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自打遇到了陆景深,就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没再注意过其他异性,而她自以为的好闺蜜背后捅刀,让她再不敢相信任何人。半年前,父亲也去世了。她在沛城举目无亲。而看上去唯一还能依靠的丈夫,却搂着其他女人,逼迫她快点签下离婚协议书。
所以,就算秋名唯没有穿过来,原身在沛城也已经是孑然一人了。
“家里人都死了,朋友也没个真心的,所以没人需要联系我。”秋名唯回答得云淡风轻。
只是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却让薄原彻心口被刺了一下。他很想知道她来乐城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怕冒然询问惹了她不快,便生生克制住那份好奇,晃了晃手机,告诉她:“现在有了。”
秋名唯扫了眼,注意到自己似乎是在标星联系人那栏,不由诧异。
没想到自己随手的帮忙会换来他这样郑重的对待。
于是再开口时,便收了方才的戏谑,认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句话,薄原彻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她又在开玩笑。然而对上她的眼眸,却捕捉不到丝毫的戏弄。
喉结上下滚了滚,带出一句不可置信的:“你不认识我?”
秋名唯挑眉:“不认识你能在我的好友栏里?”
见她没领会他的意思,薄原彻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都不知道我?”
秋名唯反应过来,这个人是明星,貌似还是挺有名的那种,所以才会理所当然觉得她应该认识他。
她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不追星。”
这不是追不追星的问题,而是,全华国漫天遍地都是他唱的歌、代言的广告、参与的节目,上至八旬老妪下至幼儿园小朋友都认识他。
她是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吗?
薄原彻突然对自己娱顶的头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注意到他古怪的神色,秋名唯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自大,薄原彻略过这一茬,告诉她,“薄原彻,我的名字。淡薄的薄,原本的原,彻底的彻。”
秋名唯埋头打字。
葱白的手指点着光,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薄原彻失神地看了几秒,意识到不妥,很快移开视线,盯着壁纸上浮雕纹路,低声问:“你呢?你叫什么?”
“秋名唯。”她说着敲下回车键,保存了备注,然后抬头重新看向他。
薄原彻的第一反应是——“头文字D?”
秋名唯笑了声,无可否认:“我家老头是个退役赛车手,大概是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所以借取了秋名山里的秋名,又添了个唯字。”
薄原彻:“唯?唯一的唯?”
“嗯,唯一的唯。”想到过世的老头,秋名唯表情黯淡了几分,解释说,“老头有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学古惑仔成天惹是生非,结果打群架的时候被人用钢管砸了脑袋,17岁就死了,女友生了孩子扔给老头再没露过面。所以,我这个早恋恶果就成了老头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薄原彻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身世。
还以为,像她这样从头到脚都透着贵气的女孩,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
他倒是没猜错。
这副壳子原来的主人确实是个豪门千金。
但秋名唯不是。
她从小跟着老头混车库,比同龄的男孩子都野,哪跟千金这种淑女十足的词扯得上关系?
两人还想聊,彩蛋男已经等不及了,从房里探头,焦急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爸爸,咱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薄原彻站直身体:“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有,不是什么要紧事。”秋名唯实话实说,“无非给自己找点乐子。”
薄原彻只当她是客套,于是提出告辞。
“吃饭的话……”临走前,他忍不住提了句。
“什么时候都可以。”秋名唯微微一笑,“反正我很闲。”
门在眼前合上。
薄原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戴上墨镜和口罩,慢吞吞坐电梯下了楼。
电梯降至1楼,金属门划开的那刹,他直接被人拉到旁边的墙角,而后便是一声压低的暴喝:“你疯了?!”
和他一样,说话的人也是口罩墨镜鸭舌帽的标配。
是在大厅等候许久的苏彦。
之前大家跟律师见面谈过了官司的相关事宜,回去的路上气氛愉悦,结果薄原彻突然发疯喊停车,没等车停稳就直接跳了下去,直奔不远处的酒店,眨眼间就跑得不见踪影。
“现在正是解约官司至关重要的时候,你嫌乐娱手里筹码不够多,赶着送黑料?脸都不遮好就往酒店大门跑,不怕狗仔队做文章 ?”苏彦说着说着,肺都要气炸了,“我就问你楼上有什么?你丢了的魂儿吗?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搞什么?”
