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哎呀,不用再考虑了,留下来罢,我去催家婆煮饭去。”说着妇人高高兴兴的走出了大堂。
  大堂里燃起一炉木炭,怪暖和的,梅二姐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家当如今全都被窃走了,只怕以后连木炭都用不起。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挨过去,梅二姐想着,只要于忍忍,还是能熬过去的。
  梅二姐烤了一会儿火,柳嬷嬷便回来了,笑眯眯的也不知有什么喜事,梅二姐没有多问,只道:“常妈妈一片好意款待,咱们得回个礼,只是现在囊中羞涩,柳嬷嬷你看,要回个什么礼好?”
  柳嬷嬷摆了摆手:“二姐儿切莫这么想,我看那常妈妈是个顶好的人,便安心就是,以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人情都是你来我往的。”
  梅二姐细细想来,点头道:“那便先欠着,日后有要会必定要请回来。”
  冬天黑得很早,将才外边还一片亮光,一下子便黑透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喜庆的喊声,还有小孩欢呼声。梅二姐抻着脑袋往外瞧了瞧,借着外边灯笼的光亮,原来是常家的大郎与二郎回来了。
  那大郎一手抱着一个小儿走进了大堂,后边跟着二郎,瞧着那二郎倒是一表人才,可走路得拄着拐杖,细看之下,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
  那二郎不喜见生,瞧见梅二姐,消瘦的脸上一红,眼神闪忽不定。
  梅二姐打了招呼,有些许不自在,常家大媳妇赶紧介绍着,轮到介绍二郎时,也不知是不是梅二姐的错觉,常家长媳显得格外热情。
  几人没什么话聊,好在用膳的时候挺和谐,虽然话不多,但是个个谦和有礼。
  待吃完,梅二姐也不再多作逗留,急着要回去。
  常妈妈便叫来常二郎:“二郎啊,你就送这位梅小娘子回去罢,路上可得仔细着,别给人摔了。”
  这句梅二姐觉得该给常二郎讲,梅二姐顶不好意思的道了句:“常妈妈,不用了,这一来一回,实在太麻烦,真的不用麻烦常二郎了。”
  “那怎么行?你大着肚子了,路上要是出了甚么事儿,我可过意不去的呀。”
  梅二姐一阵窒息,“可这……还有柳嬷嬷在呢,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常妈妈突然变了脸:“怎么了,你这是嫌弃咱家二郎?”
  梅二姐一听这话,怕人误会,那人残疾本就敏感,便道:“不是不是,这如何谈到嫌弃二字?我是十分感激你们一家的盛情款待呢。”
  常妈妈径自说道:“你别看我家二郎只剩下一条腿,可是走起路来可灵活着,送你回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到此,梅二姐开始觉着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之前还觉得常妈妈是个顶好的人,到现在也觉得她很热情,但是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让人不舒服,她当时也未细想,只道:“那便麻烦常二郎了。”
  柳妈妈这会儿才打着圆场:“就是,也别见外,这也是常妈妈一片心意的呀。”
  梅二姐狠抽了口气,埋着头,拉上裘衣的帽子,由柳嬷嬷提着灯笼走在一侧,另一边一瘸一拐的跟着常二郎。
  说实话,梅二姐真怕常二郎走着走着便踉跄摔进雪里,便走得慢了些。
  这短短两三里路,梅二姐仿佛走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到家,此时这么晚了,不好留人,便道:“多谢常二郎,今日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定好好拜谢,那便……”
  还未道出送客的词,谁知那常二郎说道:“我腿疼,小娘子可否借屋子歇一歇?待我歇好了便很快离开。”
  梅二姐瞪着眼看着常二郎,这也是个不懂得规矩的,明知屋里加上柳嬷嬷也就两个女眷,又是这个时辰,竟然自己提出要进屋来坐坐。
  梅二姐为难的看向柳嬷嬷,她这个主人家不太好拒绝,希望她这个做老嬷嬷的能尽出本份,即不会得罪了人,也顺理成章的拒绝了。
  谁知那柳嬷嬷却道:“那感情好呀,这便进屋来坐坐吧,外头着实太冷了,你走了这么远,进屋吃杯茶再走。”
  梅二姐有些气闷,正要说柳嬷嬷两句,但当着常二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待把常二郎领回堂屋,梅二姐也未坐下,只道:“我不便招待常二郎,柳嬷嬷,麻烦你款待好常二郎,我有些乏了,这便进屋歇下。”说着欠了欠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此时梅二姐也没了睡意,掌了灯,拿过小棉鞋又开始缝制了起来。
  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动得厉害,梅二姐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轻抚着肚子,笑道:“看来你是要急着出来与娘亲相见了呢,娘亲还未想好名字,也不知是你女孩儿还男孩儿。”
  终于将两只小虎鞋给收了尾,梅二姐满意的捧着小鞋子,摸了摸鞋面儿,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容。
  将小虎鞋搁置竹篓里,用方帕盖上,她伸了伸懒腰,关了门了窗,铺床时不由得想着,那常二郎也不知回去了没有。
  梅二姐侧卧在床榻上,今夜的月亮倒是挺圆的,衬映着半融的雪景,只可惜太冷,无法欣赏这样的美景。
  梅二姐拢了拢被子,闭上眼,浅浅睡去。
  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动静,以为是在梦中,迟迟没有醒来。
  直到门闩子‘哐当’掉落在地,梅二姐终从梦中惊醒,看到门外有道身影攒动,正欲推门而入。
  “谁?!”梅二姐吓得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拿过桌上的剪刀紧攥在手里,一边唤着柳嬷嬷,见那人影也吓到了,一瘸一拐的正要跑,梅二姐心头一沉,快步上前拉开了门。
  那常二郎吓得一屁股墩子坐在雪地里,瞪着那双三角眼,眼中布满了惶恐。
  梅二姐手里的剪刀没放,胸膛巨烈起伏着,“你怎么还在我家?”
