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奚爷眸光微动,放下了手里的玉麒麟,问道:“可有说何事?”
  季明:“也没细说,大约是个丫鬟以下犯上的事儿。”
  奚爷冷嗤:“此等小事,叫管事嬷嬷打发了便是,你看我很闲么?”
  季明一脸无奈,“那,那人都已经在前厅里候着了,不好打发了去。”
  “那便叫他们等着,我什么时候高兴下去了,便什么时候下去。”奚爷继续挑捡把玩着这些稀罕的宝贝,颇有成就感。
  季明轻叹了口气,主子爷都这么说了,他也无法,只得先下去吩咐下边上茶水果点等候着。
  这一等,便足足让他们等了半个多时辰,奚爷才不紧不慢的从阁楼出来。
  “大爷。”
  众人起身相迎,奚爷目不斜视径自坐到了主位,大女使梓芽赶紧奉上了茶,退到了一边,从冰鉴里拿出冰镇水果,给奚爷打着扇。
  奚爷轻啜了口茶,才不咸不淡的开了口:“这天气躁热,多喝点驱火的凉茶,好使。”
  语毕,梓芽很配合的让下边的女使上前又将他们堪了的茶斟上。
  奚爷又吃了两颗葡萄,才问:“何事须得你们兴师动众的,说来听听。”
  见大爷开口问话了,那叶翠愤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奚爷跟前,眼泪没法忍住,跟播豆子似的说掉就掉了。
  “大爷大约也是知道,咱们四姐儿生性不喜与人计较争夺什么,大爷邀咱们四姐儿来山庄小住,也是百般荣幸。
  我家四姐儿对大爷一片赤忱,也想回报大爷的一片心意,便每日吩咐奴婢煲一盅汤,亲自送来给大爷,也从未要求过什么。
  可谁诚想,这片心意都遭人妒忌,红口白牙,被一粗使丫鬟当众诬蔑说下毒要害大爷!我们四姐儿与她理论一番,可那丫鬟死咬住我家四姐儿要害大爷。
  大爷,我们四姐儿冤啊!若今日不处理了那丫鬟,以后,是个粗使丫鬟都能来羞辱我家四姐一番,我家四姐儿在这山庄里,还如何抬起头做人?”
  周四姐咬着唇,埋着头,委委屈屈的默默落着眼泪,厨娘也上前福了福身,“大爷,此事奴婢也能做证,那粗使丫鬟着实目中无人,以下犯下了。”
  管事嬷嬷见此更是顺风直上,“是啊是啊,这丫鬟诸多疑点,每每都找不着她人,身份得好好调查。”
  奚风渡闭目掩去一丝烦闷,反问:“即是可疑之人,又如何混到了庄园里?凡事不去防范于未然,等到事发又不去想着解决问题的根本,却还想着要把事儿闹大。究竟是那丫鬟问题大,还是管事的问题大?”
  那管事嬷嬷听罢,交握着手埋着头不敢作声了。大厅里一片沉寂,奚爷虽平时日笑盈盈的看着好说话,实则看待问题刁钻又挑剔,不好琢磨。
  “行了,且去瞧瞧,那目中无人,以下犯上的粗使丫鬟如何辩解,听完她的辩解,是发卖了还是留下,我自有定论。”
  说罢,奚爷拿过桌上的冰彩玉髓,起身带着众人走出了大厅。
  梅二姐收拾了块干净的地儿,倚着墙坐了下来,她倒是不担心这些人要将她如何处置,等他来了,私下禀明了身份,他也不能为难自己。
  就是周四姐那女人,心思太深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留在他的身边,始终会是个祸患,可是现在她没有证据,到底该不该提醒他呢?
 
 
第26章 
  梅二姐打了一个哈欠,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怎么睡,这会儿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眼下这情形万万是不能睡的,可意识撑不住呀,趴在草堆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待奚爷与一众人打开了柴房的锁,梅二姐都没醒来。
  “大爷,柴房腌臜,您在这儿稍等,老奴去提了那丫头过来。”说罢,管事嬷嬷转身走进了柴房。
  见着梅二姐竟然趴在草堆上呼呼大睡,管事嬷嬷瞪着眼上前一把将她揪起,“醒醒!醒醒喂!你这心真大的,还能睡得这么死沉!都要被发卖了,到时候哭都让你哭不出来!”
  梅二姐神情恍惚,隐约听到这老嬷嬷说要发卖了她,不由得笑了笑,强打起精神理了理乱了的头发丝,整了整衣裳。
  末了,抬头问向管事嬷嬷,“我这样成吗?”
  “什么成不成?”
  “头发还乱吗?”梅二姐一边摸着简单的垂挂髻,一脸急切询问。
  管事嬷嬷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的将她拽拉起来,低声冷嗤了声:“你个小贱蹄子,发什么浪?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小贱货,做妾你都不够格!赶紧的,大爷还在外头候着呢!”
