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名唯:“那你们慢慢吃, 我先……”走了。
“诶,难得遇见, 别急着走嘛!”最后两个字被卓雪直接给堵了回去,女人撩了下头发, 一副人生赢家传授经验的模样,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所以选一个靠谱的好丈夫很重要, 念念你当初多好的条件,全败在了跟你前夫的婚姻上,所以啊,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我和我妈就特意做了不少功课, 终于选了一门好亲事。”
听出她言语里的暗讽,秋名唯眉心轻轻蹙起。
秋念的婚姻确实失败, 可当着人面儿掀伤疤外加炫耀是几个意思?豪门男人有钱有势, 把感情看得比纸都轻,真情实意爱老婆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商业联姻还联出优越感了?
“聪明的人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卓小姐,我也奉劝你别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婚姻上。”秋名唯微微眯起眼,缓声回敬, “免得最后翻车。”
之前大家明嘲暗讽,秋念只会狼狈地低着头不做声,哪可能像现在这样反驳!她消失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卓雪错愕地张着嘴,愣了好几秒才找回声音,慌慌张张地把底牌全亮出来,生怕被低看:“是男方长辈亲自点的亲!我未婚夫这回专程过来谈这件事,打算这个月就把婚期敲定,态度很郑重,一点都没轻慢。”
“长辈亲自点的?”秋名唯笑了声,“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挑选商品?”
卓雪气得一噎:“什么挑选商品?这是正儿八经的谈婚论嫁!”
“可不就是把条件摆在台面上谈?男方中意你,两家明码标价地谈妥了,这婚事就成了,跟谈生意有什么区别?”
秋名唯这是实话,可在卓雪听来就是嫉妒的酸水,她不服气地说:“念念我知道有过婚姻失败的经历,但别把所有的婚姻都看得那么悲观。”
“那你也别把所有女人都看得跟你一样,需要靠一段好婚姻一个好丈夫才能彰显自己的价值。”秋名唯指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车钥匙,“我的靠山不是男人,是我自己。”
这番话把卓雪怼得无地自容。
从小母亲就教导她要如何做一个优雅得体的淑女,将来又要如何才能驾驭住自己的丈夫,圈子里的女孩也大多和她一样,就等着家里谋一桩好婚事,然后美美地嫁过去。
直白点说,男人就是她们的靠山,出嫁前靠父亲,出嫁后靠丈夫,晚年靠儿子。
可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她们只是女人,把自己弄那么累做什么?咸鱼着躺赢有什么不好?那些嫁不出去婚姻失败的女人才会成天叫嚣不靠男人靠自己吧!
心里的声音拼命反驳着,可面对秋名唯的注视,那种羞耻的感觉根本难以消退。
不对!该难堪的人不该是她!
这时,一道身影从餐厅外走了进来。
卓雪眼睛猛地一亮,立马给自己找回场子:“念念,我未婚夫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乐城贺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没等她说话,对方已经疾步走到跟前,却是一把推开她挽上去的手,猛地拽住了她想要打脸的人,声音透出不可置信的惊喜——“秋名唯?!”
卓雪被推得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待她勉强稳住身形再朝二人看去时,立刻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
因为这桩婚事的原因,她也算跟贺鸣也有过多次接触。不愧是乐城巨头贺氏的未来继承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气魄,更让人心动的是那张英俊得超乎想象的脸,在豪门圈那帮公子里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
所以,这样一个男人傲慢点没什么,对她冷淡她也完全能接受,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在他脸上瞧见这样的神色——一瞬不瞬注视着一个女人,仿佛她是全世界最不可错过的珍宝!热切得,推翻了他原先所有的不可一世。
这到底怎么回事?!
秋名唯也没想到世上有那么多巧遇,瞥了眼被贺鸣抓住的手,懒懒提醒:“你确定要当着未婚妻的面这样?”
贺鸣这才想起一旁的未婚妻,眼尾轻轻扫过,并不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家里自作主张点的亲事,跟我没关系。”
卓雪的脸霎时一白。
秋名唯收回手,淡瞥她一眼:“可卓小姐说,你们贺家很重视这门亲事,让你亲自过来谈婚期,怎么叫没关系?”
