额娘别胎担心了,阿玛再哥哥那边呢。”
李侧福晋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样模凌两可的,可见儿子并没有好转,顿时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人的心气神一下子的被抽走了一样,有些失魂落魄的。
李侧福晋挣扎着要下床,嘴里也是念叨着,“不行,我要去守着弘昀,他一个人该有多害怕,我要去陪着他。”
弘时到底年龄还小,没什么力气,阻拦不及,李侧福晋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还尝试着站起来,弘时也是想要搀扶额娘起来,丫鬟们也在用力。
弘昀那边又陷入了沉睡,一时半会儿的是醒不过来了。四爷便又来了梧桐院,眼见着李侧福晋瘫在地上,丫鬟们使劲的扶都没扶起来。
弘时看到四爷来了,一个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无助的说道,“阿玛,额娘她……”
四爷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将李氏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第 172 章
四爷看着险些昏阙过去的李氏, 也是很无奈, 安慰的说道,“我已经尽快派人去请名医了,你不光只有弘昀, 还有弘时呢, 你看弘时, 都被你吓到了, 你冷静一下。”
李侧福晋心里乱乱的,有些呆愣的看着一脸惶恐的弘时,这才有了点精神,想要对着弘时笑一笑,可怎么都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弘时也是明白过来了,阿玛让他回来, 不光是因为哥哥病重的原因,还有让他安抚额娘的意思。
弘时主动上前握着李侧福晋的手,说道, “额娘, 你要振作起来,我和哥哥还有姐姐都需要你的。”
李侧福晋也是猛地抱住弘时, 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四爷叹了一口气,好在是发泄出来了,他真的担心李氏想不通,身体越发差了, 太医两个月之前就说二阿哥那边不容乐观,若是养的回来,也不过是落下个体弱多病的身子,但若是一直调养不好,那也是能要命的。
原本想着弘昀挺过了这个风寒,也能放松一下的,可这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反而身子越见沉重,四爷虽然也不忍心看二阿哥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但到底不忍心他知道实情,若是能这样无病无痛的走了,也是一种幸运了,四爷在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疼痛,也是渐渐习惯,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这些日子,四爷也无心后院,就是连他其他的孩子也多有忽视,内心虽然愧疚,但这个时候,自然也想多陪陪弘昀和弘时的,而且李氏也需要他的陪伴。
好在福晋理解李侧福晋的心情,当初弘晖去的时候,她也是生无的,所以福晋倒是告诫后院的女人别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李侧福晋他们了。
后院里的女人们也都安分了不少,就是看不惯李侧福晋的年侧福晋也没有再这个时候去给李侧福晋添堵,大概也是因为有了孩子,心里也能感同身受的了,大家也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争宠了。
元春那边倒是有意识的避免在孩子跟前提起生死这个问题的,毕竟孩子还小,恐怕会吓到孩子了,元春那边也是得到来自金陵那边的消息,知道薛家家主已经去了,也只能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只府里的气氛沉重,自然还是不要提这个话题,显得晦气,不过元春这边也得走礼,只悄悄的吩咐人去给贾家那边添点银子,知道这边派去祭奠的是贾琏夫妻两个,毕竟算一算能得用,又比较清闲的也就贾琏夫妻合适去的。
再加上元春原本就有设计过王熙凤,王熙凤前段时间又送来的玉钏颇得她欢心,她这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她,便想着多补偿一二。
便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写下来,派人给他们夫妻两个送过去,但愿能够帮上一点忙吧。
算算日子,若是快的话,十天半个月儿想来也是应该到了的,而且根据元春的了解,京城这边薛家的宅子,往年都没有什么动静儿的,也是在年前的时候,元春派人出去的时候,倒是察觉到薛家的宅子竟然是悄悄的找人修整过的,后门那边还能察觉到蛛丝马迹的,可见不同寻常,只怕薛家家主早就有所打算的,这修整院子还能做什么,想来之后薛家的人差不多很快就会上京城来,这住的地方都修整好了的。
