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快走到岩柱家时,她却蹦跶不起来了。
岩柱家屋子前有条大河,却没有正经的桥,两岸间只架了一根圆木。想要进入岩柱家,就必须从圆木上走过。
这……这好像有一点危险吧?
看着湍急的水流,五月久违地慌了,甚至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但再一次,饥饿感战胜了一切。
“义勇先生。”五月戳戳他的肩膀,“和您商量一下,过河的时候我能抓着你的衣服吗?我……我害怕会掉下去。”
“嗯。”应了一声,义勇踏上原木,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停脚步,扭头对她说,“我会走得慢一点。”
“谢谢您。”
轻轻揪住义勇的羽织,五月跟在义勇的身后也走上了原木。为了不让自己心慌,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只盯着义勇毛躁的马尾。
嗯……义勇先生好像需要用一下护发素呢。
五月胡思乱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和义勇的这副姿势很有种老母鸭带小鸭子过河的既视感,她的耳边甚至还响起了过去寄养家庭的妈妈常哼的“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的儿歌。
没忍住,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义勇觉得很奇怪。
五月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哦。”
幸好义勇没有再问,否则五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不再胡思乱想,专心走着,一路来到了岩柱家里。
悲鸣屿行冥过去是个僧人,直到现在也还保持着清淡饮食的习惯。一碗味增汤,一盘炒野菜,再配上白米饭,这就是岩柱家今日份的晚餐了。
义勇默默地喝汤。炒野菜他不太喜欢,基本上都没怎么碰。但五月倒是吃得很开心,一边吃还一边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呀——岩柱先生做的炒野菜好好吃,居然一点土腥味都没有,而且很鲜嫩呢!我还从没吃到过这样好吃的炒野菜。”
端起味增汤喝一口。
“呀——岩柱先生做的味增汤也好棒,昆布厚厚的口感真是太赞啦,豆腐也切得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岩柱先生家的米才是最好吃的!”
先前隔得好远她就已经闻到米饭的香气了。她猜悲鸣屿的煮饭方式应该是大火快煮,每一粒米都被闷得通透,口感偏硬,但却更能衬托出稻米本身的清香。要是煮成白粥,可能反倒会抹杀了这份独特的香味。
这碗饭吃得五月满足不已,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发出了“果然白米饭才是极致的美味”这样的感叹。
她不时的夸赞让悲鸣屿很开心。在两人拜别前,他特地送了五月一小袋米,还告诉了她是在哪里买的。五月简直受宠若惊,反复道谢了好几次,一路上都把这袋米捧在怀里,完全把它当成了至宝一般对待。
“哼哼哼~这么好吃的米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轻快地蹦跶着。
“有了!我们明天煮芋头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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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泷音·什么都吃·什么都夸·五月
感觉鬼灭官方出的柱系列周边,很经常地会只有八个角色
至于少了哪个男人就不用我说了吧(叹气)
第9章 芋头饭
满心满眼念想着要做芋头饭的五月实在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天还没亮就早早醒来了。
去几里外的镇上买来新鲜的芋头和一小把干香菇,再随便买了些蔬菜,五月哼着欢快的小调蹦跶不停。
虽然义勇家离集市有点距离,每次往返都要花上好一段时间,但并不折损五月挑菜买菜的热情。
一想到要用那么美味的米做出同样美味的芋头饭,她的心情更加晴朗了。
正在厨房忙活着,义勇突然探头进来,往里头看了看,见五月在淘米,便问:“这么早就做午饭吗?”
感觉今天的做饭时间好像比平时早了一些。
“对呀,因为我想早点吃到嘛。”五月向他一笑,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芋头饭的期待,“义勇先生可以来帮帮我吗?这样我们能快一点哦。”
“好。”
义勇脱了羽织,随手搭在椅背上,走到五月身边,盯着她淘米的动作看了一会儿。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已经能够干点什么,就只好很僵硬地站着。
有义勇这么大个身子如影随形地跟在身边,让五月都感到有点不自然了。
“义勇先生,您能洗一下芋头,再顺便帮我把皮刨掉吗?”五月指了指砧板上的芋头,“您家里没有称手的工具,我用菜刀刨不好。您的话,应该能比我擅长一点吧?”