对贺鸣而言娶谁都一样,反正只是放在家里哄长辈高兴的摆设。唯一一次改变主意,是为了她秋名唯。
他兴冲冲提出要接盘,却被她一本正经地告知她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他当然没蠢到百分百听信她的话,事后又派人去查,没多久便听说顾迟给她立了墓碑,沛城上流都在讨论她的去世,而她幡然醒悟的前夫和娱乐圈小明星也相继自杀——这一切,让他没办法不信。
那是他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心动,却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之后他又换衣服似的交了很多女朋友,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秋名唯的影子,可惜却都提不起兴致。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就算出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无法取代她。
因为惹他动心的,根本和美貌无关。
为此,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给他安排了亲事他也无所谓地应下,反正不是秋名唯,谁都一样。
他完全没想过还能再遇见这个女人!
——这样完好无损、无比真实地站在他面前。
他顾不上回答秋名唯的问题,反而急切问她:“你不是说得了绝症吗?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误诊。”秋名唯说完,牵着唇角玩笑地问,“怎么,我没死很可惜?”
还是熟悉的语调,是那个嚣张得敢往他头上踩的秋名唯!
贺鸣朗声笑起来,那双风流凉薄的眼显出从未有过的柔情,他单手插兜,唇角咧着痞气弧度:“你要死了我才觉得可惜。”
秋名唯挑眉看着他。
贺鸣又朝她走了一步,微微弯下腰,面容凑得很近,带着烟草气的呼吸暧昧地缠了过来,声音暗哑:“之前说要接盘的事,现在还算数。”
“接盘”两个字让秋名唯面露不悦。
意识到又不小心冒犯到了她,贺鸣改了口:“行,我不说那个词好吧?秋名唯,我是真心想追你,既然绝症是误诊,那就给个机会。”
他旁若无人地告白,丝毫没把卓雪这个贺家长辈亲点的未婚妻放在眼里。
秋名唯见她嘴唇都要咬破了,好心提醒:“既然是来谈婚事的,麻烦认真点,贺先生,我时间宝贵,就不陪你玩了。”
见她要走,贺鸣慌忙拉住她,灼灼目光写满认真:“喂!我没玩儿,我说真的!”
秋名唯想甩开他,被他紧紧攥着不放。
“你是在意她?”贺鸣看了眼卓雪,不耐烦地打发道,“你回去吧!两家的婚事作废。”
卓雪原想着靠贺鸣这个未婚夫扬眉吐气,好好奚落一【公/众/号:xnttaa】下秋念,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头脑空白了好一会儿,这才惊慌地挽回:“贺鸣!婚事是长辈们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这样?说作废就作废,回去怎么给奶奶交代?”
“我要给什么交代?”贺鸣居高临下看着她,毫不客气地掐灭她最后一丝希望,“你以为我贺鸣是什么孬种?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之前答应娶你无非是为了哄奶奶高兴,随便谁都可以。识相点就赶紧走,死缠烂打很难看。”
这就是豪门里的男人,傲慢又薄情。
看着卓雪几欲晕厥的惨白脸孔,秋名唯承认有被爽到,她向来不喜欢主动挑衅,但要是别人非来她眼前蹦跶,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轻轻笑了声,又补了一刀:“卓小姐,我就说过会翻车。”
卓雪哭着跑出了餐厅。
羞愤难当。
“你未婚妻跑了。”秋名唯又一次地甩手,示意贺鸣松开。
贺鸣牢牢攥着,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向来没耐心哄女人,但听了她的话,这会儿却又认真解释了遍:“说了是家里长辈的一厢情愿,现在婚约作废。”
“你都亲自来提亲了,哪可能只是长辈们的一厢情愿?”
被她揪出自相矛盾的地方,贺鸣语塞了片刻,然后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无所谓娶谁。
秋名唯:“这个锅我不背。”
“反正我跟她的婚约作废,可以结束这一话题了吗?”贺鸣不耐烦地问。
“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你说作废就作废,可真够渣的!”秋名唯忍不住骂了句。
贺鸣也不生气,勾着唇角说:“跟你的前夫相比还是差太远。”
他抛出这话以作试探,锐利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企图找出她还眷恋陆景深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因为秋名唯毫无反应,甚至还隐隐露出厌烦神色,认同道:“你和他半斤八两。”
贺鸣不屑地哼了声,陆景深跟他比?完全就是侮辱。
不想继续扯无关紧要的人,他把秋名唯往跟前拽了拽,一副已然把她视作所有物的姿态,“跟谁约了吃饭?把局推了,陪我。”
多大脸?
