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梁转过头来看她,眼底是疑惑的。
应栩栩诚恳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个小姑娘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见过她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你呢?你从小到大正儿八经地上学工作,家里关系又和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和她搅上关系?我知道她还小,但……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总会长大的。等她十八、九岁,二十多岁时,你和她还走那么近吗?你不会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奇怪吗?”
简梁犹豫着开口:“你……吃醋了?”
应栩栩一腔热血冲上天灵盖,简直想撬开简梁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啥构造,气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那就是个小孩儿!我是担心你啊简梁!你被她影响了你不知道吗?如果她家里只是单纯的穷,但是她学业优秀品行端正,你和她来往我二话没有!可现在呢?她……她干的就不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该干的事啊!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简梁正色道:“你误会孟真了,她不是个坏孩子。”
“我没说她是坏孩子,我是说,她的心理有问题。”
应栩栩为他分析,“请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么小的一个人,是怎么爬上一个二十多岁男人的床的?我反正是无法想象。我初一的时候,除了班里男同学和家里的男亲戚,我就根本不认识社会上其他的男性,更加不可能有来往!可孟真呢?”
简梁:“……”
应栩栩继续说:“她和你的关系已经乱七八糟的了,还有那个罪犯,她……她还下得去刀子!我的天哪!那再往后,她再大一点,是不是就会变成那种小太妹?不好好上学,成天抽烟喝酒无所事事的,她在那种奇怪的家庭长大,心理状况真的不是我们这种正常家庭出来的人可以揣测的!”
简梁是知道一切内情的,但他不能对应栩栩说,要是说了,应栩栩更加要吓得蹦起来了。
他只能安抚她:“孟真是受害者,你对她有误解。还有,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乱七八糟,我就把她当妹妹看。至于你其他的猜测,那真的都只是猜测,孟真不会变成那样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帮她说话?我跟你说了这一大堆,你听没听进去啊?”
应栩栩生气了,嗓门也大起来,“好!简梁,我是你女朋友总没错吧?我现在和你说,我很不喜欢孟真!很不喜欢你和她来往!我同意你以后用物质去资助她的学业,但要求你不能再与她见面!你说我无理取闹也好,刁蛮任性也好,吃醋也好,我都承认了!你能答应我吗?”
简梁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你是认真的吗?”
“是!”
简梁双手抹了把脸,说:“栩栩,我们当初说好了的,不干涉彼此的社交。”
“所以,就是说,你不会答应我了?”应栩栩心底一片凄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强忍着没掉眼泪。
简梁低声说:“我会与她少见面的,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有件事,我谁都没告诉过,连孟真都不知道。她姐姐招娣去世以前,其实是来向我求助过的,但我没帮到她,我什么都没做,她找我以后第三天人就没了。”
听到这里,应栩栩有些动容,低呼一声。
这件事,简梁的确是谁都没说过。
“招娣的死对孟真影响太大了,至少在她成年以前,我要尽一些类似监护人的责任的。”简梁苦笑,“她的父母……已经不是合格不合格能形容的了,那两位的所作所为……呵,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栩栩,如果我不管孟真,谁会去管她呢?她缺的不是钱,你明白吗?”
屋里沉默下来。
应栩栩的身体放松了些,任凭自己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像简梁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处。
良久,她说:“咱俩在一起,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快三年了吧?”
简梁没算过,应栩栩实打实的是他的初恋女友。
“但是,我和你好像一直都不熟。”
应栩栩闭上眼睛,陷入回忆,“所有的事,都是我主动的。我承认你对我也挺好的,送我礼物,带我见你的朋友和家人,约会也有,旅游也有。但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不是谈恋爱的真实状态,这只是,看上去像在谈恋爱。而我,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假装不知道。”
简梁茫然地看着她。
“你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应栩栩凄凄地笑,“我猜测过原因,你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但你觉得我没有什么可让你操心的。也许你认为我聪明又独立,自己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家里条件又还行,你就不需要花时间精力来哄我了。偶尔两个人见一面,吃个饭,看个电影,上个床,就是谈恋爱了?简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时,你有那种心跳加快、患得患失的感觉吗?”
