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要给他跪了:“没有啊大哥!真的没有啊!我和你保证!没有!”
简梁放心了:“没有最好,你还小,成绩退步这么多,你自己要找找原因。”
孟真:“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粗心了一些。”
又和他扯了几句,孟真把电话挂了。
最近几个月,她其实很怕和简梁通电话,怕他发现异样,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万幸的是,孟耀祖没有再对进宝做什么,因为孟真警告过他,如果他再敢碰进宝,她就一刀捅死他。
耀祖知道孟真刺杀陈志安的事,明白他这个姐姐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
虽然耀祖暂时消停了,但孟真发现,进宝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几乎每个礼拜都有新增,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小小的身体让人触目惊心。孟真问过家里人,谁都不承认打过进宝,只说是进宝自己摔的。
孟真便也作罢。
她开始教进宝一些自我保护的事情,比如身体绝对不可以给男性看和碰,就算是爸爸和哥哥都不行。只能让妈妈和姐姐洗澡、擦屁屁,晚上睡觉绝对不能和哥哥睡,如果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也要睡在妈妈身边。
也不管进宝听不听得懂,孟真只管一遍一遍地说。说到后来,进宝一见耀祖,就自动自觉地离远一些,像是已经知道哥哥曾经的行为很奇怪。
暑假伊始,孟真对孟添福说想带进宝出去玩一趟,是简梁给的钱。
孟添福十分警惕,直觉孟真动机不纯,严厉拒绝。
孟真便想效仿唤儿,来个连夜离家出走,但她还没找好机会,一个天赐良机从天而降。
G省东城进行了一轮大规模扫黄打非行动,抓获了许多组织卖/淫的犯罪团伙,陶丽英和她的同伙都入狱了。
警方解救了一大批失足妇女,其中,就包括了廖思梅。
被控制了一整年的廖思梅终于通过警方联系到了父母,并且被送回了老家。只是如此一来,老家村庄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孟家老爷爷年事已高,被这事一刺激直接脑梗,卧床不起,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孟大姐知道了女儿的遭遇,哭天抢地,恨不得拿刀捅了孟添福夫妻。孟二哥便打电话给自己弟弟,让他回一趟老家处理这事,把话说清楚,要是他不露面,以后就不用回老家了。
可老家的新房子还在呢!孟添福抽了一晚的烟,和蔡金花商量,还是回去一趟吧。他虽是一个混人,对老父亲倒还孝顺,也知道落叶归根,回去后,他打算打死不承认知道思梅在做什么,最多,给姐姐几千块钱补偿。
两夫妻在房里就到底要给多少钱吵得不可开交,孟真就在屋外静静地听着。
孟添福走了,家里只剩下四个人。孟真拿出简梁给的两千块钱,那本是用来给进宝上学用的。孟真对蔡金花说:“妈,你好久没见大姐了吧,不如趁暑假,带耀祖去看看大姐和东宝,也好叫大姐婆家知道,她还是有娘家的。”
东宝是铃兰的儿子,这时已经一岁半,可蔡金花还从没见过这个大外孙。孟真太知道蔡金花的软肋了,又给了钱,一击即中。蔡金花立刻兴冲冲地买了长途大巴的车票,带着耀祖出发去探望铃兰。
于是,家里只剩下了孟真和进宝。
孟真立刻给严廷君打电话,严廷君一直没回黎城,在等着她的消息。接到孟真电话后,他便行动起来。
在蔡金花离开后的第二天早上,孟真就带着进宝上了严廷君的车,由谢叔开车,一路回D省黎城,路上需要三天两夜。
不能坐火车,更不能坐飞机,谢叔起先很纳闷,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开车回去?严廷君就告诉他,他打算带孟真和进宝一路玩回去。
对于这位小少爷的命令,谢叔言听计从。他年轻时受过严老爷子的恩情,一直留在严家做事,是看着严廷君出生、长大的,对严廷君要比对他的父亲严卫国还要忠心,几乎把严廷君当儿子看待。
所以,严大少说要开车回去,那他就开。
其实,开车是为了更少人看到孟真和进宝。
第一天,谢叔开了一个白天的车,傍晚时在一个小城市落脚,四个人入住一家酒店。严廷君用自己和谢叔的身份证开了两间房。他与谢叔住一间,孟真带进宝住一间。
一路上,进宝很乖,也不怕生,因为是和孟真在一起,她很有安全感,让喊人就喊人,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一点儿也没哭闹。
在小城市落脚后,严廷君还带着姐妹两个去市中心的广场上走一走,放松放松坐了一天的腿脚,并给进宝买了一个吹泡泡玩具。
小进宝高兴坏了,在广场上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吹泡泡。玩累了,严廷君带她们去吃饭,吃当地的特色菜。孟真其实没胃口,只吃了一点点,进宝却食欲很好,光是鸡腿就吃了两个。
晚上,进宝睡着了,谢叔也睡了,严廷君敲了敲孟真的房门,进去与她说话。
他居然有一种正在进行冒险的紧张刺激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
房里光线昏暗,孟真坐在进宝床边,严廷君坐在椅子上,看着睡着的进宝。小姑娘有一张圆嘟嘟的脸,睡着时睫毛长长的,嘴唇翘翘的,看着十分可爱。
严廷君说:“你妹妹和你长得很像。”
孟真微笑:“她和我那个耳朵听不见的弟弟更像,我弟弟像她那么大时,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你真的舍得把她送走吗?”严廷君问,“送走了,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孟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读大学。”
“啊?”