秋名唯再次抽了抽手,没抽走,于是沉下脸警告:“松开,别逼我揍你。”
贺鸣又是一笑。
她是全世界第一个敢说这话的人,他却跟疯了似的乐在其中。
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脸边一放,他挑衅道:“打,朝着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弓长张”的地。雷~“咩咩”的手.榴.弹~
第38章
他当是情趣, 没想到她会真的打,“啪”的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后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她可没手下留情,疼痛细枝末节地漫开, 贺鸣感到脸颊火辣。
“艹!你真打?”他回过神,捂了下脸颊, 明显恼了。
就是贺老爷子也没打过他脸,其他人更是一根手指头都没胆子动他, 这个女人不仅打了, 还打得毫不客气,理直气壮——“是你让打的, 现在又在气什么?”
遇见她之前,贺鸣是真没想过自己还有当众被女人甩了一耳光不把人手废了的一天。
他舌尖抵了低腮壁,黑着脸沉默了片刻,最终自己消化了一肚子火气,打都打了, 还能怎样?
“你订的包间是多少?咱们进去。”
“那恐怕不行。”秋名唯又挣扎了下手腕,见依然脱不开身不由恼火这副躯壳实在太弱, 换成她原来的身体, 早把这人揍成猪头。
她盯着贺鸣死拽住她的手,告知, “我约了人吃饭,没空陪你折腾。”
“推了就是。”贺鸣说完,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挑眉, 问,“怎么,难不成是约的新欢?”
正说着,他口中的“新欢”到了——
直接公司过来的顾迟,没来得及换下一身西装,深色面料将他面容衬出几分肃然,刚进餐厅就吸引不少女人的注目。
他向来不在意那些视线,这会儿见秋名唯被一个男人纠缠就更顾不上,三两步上前,扣住贺鸣手腕,强硬地把两人分开,而后将秋名唯朝后拉了拉,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这位先生,你找我的未婚妻做什么?”刚问完这话,顾迟认出对方是谁,不由一愣,“是你?”
贺鸣轻哼了声,看了眼被他紧张护住的秋名唯,态度算不上客气:“顾先生。”
两人只在首城一场大型国际商业会议上见过面,比点头之交还要远一丈。
秋念从来不问生意场上的事,秋叔宠她,自然也不会带女儿去那种无聊的会议,因而她不可能跟贺鸣有交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贺先生。”顾迟脸色不大好看,又问了遍,“你找我未婚妻有事?”
“未婚妻?”贺鸣重复这三个字,表情玩味。
顾迟以为他不知道,正要介绍,又听得对方嗤笑道,“你俩的婚约八百年前就不作数了,当我傻子,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么?”
顾迟瞳孔猛然缩紧。
秋名唯拍了下他肩膀,小声告知:“乐城认识的,他查过我。”
这就难怪了……
“行了贺鸣,我等的人已经来了,你回去吧。”秋名唯下了逐客令。
“就你们两个?”贺鸣问。
“不行?”秋名唯挑眉,动身准备去包间,不打算再理会他。
饶是明白顾迟是个毫无竞争力的对手,但终究是觊觎他女人的情敌,贺鸣哪可能放心让他和秋名唯单独吃饭?
他伸手拦住路,不让她走:“吃回头草没意思,他这种人看上去就无聊透了,你跟他在一起忍不了几天。”
秋名唯不喜欢这种暧昧的误会,但要是能摆脱这个麻烦,由着他误会也未尝不可。
便故意说:“谁说吃回头草没意思?况且结婚不就是要找个稳重顾家的?你这种风流薄情的才最不可靠。”
贺鸣气得咬牙:“你跟了我,我就全都断了。”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纯情的良家妇男。”秋名唯直接给他宣判死刑,“你这种已经被用过的,不行。”
艹!贺鸣追女人从来不费力气,或者根本就没追过,看上谁只需说一声,对方自己就乖乖爬床上了。哪像她秋名唯,他放下脸面追她,她不仅不答应,还特么嫌弃!
“秋名唯,你给我适可而止!”
顾迟听了片刻,总算明白过来贺鸣的意图,眼见秋名唯对他没意思,便出面帮忙:“贺先生,没听见她拒绝吗?继续纠缠有失风度。”
贺鸣嗤了声:“我可不像你,为了风度把自己女人拱手相让,我贺鸣看上的,谁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