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她借着玉纺的嘴将消息透露了出去,她要派人去看娘。没想到,那府邸却是又住上了人。
乔尔嘉心底有几分恐慌,突然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派去的人根本没找到娘,娘到底在哪里!
爹和弟弟明显就不愿让自己知道。
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甚至不远千里做假欺骗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啊?夫人说她一切都好,只是想念姑娘。难道小姐还是想将夫人接过来?可是夫人舟车劳顿只怕对身子有损,姑娘要好好考虑才行呢。”玉纺明里暗里都是劝着她不要接夫人上京。
以前没想过,如今突然对爹有了防备,她才发现。
玉纺不管何时何地,似乎都在为爹和弟弟说话。
乔尔嘉心底微凉,将那信纸折叠起来。
“姑娘,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做妾呢。以姑娘的家世和条件,给人做正妻都绰绰有余。”玉纺叹了口气,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乔尔嘉没吭声。
如今太子已死,只要陆世子的身份快瞒不住了。
只要那个季姑娘的嬷嬷露出马脚,马上就会被发现。
陆世子,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前世,便是陆世子登基为帝。四海升平,盛世大国也因此而来。
她跟在身前,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
没人比她更清楚更了解。
第289章 毁容
朱家大公子死了。
在前儿个夜里,在河上搂着个姑娘看灯。
结果失足掉下河,当晚就没命了。
后来那姑娘有口说不清,也一头撞死。
此事在京中流传的极广,不少人拍手称快。都说除了个大祸害。
倒是朱家哭天抢地的,朱家几个姑娘,一个进宫成了贵妃,一个在嫁进池家做了夫人。池家因着被陛下斥责,如今还不曾问罪,至今都没人关注。
唯一的独苗便是朱家大公子,虽说养成了个酒囊饭袋,但朱家平日里也纵着他。甚至中间好几次逼死小姑娘,都是贵妃娘娘处理干净的。
如今朱家独苗死了,贵妃哭的当场晕了过去。
她没半个子嗣,好歹还有娘家能帮衬,如今朱家独苗都死了,她还图个啥?
如今朱公子就留了个女儿,但朱家到底没后了啊。
朱家老太太进宫见了贵妃,母女两人哭的死去活来。怎么都不肯相信他会失足掉下水,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甚至老太太直言,当初儿子说要娶个填房进门。
虽说那填房没什么权势,但胜在好拿捏,又没了爹娘兄弟。将来可以安安心心生养孩子,教养嫡女。
那时她还颇有微词。
结果过了没多久,他便喜滋滋的回来说,他那填房原来是季家女儿。如今季家重得陛下恩宠,将来季姑娘给他做填房,那朱家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谁知那季姑娘转口就不认人了。
“明明那女人早就是咱们哥儿的人了,就因着她爹回来了,不肯认下这门亲事。前些晚上,季老爷还将他打了一顿。”
“以前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没了命呢?一定是那贱人对他下了手啊!天可怜见的,他才多大啊,还未长大啊。有什么不能告诉我这当长辈的,由我来教他啊!为什么要他的命啊……”
“我的鸢儿啊,你又没个子嗣,咱们娘俩靠谁啊。这杀千刀的……”老太太哭的眼睛都肿了。
他们本来寻了当日一块看灯的女子,那女子却是一头撞死在朱家,如今更是让朱家有口说不清。
贵妃娘娘眼睛红肿,擦了擦眼泪,眼角的皱纹都露了几分出来。
“你放心,本宫必定回去求陛下。那季姑娘当初既然已经决定进我朱家大门,如今就是哥儿死了,她也得进门来。”贵妃轻轻抽泣一声,娘家没个后人,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一路将老太太送出了宫。
贵妃整理了自己一番便换了身素色衣裳去了前殿。
倒是嬷嬷抿着唇神色颇有几分担忧:“娘娘,如今鹂贵妃刚生了孩子被禁足,陛下这段时日脸色不好。娘娘不如趁机巩固恩宠,何必为了这些事……”
瞧见贵妃娘娘冷厉的目光,嬷嬷这才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前两日鹂妃生下两个死婴,今儿鹂妃便要自请出宫为孩子祈福,连月子都没坐。
陛下如今正是心烦气闷的时候,贵妃这不是上去添堵吗?
