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故意笑道:“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多管闲事?不知道自己这么娇嫩,禁不得我们用力么?”
这话说得可是很难听了,暗指的那种意思,让萧妙磬不由皱眉,一股冷怒之意冲上心间。
而那人又瞧见萧妙磬身边的袁婕,笑得更猥琐:“原来还有个美人,一个纯,一个艳,这下弟兄们可有福了。”
袁婕嗤笑一声,表情不善睥睨他们,“还真是不自量力的一群东西呢,鼠辈就是鼠辈。”
“你说什么?”有人变了脸色,一步步向袁婕和萧妙磬走近,摆明了要给两人一个教训。
袁婕百无聊赖的拨弄了下指甲上新抹的蔻丹,眼皮倏地一抬,“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杀了吧。”
萧妙磬自然不会杀人,但也懒得与这些虾兵蟹将多说。
眼看着几个男人就要靠近,谁也没想到,萧妙磬忽然弹指,指尖不断飞出糖炒栗子。
这糖炒栗子是她适才买的,可惜没吃几个,便拿来打这些人。
她暗器水平如今已越发纯熟,指尖力气又准又狠。栗子一打在这些男人身上,就如钉子猛地钉进他们肉里,疼得他们瞬间惨叫一片,原本还是站着的人,当即就一个接一个疼得摔倒在地。
围观百姓们惊呆,一时还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什么。直到眼前一道迅影划过,只见袁婕足尖点地,飞一般的冲向这些男人中某个看起来最像头目的,下一刻,雪白手里握着的匕首便架在此人脖子上。
此人霎时一个发抖,面色惨白,对上袁婕艳魅摄魂的脸孔。
她如山精鬼魅般妖妖调调,一双眼中的温度却冷得能将人冻彻,森凉吐息自白色贝齿中一字字溢出:“她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给这位老夫人赔礼道歉,支付上请医者的钱!否则么——”
匕首往他脖肉上一压,“当心身首分家呢!”
“老夫人没事吧,我扶您起来。”几个杂碎,萧妙磬不必再管,任由袁婕发挥。
她主动去扶脏兮兮的老妪。
第64章 找到高阳氏
老妪很震惊, 仿佛是震惊这样一个高贵美丽的少妇会搀扶自己这卑贱脏污之人。
周遭人也同样对此各有感慨。
萧妙磬只从容扶起老妪, 对她说:“老夫人受了伤, 我送您去医馆,稍后颂姬会将钱讨来的。”
那些男人的确被袁婕唬住,各个哆哆嗦嗦。这时客栈老板, 那个传说中不能惹的地头蛇走出来,一声高昂的咆哮:“臭娘们敢在老子这里闹事, 你完了!”
“是么?怕是你才是气数到头。”萧妙磬听见自己身后有行军叠叠的脚步声, 她冷然看向老板, “地头蛇又如何?在武力面前终究不堪一击。”
“公主!”行军声音抵达萧妙磬身边,是萧钰派往各处的士卒们。
他们这一声“公主”, 惊得周遭百姓们脸色全变,纷纷意识到原来萧妙磬就是那位扶风公主!
霎时所有人都跪倒。
萧妙磬看也不看摇摇欲坠的客栈老板和这干男人,口中对士卒们道:“统统抓起来处理,好好整顿。”
“是。”
袁婕冷道:“还请诸位先与这位老夫人道歉, 把钱给我了再走。”
后面的事萧妙磬不需再管, 自有袁婕和士卒们处理。
那些男人向老妪道歉后, 萧妙磬便喊来两名士卒, 帮她一起搀扶老妪,去寻医馆。
到了医馆, 医者为老妪上药包扎。
老妪受了许多伤, 这把年纪被人欺凌,实在可怜。萧妙磬既是瞧见了,便不能不管, 更莫提她本就厌恶恃强凌弱的做派。
老妪感动道:“谢谢公主,谢谢公主,若是没有公主,老身就……”
萧妙磬柔声道:“老夫人别这么说,我随越王一道接管成都,自是要为百姓谋取安居乐业,断不能容忍今天这样的事存在的。”
这时袁婕回来了,将钱奉上,萧妙磬把钱给了医者,又自掏腰包取出点碎银子交给一名士卒,“去买点热包子给这位老夫人吃。”
老妪感动的老泪纵横,“老身何德何能,等得公主这般体恤。公主千金之躯,老身不配啊……”
萧妙磬不在意的笑了笑,末了又问:“老夫人可还有亲人吗?”
话正说到这里,就听医馆外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祖母!我终于找到您了!”
接着进来一名急匆匆的少女,也是乞丐的打扮,极为寒酸。但她一双眸子晶亮,不似受苦之人,细看她五官与老妪长得有几分相似。
见她过来,老妪激动道:“酒儿!”
