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大胆。”宴溪咬着牙说了一句,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
春归呢,头又仰起来,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回没有躺回去,在宴溪脸上造作,宴溪的身子越来越低,最终把春归压在了床上,濡湿的唇含住了春归的耳珠,感觉到身下人抖了抖,将脸埋进了被子中。
宴溪有些情不自禁,呼吸急了急在春归的耳畔低喃:“春归,想要你。”灼热的气息扑在春归的耳上,她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但看着宴溪的眼神又是湿漉漉的,宴溪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春归行那不可告人之事。
春归感觉到二人的情动,对她来说,那似乎不陌生。四年前,在那个山洞里,宴溪说过的起承转合,一字一句,每一个滚烫的呼吸和难耐的娇啼,此刻全想起来了。趁还活着,春归心里的念头是,趁还活着。
“春归,你有一个老友想见你。”宴溪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春归不解,任由宴溪拉着她的手,去见她的老友。春归觉得自己的手被烫到了,欲抽回,却被宴溪引导着,与她的老友着着实实的见了个面,春归只觉得自己的手小,微微动了动,却见宴溪拱起了身体从她身上跌了下去。
春归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你别看我。”
“.………….我还未跟我的老友好好说会儿话。”春归奇怪宴溪为何草草撤退。
宴溪笑了笑:“就这么点儿时间,没法好好说话。待入了夜再说吧!”说完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到她的床后,冷静许久才走了出来。
看到春归坐了起来,双臂抱着双膝在看着他,面容悲戚。
“怎了?”
“若是我活不到晚上呢?”春归突然这样说:“我今儿吐了三回了。这会儿觉得力气渐渐小了,站着的时候有些打晃,穆宴溪,我可能要死了。”
“我知道。”宴溪走过去抱住她:“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你看我,前些年打死都没想过自己会回到无盐镇,也打死没想到过跟你破镜重圆。春归,我这人前些年乌糟糊涂,我有过的女人多,然而并未真心爱过哪一个,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有两三年没碰过女人了。”说到这里脸红了红:“在北线的时候,严寒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那会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提不起兴致。到了后来,竟以为是自己修炼的好。直到见了你,体内涌起的热气,这才明白,哪里是修炼的好,是念着你呢!”
“骗人。”春归对他说:“我有这样好吗?值得大将军念那么久?”
“有。我的春归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早上看到你吐了,万箭穿心。恨自己回来晚了,倘若这是咱们最后一程,遗憾的是这程太短,庆幸的是与你一起。”宴溪停下了,捧起春归的脸看着她:“春归,我陪着你,若这场瘟疫无人生还,你死了,我也就死了。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咱们就都尽力活着。毕竟,你的老友想经常见你..只见你…”说到这会儿有些不正经了,春归红着脸的推开他:“快走开!你这个…”想了好久想不出合适的话骂他,气的一双眼瞪圆:“谁要见它!”
“适才不是你说要与你的老友好好叙旧吗?反悔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会儿就叙旧吧!”宴溪作势要宽衣解带,眼看着春归将绣花枕头向他丢来,将头埋进了被子,兀自笑出了声。
而后温柔的对被子里的春归说:“春归,你别怕。你若先走,就奈何桥上等我一会儿,我应当很快就赶上你;我若是先走,也等你一会儿。左右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改不了。”
听到被子里吸鼻子的声音,拍拍她的头:“眼睛肿了,阿婆可是会发现的。”说完出去把门关上,让春归好好歇息一会儿。
进了医馆,看到士兵正在抬尸体出去,宴溪心中难过了下。掐着指头算了算,宋为再快,也得十日。十日,不知春归能不能等到十日。姜焕之说起初的正在是呕吐,而后是腹痛腹泻发热,再然后,是死亡。从呕吐到死亡,最短两日,最长近二十日。
今日是春归的第一日…宴溪站在街边,眼望着空荡荡的街头,这世上当真是没有一种良药可以医治这瘟疫吗?当真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这炼狱吗?
西凉的军队想必已虎视眈眈,无盐镇出了这等事,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尽管戍边军主动封了城,在他们看来,危险仍在他们身边。
还是要去战斗的,兴许这是此生最后一役了!
宴溪想到这里,回到医馆,拿起纸笔,含着泪给母亲写了一封诀别信!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预告这章有肉渣了...欧阳先生高中了,再有几章就该他出场了...