薄原彻这会儿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冲动了。
他自知理亏,被臭骂一顿也不生气,等苏彦情绪稍微稳定之后,才抿了抿唇,说:“我找到她了。”
声音透着藏不住的笑意,像极了少女春心萌动时羞怯的欢喜。
嗯?少女?羞怯?
苏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忙甩了甩头,问:“找到谁?”
“还能是谁?”薄原彻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的人。”
苏彦反应过来:“就那个给你一亿不留名的富婆?”
“嗯。”薄原彻说着拿出手机,把秋名唯的微信号秀给他看,“她加我好友了,我是她新号里第一个联系人。”
等等!这语气里满满的炫耀是怎么回事?只有小学鸡才这么幼稚吧?
苏彦盯着薄原彻,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最近降智降得也太厉害了点!
“她为什么要用新号加你?而且乐城那么大个城市,两个人要偶遇三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苏彦分析,“我怀疑她是个PUA高手!那张支票你也没去银行兑过现,说不定是假的!被她骗身骗心都是轻的,要被害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到时候有得你哭!”
真不是他阴谋论,而是…这一系列的事发生得未免太巧了!人海茫茫中,两个人相遇的概率微乎其微,更别提三天两头巧遇,这么深的缘分,是月老给牵了红线绑了死结吧?!
“你能不能别对小唯这么大恶意?”薄原彻不满,“是我眼尖看到了她才一路追过来,不是她刻意来偶遇我!这点你搞清楚!”
“小唯?”亲昵的称呼让苏彦瞪大了眼睛,靠!薄原彻真的没救了,这才认识多久,小名儿都喊上了!
意识到自己那声“小唯”喊得确实有些亲密过头,薄原彻赧然地沉默了会儿,然后补救性地解释:“我刚才问到她的名字了,她姓秋,叫秋名唯。”
苏彦还没从那个称呼中缓过劲儿来,闻言,懵头懵闹地回一句:“所以?”
薄原彻定了定神,郑重地道出后话:“所以,过几天她要来家里吃饭,你们…热情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苏彦os:我怀疑她是pua我兄弟的渣女,我兄弟却叫我对她热情一点???
第12章
乐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
随着进度条拉长,秋名唯的表情也渐渐起了变化。
当初小说看到这段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是冰冷死板的文字,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而现在,看到仿佛亲临现场的监控录像后,她才感受到了震撼。
尤其在看到原身把陆景深送出去,自己却压在不堪重负的车底发出痛苦惨叫的一幕后,她开始对这个被读者骂“傻X恋爱脑”的女主产生了新的认知。
这世上,为了爱情无病呻吟又哭又闹的人多了去,但为了爱情不顾性命的人却少之又少。
难怪陆景深会对倪姗那么死心塌地,亲眼目睹一个女孩为救自己险些丧命的一幕,谁不感动?可惜他所看的那份监控里,女主角的脸却是被窜改了的!
秋名唯突然感到出奇的愤怒。
因倪姗的卑鄙、因陆景深的眼瞎、因身边这个男人为了钱而丢掉良心。他们三个人,都是伤害一个无辜女孩的刽子手。
进度条走到底,屏幕黑了下来。
彩蛋男搓了搓手,谄媚地问:“爸爸!高清原版第一手监控,您可还满意?”
秋名唯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唇角缓缓勾起冰冷弧度,心里有了打算。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我非常满意。”
一连三声满意,让彩蛋男心花怒放:“那…那咱说好的五千万呢?”
“放心,不会赖你的账。”秋名唯说着从钱夹里拿出那张支票,递到他面前。
彩蛋男忙不迭地伸手去接。
然而秋名唯却在此时松了手,支票从她指间轻飘飘滑落,在半空中摇曳了好一会儿,最后掉在她脚边那块奢华的地毯上。
彩蛋男愣了愣,没明白她的意思:“您这是……?”