这名为“酒儿”的少女想是找了老妪很久,眼下终于舒口气。
她在来的路上就知道萧妙磬对她祖母出手相助,是以这会儿忙到萧妙磬跟前磕头道谢。
萧妙磬弯腰扶起她,亦不嫌她身上脏乱。
医馆伙计们看在眼里,纷纷交换眼色,觉得这位公主当真温暖亲民。
与酒儿攀谈一番,萧妙磬得知,她祖孙二人在战乱中失去亲人,如今相依为命,沦落为乞讨要饭。
这世道流离失所的人太多,萧妙磬注定顾全不过来,但能帮一个算一个。她当下给了老妪和酒儿一些钱,又亲自带她们去买了干净整洁的新衣服。
老妪推拒再三,萧妙磬只淡淡道:“您不必多想,和酒儿两个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折腾了一整个白天,萧妙磬和袁婕才回到成都宫。
见到萧钰,萧妙磬想到那老妪和酒儿,便向萧钰说:“钰哥哥,今日我在街上见到有年老的乞丐被欺负。想来成都虽然富庶,却也有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可怜人。你看号召他们从军如何?身强体壮的可以上阵杀敌,若是老弱妇孺就担任洗衣做饭的工作,应该会有人愿意来的。”
萧钰笑道:“好,都依音音的。”
他没告诉萧妙磬,其实他也有这个想法,和萧妙磬不谋而合。他正打算付诸行动,萧妙磬就在他面前说了。
他觉得很欣慰,看萧妙磬更觉得美好妍丽,仿佛她是长在他心尖上的,喜欢的不能再喜欢。
想把她含进嘴里,在口中狠狠的滚上一遍才够。
于是他一把抱起萧妙磬,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划着轮椅向榻边去。
萧妙磬勾住萧钰的脖子,面飞红霞,却忍不住腹诽钰哥哥怎么越来越过分,竟然白日就……
待到他将萧妙磬含进嘴里,在口中狠狠的滚过一遍,才发觉根本不够。对她,他是吃不饱的,只会越吃越饿。即使这会儿饱了,要不了一天就又馋得无法忍耐,非要屡屡吞吃不可。
萧妙磬气喘吁吁,眼角含泪,娇柔的趴在榻上。
她望着萧钰离去,羞红的脸颊上勾起一抹甜蜜的笑,然后低头把玩起他的岫玉。
他将玉留在萧妙磬手里,她玩得不亦乐乎。
玉里的重明鸟絮纹,好似更清晰了。萧妙磬举起岫玉,让它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这般逆光看去,半透明的玉里那重明鸟仿佛活了般。
萧妙磬一个人待了半个时辰,袁婕来同她聊天。
袁婕一进来,就看见萧妙磬捧着萧钰的岫玉,唇角含笑,眼角春意未散,看起来娇滴滴的又撩人。
袁婕忍不住轻嗤出声,这陷入爱河中的神情举止!
她打趣萧妙磬:“别人随军长途跋涉都是日渐憔悴清瘦,你却是日渐水润丰满,这人和人真不能比啊。”
萧妙磬听得面颊烫起来,别说袁婕,就连她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变得更水润了。
巴蜀天府之土养人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萧钰。
至于丰满……萧妙磬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前的两团,别的不说,这里是真的大了不少,导致她成亲那会儿的兜儿都偏小,只好换了大一些的方能裹住。
想着这里曾在一个个美妙的晚上被拢捻,被亲舔,萧妙磬觉得面上要烧起来了。
袁婕把萧妙磬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更忍不住笑起来。
萧妙磬唯恐袁婕还要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忙道:“你光说我,自己就真没想过嫁人吗?”
大邺自建国始就没有一女不事二夫之说,相反,美貌的女子不论嫁过多少夫君,依旧有许多男子争抢。
更何况如今是乱世,没有什么比添丁添口更重要,不论是朝廷还是各地诸侯,均鼓励寡妇再嫁。
二嫁之妇明媒正娶多的是,即便袁婕有那样的过往,也不大影响婚嫁。
主要还是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嫁人?算了吧,我没有你的福气,添音。”
萧妙磬明白袁婕是因着过往而对男人有心结,不论是她父亲袁繇,还是她曾经历过的那些夫主,都带给她无数的身心伤害。
本该是女子生命中最亲的人,却成了她最深的恶梦。
她会有挥之不去的心灵阴影再正常不过。
萧妙磬忽的道:“姜太守不错的,他敦厚老实,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
“姜叙?”袁婕想到什么,咯咯笑起来,“听说王上曾想过把大小姐二小姐还有添音你嫁给姜太守,谁想他一个也不要。啊,我还撞见过姜太守拒婚的场面呢。”
萧妙磬说:“钰哥哥没把我说给姜太守,我那会儿已经对钰哥哥动心,没让他胡乱拉郎配。”
袁婕故作同情道:“对啊,姜太守甚是可怜呢,四处被拉郎配。现在你又拉他配我,我哪配得上他啊?”
