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廷君!
盯着严廷君的名字,孟真足足看了一分钟,直到手机黑屏。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严廷君有钱,严廷君对她有所求。
虽然孟真不知道严廷君为什么对她有所求,她从不做梦,从不相信白马王子爱上灰姑娘这样的戏码,但严廷君对她的确与众不同,孟真想,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呢?
摸摸自己的脸,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孟真想到就做,立刻给严廷君打电话。
晚上10点多,严廷君在房间里打游戏,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一串没存名字的号码。
他把孟真的号码删掉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的手机号。
严廷君挂掉了电话,把手机甩到床上,继续对着屏幕打游戏。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他听了几秒钟铃声,突然就扑到了床上,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对方说:“是我,孟真。”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严廷君半躺在床上,唇边露着笑,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严廷君,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面。”
这句话令严廷君呆了一呆,说:“这位同学,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和你又不熟,我为什么要见你啊?”
孟真的声音细细的:“严廷君,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只是我现在碰到了一些麻烦,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能来见我吗?”
严廷君:“……”
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女孩子声音轻柔地向他求助,心情若不起伏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嘴硬:“你不是很有种的吗?说我们俩别再联系的也是你啊,现在是什么意思?又要耍我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孟真不说话了。
严廷君静静地等待着,心里有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感。
一会儿后,听筒里竟传来她低低的啜泣声。严廷君脑中一下子就浮现出孟真在车上与简梁通话时的场景。她的眼泪晶莹剔透,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刺得严廷君心里难受。
他忍不住问:“喂,你哭了?”
孟真低声地哭泣着,说:“对不起,打扰你了,再见。”
听她要挂电话,严廷君急了:“喂喂喂,孟真!你在哪呢?”
孟真又静默了一会儿,严廷君妥协了:“好了,我现在有空,我去见你吧,你把地址给我。”
孟真告诉他自己的地址,然后挂上了电话。
垂落的帽檐下,她的脸上并没有泪痕,一双眼睛暗沉沉地望着夜色中的城市,心里想起简梁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如果想要变得更好,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倒是有天无绝人之路。孟真想,为了进宝,她可以舍弃她的原则、底线、自尊和善良,她与严廷君,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严廷君找到孟真时,她依旧坐在马路边,帽檐压得很低,严廷君一开始甚至没认出她来。
走到孟真面前,他喊:“喂,孟真?”
面前的女孩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她的脸,严廷君大吃一惊,原本伪装起来的矜持傲慢,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你怎么回事?”他蹲下来,仔细看孟真的脸,孟真躲着不让他看,严廷君干脆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孟真低呼:“痛……”
她鼻青脸肿,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头发丝儿凌乱地贴在擦破皮的伤口上,严廷君倒吸一口凉气,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报警了吗?”
他的眼神里有关心和气愤,孟真又哭了,小声说:“报警没用的,是我爸和我弟打的。”
严廷君有些凌乱,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说:“你爸怎么下得了手?走,我先带你去医院。”
孟真摇摇头:“我不要去医院,去了医院很麻烦,医生可能会报警的。”
“那就让他们报啊!”
孟真可怜兮兮地说:“如果警察去找我爸爸,事情过了,我会被打得更惨,他就不会打我脸了,可能会打断我的腿。”
严廷君皱起眉:“啊?那怎么办?”