  常二郎尖着嗓音道:“是柳嬷嬷……柳嬷嬷留宿。”
  此时柳嬷嬷快步走进了院子,见着眼前情景,肥胖的身子跟着抖了两抖:“嘿哟,这到底是咋了?怎么一个坐雪地里,一个拿着剪刀?”
  梅二姐气得白皙的小俏脸一片胀红,“你问问这个登徒子,刚才做了什么?”
  常二郎:“我,我啥也没有……”
  梅二姐指着地上掉落的闩子,问道:“那这是什么?你做了不敢承认?”
  柳嬷嬷扯着嘴角笑了笑,“常二郎是我老婆子留的宿,二姐儿要怪罪便怪罪我,常二郎看着是个正经人,瞧二姐儿把人给吓的。”
  说着柳嬷嬷去扶了常二郎起身,还给他拍掉了身上的雪渣子,梅二姐心头一凉,这会儿才明白,怪是这柳嬷嬷收了常家什么好处,串通了常人家。
  也不知他们常家与这柳嬷嬷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她孤立无援,又快要临盆了,实在有心无力再防着这些个小人。
  想到自个儿叵测的前路,梅二姐眼眶一红,死命的咬着唇,愤愤转身回了屋,将闩子锁上,又在屋里寻了寻,拿了根棍子撑住门扇,外边的人便不易将门推开了。
  做完这些,梅二姐实在乏了,又怕又困,睡得很不塌实,一宿的噩梦,醒来时,天外大亮,而泪水早已沾湿了枕巾。
 
 
第68章 
  次日一大早,那柳嬷嬷破天荒的给她煲了一盅汤, 梅二姐看着桌案上的这盅汤, 迟迟没有动手。
  柳嬷嬷笑得十分虚假,舀了汤出来递到了梅二姐跟前:“二姐儿, 这山药骨头汤,老奴炖了一上午, 这骨头都炖化了,好歹也尝一口吧。”
  梅二姐眼眶红红的含着泪光, 嚅了嚅干涩的唇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嬷嬷, 我自问虽对你不算极好,也是不薄, 家中寄来的银两,你先吃了回扣, 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未与你挑明, 如今你还能从我身上算计什么?”
  柳嬷嬷尴尬的笑了笑:“二姐儿别这么想, 老奴也是为了二姐儿着想,家书寄回去这么久, 也没有回音,想必是半途被人给截了。眼看皇城那边是靠不住了,老奴为二姐儿想着,总得谋个出路吧?”
  梅二姐冷笑:“那常家二郎就是你给我谋的出路?”
  柳嬷嬷语重心长的劝道:“常家二郎虽然腿上有疾,但是为人还算老实诚恳, 而且也不嫌弃你未婚孕子,你说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寻得?”
  梅二姐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桌上那盅还烫的汤,就朝柳嬷嬷泼去,怒斥道:“你给我滚!!”
  柳嬷嬷烫得叫了两声,弹跳了开来,手手掸着沾在身上的热汤,立时变得脸色。
  “好心当成炉肝肺,你以为你还是那梅家二姑娘?你早已被剔除族籍!我也是倒霉,跟着你这倒霉催的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老娘还不伺候了!!”
  说着弹了两袖衣灰甩头离去,梅二姐气得实在无法,趴在桌上放声哭了出来。
  似乎感觉到娘亲此时的情绪,小宝儿在肚子里动得厉害,梅二姐立时抽了两口气儿,摸了摸凸起的小腹。
  “乖,乖啊……娘亲会好好的,也会保护你,娘亲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竟然乖乖的不动了。
  三月中旬,阴绵绵的小雨已经下了整整十天,有未歇的劲头。
  梅二姐整个人消瘦得厉害,却更显得肚子奇异的大,她隐隐觉得孩子出世就在这两日了。
  自那日与柳嬷嬷翻了脸,彼此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也未说过话。柳嬷嬷总算还没把事儿做绝。
  虽说是梅家弃女,但一个不小心只怕是一尸两命,梅家大娘子真要追究起来,也是要命。
  可她一时贪心,收了常家塞的十两银子,已经夸下海口要给梅二姐和常家二郎牵这个红线,这要是事儿弄砸了,岂不是要将那三十两银子退还回去?