“谁说配不上。”
萧妙磬可还记得袁婕杀袁繇时,姜叙全程守在暴室门外,后面还把手臂借给袁婕倚靠。
虽说是老实人发善心,但老实人姜叙可不曾对别人这般。
只是见袁婕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萧妙磬也就转了话题。
接下来几日,萧妙磬依旧带着袁婕在成都街巷奔走。
她没有找到高阳氏的蛛丝马迹,倒是瞧见些需要帮助的人,便顺手帮忙。
日子过得充实却也焦躁。
萧钰每每都把她揉在怀里,安抚她的内心。
忽有一日,萧妙磬和袁婕刚从宫外回来,还没更衣,就有侍婢跑过来向萧妙磬禀报。
“公主,宫外来了一位老妪和一位少女,说是得公主相救,特来拜谢,王上已允许她们进宫了。”
老妪和少女?萧妙磬马上想到那日救下的被殴打的老妇,以及后面寻来的老妇的孙女酒儿。
萧妙磬这便和袁婕去大殿。
大殿处,萧钰已经见到了被侍从领进来的老妪和酒儿。萧妙磬很快就到,当看到这祖孙两个的装扮时,萧妙磬怔了一下。
前几天,老妪和酒儿还是穷酸落魄的乞丐。而此刻,两人却穿着干净整洁的直裾和襦裙,布料不算顶好,却也不是穷人能买得起的。
她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酒儿甚至还浅上妆容。萧妙磬认出她们今日穿的衣裳,并不是前几天自己为她们买的。
她们看来一点也不穷。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钰哥哥。”萧妙磬先走到萧钰身边,“她们就是我那天对你说过的,我救下的老妪,后来她的孙女找来医馆。”
“嗯。”
老妪带着酒儿向两人行礼,“参见越王与扶风公主,老身与酒儿今日前来,是特来答谢公主相救之恩。”
萧妙磬淡笑:“不必多礼,不过老夫人还是先解释一下吧。”
“这是自然。”
老妪态度不卑不亢,又向两人行了一礼。
“重新介绍一下,老身高阳氏阿春,这是老身的孙女,高阳氏酒儿。”
一语落下只如平地惊雷,萧妙磬和萧钰皆露出惊讶之色,转瞬化作惊喜。
高阳氏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终于找到了!
第65章 站起来了
惊喜来得太汹涌, 让萧妙磬几乎要丧失理智。
是萧钰紧紧握着她的手, 那熟悉的纹路和暖烫的温度, 让她在短暂的欣喜若狂后,找回了头脑。
接着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寻找高阳氏女的告示已张贴多日,老妪, 也就是这阿春,和她孙女酒儿两个不可能看不到告示, 可她们却一直不现身。
直到那日自己无意中救助阿春和酒儿, 她们才来到宫中, 并当场自报家门。
能自报家门,就说明她们知道她和钰哥哥在找高阳氏女。
所以……
“您那日, 难道是在试我?”这是萧妙磬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答案。
阿春缓缓点头,“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高阳氏女子身怀毒术绝技, 若是落在不轨之人手里, 便成了人家杀人害命的刀子, 故不得不小心。听闻公主召集高阳氏女, 老身就想着试试公主的为人。只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身都愿意应召前来, 却不想公主竟为老身祖孙做了那么多。”
她说着便弯下苍老却挺直的身躯, “欺骗了公主,老身惭愧。”
“没关系的。”明白了缘由,萧妙磬笑着说。
她理解高阳氏女的谨慎。
阿春为了试她, 专程在她走到闹市时,引得那客栈中人殴打她,也是用心良苦。而现在阿春肯来,便定是无论自己有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
萧妙磬庆幸自己善有善报,她看向萧钰,从他眼底看到了对她的认可和爱怜。
若说他的一生,因父亲收养音音而改。
那么这些年,音音还给他的却是无数更可贵的东西,和莫大的福分。
萧钰看向阿春,启唇道:“公主召集高阳氏女,是为孤解毒。孤之所以双腿不能行,乃是曾在年少时中了相思黄泉之毒。”
阿春有些意外,却也只是淡淡的一痕,“原来如此,相思黄泉确实是我高阳氏女的独门秘技。除我族中女子,无人能解。”
萧钰又道:“先前孤曾派人来巴蜀寻找高阳氏女,却不慎找来一位冒充的仇家,孤险些命丧她手。不仅你们因怀璧其罪而不得不小心,孤亦是如履薄冰,务必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