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他面无表情地替他上药,力道很大,几乎是要把药膏都摁进她的伤口似的。
温暖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痛就喊出来。”
温暖用力摇头。
“你他妈不会要哭了吧。”
江焯用力摁了摁她的伤口,温暖“嗷”地叫了声:“干嘛!”
“哭一个给老子看看?”
“我才不哭呢!”
江焯嘴角弯了弯,心情似乎还不错,俯下身轻轻地吹了吹伤口。
一阵阵清凉的感觉溢满了全身,很舒服。
温暖小心翼翼地卷着衣角。
幸好手上的地方只在侧腰,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温暖又想到刚刚少年帮她吮吸伤口的样子,脸颊不免泛起红晕来。
江焯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讽刺她:“这么细的腰,快赶上姑娘了,算什么男人。”
温暖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是姑娘嘛。
上过了药,又缠上了纱布,温暖连忙放下衣角。
“能动吗。”他问她。
温暖试着活动了一下,说道:“腰还有点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洗澡的时候,注意伤口不要沾水,用毛巾擦身体就行,如果动不了,我来帮你。”江焯说完,从柜子里取出了干净毛巾。
温暖都要傻了:“洗...洗澡?”
江焯已经脱掉了外套,望了她一眼,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会让你不洗澡就睡我的床?”
“我还要睡你的床!”温暖目瞪口呆。
江焯见她这副表情,更加不爽:“你以为我想?不然你现在就滚,我不拦你。”
说完他打开了房门,做出送客的姿态。
温暖看了眼窗外,还下着小雨,她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现在回去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早上。
跟命比起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温暖扶着腿,走到了洗手间门边,说道:“不、不用你,我自己洗。”
江焯拎了拎件自己的衣服,甩给她,也跟着走了进来:“洗手间很大,我们可以一起,我身上湿透了,想快点换掉。”
温暖赶紧将他推了出去,说道:“不可能!”
江焯见她反应这么大,皱眉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我...就是不习惯跟别人洗澡。”
“你行吗,摔了我不会进来扶你。”
“没、没事。”温暖扶着墙走进浴室,小心翼翼地上了门锁,还有些不放心,对门外的江焯道:“你...不要忽然闯进来哦。”
“老子对你没那种兴趣!”
江焯有点无语,又听到浴室里“温寒”小声咕哝说:“没兴趣就好。”
听起来似乎还松了口气。
江焯拿起书翻了翻,又烦躁地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不要我帮忙
:)
☆、一起睡觉
卫生间不算太大,但整洁明亮,柜子上随意摆放着男士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还有一个刮胡刀。
温暖回想自家老哥的洗手间,干湿分离,橱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男士洁面乳,但是洗发水都有四五瓶,更遑论什么眼霜、护肤霜。
江焯的洗手间摆设相对比较简单,也更像男孩子多一些。
……
温暖趴在水台边洗了头,然后用毛巾小心翼翼擦拭身子,避免伤口沾水感染。
她又想到了刀疤少年,虽然年纪和她差不多,但身上功夫绝对是深藏不露。
如果今晚不是江焯,兴许她真的凶多吉少了。
温寒到底怎么着得罪这人了,他和温寒之前在学校后山受伤,究竟有没有关系?
温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浴室门被叩响了。
温暖防备地回头:“干嘛!”
门外,江焯懒懒道:“换洗的衣服。”
温暖赶紧用浴巾裹住甚至,然后给门开了一条小缝,伸出手去掏:“给我吧。”
江焯看着门缝里伸出来的这截胳膊肘,越看...越像女孩子,男人的手哪有这么白皙纤瘦的。
他将衣裤地递到她的手上,她跟受惊的小仓鼠似的,立刻缩回手臂,然后重重关上门,像是生怕他做什么似的。
江焯拎着裤子坐在沙发上,思绪有些飘,可是不管他如何逼迫自己想别的事情,但脑子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总会想到她。
想到她那截白皙的手臂,想到她的细腰...
疯了。
温寒惹上的可不是小麻烦,江焯也曾无数次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和她牵扯关系了。
可是刚刚赵柠萌打电话,说她有危险,江焯脑子“轰”的一声,甚至来不及细想,就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救她,保护她。
虽然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无数次肖想,如果温寒是个女孩......
不能再想了。
江焯随手捡起一本英语书,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全部的注意力,全在浴室中那人身上。
几分钟,浴室门打开,朦胧的水雾中,温暖走了出来。
江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清爽的短发已经被吹干了,几缕刘海柔顺地垂在眼前,白皙的脸蛋上浮着几片红晕。
她穿的是江焯的运动衫,运动衫很长,几乎漫过了大腿。
江焯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又望了望门口那双鞋,忽然有点无语。
“你看什么?”
温暖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
“还穿增高鞋?你是不是男人?”
温暖:.......
被识破了。
不过好在温寒和江焯过去也不太熟,他真正的身高,江焯是不知道的。
“是男人才穿的,你还不允许人矮吗!”她理直气壮说:“我真实身高就这样。”
江焯放下书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忽然笑了:“这他妈也太矮了,一米七都没有?”
温暖咬咬牙,好气啊!
“烦死了你!走开。”
她撞开了他,屋子走到镜子边,用梳子理了理头发,透过镜子,可以看见身后的男孩一直望着她,直到目光对视了一眼,他才移开视线。
“有护肤霜吗?”她回头问江焯。
“没有。”
“你不涂护肤霜?”