  “你别推我呀。”梅二姐趔趄了两步,有些生气,又有些紧张的往柴房外走去。
  一开始,梅二姐脑海里想像的是美好的相遇,跟现实一作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果然小本子里说的那些美好的爱情都是骗人的!
  现在自己这一身邋遢,皮肤粗糙黯淡,头发凌乱,真是羞于见他呀!
  奚风渡拧着眉瞧了她半晌,只见她把头都快垂到了胸口,“抬起头来,好好回话。”
  梅二姐咬着唇,仿佛头上顶着千斤,费力的缓缓抬起了头。
  那一张脏污的小脸满是灰尘,只剩下那双桃花眼,烁烁如星辰。奚风渡心脏漏掉了一拍,此刻也说不出究竟是欢喜多一点,还是窘迫多一点。
  “你……咳~”奚风渡咳了下略微发哑的嗓子,怔愣了片刻才道:“你有何委屈尽管与我说来。”
  “大爷~”季明凑近小声提醒道:“是冤屈,不是委屈。”
  “有何区别?”奚爷淡着脸斥了声。
  “没,没有。”季明抽了口气,默默退了下去,不由琢磨着这冤屈和委屈,区别可大着吧?不过仔细一瞧,眼前这粗使女婢,怎么这般眼熟?
  恁是季明做梦也不敢想,是那位神仙姐儿爬墙进了玉奚园,还做了这粗使丫鬟。
  梅二姐抬起袖子遮了遮面,另一只手抡袖又去擦了擦脸,谁晓得袖子上沾着灰,那张本来就跟小花猫似的小俏脸越擦越脏。
  “大爷问你话呢!”那管事嬷嬷大声呵道。
  奚爷掏了掏耳朵,拧着眉:“你这么大声嚷嚷,不是吓得更说不出来了?”
  “大,大爷……”管事嬷嬷扯着嘴角难堪的笑了笑,“这贱婢……”
  “住口!”奚爷怒斥道:“一口一个贱婢,你倒是不把自个儿当个人看了。”
  周四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不由得盯着梅二姐看了许久,普普通通的,没看出什么特别,可这位爷三言两语的明显有失了偏颇,一心向着她了。
  梅二姐欠了欠身,思绪千回百转,一个是为了再见到他而高兴,二个是他刚才似乎在为自己说话。
  眼下,再说到周四姐这事儿上,她确实没有证据,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死咬着这女人投毒,不仅会让爷为难,也会让自己的境地更焦着。
  “我……”梅二姐嚅了嚅唇,“我确实看见叶翠姑娘往爷的汤膳里放了东西。”
  “那你可有证据是毒药?!若你没有证据,这以下犯上之罪,足可以将你发卖了去!”叶翠咄咄逼人。
  梅二姐心口攒着一股子愤慨之气,不就是没有证据才被这恶仆死死咬着咽喉么?
  突然,梅二姐小步走到了周四姐跟前,也未理会那叶翠。
  她咬了咬牙,且向周四姐欠了欠身,满是委屈,“此事是小婢鲁莽,冲撞了周四姐,望周四姐莫要怪罪小婢。小婢护主心切,虽比不得周四姐一片赤诚,但也一片冰心在玉壶,小婢知周四姐向来与世无争,温婉大度,万万不要因小婢的鲁莽而失了气节呀。”
  奚爷神色诧异,眼里不自觉染了几分笑意,好个小婢,此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先扣上顶大帽子,把对方推到高处,让这人想下都下不来,只得就着她这番话演下去。
  周四姐一身柔弱可欺,默默擦了擦眼泪,却没有接话。
  奚爷在一旁添了把火,道:“你这小婢也是真鲁莽,今儿遇着的是四姐儿这般品行高洁大度的人物,若下次遇着个睚眦必报的,哪能这么轻饶了你?周四姐,你说是吗?”
  叶翠还想说些什么,但已不成气候,周四姐忙冲奚风渡挤出个温婉的笑来:“大爷说得是,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都是为了大爷好,我若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不近人情了。”
  叶翠撇了下嘴,暗中给了梅二姐一个白眼。
  那管事嬷嬷怕是拍马屁拍上头了,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奚爷哪里给她开口的机会?愤愤甩袖负手道:“庄子里的管事,是时候得理理了,连自个儿招了哪些人,底都没摸清就往庄子里放,你说是吧,张嬷嬷?”
  张嬷嬷一紧张,这上眼皮就不控制的眨个不停,“是,是……大,大爷说得是。”
  季明对他们家大爷另有了看法,全都他说的是,都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是不是也太霸道了?
  “既然如此,天也不早了,大伙儿回去好生歇着,明儿我再让大管家给你们好好捊捊庄子里的规矩。”
  奚爷说罢,眸光落定在梅二姐身上,“至于这小婢,身份成疑,得好好查清楚,先把她带到我那儿关押几天,待查明身份再定夺。”
  “是,大爷。”众人福身请安后,这场闹剧终是散场。
  梅二姐瞪着眼看向奚爷,悄悄咽了口吐沫,他……他这是何意?刚才她确定不是在自做多情,奚爷一直在帮她说话,坦护着她。
  可,为何呢?