贵妃娘娘头上还簪着朵小白花,看着让人怜惜又心疼。
刚到前殿外,便遇到季大人从里面出来。
贵妃脸色唬的沉了下去。
季大人瞧见了她,也没避开,只看着贵妃见了礼。
“季大人好威风,离京这么多年还能圣宠不断,当真是厉害……”贵妃沉着脸,季大人却是抿着唇笑了笑。
“陛下圣明,不过是陛下厚爱罢了。季某还能为陛下分忧,是季某荣幸。”
贵妃冷着脸便轻斥一声走过。
季大人冷眼笑了笑,便转身出宫了。转身的刹那,脸色才微微阴沉了几分。
自己这段时日手中有了实权,便给了女儿几个护卫,结果没多久爱朱公子便丢了命。季大人不得不多想。
贵妃被阻挡在了门外。
徐公公摇着头:“请娘娘回吧,陛下操心国事已经乏了。”
“你这狗奴才,放本宫进去。敢挡了本宫见陛下,你是什么东西?”贵妃历来娇俏,徐公公却是依然摇着头不愿让开。
僵持了片刻,贵妃这才跺了跺脚离开了。
徐公公叹了口气,朱公子这次死的倒是不冤。朱公子仗着贵妃宠爱,在外行事高调,陛下好几次想处置朱家,不过都是碍于贵妃情面罢了。
如今朱公子意外落水,不管是不是意外,陛下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
贵妃沉着脸往外走,嬷嬷也低着头大气不敢坑一声。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孩子,让我见见陛下……”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是陛下宠妃,陛下怎么忍心……”
贵妃听见沙哑的哭声,那声音仿佛被人捏住了似的,又带着几分熟悉。
一抬头,便瞧见几个壮实的宫婢拖着一个虚弱的女人往外走。那女人脸上还蒙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眼珠子。
那眼珠子此刻也满是血丝,只看着有些狼狈有些眼熟。
贵妃脚步一转,便抬脚走了过去。
“那是何人?”贵妃微昂着头,下巴一抬。
那几个还控制着鹂妃的宫人连忙下跪见礼。
“我不见陛下,我只想见见孩子,让我见见孩子,我见见她们……那是他唯一的血脉,那是她……”一个宫婢连忙爬起来,死死捂住鹂妃的唇。
“让贵妃娘娘见笑了,鹂妃娘娘求了恩典要去宫外为孩子祈福,陛下派咱们伺候她呢。”眼中闪过一分狠厉,将那鹂妃的嘴死死捂住。
鸢贵妃一怔,这是鹂妃?
面若桃花声若黄鹂的鹂妃?贵妃心中升起几分狐疑,那小蹄子以前仗着年轻受宠,可能耐了。这次怎么这狼狈?
她生那对女婴不是生下来就死了么?见什么孩子?
而且这样子哪里像是自请出宫祈福?反倒是像被押着一般。
“她这脸上为何蒙着面纱?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贵妃蹙着眉头,前段时日,她只知池家那三女儿害了太子,陛下大概是牵连池娉袅。这才冷了池娉袅一段时日。
谁知,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不对。
哪哪都不对。
第290章 强行离宫
贵妃此话一出,那几个宫婢身形微微僵了一下。
“鹂妃娘娘产子后,精神发生错乱,曾拿剪子伤了自己个儿的脸。咱们给娘娘上了药,这才戴了面纱。”那几个婢子似乎有些紧张,本就盛夏,这么一会,身上都起了冷汗。
“哦?”贵妃挑了挑眉,瞧着那鹂妃疯狂的样子,不由心底发寒。
“哎呀,你这贱人!”猛地,那嬷嬷突的松开了手,使劲儿甩着手,嘴里还怒骂着。
贵妃仔细看了看,竟是鹂妃将她手上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嬷嬷似乎也知食言,顿时尴尬的看着贵妃娘娘。
池娉袅却是披头散发疯狂的朝着贵妃扑来:“娘娘救我,娘娘救我,让袅袅见见她们吧。袅袅见见她们吧,姨母,姨母……”池娉袅这会哪有曾经的风光。
“还不快将她按住,伤了贵妃娘娘唯你们是问!鹂妃娘娘已经疯了,口不择言也就罢了,你们还干看着!”嬷嬷怒斥一声,几个嬷嬷这才冲上来将鹂妃重新按住。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出宫,我不出宫……这是他的子嗣,这是他的子嗣,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我啊……”池娉袅眼眶满是血丝,这会说她是宠妃,谁肯信啊。
贵妃倒退一步,紧抿着唇。
池娉袅当初有多嚣张她是见过的,她曾几次在陛下面前告状,陛下都是一句,她年纪小不懂事,没有那么多坏心眼,你多虑了。这般维护她。
如今嬷嬷敢如此对待她,说明了什么?
必定是陛下亲口下的令!