趁着这会儿网络好了赶紧发上来,今儿还有一章~~
第73章 无盐镇惊情(七)
春归躺了一会儿, 觉着自己见好, 便出去了。看到阿婆和青烟正在煎药, 搬了把小凳坐在她们面前, 直愣愣的看着她们。
“这是瞧什么呢?”青烟扔给她一颗果子,麻利的向灶里添了一把柴:“穆宴溪是不是给你喝迷魂汤了?看你魂不守舍的。”
“哼。”春归哼了声:“他敢。”咬了口果子,不知为何, 竟觉得难言的苦涩, 把灶边的小桶拿到了身边吐了出去。
“你脸色不好。”阿婆停下手中的活计, 走到春归面前,仔细端详着她:“你今晚还是早些睡,小脸儿都蜡黄了。不能这么熬着了,再熬下去, 人就垮了。我看穆宴溪挑了几个略同医理的士兵, 可以去抓药了;说是一会儿再挑几个帮忙煎药,要咱们好好歇着。”
“嗯好。”春归知晓穆宴溪为何这样做, 她已染了瘟疫了, 阿婆和青烟, 虽说眼下没有症状, 但也好不了。宴溪担心她们倒下了, 一时之间无法应对,是以提前做了准备。“阿婆。”春归唤了声阿婆。
“这是怎地了?”
“没事,我看你热的一头汗,快让大头兵接你们的班,咱们去屋内喝口茶, 睡会儿。”说罢站起来出门去找穆宴溪。却见一个大红衣裙的女子在医馆前下了轿,她脸上挂着白沙,春归可以想象白纱下的那张麻子脸。
看到春归后走到她面前,瞪了她一眼:“春归,你给本公主下毒这事儿,本公主记着了,等瘟疫过了再找你算账!你眼下胆子愈发的大了,竟然不给本公主请安。”
春归想了想,弯下腿去,却听见清远说了句:“得了吧!不情不愿的,本公主不缺你这个请安。”左右看了看:“穆宴溪呢?”
“民女也在找他。”春归不爱与她闹口角,毕恭毕敬的回话。
清远听着春归说话,感觉她有气无力的。便仔细看了看她,脸色蜡黄,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染了瘟疫了。
清远其实也怕死,进城前抖了很久。她觉着自己没必要一定进来,但转念一想,无盐镇的人都是父皇的子民,是大齐的子民,自己是公主,若是临阵逃脱,过不了心里那关。一狠心,便进来了。
进城后,看到无盐镇与自己离开时天壤之别,心里不无触动。她身为公主,不论怎样,总算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这样的人间炼狱,她是没有见过的。不自觉就哭了。想到这里有看了看春归,她头低着,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生气。不忍心再责难她,招了个大头兵过来:“你去找穆宴溪,说我带着人和东西来了,要他去城门接。”
而后走进医馆,命丫头搬了把小凳坐在角落里。
一个人,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忽然倒在了郎中的脚下。郎中的眼痛苦的闭了闭,而后快速的睁开眼,对门口的士兵说道:“抬出去吧!”
清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某一根弦被拨动了。
宴溪带着人接到了十余个郎中,还有百余车粮食,心里想着,若去的不是公主,恐怕要的还没这些多。
叫人把粮食运回军营,每日安排开仓赈粮,郎中则带回了医馆。到了医馆,看到清远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走到她面前清了安,而后说道:“幸好公主去了,不然..”
“还有百余车粮食在路上。”
“谢公主。”宴溪对她抱拳称谢,这下,无盐镇还可多坚持三十日。
“刚刚看到了穆将军的小春归,她看着气色不大好,不会是染了瘟疫了吧?”
宴溪看了看她,面孔掩在面纱之下,看不出神色。是以宴溪没有答她,而是站起身:“公主长途跋涉,想必十分疲惫。末将给公主找个住处歇息吧!”
“怎么?将军府本公主去不得了?”
“去不得了。将军府是私宅,公主不能再去了。”在现如今的无盐镇,有今日没明日,尽管宴溪心中期待着明日,但他也清楚,那几乎是不可能了。她之前来无盐镇,宴溪去救春归,没来得及拦她,她就住进了将军府。眼下不行了。将军府只能春归住。
清远露在面纱外的眼爬上几分笑意:“不住就不住,左右这里空宅子多。”
正说着话,姜焕之走了进来,看到清远坐在那点了点头。
“你把他找来了?”清远看着穆宴溪。
“对,他极厉害。”宴溪与清远简单说了姜焕之的事。
清远想起他给自己看诊时心高气傲的样子:“哼,看不出厉害,庸医倒是真的。”
姜焕之听到清远说他是庸医,向清远走了几步,弯着腰把脸探到她面前,伸出手缓缓摘下她的面纱:“我看你这麻子,是好不了了。”
“………”清远眼神厉了厉:“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与你脸上麻子能不能好,没有一丁点关系。”姜焕之的眼神深了深,这个女子算是学不聪明了,她还是会因着她这张嘴吃亏。
“大胆!”清远没有在言语上吃过这样大的亏,低声喝他。
“你动气,一辈子好不了。”姜焕之的眼,近看才发现他眸子如此深,说完转身去跟薛郎中对方子,不再理她。
宴溪担心春归,不愿再与清远耗时间,于是站起身:“末将还有事,公主自便吧!”