简梁说不出话来。
应栩栩抚住自己心口:“但是我有。”
简梁:“……”
“咱俩都二十六了,你是男的,你不急,可我是女的呀。”应栩栩叹口气,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爸喊我回去了。”
简梁:“啊?”
应栩栩掠了掠耳边头发:“他一直不满意我现在的工作,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薪水也还行,但毕竟是经常要应酬的。我爸说,家里又不指望我来发财,他俩就我一个女儿,希望我回家去,他给我安排去区政府上班,做宣传方面的工作。一切都打点好了,就等我一句话呢。”
简梁呆呆的。
应栩栩盯着他:“简梁,如果你喊我留下,我就留下。”
顿一顿,又说,“不过你记着,我没有半点强迫或威胁你的意思。你这个人,我也算了解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本来就没什么可威胁你的。你就问问自己的心吧,要是觉得咱俩能走下去,你就给我打电话,要不然,今天就当我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了,我……”
说到这里,应栩栩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简梁抽了纸巾给她,应栩栩擦掉眼泪,突然就倾身抱住了简梁。
她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今晚12点前,我等你电话,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松开怀抱,双手捧着简梁的脸,泪眼朦胧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狠狠心起身离开了他家。
简梁是有些呆滞的,脑子还反应不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丢开,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
夜里,应栩栩来到露台,坐在秋千椅上发呆。
她的房子在二十九层,露台可以俯瞰城市夜景,夏夜的风吹着她的头发,也吹开了她膝盖上的一本相册。
这是专属于应栩栩和简梁的相册,里面有早些年简梁用胶卷相机为她拍的照片,也有后来买了数码相机后两人互相拍着玩的照片,自然也有合影。
相册不厚,但应栩栩还是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看自己和简梁在申大校门口的合影,看圣诞节时两人戴着圣诞帽子头碰头搞怪,看情人节时她捧着简梁送的玫瑰花,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特别开心。
那时候他们才二十出头,像两个青涩的傻瓜。
12点过了,手机响起了一声短信音。
应栩栩打开看,是简梁发来的,简单的几个字:栩栩,对不起,祝你幸福。
应栩栩轻笑了一声,忍住眼泪,合上了相册。
她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简梁,恭喜你又恢复单身了,感觉如何?
简梁:滚!
其实我觉得应栩栩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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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一章、谣言四起
孟真的事完全处理妥当, 已经是两个月后。
陈志安还未伤愈,但他逃不脱被提起公诉, 涉嫌四年前强/奸未成年少女孟招娣, 以及如今欲强/奸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孟真,结果未遂。
考虑到他的强/奸行为直接导致孟招娣事后自杀, 数罪并罚,够他牢底坐穿。
对于孟招娣的事,陈志安狡辩说双方有婚约, 是你情我愿的,但孟真的供词推翻了一切。招娣以死明志,陈志安纵有八张嘴都解释不通。
而对于孟真,陈志安始终咬定是孟真在勾引他,可现场情景血腥到惨不忍睹, 两个人搏斗痕迹俱在, 孟真一身的伤, 谁会信他呢?
孟家和陈家的婚约自然不再作数,为了儿子能少坐几年牢,陈家又举债拿了五万块钱给孟添福, 作为民事赔偿,希望他们上法庭时能对陈志安出具谅解书。
孟添福收了钱, 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但刑事犯罪, 又是针对幼女,这不是孟添福说了算的。
孟真随他们去折腾,因为她还年幼, 所以案件不会公开审理,她也可以不用上庭。于是孟真没再管这事儿,整个暑假悠悠哉哉,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快。
谁都没料到,除了孟真,孟家受这次事件牵连最大的人竟是孟铃兰。因为铃兰与王贵强一早就知道陈志安对招娣做的事,却绝口不提,导致四年前招娣含恨而去却无人知道真实原因。
这一变故令得孟添福勃然大怒,也不顾铃兰已经嫁人,把她叫到家里狠狠地打了一顿,蔡金花想护都护不住。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孟添福指着铃兰破口大骂,“招娣是你亲妹!你是良心被狗吃了撺掇那个姓陈的去糟蹋她!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和男人家勾三搭四!你连招娣一半都不如!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孟铃兰被骂懵了,看着自己的父亲,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脸,难以置信地说:“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招娣只知道要钱,我才是一直给你赚钱的女儿啊!陈志安去找招娣,我怎么知道他要去干吗啊!你想要我死?你神经病啊!当年把招娣打得半死的人是谁?是我吗?是你啊!”