孟真止住哭泣,说:“你能帮我去买点药膏药水吗?一会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严廷君点点头,又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妈不在,只有谢叔和保姆在。”
孟真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同意了。
严廷君去药店买了些药水和纱布棉签,打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孟真去了芬芳满庭。
孟真第一次进到这个别墅小区,哪怕是夜里,也被小区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布景所震撼。严廷君把她带到一幢别墅前,掏钥匙开门进屋。
一楼没有亮灯,严廷君直接带孟真上到三楼,那是他的房间。
进到屋里,孟真打量一圈,宽敞的房间,豪华的装修,色调是蓝白色,有些乱,是典型的男孩子风格。
严廷君让孟真先去洗手间清洗脸上伤口,孟真洗得有些疼,回到房里后,看到严廷君在研究那些伤药。
“你坐下,我给你涂药。”他打开房间大灯,孟真乖乖在椅子上坐下,严廷君站在她面前,弯下腰,拧开瓶盖,照着说明书上的指示,用棉签沾着药水,小心地涂在孟真的伤口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孟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还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是清新的绿茶味。
严廷君皮肤很好,白净细腻,只是少年嘛,额头上免不了有几颗青春痘,他用刘海遮着,不细看难以发现。
他的眉毛粗细适中,一双眼睛细长妩媚,半垂眼眸时,能看到细细的一条双眼皮褶子,鼻梁挺拔,嘴唇薄而红润,瘦削的脸颊线条流畅,在唇下聚成一个翘翘的下巴。
这么美的人啊,孟真自叹不如。
一边涂药,严廷君一边问:“疼吗?疼的话,你说。”
“不疼。”
涂完药,严廷君满意地打量着孟真五彩斑斓的脸,扭开头“噗嗤”一笑,有种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快乐。
孟真也不恼,低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严廷君打开房里的小冰箱,问,“喝什么?我这儿有饮料和矿泉水。”
孟真问:“有可乐吗?”
“有。”严廷君递给她一罐可乐,孟真没急着打开,拿在手里转着圈儿。
严廷君在床上坐下,与她面对面,问:“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孟真说:“我有个妹妹,你知道的,今年十月满五岁。最近,我们家出了点事,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家,想要收养女儿的,我想把我妹妹送人。”
严廷君愣住了:“啊?”
“我想把我妹妹送人,她要是一直留在我家,人生就毁了。”孟真重复道,“你认识这样的人家吗?”
“这怎么可能啊?这是犯法的呀!”严廷君觉得孟真异想天开,“小孩子哪能说送人就送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家碰到什么困难了?”
孟真低头咬着唇,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严廷君说:“你把事情都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忙。”
孟真说:“这样吧,我把我们家情况,大概地和你说一下。”
然后,她就把自己记事以来,家里发生的一些大事一一讲给严廷君听。
妈妈超生,爸爸打人,重男轻女,六妹被卖,招财耳聋,招娣被逼辍学订婚,被强/奸后自杀身亡,唤儿差点被骗去做妓/女,被迫带着招财离家出走,一直到最近,进宝被耀祖猥亵。
她没有说自己和简梁的事,也回避了陈志安的事。其实关于陈志安的案子,严廷君在初中里也有耳闻,只是真假参半罢了。
这些就算不说,严廷君也已经听傻了。
“拍电视剧吗?电视剧都没有这样的。”他再三确认,“你那个弟弟,和你妹妹,是亲生的兄妹吗?”
孟真皱眉:“当然是亲生的兄妹!他们出生时,我都看着的!还有,就算不是亲生的,我弟才十三岁,他对一个那么小的小孩都下得去手,你觉得等他再大一点,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也太变态了!”严廷君光是用听的就觉得恶心到了,“你应该去报警!”
孟真惨惨一笑:“家务事,而且我弟才十三岁,没有用的。”
严廷君终于明白了孟真的困惑,体会到她想把妹妹送走的良苦用心。这要是他的妹妹,他非把那个弟弟打死不可。
“可是,那么大的孩子了,真的不是说送走就送走的。”严廷君陷入了沉思,孟真也不催他,几分钟后,严廷君开口,“对了,过年的时候,我在老家,在黎城电视台的新闻里,看到过一个报道。”
孟真:“什么报道?”
严廷君说:“我老家那边,经济没有这边发达,也比较重男轻女。有些人家生了孩子,如果是女孩或是身体有残疾的,就会遗弃,丢到福利院去。因为那边有钱人不多嘛,福利院小孩就特别多,被领养的少,所以,就有一些国外的家庭,通过中介,到福利院去领养小孩。”
孟真抓住了关键词:“国外的家庭?”