  在这儿的差事已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从梅家主宅那边每月捎来的月钱也是越来越少,她是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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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玉奚山庄。
  “大爷!大爷!!”季明拿着一封书信,跑得满天大汗,也顾不得礼数闯进了书房。
  奚风渡见他那一脸激动,顿时便明白过来:“有消息了?”
  “是!终于是有消息了。”说着季明将书信递给了他。
  奚风渡拆开信笺,脸上的表情掩不住的激动,沉声道:“立即备快马,飞鸽商会分部,即刻动身。”
  “好,小的这便去办。”
  奚风渡早早准备好的行李,十分便捷,一道随行的共有十人,皆黑衣劲装打扮,策驰骠悍高马。
  出发前,茉茉提着裙,飞奔到他们面前,哽咽道:“大爷!请您务必要将二姐儿和小少爷带回来!茉茉在这儿叩谢了。”
  说着‘普通’一声跪下,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奚风渡跃下马,扶起茉茉,心情颇好。
  “你怎知会是个小少爷?说不定带回来的是个小小姐。”
  茉茉笑着踱了下脚:“不管是什么,反正咱们都高兴!大爷,您快走吧,茉茉便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说着,脸红红的双眸含着笑意撇了季明一眼,“季,季大哥,你……你一路要照顾好自己,这,这样你才能照顾好大爷啊!”
  季明拧着眉,不解风情:“这还用你来提醒?我跟着大爷早年闯南走北,好得很。”
  茉茉气鼓鼓的瞪了季明一眼,扭头便跑了。
  奚风渡长叹了口气,道了声:“呆子啊呆子。”说罢,一声低呵,扬鞭策马便起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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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发作的时候,三更天的样子,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在下,因为屋顶修葺了一次,早已破旧不堪,所以有点漏雨,屋内潮湿冰冷得很。
  梅二姐还未那般疼时,便撑着身子,快步走在滑湿的走廊,去敲柳嬷嬷的门。
  尽管她也知此时柳嬷嬷是靠不住的,但是她因身份特殊,又未婚先孕,怕惹来嫌言碎语,给梅家抹黑,从搬来这里起便深居浅出,未与人打交道。
  “柳嬷嬷!柳嬷嬷!!你醒着吗?我……我好像,好像快要生了,柳嬷嬷!!”
  柳嬷嬷睡得正香,被吵得不耐烦,这才从暖被里懒散爬起,一边没好气的嘀咕着:“早不生晚不生,真是晦气!”
  说着‘咣’一声打开了门,此时羊水已经破了,梅二姐细瘦的手臂撑着墙,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要生了你还到处乱跑什么?躺着去,我去给你找稳婆来。”
  说着也未多理会梅二姐,去找了镇子上的稳婆,又给烧了热水。梅二姐有点无望,疼得厉害时,恨不得就此咬舌了结算了。
  但是一想到还未见到奚风渡最后一眼,实在不甘心,她历经这些苦难,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想罢,自己拿过了帕子咬着,凭着一股子毅力强撑了下来,她意识一直清醒,心里只想着柳嬷嬷怎么还未回来?是不是丢下她就这么跑了?
  她真的没力气了,好累……
  顿时小腹绞痛得更加厉害,她几乎是惨叫了几声后,整个身子软了下去再无动静,沉寂了好一会儿,一阵孩啼声冲破黎明的暗云。
  等柳嬷嬷把稳婆找来时,天已大亮,推开门孩子已经下来了,天儿太冷,产妇又已经昏迷不醒人事,孩子气息微弱。
  稳婆心头一跳,赶紧吩咐道:“你赶紧打些热水来。”
  “哎,哎!!”柳嬷嬷也不由得慌了,可不能真的一尸两命。
  这么一想柳嬷嬷手脚也麻利了很多,打来了热水,稳婆让柳嬷嬷给产妇洗净了身子,又给小婴孩洗去了身上的污渍。
  小家伙小小的,薄薄的一层胸膛气息伏动得厉害,稳婆舒了口气,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包布给小家伙严实包了起来。
  那柳嬷嬷走过来小声问了句:“带把儿吗?”
  稳婆:“是位千金。”
  柳嬷嬷眉眼闪过一丝算计的神色,接过了稳婆手里的娃儿,把稳婆拉了出去。
  稳婆一脸疑惑,只见柳嬷嬷从袖子里拿了二两银子递到了稳婆的手中。
  “实话与老姐姐说了吧,这孩子呀来路不明,是个见不得光的,你拿着这二两银子,切莫要声张出去,倘若那里头的娘子问起,你便说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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