听到那句“神经病”时,孟添福的火气已经燃到头顶了,又一个巴掌挥过去:“妈了个比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是不是?!敢跟老子顶嘴了?!”
蔡金花哇哇大哭着去拦孟添福,对着铃兰喊:“铃兰啊,你少说两句吧,看把你爸气的!”
“他不是我爸!”铃兰心如死灰,已经动手和孟添福打起来了,但她怎么打得过男人,很快就被碾压式暴打。
她哭喊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死人!”
“老子打死你!”
“你打死我算了!”
“别打啦!别打啦!!”
“呜啊啊啊——”
唤儿和孟真躲在大门外,一人抱着一个小孩,耀祖则躲在自己房间,隔着门听客厅的动静。
孟真捂着小进宝的耳朵,只有招财不明所以,睁着一双大眼睛,翻着手里的儿童绘本。
摔杯子、砸凳子、肉搏骂人……折腾了很久以后,孟真听到孟添福喊:“你给我滚,滚!!以后再也不要想叫我一声爸!”
蔡金花哀嚎:“老孟啊——”
铃兰也大叫:“滚就滚!谁要再做你女儿谁他妈是狗!我早就受够你了!这个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随后,铃兰就走了出来。
她喘着粗气,脸上有伤,衣服都撕破了,冷眼看着墙角坐着的弟弟妹妹们,最终把目光对到孟真身上。
她咬牙道:“你别得意,别以为有了这一出里面那俩会对你好,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在他们眼里,只有孟耀祖才是他们的孩子,我们这些人,连条狗都不如。”
说完,她就走了。
蔡金花哭着追出来,又被孟添福给拽了回去。
几天后,孟铃兰和王贵强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钱塘市。唤儿听蔡金花说,他们决定去王贵强老家所在的省会城市打工。
从此以后,孟真和唤儿再也没见过孟铃兰。
2004年九月,初二开学,孟真经过了两个多月的休养,重新背起书包回到学校。
整个暑假,她没见过简梁。
回到学校后两个星期,孟真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好像不一样了。
小学时她和唤儿念的金紫荆小学,本身就是民工子弟学校,规模小,一个年级只有四个班,学生们的家境都差不多。
孟真幼年时个性活泼开朗,成绩优秀,人又长得漂亮,并没有什么自卑心理,所以与同学们一直相处融洽。哪怕后来招娣出事,她性格大变,身边也有唤儿陪着,小学生涯并不难熬。
而文兴桥中学是一所优质初中,吸纳附近三、四所小学的毕业生,一个年级足足有十四个班级,学生们的家庭条件立刻变得多样化。
唤儿因为成绩与孟真有差距而分在十一班,孟真则分在四班,如此一来,在她的班里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初一时,大家互不了解,孟真虽然沉默寡言,但成绩还行,人又娇小可爱,没有同学会排斥她。甚至有些小男生,课余时还常聊到孟真,大有把她作为梦中女神的架势。
谁都没想到初一快结束时,孟真身上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孟真请了假,案件的消息传出来,还上了报纸和电视新闻,文兴桥中学的学生们惊呆了,家长们更是吓坏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发酵,关于孟真的谣言甚嚣尘上,流传最广的是如下几条:
一,孟真和二十多岁的社会青年处对象,早已经不是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