严廷君点点头:“对,都是一些发达国家的,家境都不错。他们很少会去中国的大城市领养小孩,因为大城市里的福利院,基本就只有残疾儿童。黎城那边的福利院健康女孩多,隔三差五就会来一大波外国人。过年时上新闻,就是说有几十对外国家庭组团来领养小孩,有些人挑了健康的,有些人挑了残疾的,他们尤其喜欢女孩儿。领养完后,他们还会给福利院捐钱,其实……我觉得和买孩子也差不多。”
孟真:“你的意思是……”
严廷君一笑:“难道你不觉得,你妹妹若是能被外国人收养,要好过留在国内吗?至少,你爸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她。”
孟真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居然有点心动。
她问:“可是,黎城那么远,而且,怎么才能保证我妹妹会被外国人收养呢?”
“这个……我也没想好。”严廷君眨着眼睛望了会儿天花板,说,“要不,你可以先去钱塘的福利院问问看啊。”
“不行!”孟真摇头,“不能留在钱塘,必须要离开这里。”
严廷君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在黎城是有几个朋友的,我帮你去问问看。我有个哥,在那边挺有本事的。”
孟真很感动:“谢谢你,严廷君。”
严廷君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问:“你今晚住哪儿?是回去呢,还是睡我这儿?”
孟真怎么可能会睡他这里,他又不是简梁,便答:“我回去。”
“那一会儿我送你吧,这个事,你千万不要再和别人说了。”严廷君顿了顿,又说,“连简梁也不能告诉。”
孟真:“啊?”
“不要告诉简梁。”严廷君看着她的眼睛,下巴微微地抬了起来,充满自信地说,“我来帮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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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三章、天赐良机
借孟真十个胆子, 她也不敢告诉简梁。
任何一个有阅历、有脑子的成年人,都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知道这件事后, 可能还会告诉孟真的爹妈,让他们知道自己女儿是有多丧心病狂。
但严廷君不是成年人, 虽然他聪明、俊美、骄傲又富有,但他毕竟只有十八岁,不知天高地厚, 又相当自以为是。
也只有他,才会认认真真地与孟真一起制定计划,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财力、能力可以做成这件天方夜谭般的事。
周日回学校,孟真脸上的伤还没好, 室友们都吓了一跳。金嘉莹问孟真这伤是怎么回事儿, 孟真就说周末在家和弟弟打了一架, 打输了。
金嘉莹:“……”
有兄弟姐妹是这么可怕的吗?
周一上课,班主任王老师也关心地询问孟真,孟真照旧搪塞了。但是班里同学看她的神情都很奇怪, 毕竟一个女孩子,能被打得整张脸姹紫嫣红, 也是相当稀奇的事儿。
有些人就开动了想象力, 说孟真是被金主给打的,还有人说她是被养父打的。至于被打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金主/养父发现她在学校里招惹了别的男孩子, 也就是严廷君。
各种谣言传回孟真耳朵里,她很头疼,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私底下,孟真虽然和严廷君“和好”了,但在学校里依旧过得不太平,有些小女生三番两次找她麻烦,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对于那些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们,孟真既羡慕,又无奈。她们对她做的一些事,在孟真眼里只能算无聊可笑。
她没时间精力应对这些事,只是咬着牙熬到六月,考完了期末考试。
可能是因为分了心,她的成绩有所退步,总分在班里只排到十九名。简学文帮她开过家长会后,不出所料,她被简梁严厉地批评了一通。
“暑假里一定要复习和预习!我让我姐给你买了一些习题册,她会给你拿去。光做暑假作业不够,一定要多巩固,英语要多背,数理化要多做,知道吗?”
电话里,简梁再三交代她,孟真连连答应:“我知道啦,下个学期一定往前冲!”
简梁犹豫了一下,问:“真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