  浮梦园他明明没认出她,昨夜他也没来赴约,本想着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做多情,可现在一看,着实让人费解。
 
 
第27章 
  要不要问问他啊?梅二姐埋着头跟在奚爷身后,十指都快绞成了麻花。
  再等等吧,现在还有别人在场,不太好当面问,梅二姐这样想着。
  奚风渡到此刻心情都无法平静,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竟然就跟在他身后。
  今夜没有雨,月朗星稀。他频频回头看向身后的她,嘴角染了温存的笑意,脚步也不由得放缓了许多。
  奚爷腿长,走一步都能顶上梅二姐两步,梅二姐心不在焉,走得又极缓。所以奚爷走几步一回头,发现她没跟上,便停在原地等着。
  这一程平日用不着多长时间,可今夜,季明只觉着走了好久!
  梅二姐正思虑着,一件件一桩桩,如何与他开口,突然额头撞上一者软绵绵的墙,她猛然回神,小脸染上了红润。
  奚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好笑,“想什么呢?连走路都不专心。”
  “我,我……那个嗯……”梅二姐紧张得语无伦次,最后只能瞪着那双神彩熠熠的眸子,盯着奚爷瞧。
  哎,梅二姐心中不由哀叹了声,自己可真是没出息!怎么就紧张成这样?
  奚爷被她这么盯着,那一腔热爱烧成了火海,他默然牵过了她的手,带她往前走去。
  如果不喜欢,那就甩开他,奚爷在心底默数着数。
  数到五十,他嘴角的笑意渐深,而掌心里温热娇软的手也越握越紧,给了她拒绝的机会,现在机会已经过期了。
  梅二姐反扣过他宽大温厚的手掌,似乎昨日还在眼前,前世与他这样十指紧扣,以为就是一辈子。
  可又谁知道,他们的缘分那样短暂,如昙花一现,若不是有那样太多的遗憾,这一世又怎情念深种?
  回了屋,奚爷叫来了屋里的大女使梓芽,道:“替这位姑娘洗漱更衣,再叫人收拾间厢房出来。”
  梓芽打小便在奚爷这边伺候,自然是懂得规矩,什么也未多问,便去办了。
  梅二姐不安的看了奚爷一眼,默然跟着梓芽走了出去。
  梓芽准备给梅二姐用的都是极好的,不敢怠慢丝毫。大爷还是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的对侍一个姑娘呢。
  待把梅二姐洗干净了,梓芽才恍了神过来,“姑娘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大爷待你不同。”
  “待,待我不同?”梅二姐听罢,嘴角的笑不自觉的漾开,桃花眼熠熠生辉。
  梓芽偷笑了声,“大爷那人吧……奴婢伺候他那么多年,也瞧不出个一二来,闹腾起来有些孩子心性,可是办起事儿来沉着老道,一点也瞧不出他能闹腾。”
  梅二姐掩嘴笑了笑,“那他平日里都闹腾些什么?”
  梓芽想了想,若有所思,“挺多的,明明酒量不好,却喜欢爬屋顶喝小酒;兴志一起能半夜叫个戏班子,还喜欢去古玩市场买一些用得上的用不上的……”
  想着她家大爷过往种种,梓芽默声摇了摇头。
  梓芽拿了两件上好的锦缎襦裙,一件儿浅粉色,一件儿鹅黄色,“姑娘喜欢哪个颜色?”
  梅二姐挑了那件鹅黄色,末了梓芽又挑了件真丝绣荷披帛挽上,看起来不再那么素,出挑了几分颜色。
  梓芽给梅二姐梳好发髻,又理了理细节,道:“姑娘,看着可还成?”
  “挺好的,辛苦梓芽姑娘了。”梅二姐心情好了许多,摸了摸头上的头饰,这才羞答答的从梳妆台前起身。
  奚爷得了一个香炉,正点了倒流香自个儿玩着。隐约听到脚步声,梓芽碎步上前福了福身,“大爷,已经都收拾好了。”
  奚爷一下子得了精神,坐起了身子,朝门外张望了两眼,直到梅二姐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奚爷眼睛一亮,不由得吸了口气,不管怎么看,小娘子始终不负皇都第一美人的美誉啊!
  梓芽憋着笑,悄悄退了出去,不了再打搅这俩人眉目传情。
  梅二姐窘迫的站在离他几步开外,有些手足无措。十指紧绞在一起,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
  “过来坐。”奚爷朝她招了招手。
  “嗯。”梅二姐羞怯怯的应了声,抿着唇坐到了他左手边。
  奚爷瞧了眼她娇俏的小脸蛋儿,这才收回了视线,将桌案上的小吃往她跟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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