元春虽然有些猜测,只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人说的,就是王夫人过来了,元春都没有透漏过的,只感叹薛姨妈有些命苦罢了。
说起来因着荣国府派了会调养的嬷嬷还有管家帮手送到扬州去,好在是解了贾敏一时之急,只因着到底不是地地道道的林家仆人,插手太多之后,倒是林家历代来的家仆还多有不满的。
只贾敏并不太信任其他的林家仆人,而且因着都是积年老仆人的后代,自认为为林家付出良多,对她这个当家夫人的吩咐,也有时候会趾高气昂的指点江山一般的态度反驳,以前贾敏到底看在林如海还有林老太太的面子上,便将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先敷衍过去,现在也是如此,更关键是要好好的养好身体,不过这总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是时机不对,贾敏倒是想更新换代一番,只扬州这边,夫君正处于紧要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批量的换仆人,可不是明智之举,贾敏的身体养了这么长的时间,倒是好了很多,只不过还不能太过劳累了,因此嬷嬷们想要请辞,不过被贾敏拒绝了的。
林如海不是不知道有这个问题,只不过觉得是个小问题,宽容一些也就过去了,而且林如海大多数是在衙门里办公,遇到的时候倒是少了,相对于贾敏来说,那些人只不过是些不太好用的奴才,而对林如海来说,感情要深重一些,那些都是看着他长大,或者是陪着他长大的人,感情自然不同,会心软自然是人之常情。
只贾敏倒是有些受够了被人指点的事情,好在娘家人送来了一些可用的人,要不然贾敏还真的心疲力尽的了。这次两边的奴才矛盾骤然加重,冲突不断。
林如海倒是感觉出来了,可林如海两边都不能处罚,这一边呢,这原本是岳家体谅,送过来这些奴才过来帮忙的,而且他的妻子身体也是能看到在好转,他心生感激。
另外一边是母亲身边的老人,看着他长大的,对他也是体贴入微的,母亲去了,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待他们的,林如海真的是很为难了。
也正是林如海这样不作为的态度,让贾敏看到了危机,这奴才们对主家有怨言,这可不是个安全的信号,如今她还没有调换他们的职位呢,现在就敢去男主子那边嚼舌根,一但知道她有打算大换血的念头,岂不是会心生怨恨。
贾敏知道这些人对林如海可能有些真心,不过对她这个主母只怕还有些想法的,毕竟当初她当初拒绝了在丫鬟里给林如海纳妾,大概也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且林如海以后还能有其他的孩子的可能,万一他们真的仇恨她,也难保不会拿她的孩子下手了。
再加上接到薛家那边的丧报,而且又是知道贾琏夫妻两个也过来金陵这边,贾敏就下定了决心,打算先将孩子送到荣国府去,在确定好了孩子们的安危后,她再动手。
于是在林如海从衙门里回来之后,贾敏又是提起了将孩子送到京城去替她尽孝,“如今躲亏了母亲疼我,若不然我也无法放心养病,虽然我这身体虚弱,没办法一下子就养好,不过最近确实觉得身体上有劲儿了,如今我无法成行,只盼着黛玉和瑾儿能够替我在母亲身下尽孝了。”
这次林如海倒是没有立马就反对,也只是沉默了一瞬,又说道,“黛玉和瑾儿的身体都不太好,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又是这样冷的时候,你这做母亲的难道都不心疼,不担心的吗?”
贾敏见事情有门道,便又是说道,“看老爷说的哪里的话,我这也是听闻了我那侄子和侄媳妇已经到了金陵,前个儿刚得的信呢,正好他们夫妻两个还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处理,在金陵还要待一段时间的,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正好成行,而且有侄子侄媳妇在,黛玉和瑾儿跟着我们也更放心,我想着跟着自家人总是更安全的。”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的,我不是不让你尽孝,只不过是舍不得孩子离我们太远罢了,再等等,过段时间再说。”
贾敏说的也有些道理,更巧合的是贾家还真的来人了,再加上荣国府老太太也是写信过来,说明可思念女儿,思念外孙女和外孙,林如海一向是个感恩的人,被夫人还有岳母如此期待的频繁来信劝说,林如海也是妥协了。
“既然岳母如此期盼,那就有劳夫人替孩子们收拾行李还有安排跟随的人选吧,这事就交给夫人去办吧。”
贾敏得偿所愿也是高兴,又是好心的安抚林如海担心的心理,说道,“夫君放心就是了,不光有我那侄子侄媳妇在,还有薛家太太和一双儿女也在的,这一路上只怕黛玉和瑾儿都不会无聊了的。”
林如海倒是惊奇的哦了一声,“这……听闻一个月之前薛家才办的丧礼,这样快就进京去了?”