一个刚生了双胞胎女婴的宠妃,竟是如此待遇,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贵妃不敢再深想,宫中的秘密何其多,谁捅破出来,宫中无非又多个冷宫之人。
一盆凉水将她从头凉到脚,哪里还敢靠近。
池娉袅挣扎之际,不知谁碰掉了脸上面纱。
脸上面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贵妃朝那脸看去,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好几步,惊恐的看着池娉袅!
“你的脸,你的脸……”贵妃惊魂未定,只见那池娉袅精致的小脸布满伤痕,竟然全是细细密密的伤痕,因着无人处理,甚至已经开始溃烂。难怪,她总闻到几分怪异的味道。
她还以为是那些婆子给她上了伤药。
几个嬷嬷脸色也不好看,连忙将那面纱又重新罩在池娉袅脸上:“让贵妃娘娘受惊了,鹂妃娘娘便是这般疯狂,陛下这才让咱们看好了她。娘娘放心,她不会回宫了。”这才手上用了几分暗劲儿,拖着池娉袅往外走。
贵妃心中发寒。
那伤,那伤哪里是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能伤的?她也是世家出来的女儿,也见过其中阴私手段。
这刁钻的伤,哪里是一个自残之人能狠得下心的?
这是要毁了她的容,毁了她的一切啊,甚至,就算池娉袅揭了面纱站在她跟前,她都看不出这是鹂妃!
更何况,她的嗓子也被毒哑了。
“娘娘,咱们回去吧。”嬷嬷也不由胆寒,好在贵妃也不再执意求见陛下,只稍微犹豫了下便不再说什么。
鹂妃多受宠啊,这宫中多少人都比不得她分毫。
可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由此可见陛下心中有多狠。她们这些还比不上鹂妃的,又能消耗陛下多少恩宠?
“那日鹂妃生产,你可见到那对死婴了?”贵妃低声问道。
鹂妃产子,这后宫中人绝对是万分关注。
“奴婢早早便派人侯在鹂妃宫外,只等着鹂妃产下孩子便告诉娘娘。往日里,那些娘娘产子,诸多娘娘都是能进去等待的。可这一回,皇后娘娘的人早早便接了手。不许任何人探视,甚至陛下都没多问两句。孩子生完,便由皇后娘娘的人抱走了,说是早日下葬,孩子好往生极乐。”嬷嬷语气有些迟疑。
当时太子刚下葬没多久,按理来说皇后娘娘无暇关注此事啊。
此事明显皇后娘娘关注过分了。
“奴婢还听说,当时皇后娘娘抱着那对孩子哭得不能自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此事在宫人中传的有板有眼,也不大可能是假的。
“难道是娘娘触景生情?太子死了,想到鹂妃孩子也死了?”贵妃挑了挑眉。
嬷嬷没说话,这些主子的事儿,主子能说,她却是不敢乱说的。
至今太子都是宫中不可触及的痛。
“罢了,此事不管真假。咱们宫里都不许谈论半分,至于陛下那里……暂且不去了吧。给娘递个消息,便说离池家远一些。”贵妃微蹙着眉头。
正说着,便有宫人来禀报了。
“娘娘,池家夫人想见您。托了几个宫人来打听,但是没娘娘的令牌进不宫。这也是怪了,往常池夫人不都是拿的那位的令牌么?”宫女比较得宠,语气也稍微随意了几分。
说啥来啥,贵妃眉头一凛:“不见。”
她想,大概是鹂妃的令牌无效了。只怕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怒。
甚至,鹂妃孩子到底死了没有,都是未知。瞧着鹂妃语气里的癫狂,只怕孩子被抱走了也不一定。
但是皇室血脉,怎可流落在外?
难道……
贵妃心下一紧,不敢再想下去。只让人闭了宫门,不准谈论鹂妃之事。
一时之间,宫中风气倒是好了起来。
但陛下久不进后宫,这宫中便开始多了几分猜测,每每如此,贵妃便约束下人,越发不可谈论半分。
男人的威严,更是天家的威严,便是触及,就是个死。
池夫人在宫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瞧见那嬷嬷冷着脸说了一句。
“池夫人请回吧,咱们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早闭了宫门不见客。等下次再来吧?”嬷嬷神色有几分冷。
池夫人这段时日一直被关在府上,三女儿犯下大错,还连累父亲被暂时停职。
如今池老爷整日在家酗酒,连老三为太子陪葬都不管。
只气得她在府上哭了好几日。
这两日才听闻大姑娘生了对双生胎女儿,据说生下来就是死胎。这让她越发心力憔悴,差点晕倒过去。
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她还摸过胎动,极其活跃,怎么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