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卫寒舟回来了。
回来后, 见柳棠溪没睡在床中央而是床里面,卫寒舟垂了垂眼眸。
还好,知道给他留地方。
他觉得,最坏的事情就是柳棠溪不让他在床上睡了。如今这般,倒也不算太坏。
卫寒舟不动声色,收拾完之后,就吹灭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去。
他睡觉的位置跟之前差不多,没太靠近中央,也没太靠外面。
柳棠溪目测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安心了许多。他们中间约摸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就不信今晚她还能滚过去。
想到这里,柳棠溪打算睡觉了。
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只听卫寒舟开口了。
“娘子,墙壁湿寒,靠墙睡对身子不好。”
柳棠溪心想,她当然知道靠墙睡不好,可再不好,也比离他比较近好吧?
所以,柳棠溪没动,且,学着卫寒舟的高冷范儿,没搭理他。
一刻钟过去了,卫寒舟没再开口。
柳棠溪的身子慢慢往中间挪了挪。
算了算了,身体是自己的,丢人总比伤身好,她还是再往中间挪挪吧。
估计卫寒舟已经睡着了,并不知她在做什么。
等挪开墙一段距离之后,柳棠溪平躺在床上,渐渐入睡。
柳棠溪却没看到,早在她动弹的那一瞬间,卫寒舟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看,亲眼看到了她一点一点往中间挪。随后,又听着她呼吸渐渐平缓。
而他的脸上,微微露出来一丝遗憾。
因着担心自己睡觉不老实,怕醒过来再次在卫寒舟的怀里,所以,柳棠溪第二日一早早早醒了过来。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这肤色显然不是她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确定了,是卫寒舟。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第一反应是,卫寒舟好白啊!她虽然认识卫寒舟的时间不短了,但却没认真观察过他。此刻离得极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卫寒舟的肤色。
而且,她清晰地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紫色血管。
以及……滚动的喉结。
柳棠溪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发抖。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趁着卫寒舟还没醒,赶紧回到自己被窝。可,不知怎的,眼睛却不听话,死死地盯住了卫寒舟的身子。
看完喉结,她又顺着往下看了看,顿时愣住了,卫寒舟竟然还有锁骨?
之前他一直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脸和手,她就没怎么见过他别的地方。
这锁骨可真好看啊。
好想摸一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柳棠溪有些唾弃自己,她性子比较保守,怎么能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真的好想摸。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克制住了。
接着,视线下移,她看到了胸前的一片白皙的皮肤。
再往下……
没有了。
可惜了,卫寒舟裹得太严实,她看不到。可从露出来的那一点看,他似乎还有一些肌肉?
柳棠溪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要不,趁着卫寒舟还没醒,她偷偷摸一下?
反正她也钻到卫寒舟被窝里了,估摸着睡着的时候也没少碰他。可她那时毕竟睡着了,就算摸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多亏啊。
而且,她总有些隐隐怀疑,她到底是怎么钻到卫寒舟被窝里的。
前一日她是没有一丁点印象,昨日她可是有了心理准备,睡得也不太沉。她总觉得,似乎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碰过她。
会不会是卫寒舟故意把她扯到怀里?
那他到底是为了一大早醒来看她的笑话呢,还是因为对她情不自禁?
管他是因为什么,总之这狗男人就是不老实!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寡淡禁欲的模样,私底下还不是小动作不断。
既然他主动把她扯过来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柳棠溪嘴角勾起来一丝笑,缓缓抬起来罪恶的手,朝着卫寒舟的胸口挪去。
就在她即将要碰到卫寒舟的里衣时,一个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娘子在做什么?”
柳棠溪顿时一惊,连忙放下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装睡!
在柳棠溪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卫寒舟就醒了过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她脸红羞涩的模样。
然而,今日的她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仅没害羞,还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瞧了许久。她的眼眸忽闪忽闪的模样,就如同一把小刷子一般,在他心上刷来刷去。
若不是她要上手去摸他的胸膛了,他还以为她又憋着什么话等着说他。
被他发现后,她竟然赖皮地装睡?
更过分的是,她那只手竟然又抬了起来。
呵。
哪有这样的姑娘。
卫寒舟抓住了柳棠溪蠢蠢欲动的手,说:“娘子?”
