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众人仔细一想，当初皇后产下麟儿当日，季老爷子便撞死了。
后来季家姑娘走丢了。
没两年，季家便犯了错被满府流放。
说起来只怕为真。
这会五姑姑都当着众人面说出口了，只怕外界早已传的不像样子。
陆老太太听得此话唇角一抿，陆老爷子更是抬头看了陆封安一眼。
“罢了，先进宫吧。这等没影的事不要再说了。”陆老太太心事重重的进宫了。
陆封安这会也要上朝去了，陆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进了宫。
太子病逝当晚。
陆封安只觉心口痛得难以忍耐，仿佛心间被人重重剜下一刀，心中也沉闷的无法说出口。只让人备了两坛酒。
酥柔几个丫鬟见世子夫人这般，连忙请了陆世子前来。
后来夫妻二人大醉一场，喝完池锦龄将他抱上了床。
第二日，他便发现自己换回来了。
似乎还记得，睡前池锦龄轻轻吻了他唇间一下。
陆封安这才摸到了窍门，如今也没空跟那系统纠缠，只能赶紧进宫坐镇，太子一死，什么魑魅魍魉都闹了出来。
“这两日世子睡的不大安稳吧？”进宫的路上，陆老太太看着池锦龄道。
池锦龄低声应了是。
“想来也是了，毕竟……”陆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这孩子只怕心里不好受，连饮食习惯都变了。”
“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陆老太太理解成，新婚燕尔，世子将一切饮食习惯都靠拢孙媳，让孙媳没有距离感。
如今孙子都顾忌不到孙媳，已经恢复了自己的饮食，这已经说明他现在内心极为烦躁了。
池锦龄一听这话，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总不好说，因着自己亲了陆封安一口，她俩各归各位了吧？
但显然，这个时候朝廷更需要陆封安。她也乐得清闲。
宫里宫外只怕都是一团糟。
进了宫，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次进宫，不过短短数日，太后便憔悴了许多。
“也许真是哀家错了，唉……”太后看着陆老太太，想起孙子没了，心下也是一阵悲戚。
若不是碍于孙辈在场，只怕又要落泪。
这几日，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朝堂上以十王为首之人，都拥二皇子上位。她又如何甘愿啊。
“娘娘，听说季家，进京了？”陆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问道。
太后神色一冷，昨儿便进京了。那季家老爷子当初一头撞死，没两年季家便流放了。
昨儿回京时，季家老夫人竟是还活着，这让她颇为惊讶。
虽说老的不像话，但到底活着回来了。
季老爷如今伤了些身子，但都不致命，养养便回来了。
季夫人却是受不了磋磨死了。她留下那女儿，如今却是生死不知。
太后虽未出京过，但也明白。女人远比男人要遭罪，要受煎熬许多，季夫人熬不过也正常。
当初季夫人还待字闺中时她便见过一回，是个身子骨弱的人。
“回来了又如何，流放多年，哀家还能信他心里没怨气？”太后不好明说，皇帝此事未曾思索周全啊。
那季家流放多年，季夫人更是死在流放路上。就算回来了又如何呢？
更何况，皇后心里还置着气。如今两个皇儿一个都未曾保住，只怕皇后心里越发过不去。
陆老太太身份不同，却是不好说这话的。
“陛下英明神武，知人善用，想来比咱们明白些的。”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也急需要人与十王抗衡，陛下只怕比谁都清楚。
他那身子能撑多久，他也比谁都清楚。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只怕身子也不知能熬多久了。便是想想，陆老太太便忍不住打了个深深的寒颤。
这京城啊，要变天了。
只希望，这把火不要殃及陆家。
有些事，老侯爷不曾告诉她，但她在这后宅生活了几十年，许多东西并不需要眼睛看便能猜到了。
比如，养在跟前日日叫她祖母的，是不是陆家骨血，她都能感觉出来。
那心底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第285章 鹂妃产子
陆老太太在后宫略坐了会儿，没坐多久，便听到前朝传来消息。
说是季大人进宫了。