说完出去找春归,春归不在后院不在卧房,宴溪有些心慌,在无盐镇里找她。找到入了夜,在无盐河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因着瘟疫,无盐河边的灯笼几乎都灭了,她的身影在黑暗中,看着格外孤独。
“春归。”宴溪唤了她一声,而后坐到她身边。
“若是我走了,阿婆怎么办?若是我走了,阿婆还活着,你可以帮我照顾阿婆吗?”她目光盈盈,看着宴溪。
“好,我答应你,你尽管放心。”宴溪把她揽到怀中:“冷不冷?”
春归听他这样问,笑出了声:“傻不傻,都这个时节了,怎么会冷?”
宴溪吻了吻她的梨涡:“不冷好,不冷我就放心了。”瘟疫到了后来,是会发热的。发热就会觉得冷,将唇印在她额头,丝丝凉爽,而后与她一起看波光粼粼。
“春归你还记得吗?四年前,我们一起在无盐河泛舟。”宴溪想起那一日,自己用了计谋抱住了春归,那时的自己真是坏。
“嗯。太坏。”春归的拳头捶了他。
“我所有的坏都用在你身上了春归,不知怎的,对着你就想犯坏。”宴溪将手臂紧了紧:“那会儿你说你不会成亲,眼下还是这样想的吗?”
春归沉着头不说话,就算眼下她想了又能如何?命不久矣。再看着无盐河,一片颓靡,春归想起这几年的自己,常在夜里溜达到这里买吃食。
宴溪站起身,朝春归伸出手:“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好。”
抱着春归上了马,带着她向回去的方向骑。快到医馆,却突然转了弯,春归愣了愣:“这是去哪儿?”
“去将军府。”
话音刚落就到了将军府,宴溪跳下马,伸手把春归也抱了下来,踢开门对守卫说:“不许任何人进来。”一直将春归抱到卧房,转身关上了门,一双眼没从春归身上移开过。
春归不明就里,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宴溪,一派懵懂,这是要做什么?隐隐担忧自己会被吃掉。她懵懂的眼神令宴溪有些脸红,他想到那时在山洞中,她也是这样看着她。
他拿出短刀,割下一缕头发,而后从怀中掏出那块帕子,将那缕头发放了进去,放进胸口,很郑重的拍了拍。而后走到春归面前:“春归,你可知这是何意?”
春归咬着唇摇摇头。
“打今儿起,我们就是结发夫妻。”
春归望着他不肯说话。
“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日这终身定下了。从此你是妻我是夫,白首不相离。”宴溪想了想:“不仅如此,咱们还要拜天地,这样你就没法抵赖了。”
说罢拉着春归,对着红烛拜了天地。春归一直未反应过来,待夫妻对拜完才意识到二人刚刚做了什么。
“今日着实委屈你了,与我成亲,没有明媒正娶。我许你,他日雨过天晴,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你…”春归想说什么,比如你手握百万军权,比如你要娶的女子必定门当户对,比如你注定一生征战,比如无盐镇…留不住你。但她什么都没有说,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最好。今日站在她对面的是她的夫君。
春归不想哭,她打趣到:“不知夫君俸禄是多少?有多少家产?私库有多大?”
宴溪听她这一问,连忙从怀中拿出私库钥匙:“这是咱家的私库,以后都归你管。我每年的俸禄是七千两银子,但我在京城还有千亩良田,每回打了胜仗皇上都会有赏赐,我还有十几间铺子,还有…”
“将军富可敌国。”春归看出了宴溪的认真,笑着打断他。
“富可敌国倒是不至于,但..的确是有一些银子。以后你与我一起,绝不让你在使银子方面犯难,也绝不惹你生气惹你哭,我说到做到。”宴溪这会儿心中的蜜要溢出来,终于成亲了,心甘情愿成亲了。他把私库钥匙放到春归手中,脑中已在盘算待活着出无盐镇,与父母分家之事。既是成亲了,就要单过,单过,这个家就要春归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