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待下人送来茶水和果点,王修贤很是殷勤给梅二姐剥荔枝拿糕点,连连问她好不好吃,还要不要?
  萧宠不动声色执过茶,沉声道:“听闻梅家二姐儿在诗词歌赋上极有造诣,今偶得巧遇,不若显露一番,助助兴?”
  平遥郡主暗中磨了磨牙,冷哼:“作诗有甚难的?既然宠哥哥有如此雅兴,就起个头罢!”
  萧宠笑了声,想罢,声色质地低沉缓缓道来:“青岭空灵风澜起。”
  这句正好对应此情此景,青岭围绕,静哑一方,风起天澜。
  王修贤信手拈来:“静湖远碧涟漪绵。”
  梅二姐悄悄打量了平遥郡主一眼,笑道:“小女子文彩不佳,浪得虚名,想必平遥郡主要比我胜得多。”
  平遥郡主一脸自信,“那就我来罢。”想了想,念道:“雁肥鱼美……呃……炖一锅。”
  “噗!”王修贤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咳~”萧宠握拳轻抵在唇间,似笑非笑。
  梅二姐怔忡了片刻,连连拍起了手掌:“好诗呀!”
  平遥郡主得意一笑:“该轮到你了,我看你如何接我的。”
  萧宠与王修贤眸光灼灼盯着梅二姐,青波涟漪微风徐徐,一缕青丝拂过梅二姐如白瓷玉般的脸颊。
  梅二姐只觉脸颊微痒,抬起纤纤阳春指,将那缕发绾到耳后,朱唇轻启,声音如珠落玉盘,“四人啖之好欢喜。”
  “哈??”王修贤眨了眨眼,不经意与萧宠交换了一个眼色,没再作声。
  平遥郡主掩嘴笑道:“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自知知明的。”
  “郡主说得是。”梅二姐只管附和着。
  说起这平遥郡主也是个可怜的主,姓杜名靖雪,字永安。
  这姑娘打小死了娘,祖父乃开国元老,父亲也是国之猛将,前后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后,官家怜惜她,便收作了义女予以公主平等待遇,及笄之年一到,便封了平遥郡主的名号,赐了郡主府独立了。
  杜靖雪从一出身便没人管教,到了宫内又各种冷眼蜚语,性情十分别扭,不得人欢喜。
  如今一见这梅二姐,却是十分喜欢她,头一遭生出了想要个好姐妹的念头。
  “本郡主只知你是梅家二姐儿,我名靖雪,字永安,你呢?”
  梅二姐浅笑,“回郡主,小女子名翩翩,字苞栩。”
  王修贤听罢,直拍手称好:“翩翩者鵻(zhui),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美哉!”
  “贤三哥美喻了。”
  王修贤听到这一声甜腻腻的称呼,俊脸一红,眼睛满是恋慕之情。
  萧宠突觉心中憋闷得慌,起先还觉这梅二姐是故作姿态,等着他来攀求,可现下一看,她半分与他亲近之意都没有。
  梅二姐无意与他们纠缠下去,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萧候,平遥郡主,小女子便先行一步。”
  “我也同二妹妹一道儿回去。萧表哥,你和平遥郡主还可多坐些时候。”说罢,王修贤紧紧尾随其后,刺得人眼疼。
  萧宠默然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轻啜了口茶。与平遥郡主没坐多久,便也回了。
  ****
  暮色黄昏,回府的马车上,梅大娘子问道:“我瞧见那萧候与平遥郡主一道也去湖边了,可有照面?”
  梅二姐道:“即是萧候与平遥郡主一道,母亲也应瞧出了些,他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理应远远避之。”
  梅大娘子长叹了口气:“那贤哥儿呢?”
  梅二姐默了会子,细细又道:“贤哥儿性情温良,待人谦和,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可……女儿只是把他当哥哥一般,并无别意。”
  “说到底,你是没瞧得上贤哥儿?”梅大娘子撇了下嘴,“你也得上心,那贤哥儿对你殷勤,家世与我们梅府相当,怎么就没瞧上呢?”
  “母亲……”梅二姐心中憋苦,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转念一想又笑了笑,“女儿还想多侍奉母亲两年呢,母亲可是嫌弃女儿了?”