太子因着是病逝不算喜丧，这事儿便越发悲戚。
皇后这几日在宫中哭声哀戚，几乎是撕心裂肺，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太子出殡那日，不过几日功夫，皇后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脸上更是深深的疲态。
眼见着太子落葬皇陵，皇后哀痛过度，直接哭晕了过去。
直到今儿个，听说季家进宫，才又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去见了皇帝。
皇帝大概也知道她什么心思。
如今太子已死，双生胎大儿子也早早溺毙。她这一生的指望全都化成了一腔流水，一切都消失殆尽。
如今季家反倒回到宫中重新得到重用，她如何甘愿。
“皇后在陛下殿前跪了一个时辰，后来又晕过去，才被抬回了寝殿。”宫女来禀报时，皇后已经晕过去了。
太子下葬那日，皇后一夜白了头。
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随哀家走一遭吧。皇后娘家人也来了两回，只是连殿门都不曾进去。”太后带着陆老太太过去了。
皇后娘家势弱，这些年皇后有心想要拉扯娘家一把，不过娘家后代子孙在朝中都没有个顶梁柱。
顶多也就是养出了几个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如今倒也算是清静。至少添不了大乱。
宋太太这会也站在门口，这是宋太傅遣了儿媳妇来劝一劝。
宋太傅是帝师，也是太子启蒙老师，平日里皇后都是给尽了尊重。
可如今宋太太都在前殿坐着见不了人。
哀莫大于心死，只怕皇后当真是伤到了极点。
宋太太无奈的对着太后行了礼：“让太后见笑了，娘娘如此这般伤身，这对身子可是大无益处啊。”皇后连丧两个儿子，宋太太也不忍心责怪。
任何一个为人母亲的，都过不了这一关。
太后让宋太太起身。
转头对宫女道。
“便说哀家和陆家媳妇来看她了。”太后心里也没底，谁知话一传进去，皇后竟是出来了。
太后微微松了口气。
如今朝中没了太子，若是皇后想不开，只怕越是艰难。
“臣妾参见母后。”皇后行了礼，眼神却直直的落在池锦龄身后。
池锦龄微微一怔，但依然对着皇后的方向行了礼，浅浅的勾了勾唇。
让众人诧异的是，皇后竟然极其牵强的勾起唇角，这笑比哭还难看。
太后心里微微诧异。
陆老太太捏了捏衣角，暗自打住精神，不经意将媳妇拉在身后。
池锦龄瞧见皇后那满头白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皇后便老了十岁一般。这宫中本就孤苦，好在还有个太子做盼头，如今太子也没了，皇后眼中的光芒都消失了。
那护理的极好的青丝，不过一夜，便全白了。
宋太太一见那头白发，比她这个老辈还白的厉害，眼泪便止不住的掉。
这丧子之痛连着经历两回，谁也承受不住啊。
陆老太太都忍不住低头垂泪。
“你啊，母后知道你委屈。是这宫里，亏欠你了。”太后忍不住，谁能知道，成了这天下之主后，反而比起以前更艰难。更由不得人呢。
皇后眼泪仿佛流干了似的，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母后，是臣妾命不好。”如今前朝季大人，竟是主张拥力二皇子为太子，她便忍不住冷笑了。
也亏得陛下依然信任他。
“你也莫要闷在这殿中了，若是坏了身子，可不是让……让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太后不由开了口。
“那一位，可怎么样了？”
众人都知，那一位指的是被囚禁起来的鹂妃娘娘。
此事虽说并未传出去，但几个老臣却是心知肚明的。
更何况其中还涉及到了太子的死，虽说太子的药被人动了手脚，但两人有染伤了太子的身子，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池家，说是冤枉，但也不冤枉。
皇后说起鹂妃便冷笑一声，眉梢都是寒意。
“这几日动了胎气，只怕要生下来了。等孩子一出生，本宫便让人送去乡下养着，至于那一位，我儿既然念着她，自然不能让他们阴阳相隔。”
宋太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到底没说别的了。
她们宋家说起来，和皇后娘家还有几分关系。
太后点了点头没说话，见皇后愿意见人也松了口气。
太后没坐多久便回去了，这段时日她这身子骨也熬不住了。