柳棠溪像是刚刚醒过来一样,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卫寒舟探究的眼神,一脸茫然,问:“啊?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卫寒舟都想为她这个拙劣的表现鼓掌了。
见卫寒舟依旧阴晴不定地盯着她,柳棠溪咽了咽口水,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呀,我怎么又钻到相公被子里了。”
这反应,一派自然。
低头瞧了一眼被卫寒舟握住的手腕,柳棠溪说:“难道我刚刚用手碰到相公了?哎,都怪我,扰到相公了。不过,我睡觉就是这么不老实,没办法。从小就这样,改不掉了。要不然,今晚委屈一下相公睡地上?”
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有一丝小得意。
卫寒舟盯着柳棠溪看了许久,说:“为夫并不觉得被叨扰了,娘子随意。”
说罢,放开了柳棠溪的手,掀开被子下床了。
卫寒舟的背影在柳棠溪看来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果然让别人窘迫果然比让自己窘迫爽多了。
卫寒舟一走,柳棠溪就趴在床上无声大笑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心头渐渐想起来刚刚醒过来的事情。
而且,她今日似乎是侧着睡的,卫寒舟的手……
柳棠溪想骂人了。
她突然想起来,卫寒舟的手似乎放在了她的腰上。
若说刚刚对于自己为何会跟卫寒舟一个被窝还只是猜测的话,那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昨晚即便不是卫寒舟把她扯过来的,他也早就知道她跟他一个被窝里了,还对她动手动脚!
这般一想,柳棠溪觉得卫寒舟是个卑鄙无耻下流之人,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今晚,若是卫寒舟再敢这样,她一定要摸一摸他的胸膛,捞回来本。
等柳棠溪起来后,开始看卫寒舟哪哪都不太顺眼。
等到了晚上,柳棠溪也没睡到里面去,她就跟平时一样,睡到了中间偏里面的位置。
反正不管她睡哪里,都有可能滚到卫寒舟的被子里,那她还纠结什么。
睡前,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明早一定要比卫寒舟醒得早,摸一摸他的胸,气死他。
他越不想让她摸,她就越想摸。
然而,很可惜,卫寒舟第二日天不亮就走了。
所以,柳棠溪醒过来之后,虽然还睡在卫寒舟的被子里,枕着卫寒舟的枕头,可身边却没了卫寒舟。
柳棠溪顿时就不高兴了。
只是,她这种不高兴,除了遗憾之外,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也不知是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柳棠溪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太好。
这日,带着扶摇和舒兰背诵了一会儿《弟子规》之后,一大二小三个人坐在了葡萄架下面。
往日,扶摇和舒兰在学完之后一般都会去玩儿,可今日却蔫蔫儿的,没人动弹。
“你俩这是咋了,发啥呆呢?咋不去玩儿?”周氏抱着仲行过来了。
扶摇嘟囔道:“天儿这么热,去哪都不好玩儿。”
舒兰也用手扇了扇风,说:“二婶儿,真的太热了。”
见周氏过来了,柳棠溪倒是打起来一些精神,看向了周氏怀中的孩子,逗了逗他。
“我们小仲行可真乖啊。”柳棠溪笑着说。
“可不是,比他姐姐小时候乖多了。”周氏赞同地说。
扶摇撇了撇嘴,似是对她娘的话有些不满,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托着下巴发呆。
柳棠溪跟扶摇相处了一年对了,对她很是喜欢。听到周氏这么说,便道:“扶摇也是个乖孩子,而且特别聪明。她就是活泼了一些,挺好的。”
听到柳棠溪夸自己孩子,周氏还挺开心的。不过,如今跟柳棠溪熟了,她也不给女儿面子了,实话实说:“她呀,跟个野孩子似的,到处疯跑,也就是你这一年来教她读书绣花,她才比从前好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喜欢野。”
“二嫂说笑了,扶摇又聪明又伶俐,性格活泼开朗,能读书识字会绣花,一般的小姑娘可没她厉害。”柳棠溪继续夸扶摇。
扶摇听后,背不自觉挺直了一些,有些得意地看向了自家母亲。
周氏见她如此得意,抬手隔空点了点她。
说起来,她这个女儿确实越来越优秀了,说话一套一套的,她说不过她,也管不了她了。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卫寒舟和柳棠溪能说得过她。
这倒不像是她生的闺女,像柳棠溪生的一般。
不过,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做娘的只有高兴的份儿。