贾敏虽然不了解实情,不过也是怜惜薛夫人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只怕也是薛家的族人逼迫他们,这才不得不立马上京寻求王家的庇护吧?说道,“老爷,我们也要体谅一下的,只怕也是日子不好过的,不过好在有王家侄子在,想来这才能顺利出行了,听闻薛夫人也是个心肠好的,还收留了隔房的一双儿女呢,唉,都是苦命的人,相互扶持罢了,谁都有些难处,虽然这白事晦气,但这孤儿寡母也可怜了。”
☆、第 173 章
林如海倒是没有嫌弃薛家戴孝的事情, 只不过是略微舍不得罢了,既然夫人如此说了, 便也不多说, 到底也是吩咐管家给少爷和小姐准备好行李, 而且林如海还不放心让孩子们在林家独住,也是也是打算在荣国府借住的, 自然要好好准备行囊,既不能太寒酸, 也不能太过繁琐, 免得让荣国府觉得是他不放心他们。
林如海想的倒是简单,这些年来,荣国府那边对林家也颇有帮助, 让林如海感激不尽的,自然不怎么设防的,只这林如海到底是对勋贵人家的规矩了解不多的, 毕竟贾敏性子温和, 又是个聪慧机敏的, 从来没在林家摆过什么勋贵人家做派的架子, 这让林如海颇有些误会也是有的。
不过林如海不懂不要紧,贾敏她了解也就够了的, 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其他勋贵人家的规矩还有做派的,当初她还未出闺阁的时候,那也是一脚迈八脚跟的,她嫁出门子这么长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规矩荣国府的规矩改没改的。
不过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还是要的,先把这千金小姐的架势摆出来才行,此去她不能跟着孩子们,而且又和大哥这后娶进门的嫂子不太熟悉,只能先周全的来。
倒是林如海觉得太过了,只夫人一意孤行,林如海无奈也只能妥协了,不过儿子身边不用带那么多的丫鬟,倒是减了两个小丫鬟,多了两个小厮,再加一个奶娘。
贾敏也是发现黛玉的奶嬷嬷太过安分守己了,这样的性子可不行的,去了京城只怕也不能护住孩子,再加上奶嬷嬷颇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便是将奶嬷嬷都留下来了,也只带着瑾儿的奶嬷嬷,瑾儿年龄还小。到时候也是得和黛玉一块儿住的,奶嬷嬷有一个就够用的了。
贾敏最是了解自己的母亲,这样也好,到了京城,只怕母亲也是要往小辈儿身边放人的,正好两个孩子明面上看起来也是少了一个伺候的人选,正好够荣国府老太太作为的。
等贾敏这边给孩子都安排妥当之后,也是给金陵那边送了消息,得到了具体成行的日子,这次贾敏是要亲自将孩子们送到金陵去的。林如海有公务在身,轻易不能离开扬州这地界,只送贾敏一行人出了扬州地界。
贾敏见夫君如此感伤,也是安慰的说道,“夫君回去吧,等我将孩子们都安排妥当了,也就回来了。”
林如海不光是舍不得孩子,还有担心贾敏的身体,虽然看着比以前强上那么一点,只身体素质还在普通人之下,由不得林如海不担心的。“孩子们入他们外租家里,我倒是不太担心的,只你这一路过去也不用着急,多顾着点自己才好,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也别光急着回来反而累到了自己。”
贾敏点了点头,便是示意下人可以走了,只贾敏也只看着林如海,一直到林如海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回过头来,见孩子们有些不安,便安抚的说道,“你们也不用怕,你们外祖母最是疼我的了,这次也是替我去你们外祖母跟前尽孝,若是去了,你们表哥若是有什么招惹你们的,你们也别受委屈,更不必强忍着,和你们外祖母说就是了,若是真的没人替你们做主的,只管写信回来,母亲去接你们回来,你们知道了。”
说着贾敏还故意多看了黛玉几眼,黛玉都羞涩了,不过是多在母亲面前哭可几次,倒是让母亲记住了,这个时候提出来,真的是羞死人了,只母亲一直看着她,她也只能红着脸,说道,“知道了,母亲,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贾敏这才放心了一点,这下人们捧高踩低的情况一般人家也不少有的,只勋贵人家更多一些,都是富贵迷人眼,贾敏虽然有时候呢也会怀念当初在闺阁无忧无虑的日子,但也知道时光一去不复返,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只怕这荣国府的下人们都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了,哪里还有多少下人能记得当初荣国府最为受宠的嫡小姐呢,更不用说只是外姓的外孙儿了。
黛玉的性子呢,比较像她,贾敏了解,颇有些多愁善感的,对于他人行为里的善恶也更为敏感,贾敏就怕她受委屈,只憋在心里,哭多了再伤了身体,贾敏也是不得不提前多说这些,免得他们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贾敏想着母亲年纪大了,有时候只怕也顾虑不到这些,而且听闻如今荣国府管家的是侄媳妇还有那未曾谋面的继嫂子,这侄媳妇也只有从母亲那边得到的信里有那么只字片言的了解,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性子。
可这继嫂子是个贪财还小心眼的性子,她倒是从母亲信里知道的,她就怕那大人没个大人样,和孩子计较起来,又是仗着长辈的名分,孩子们也只能受委屈了,她原本只是想着在她处理那些操心事的时候,让孩子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又能替她慰问老母亲,可不是为了让孩子上京城受委屈的。
只贾敏也做不来还没见面就教唆孩子,说长辈坏话的事情,只能这样说,好歹也有个保证,只听到黛玉这样的话,贾敏也叹了一口气,也是她怀孕的时候太过艰难,忽略了黛玉,这才让黛玉如此的敏感,贾敏摸了摸黛玉的脸儿,说道,“你这孩子,太过懂事可不好,就是性子跋扈一些,也没什么的,再说了,你弟弟皮着呢,我可不觉得谁能欺负他了,倒是你,你身子到底弱一些,好好照顾好自己,别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儿自己解决不了的,就写信给我,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