“我为什么要涂那玩意儿。”
江焯翻了个懒懒的白眼,重新躺回到沙发上。
温暖想着,看来真的只有她哥这样的精致boy,才会保养皮肤。
幸好温寒保养皮肤,作为男孩子,皮肤很细嫩,温暖扮起他来,真是毫无违和感。
江焯又望了她一眼,似乎也觉得,她这般细嫩的肌肤,是应该好好呵护。
他走到窗边,冲楼上喊了声:“青儿。”
楼上的叶青很快便应了他:“焯哥,有事?我都睡了。”
“你有没有...那个..护肤霜什么的?”
叶青:“没有,谁用那玩意儿。”
“帮我跑个腿,出去买一瓶。”
叶青想了想,说道:“我叔可能有,你等等,我找找去。”
很快,叶青便送了一瓶男士护肤霜过来,温暖看这牌子还是进口的品牌。
“快用,我还得还回去,不能让叔发现了。”叶青催促道。
温暖赶紧用手抠了一小坨,说道:“谢了,小叶青。”
叶青依旧面瘫脸:“不用,都是看在焯哥的份上。”
温暖简单地擦了擦脸,感觉紧绷的皮肤舒展开来,她回头对江焯说:“你看吧,还是有男人护肤的,不单单是我...”
江焯面无表情说:“哦,他叔是gay。”
温暖:......
气氛忽然有点奇怪,江焯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绝对是直男!”温暖指天发誓:“你别误会!”
江焯冷道:“放心,我也是。”
叶青离开了房间,江焯趴在沙发上,拎着笔写作业。
温暖百无聊赖,趴在窗边朝外面张望——
这是一个很老实的四合三层宅院,似乎住了好几户人家,叶青就住在江焯楼上,走廊是互通的,看上去虽是很旧式的房子,不过房子的外观却很气派,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住的宅院。
她看到院子里有晾晒着干草药,回头问江焯:“你懂医术吗?”
江焯摇摇头:“叶叔叔是医生。”
“原来如此。”温暖点点头:“所以你们叶青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呀。”
“嗯。”
“刚刚叶青说是回去给你妈妈过生日。”
“被她赶走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温暖没有再细问,她注意到,他手上把玩着一条女式手链。
链上穿着一颗浅粉色水晶珠,水晶中,有桂花似的碎金。
她赞叹道:“好漂亮!”
女孩子对这些闪闪的、亮亮的物件,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江焯睨了她一眼:“你是男的。”
“男的就不能喜欢珠珠串串么,谁规定的。”
他翻了个白眼,顺手将手链扔给她:“送你了。”
温暖稳稳接住手链,借着光看了看:“这不会是你送给你妈妈的生日礼物吧?真的给我?”
“她不要。”他淡淡道:“你喜欢就拿去,送女友,或者扔了也行。”
温暖才不会扔呢,她将手链戴在手上,然后放在灯下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江焯,以后你也会遇到很爱你的人。”
江焯将英语书盖在脸上,闭上了眼睛:“不需要。”
“会需要的。”
雨后云散,月亮钻了出来。
老人说,月亮会让人变得温柔。
江焯好像添了几分耐心,睁开眼,缓缓道:“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死,十岁那年,我试过,被叶叔叔救下来了。”
温暖望向他,手里的链子掉在了地上。
“什么爱不爱的。”他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听起来很可笑。”
温暖捡起手链,走到沙发边,手一点点挪过去,捏捏他的手臂皮肤——
“疼吗?”
江焯眼神斜斜扫了她一眼:“用了多少力,自己没感觉?”
她想更用力一些,但又不忍心,于是讪讪地缩回手。
灯光下,她幽黑的眸子清澈明净,乖乖趴在沙发扶手边:“我一直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呢。”
“失望了?”
“不失望,反而有点高兴。”
“幸灾乐祸,以后可以随便揍我了?”
温暖摇头:“不是,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江焯齿间咬了咬唇肉,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冷声道:“谁他妈要你保护。”
温暖还要说话,却被江焯拎着衣领扔到了床上:“滚去睡觉了。”
床是靠着窗和墙安置的,很有安全感,睁开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月光和树影。
“我睡床,你睡沙发吗?”温暖坐在内侧,天真地问他。
江焯已经上了床,背过了身去:“你想得美。”
温暖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说:“江焯,那个...怎么说,我本人是不太习惯跟别的人一起睡觉。”
她虽然扮成温寒,但毕竟还是女孩子,她今晚怎么能跟江焯睡同一装床,太夸张了吧!
江焯有些不耐,道:“你怎么那么多事。”
“就是...个人习惯吧,理解一下啊。”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睡床,要么滚去睡沙发。”
“我选沙发!”温暖赶紧下床,跑到木头沙发上躺着。
沙发虽然硬梆梆的,但是将就一晚也还是能应付。
然而半个小时后,她还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江焯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
朦胧的夜色里,她蜷着身子,窝在沙发里面,没有被单也没有枕头,深秋的夜里,冷嗖嗖的。
本来不想管的,一大男人,委屈一晚又算什么,他过去最艰难的时候,冬日里还睡过地下通道,也没见冻死了。
然而,把这家伙和自己对比,江焯终究是于心不忍。
温寒是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苦的大少爷,哪能跟他一样。
几分钟后,他起身走到沙发边,直接将温暖横抱而起,抱着走过来,扔在了床上。
温暖大惊失色:“你干嘛!”
江焯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拎过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冷冷道:“一起睡,老子吃不了你。”
温暖本来还要拒绝,不过温热的被子一搭在身上,她便立刻没了力气。
呜,好舒服、好暖和。
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温暖的被窝。
被窝里全是江焯的体温,男孩子的体温和女孩子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
就在温暖用力吸收被子里的温度的时候,江焯也钻了进来。
她立刻和他隔远了些,保持距离,脑子里无数次默念:“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
江焯并没有任何碰她的意思,仰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落在小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