“高中还有两年,大学再读四年,六年住校,小宝怎么办?”孟真摸了摸进宝的头发,“六年后,她已经十多岁了,我不知道我爸妈会把她教成什么样,小孩子都是跟着大人和哥哥姐姐学的,她要是学我另外那个弟弟,那就完了。”
“那你呢?”严廷君很好奇,“你现在成绩很好啊,你小时候,是跟着谁学的呢?”
“我二姐。”孟真把“简梁”这个名字压在心底,不想告诉他,只是说,“我二姐读书时成绩很好的,比我都要好。初中里她一直是全班前三名,她要是参加中考,才不会考到二中去。”
严廷君有些不乐意了:“二中又不差,你怎么总说它不好?”
孟真笑笑,问:“说起来,我也挺好奇,你为什么会读二中呢?你成绩不差吧,没考好吗?”
严廷君挑眉:“是谁跟你说,只有没考好的人才会调剂去二中?我是自己填的志愿,二中就是我第一志愿。”
孟真好惊讶:“为什么?”
“因为它住校。”严廷君翘起二郎腿,“我就是不想住在家里。”
“为什么呀?”孟真更不懂了,“你们家那么大的房子,又有司机,又有保姆,为什么不想住在家里呢?”
严廷君看着她皱起的小眉头,说:“因为我不想和我爸妈待在一起,尤其是我妈,我怀疑她现在是更年期,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啊?”
严廷君叹口气,说:“我爸妈……其实感情很一般。我妈年轻的时候想上大学,家里不给她上,我和你说过的,我们那儿重男轻女也很厉害。后来我妈没办法,只能和我爸结了婚,十几年前吧,92年也不知是93年,她决定一个人来东部城市打工,就到了钱塘,那时候我才三、四岁。”
严廷君眼神黯淡,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给人打了一年工,存了点钱就开始单干,居然干得挺好。过了一、两年吧,我爸也去了钱塘,和她一起干。”
“他们一开始做小商品批发,在市场里有了摊位。做了几年后,我妈和人合伙开了个餐厅,慢慢做大了,后来餐厅变成连锁餐厅,全国都有。他们有钱了,又去搞房地产,一不小心就发财了。”
严廷君低低一笑,“我小学毕业的时候,爷爷生病去世了,我爸妈就叫我去钱塘上学。其实我真的不想去的,但没办法,留在老家,没人管我了。可到了钱塘以后呢,其实还是没人管我,他们很少在家,只知道给我钱。”
“我妈这人特烦,说我头发长要管,说我裤子有破洞要管,打游戏要管,睡懒觉也要管。每次见到我,除了教训人,就没有其他话讲了。这么多年了,她连一次生日都没给我过过,我怀疑她都忘了我是哪天生的了。所以,中考时我就填了二中,宁可住校,也不想回家。”
孟真:“……”
原来,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啊,只是这些烦恼,她是真的很难体会。
严廷君抬眼看她:“这些事,我从没和别人说过,就只说给你听。”
孟真:“哦……”
“你呢?你有什么秘密和我分享吗?”严廷君突然起了兴,问孟真,“你看,我连家里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吧。”
孟真有些为难:“我没有什么秘密啊。”
严廷君不信:“那要么,我来问,你来答。”
孟真有些紧张:“你先问问看,我能答就答。”
“唔……”严廷君便问了一个他最最关心的问题,“孟真,你喜欢简梁吗?”