毕竟义勇的剑术比她厉害那么多呢,想必在刨芋头这方面也肯定同样厉害——因为用剑和用菜刀是有共通之处的嘛!
虽然这份信任来得毫无依据,但义勇倒是没有辜负五月的期待。
他一手拿刀,一手托着芋头,刀尖抵着尾端,轻轻转动手里的芋头,毛茸茸的外皮就被成功削了下来。这种与削苹果如出一辙的方式效率极高,五月刚捣鼓完干香菇,义勇就已经把所有的芋头都削干净了。
“您好厉害呀。”五月忍不住夸起来了,“以后再要刨芋头的话,也拜托您啦!”
义勇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兴致缺缺,只死盯着自己的手,表情僵硬,眉眼间尽是纠结。他不时地瞄五月一眼,俨然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这份纠结持续了好久,他才终于拉下面子
“我的手有点痒。”
他坦白地告诉五月。
“削的时候粘到芋头的汁水了吧?”五月头也没抬一下,“洗洗就好了。”
“哦。”
义勇很认真地照做了。
等他洗完手回来,五月已经把材料统统切成了小丁,和米一起统统都下进了锅里,这会儿正蹲在地上费劲地生火。
她大概和火相性极差,捣鼓了好久居然也还是没有把火燃起来。这让她倍感挫败,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天然气和燃气灶。
再不济,有个电磁炉也挺好。总比土灶来得好。
“我来吧。”
义勇从她手里拿过木柴,三两下就轻松把火点起来了。接下来好像也就没什么他能做的工作了,义勇只好站在旁边,看着五月往锅里倒入一点酱油,又撒进了小半勺盐。搅一搅,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大概煮半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吧。”五月盖好锅盖,把锅铲压在上面,抬起头,看着义勇,忽然扬起了一个笑,“芋头饭超好做的吧!我觉得就算是义勇先生也能学会哦!”
……“就算是”?
这个词用得好像有点微妙。
难道他的厨艺有这么差吗?
义勇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不过看五月正在收拾着厨房,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也就没说什么了。
他看着五月把酱油瓶擦干净,重新放回到架子上。前不久还是装得满满当当的酱油瓶,现在已经少掉三分之一了,都是五月平时做菜用掉的。
原来自己家的酱油也可以用这么快吗……
这个小小发现让义勇想起了一直困惑在自己心里的小小疑问。
“我总觉得你做菜的方式稍微有点不一样。”他说,“好像比较……”
话说到一半,义勇却卡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接在后头,还是五月自己给出了答案。
“比较浓油赤酱?”
她蹙着眉头,好像有些紧张的模样。
义勇点点头:“对。”
“因为我做菜的风格比较偏中式吧。”她笑了笑,“我是从一个中国人那里学会做菜的。”
“中国人?”难怪会不一样啊,好像能够想明白了。
义勇的这句反问,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了然般的回答,但五月却以为他是在好奇。
她收拾厨余垃圾的动作忽然缓慢下来了,盯着砧板上深浅不一的刀痕,不自觉地抿紧了唇。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她麻利地把垃圾拢在一起,对义勇点了点头。
“嗯,中国人。”她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点,“因为我是孤儿嘛,这事您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义勇很坦诚地回答说。
要是平常时候从义勇那里得到这样的答案,她大概会有一点不开心吧。但在此刻听到他这样的话,倒是给了五月一种能够松口气的轻松感。她咧开嘴角,淡淡地一笑。
“现在您知道啦。”她敛起了笑,“出于种种原因,从孤儿院离开后,有段时间我被轮换在不同的寄养家庭生活,其中有一家的女主人来自中国。她是个很亲切的女性,送我去道场学剑道,手把手地教我做菜,芋头饭就是她教我的——她真的很好。”
五月停顿在了这里,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下了,目光不知在看向何处,或许是看到了过去。
香菇和酱油的香气伴着蒸汽从锅盖的缝隙间钻了出来,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叽叽喳喳的,不知在叫唤着什么。这般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本应当是使人安心的,但却没有。义勇看到五月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她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尽管厨房里是那么暖和。
“在寄养期结束后,那家人原本是想正式领养我的。”她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微弱,“结果,出了意外,他们……”
铁锅里突然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将五月的话语完全盖住。
这种声音可不妙,五月不得不投去了注意力。她记得平时煮饭的时候,好像从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应该不会影响到最后的成品吧?