  梅大娘子怜惜的握过女儿的手,“女子比不得男子,如今你年华正好,寻个好人家,绝计不可耽搁了去。贤哥儿你再多接触接触,母亲再给你访访,还有别家好郎君没。”
  “嗯。”梅二姐乖巧的点了点头。
  回去后,茉茉伺候着梅二姐沐浴更衣,见她一脸心事重重,茉茉不由得问她:“二姐儿,贤哥儿不好吗,您眉头都快要皱到一起了。”
  梅二姐疲惫的躺下,瞪大着桃花眼看着帐顶,眨了眨眼道:“贤三哥挺好的。”
  茉茉薰了香后,走到榻前给梅二姐打着扇,“那二姐儿为何……”
  梅二姐,“这种事情,哪能说得清楚,有时候你明知他是个良人,与你家世也般配,你想着或许嫁予这样的人,可以安稳渡日,愉此一生。是啊,你心里清楚得明镜似的,可就是下不定决心去将就。”
 
 
第10章 
  茉茉微歪着头理了理思绪,可还是不明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还要去将就甚么?”
  梅二姐呐呐:“傻茉茉,等你有一天遇到心仪的人,便会明白了。”
  幸好茉茉蠢笨,也听不出梅二姐的心思。
  梅二姐有了些睡意,吩咐道:“不用打扇了,你也去歇着罢。”
  “好,那奴婢去歇着了。”茉茉起身,将帷幔放下,退出了卧房。
  梅二姐略微伤感,从枕下拿出一块绣好的锦帕,上次只绣好红衣郎君,这次红衣郎君身边多了一个素衣妙龄女子。
  他们依傍在假山洞边,像是闲看这场午后春雨,又似在等这场雨停。
  梅二姐紧握着帕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耳畔隐隐传来一阵沉低魅惑的低呐,“翩翩,翩翩啊……”
  梅二姐猛然回头,无垠的黑夜退去,她竟看到奚爷就站在她的身后,而她此时竟然在海上的大船上。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她已经分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梦还是她又回到了过去?
  大船在海上行驶了半月有余,此刻,她看着海平面的落日晚霞,突然心中释然。
  天地太广袤了,浩瀚无垠,就像这海远得没有尽头。
  他来了甲板,第一次与她亲近,并肩闲坐看那落日霞光。
  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奚爷想了想,道:“不去哪里,就在星辰瀚海里流浪。”
  她又问:“你不想回家?”
  奚爷笑了声:“我留了一纸遗书,用千金打造了这艘船,又用万金买下这二十个倾城美人,带上足够半年的水和粮食,等我们的水和粮食都用完了,我们就在这艘船上等死。”
  梅二姐心脏一紧,“遗书?”
  奚爷一脸坦荡:“实不相瞒,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此生爱而不得,也了无挂碍。”
  不知为何,梅二姐顿时百感交集,泪水不自觉涌了出来。
  奚爷一脸紧张,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替她擦脸上的泪珠,“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梅二姐默着摇了摇头,心知与外室男子亲近不妥,却未有勇气推开他,在冷漠的世界呆得太久,她开始贪婪这样的温存。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面对爷这样的深情,会有不动心的?”梅二姐疑惑问他。
  奚爷想到她时,嘴角漾开了一抹甜腻腻的笑,说不出的温存与宠溺。
  “她啊……”他冗长叹息了声,低呐:“人非石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那时,梅二姐就在想,若有来生,或人生能重来,她能早点遇上他,第一眼爱上他,是不是这悲伤的结局就能改写?
  ****
  “二姐儿!二姐儿你醒醒啊!”
  ——骇!
  梅二姐骇然醒来,惊觉泪已沾湿了枕巾,浑身冰冷。
  茉茉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疼的问道:“您是被魇着了,也不知您都梦到了些什么,哭得这般伤心,叫了好久,怎么也叫不醒。”
  梅二姐醒来时,还无法自抑哭了好久,一边抽抽答答的,一边道:“更,更衣。快准备洗漱更衣。”
  “好好好,奴婢这便去吩咐。”
  茉茉有些慌张,二姐儿可从来没有像这样子过。茉茉赶紧打了热水,伺候二姐儿洗漱了,又更了衣裳。
  梅二姐将那绣好的锦帕叠好放进了一方红檀木盒子里,宝贝的揣着就往外走。
  “二姐儿,咱们要去哪儿?”
  “去布庄,我……我买布!”