孟真:“……”
严廷君的视线咄咄逼人。
孟真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终于,她理智地摇头:“他是我哥,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
“真的?”严廷君有些不信,“那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孟真:“……”
他真的很讨厌诶!
“没有。”孟真清清嗓子,“高考以前,我不考虑这个问题。”
这是教科书般的回答了,严廷君撇撇嘴,说:“孟真,我又不是老师,你别这么假正经好吗?”
孟真瞪他:“谁假正经了?”
“你都十七岁了,怎么可能没喜欢过人?”严廷君笑着,“知道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情愿去钱塘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本来和她说好了一起上初中的。”
孟真惊讶:“你小学里就早恋啊?”
“拜托,那时候我都十三岁了!”严廷君像看土鳖似的看她,“你们小学里,难道没人谈恋爱吗?就算小学没有,初中肯定有了!”
孟真回忆了一下,混混沌沌的。小学后半阶段,她只考虑着怎么弄死陈志安了,其他事,半点儿没关注。
而初中……唉,不提也罢。
她老实地摇头,严廷君觉得这位女同学人生很不完整,于是,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唇角一勾,细长的眼睛弯了起来,问:“那……孟真,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简哥,我对不起你。
简梁:我想回家。
作者:再等几个月吧。
简梁: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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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我不后悔
孟真把严廷君赶出了房间。
严廷君站在她房间门口, 摸摸鼻子,回房睡觉。
第二天, 四人继续一路往西, 下午路过一个全国著名的景点,严廷君让谢叔休息会儿, 自己带着孟真和进宝去景点游览。
他带着数码相机,一路上给孟真姐妹两个拍下许多照片。景点里有一处小小的儿童游乐场,孟真和严廷君就陪进宝坐小火车、旋转木马和升降飞机。
进宝好开心啊!坐完一遍还想再坐, 孟真不允许,进宝瘪着小嘴巴要哭了,严廷君说:“好啦,小宝不哭,哥哥带你坐。”
他冲孟真使个眼色, 孟真就不吭声了。严廷君陪着进宝坐飞机, 让进宝自己按按钮上升、下降, 进宝乐得咯咯直笑,严廷君在旁边给她配音:“呼……飞起来喽!哇……又下降啦!”
孟真在栏杆外面仰头看着他们,看着进宝纯真的笑脸, 心里的悲伤就一层一层地洇开。
离黎城越近,孟真心里就越矛盾, 想自己真的不是人, 但想想未来,实在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晚上,他们在一个小县城落脚, 孟真没有再让严廷君进房,怕他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严廷君也不勉强,把时间完全留给孟真和进宝,他知道,她们姐妹两个相处的时光,已经越来越少。
第三天中午,车子终于到达黎城。
孟真好奇地看着这西部小城的街景街貌,建筑与植物都与钱塘很不一样。进宝坐了三天车,已经很疲惫,回到严廷君家里,四个人先睡午觉养足精神。严廷君约了人晚上见面,让谢叔照顾孟真姐妹吃晚饭。
严廷君家在黎城的房子是个老宅,独门独院,偌大的院子外头是一圈风雨廊,建筑风格中西合璧,简约大气,砖墙屋瓦一看就很有些年份。
据谢叔说严家当年也是城中大户,七十年代动/乱时被整得够呛,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没了,只剩了个空荡荡的大屋子。
一直到严廷君父母下海经商,家里条件才逐步好转。严廷君去到钱塘上学后,他的父母把老宅修缮了一番,现在成了严家少爷每年回来度假的安乐窝。
进宝午睡醒来后,孟真给她洗了个澡,待到头发干了,给妹妹编了两根小辫子。进宝照镜子,看着自己的新发型哈哈笑。这些天,小朋友虽然累,但也很开心,孩子有求知欲,未知的旅途总是让她新鲜又好奇。
吃过晚饭,严廷君还没回来,孟真意外地接到了简梁的电话。
此时此地,孟真哪敢与他多说话,匆匆说过几句后,喊来进宝:“小宝,你来接电话。”
按开免提,进宝听到对方喊:“小宝,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