五月不太放心,直接提着还没来得及擦干的菜刀走到灶台边,小心翼翼地捏住把手的边缘,掀开锅盖。
一大团蒸汽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直往五月脸上扑。五月缩着脖子躲开,眯起眼,从蒸汽的空隙间打量着锅里的动静。
好像也没有哪里有什么异常。没煮熟的芋头丁还是四四方方的形状,香菇倒是已经吸饱了汤汁,变得胖嘟嘟的,正在沸腾的酱色米汤中上下翻滚。
既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五月也就放心了,重新把锅盖摆好,再丢掉拢在砧板上的芋艿皮,把油盐酱醋都摆摆好,就可以坐等吃饭了。
五月还很心急地早早地拿出了两个饭碗,想要早点吃上饭的心情可见一斑。
刚一摆好碗,五月就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扭头看向义勇,问道:“您今天还想吃别的菜吗?现在做还来得及哦。”
“随便吧。”
反正他是觉得吃什么都行。
“什么叫随便呀,真是的……”五月被义勇的回答逗得轻笑出了声,“如果您没什么想要吃的话,那我就不烧了。我想一碗芋头饭也足够了。”
义勇颔了颔首:“嗯。”
总之他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对话告一段落,厨房里只剩下了煮饭的声音。
于是,义勇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五月未尽的话语。
义勇不知道在接下来的空白时间中,五月还会不会再提起这件事,而自己又是否应该再提起这件事。其实他并不是很好奇,只是有些想知道罢了。
但如果五月不说,他当然也不会刻意去问——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人际往来方面确实是有些苦手,不过这点起码的分寸他还是明白的。
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敦实的叩门声。
有人来了。
五月和义勇对视了一眼。经历了一场大约持续了半分钟的目光争斗,五月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去开门。”
披上羽织,五月小跑到门口,笨拙地取下旧式门栓,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您好……呃……”
透过门缝,她看到的居然是,一个挤眉弄眼的火男面具?
五月盯着火男面具翘起的吹火嘴,脑中一瞬间划过了很多条弹幕。
她迷之产生了一种“是不是我的开门方式出错了?”的诧异心情。
嗯,肯定是她的开门方式不太对。
五月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决定让义勇过来应付,但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个戴着火男面具的人倒是先出声了。
“是泷音五月阁下吗?”
“唔……”五月愣愣地点了下头,“是我没错。”
原来是来找她的?倒是有点意外嘛。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或是惊讶的事——应当是意料之中的事才是。
“鄙人铁原钢次郎,是您的锻刀师。”
戴着火男面具的男人向她躬了躬身。
“您的日轮刀,已经锻造好了。”
第10章 日轮刀
五月把门敞开了些。她的视线越过那奇形怪状的火男面具,落在了锻刀师铁原钢次郎背在身后的巨大布包上。
装在这里面的,大概就是她的日轮刀了吧。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她很兴奋了。
“您快请进。”
五月把他迎到正厅,听见动静的义勇也过来了。见到那很熟悉的火男面具,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向锻刀师点头致意,同在正厅坐下了。
斟满茶水送上,坐在正厅里五月都能闻到从厨房里传来的香菇气味。
“铁原先生要留下来吃顿午饭吗。”五月问。
“多谢阁下的好意,不过在下已经吃过了。”锻刀师颔首婉拒,从背后取下了装着刀的木盒,对她说,“这就是阁下的日轮刀了。请阁下亲自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