“不是想要钱?”秋名唯睇着地上那张支票,全然一副施舍乞丐的轻蔑神色,“那就跪下来捡。”
靠着倪姗给的一百多万和后来的投机取巧,彩蛋男现在也算得上是有钱人。但百万级别的有钱人和千万级别的有钱人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所以,即便察觉到秋名唯这番举措带有明显的恶意和侮辱,他还是舍掉脸面屈膝跪下。
原以为这样就算完事,结果当他快要碰到支票的那刹,一只脚猝不及防地踩了上来。
他有些恼了,抬头问:“你什么意思?”
“你?”秋名唯抱着胳膊,目光居高临下,“怎么,钱到手了就不喊爸爸了?”
真到手了他还至于在这儿跪着?彩蛋男忍辱负重地咽下火气,赔笑道:“哪儿能呐!我那是口误!口误!钱到手了您也是我爸爸!”
秋名唯挑眉看着他,没表态。
五千万还在她脚下呢!彩蛋男不想功亏一篑,于是继续讨她欢心。
“爸爸!您可要相信我啊!我是发自肺腑地尊敬您、崇拜您!”他说着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嘴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口误喊错,您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还真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贱骨头!
秋名唯眼底轻蔑更甚,讥讽道:“这就是你的发自肺腑?也太轻了点。”
彩蛋男表情一僵,扇嘴巴的手悬在半空,迟疑片刻后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又往自己脸上狠扇了一耳光。
响亮的一声“啪”,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爸爸,您看这下够不够诚意?”彩蛋男疼得龇牙咧嘴,偏又堆起讨好的笑,看上去十分滑稽。
秋名唯扫了眼他脸上渐渐显现的五指印,轻哼了声:“就一下?”
还打?彩蛋男愣怔,完全没料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女人居然这么狠!
他看着自己微麻的手,险些控制不住脾气揍她。
可转念一想,自己爸爸也喊了,跪也跪了,嘴巴也扇了,这时候翻脸不是前功尽弃吗?
于是咬咬牙,将情绪都咽回肚子里,继续赔上一张笑脸,像宫廷剧里谄媚的太监:“您说的对!一巴掌怎么够呢?得打到您满意为止。”
秋名唯点点下巴,冷淡地“嗯”了声,等着他的表演。
彩蛋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抬手,继续往自己脸上招呼。
“啪啪”声响个不停。
秋名唯气定神闲站在那儿,看男人的脸一点点肿起来,最后彻底变成猪头。
“爸爸,您消气了吗?”彩蛋男有点遭不住了,他挂着两行鼻血,抬头可怜兮兮地问。
“行了。”秋名唯终于松口。
彩蛋男如释重负,抹了把脸上的鼻血,盯着秋名唯脚下那张支票,迟疑着问:“那…爸爸您可以稍微挪一下您金贵的玉脚吗?我怕我的手把您鞋弄脏了。”
秋名唯移开脚,亮出那张写有一长串数字的支票。
彩蛋男顿时一改萎靡,乐呵呵地去捡。当真是见钱眼开到连骨气都不要了!
秋名唯看不下去,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彩蛋男拍了拍支票上不存在的灰,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收好,这才满足地离开。
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秋名唯唇边浮起残忍冷笑。
黑监控改录像?完全就是在挑战公安的权威。胆子不小啊!还想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纸醉金迷?这种人,余生只配在监狱里度过!
现在,是他死前最后的狂欢。
*
拿到了原身救陆景深的监控录像,关于一年前的那场交易也录了音。
这两样东西能够直接送倪姗下地狱。
但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却是个极为讲究的问题。
对此,秋名唯暂时还没有头绪,便把录像和录音收好,准备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之后的几天,她继续在沙滩晒日光浴,终于将原身雪白的肌肤晒成性感的蜜色,加上她有意的训练,整个人瞧上去不再那么柔弱,腹部手臂和腿部也都隐隐显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先前的那种美或许会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而如今的美,却是连女人都招架不住。
跑来搭讪的人,除了两眼放光的男性,还多了不少羞答答的年轻姑娘,甚至还招惹来了星探和导演。
如果她是个健康的人,尝试下全然不同的领域也未尝不可,毕竟她很年轻,还有很长的余生去体验各种各样的精彩。但很可惜,她不是。
她就快要死了。
在这个陌生的、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孤单地死去。
想到这里,心头免不了笼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