有个人说说话,时间倒是过得快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仲行不舒服地叫了起来,周氏也不坐着了,嘟囔了一句:“你个小祖宗,就不能让为娘歇一会儿么?”说完,站起身来,抱着儿子哄了哄。
因着今日天气热,饭桌上,大家吃得都不多。
感受着炎热的天气,柳棠溪决定做些好吃的。
比如,凉皮。
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吃这种东西才好啊。
想到就去做,吃过饭收拾完桌子,柳棠溪就去厨房做了。
扶摇和舒兰一看柳棠溪在和面,立马跑了过去围观。
“三婶儿,你是在做好吃的吗?”舒兰奶声奶气地问。
扶摇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是啊,你们两个小馋猫,三婶儿还没开始做呢,你们就闻到了。”柳棠溪笑着说道。
“太好了,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
“那可不行,得等到晚饭才能好。”柳棠溪道。
虽然不知道柳棠溪到底要做什么,光是看着面,扶摇就咽了咽口水,说:“嗯,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柳棠溪失笑,一块面能看出来什么。
“好啦,天太热了,你们快去回屋歇着吧。”
“嗯。”
等面饧好了,就开始洗面筋。
洗完面筋之后,柳棠溪把面糊放在那里等着分层。
午睡过后,扶摇和舒兰时不时跑去厨房看了一眼。
张氏笑着说:“你说说这俩孩子,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一听三弟妹要做好吃的了,就跑过去看个不停。”
周氏一边绣花一边说:“别说孩子们了,我也想知道三弟妹到底要做啥,等着吃呢。”
自己做的东西得到了大家的期待,柳棠溪心情甚好,笑眯眯地说:“保管是好吃的东西,适合这个天儿吃。”
等到快要做晚饭的时候,柳棠溪开始做凉皮了。
做完凉皮,柳棠溪又把面筋蒸上了。随后,去屋后摘了几根黄瓜。回来后,把黄瓜切成丝,又把蒸好的面筋拿出来切成小块。
最后,开始作调料。
大蒜,香油,醋等等。
她直接把凉皮面筋黄瓜调料等放在了一个小盆里,再把它们调拌均匀。
很快,凉皮做好了,端上了桌。
过了没多久,张氏也把饭做好了。
柳棠溪记得凉皮应该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但是,她不记得自己在镇上见过。而且,在她做时,看着大家的反应,她也能确定,大家应该没见过也没吃过这种东西。
夏天吃凉皮,清爽又可口。
所以,今日饭桌上最受大家欢迎的一道吃食就是柳棠溪做的凉皮。
不仅如此,大家还希望明天能继续吃。
柳棠溪欣然应允。
这是麻烦的做法,她还做过不太麻烦的,只不过,没有面筋罢了。
第二日,柳棠溪又做了凉皮。
扶摇和舒兰吃了不少,仿佛把这几日少吃的东西都补了回来。
此刻,京城,怀恩侯府。
一棵百年老树叶茂根深,整个正院都是清凉一片。不过,乍一进来,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而,树上蝉鸣不断,又让人燥热不安。
一侧的小佛堂里,一位中年妇人正跪在佛像面前。
只见那妇人约摸四十岁上下,身着绛紫色绸缎衣裳,头戴金镶红宝石钗子,手腕子上戴着一只质地极好的玉镯。妇人皮肤白皙,保养极好,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身份。
这便是怀恩侯夫人,殷氏。
此刻,殷氏眼眶泛红,脸颊上还存着泪痕。
抽咽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溪儿,今日是你的一周年祭日。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报仇,让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说着说着,妇人的眼睛里露出来凶光,面容也变得狰狞。
站在她一旁的身着栗色衣裳的邵嬷嬷拿着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夫人,小姐洪福齐天,说不定没死呢。虽说二姑娘说亲眼看着杏儿那丫头把姑娘推到山崖底下去了,杏儿那死丫头也承认了,可咱们毕竟没找到姑娘的尸首不是。”
一听这话,殷氏的眼眶里又聚满了泪水,瞬间,眼泪滚滚落下。
啪嗒啪嗒落在青石砖上,晕出来大片水渍。
“杏儿?”殷氏哑着嗓子道,“呵,不过是她的替罪羊罢了。那丫头出了事,她那一家子都跑了。要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忙,岂会如此?我儿定是被那小贱人给害死的!当年我就不该心软留着她,让她跟她那贱婢亲娘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