池锦龄跟着陆老太太和宋太太一块出了宫，站在宫门口，池锦龄往后看了一眼。皇后跟前送行的嬷嬷立马笑着点了点头，比起往日亲近了许多。
出宫没多久，便听说宫中鹂妃娘娘突然发作。
半夜，鹂妃娘娘产下两个双生女婴。但女婴生来便断了气，如今已经草草埋葬。
鹂妃娘娘见孩子早夭，生完孩子，便自请去宗庙为孩子祈福。
皇帝应允。
陆封安是直到深夜才回来的，回来时池锦龄还未睡，桌上还背着热气腾腾的汤饭。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面上的冷峻也淡化了几分。
“世子可算回来了，夫人等着您一块用膳，还饿着肚子呢。”酥柔笑着将陆封安迎进屋内，陆世子满身气息更柔和了许多。
池锦龄瞪了她一眼，酥柔抿着唇笑笑。
她也没说错话，夫人是没用膳啊。她就是吃了好几块西瓜，用了好几碟点心。吃不下晚膳罢了。
陆封安干咳一声，能用回男身可真幸福。
两人入座后，遣散丫鬟。
陆封安吃了两口汤，突然砸吧砸吧嘴感觉出哪里不对：“合着我前段时间跟你换了一回，只是来跟你挡月事的？”
池锦龄……
“你以后怀孕不会也是我的事吧？”陆封安满脸进宫的看着她，突然碗里的汤都不香了。
池锦龄抿着唇差点笑出了声，瞧见他那惊恐万分的样子，哪里还有当朝铁血将军的模样。
陆封安表示，怀孕可比打仗艰难多了。
他一个大男人，替夫人怀孕生子，像话吗？
说起来，他好像将那狗逼系统都给忘了！那系统回来后也装死，差点将这回事给忘了！
还没跟它算账呢！
第286章 系统心里苦啊
陆封安匆匆用了膳。
池锦龄让人将桌子收拾下去了，陆封安洗漱完毕这才松了口气。
“还是回家舒服……陛下今儿吵了一天的架，看都看累了。”至于他，反正他只需要盯着十王就行了。十王说一句他怼一句，后来十王不吭声，他也就看看戏了。
“太子刚刚下葬，有什么不能等过了这段时日再说？”池锦龄问道。
太子这尸骨还未凉呢。
陆封安挑了挑眉，瞧见丫鬟都退出去了，便低声道：“以十王为首的臣子，都要求立二皇子为储君呢。虽说太子刚下葬，众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没有储君便无法安民为由，逼的陛下立储呢。那流放回来的季大人，也在朝中劝解陛下，以大局为重。”
皇帝不愿让十王党如意，但也深知，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了。
陛下一个太子，一个二皇子，这两个一个皇后所生，一个贵妃所生。
哦对了，还有个两岁的皇子。
不过那个众人都将他放弃了，陛下这身子眼见着拖不下去，两岁的皇子即便上位也是让旁人争权。
只能成长成的皇子中挑选。
陛下如今也是两难的局面。
“季大人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十王的人？”池锦龄颇有些好奇，那季大人流放这么多年，亲爹撞死金銮殿，媳妇流放路上死了。女儿不知所踪，不怨皇帝，她是不信的。
陆封安看了她一眼：“反正，明面上是陛下的。”
池锦龄轻笑一声。
“对了，你可知道，那季大人女儿找回来了？”季大人只带回了一个十三岁的儿子，瘦瘦弱弱，看起来胆小又自卑。
大女儿季南霜，却是在深夜时找上了季大人。
“听说很是受了些磋磨。”陆封安没说的是，这事还闹了笑话，只不过被压下去罢了。
据说那季南霜当初冒充季姑娘的女儿不成，后来便搭上了朱家长子。
朱老爷死了发妻，便想要娶她做填房。
这段时日都准备起来了，谁知道季南霜突然将他一脚蹬了，回归季家，还死不认账。她也是留了一手，在人前，除了那两个伺候的丫鬟，谁也不知她搭上了朱老爷。
还哭着对季老爷道，朱家人欺辱她京中无人，想要将她纳她为妾，气得那季老爷当场给了朱公子一巴掌。朱家见陛下如今器重季家，便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这会回来的晚，也只有少部分瞧见，不过季家也是丢了一回脸。
众人也没好说什么，但是回了家，是否会对妻儿说出来那便不知了。
“估摸着季姑娘也没想到亲爹还有这能耐吧？谁知道呢，什么都做尽了，结果爹又受命回京了。自己倒是自甘堕落，没落到好名声。”池锦龄也不由感慨。
陆封安不置可否，其实有没有这事，名声都好不了多少。
男子也就罢了，未婚女子流放回来，便是没有这一出，也是大受影响的。
这便是男女之间的诧异了，流放途中会发生什么，想想都知道。这也是季家老太太都还活着，季夫人却死了的缘故。
说起来，那季老爷只怕心中怨恨之气也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