  请示了大娘子后,梅二姐便匆匆出了门,带着茉茉来到了天锦布行,转了整个上午,没有遇着那人,回去时买了一匹布。
  隔了一天,梅二姐下午又来了布庄,转了一下午,他还是没来,买了两匹布。
  接连四五天,梅二姐都找借口来布庄转悠,就是茉茉那般蠢笨的丫头,都瞧出了些端倪。
  想问但又没敢多嘴。
  直到下个月的用度二姐儿也透支了,从天锦买回来贵得要死的布,堆成了个小丘。茉茉实在忍不住了。
  “二姐儿,咱就不买布了吧?都快买穷了。”
  梅二姐无精打彩的看着那堆布匹,说道:“咱们这一房也用不上这么些,留下几匹最好的布给祖母和母亲,剩下的你便给三姐儿和四姐儿罢。”
  茉茉抿了抿唇,绞着十指,欲言又止。
  梅二姐睨了她一眼,道:“有什么话,你便直说了。”
  茉茉瞧了瞧四周,赶紧上前将门窗都关严实了,才问道:“二姐儿,茉茉觉得您不是去买布的,您倒像是去等人的。”
  梅二姐双目呆滞撑着双颊,“茉茉,连你也觉得我这办法真是蠢笨至极了?”
  茉茉一脸担忧,差点急哭了:“二姐儿,您这是魔障了,可得快快清醒过来呀!”
  梅二姐冗长叹息了声:“我觉得茉茉你说得对。”
  茉茉露出了笑容:“二姐儿能想明(白)……”
  话还未说完,又听到梅二姐道:“我那屉子首饰平日也无用处,还能换些银两,明日我们去布庄大约是够了。”
  “我的老天爷!”茉茉欲哭无泪。
  梅二姐又连连去了五天,可算是‘倾家荡产’,家中两年新衣裳用的布匹都置办足了,还都是奢侈的天锦布庄的。
  这异样的举动,终是被大娘子察觉,将她叫去了屋内,狠狠斥责了一顿。
  “你是疯了吗你?”大娘子气得不轻,扶着隐隐作疼的额:“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我女儿这些个做派,到底为了哪般?”
  梅二姐窘迫规矩的坐在椅子里,埋着头没作声。
  “平时日看着挺机灵聪慧,怎么今次尽做了这种蠢事?你买这么多布干什么?还都是天锦布行的!你把我给气死了!”
  梅二姐双眸含着泪水,本来已经满肚子憋屈和伤感,被这么数落一通,搁谁谁受得住?
  大娘子平时日疼爱得紧,见她这副模样,不忍再苛责,只道:“你回屋里去,禁足半个月,好好在家中给我反思!”
  “是,母亲;女儿回屋了。”
  茉茉赶紧上前扶过梅二姐,委委屈屈的回了屋。
  梅二姐看似柔弱,其实倔犟得很,认定的事情绝无可能再更改。
  大娘子虽罚她禁足,可次日又悄悄从后院溜了出去,没有乘马车。
 
 
第11章 
  茉茉紧跟在梅二姐身后,不断的规劝着,“二姐儿,二姐儿……我们还是回去吧!二姐儿!若是被大娘子发现,她肯定又该罚你了。”
  “二姐儿,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就算你去了那位爷也不一定在的呀,都去了这么多回,就没遇着过一次,那断是上天安排好的,没有缘分。”
  梅二姐走得急,又听茉茉叨叨个没完,心中烦乱得很,一不小心给崴了脚,这一下给摔狠了。
  茉茉冲上前慌忙扶过梅二姐,找了处空地坐了下来,给二姐儿揉着脚。
  兴许是太疼了,梅二姐咬着唇哽咽出声,泪如雨下。
  哭得连茉茉也红了眼,“二,二姐儿?”
  梅二姐狼狈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抽着气儿扶过茉茉,“回去吧,不去了。”
  “二姐儿……”茉茉拿出帕子,慌忙给她擦着泪水,跟着哑了嗓子:“二姐儿,你别哭呀,是不是摔疼了?二姐儿,别哭呀……”
  梅二姐用袖子掩过面,蜷缩成一团儿,久久,才闷声道:“茉茉,我脚还疼着,你先扶我回去。”
  茉茉狠抽了口气,扶起了二姐儿,决绝道:“二姐儿,去吧!反正都出来了,前几日那位爷不在,说不定……说不定他今儿就来了呢?我们去吧!啊?”
  梅二姐眼眶红红的肿了起来,美美的裙子沾了泥土,还崴了脚,顿时什么心思也没了,说道:“我这模样见着他也不欢喜,不去了。”
  茉茉再三确定:“那,那真的不去了?咱回去?”
  梅二姐心情凝重道:“哦……回去罢。”
  茉茉想了想,安慰道:“等你脚养好了,我们再去!下次再去的时候,就肯定能遇着了!”
  梅二姐心中得了些安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办法虽然蠢笨了些,但肯定是能遇着的。”
  茉茉无奈,嗫嚅道:“那,那咱们下次去布庄,可以只是逛逛,不买天锦的布吗?那布也忒贵,咱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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