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说它想认识你——七宝酥
时间:2020-06-07 08:50:39

  “慢来你个头啊,”辛甜语气如同盖下一板砖,要把她的粉红水晶球敲碎:“我得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不要啊,”蒲桃登时如临大敌,快叩首求饶:“那我就要见光死了,就要失去云间宿了。”
  辛甜呵笑:“你平时照镜子吗,你的长相怎么也不像会见光死的那种好吧,你更应该担心云间宿会不会见光死,他这么神秘,说不定就是因为只有声音拿得出手。”
  “不准你说他。”蒲桃下意识维护。
  “我吐了,你的理性细胞死光了吗?”
  “好像是吧。”
  ……
  挂掉辛甜电话,蒲桃走出车厢,她用余光顺着人流朝外走,腾出的所有剩余注意力都归云间宿。
  蒲桃:刚到站,忙着下车,这会才有功夫收。
  她假装只是通勤打岔,绝对没有开挂求助场外观众。
  而后领取红包,暗喜到好像收下一个定情信物那样。
  里面居然有整200……
  蒲桃:太多了,以后想办法还你。
  云间宿没有直面这话,只说:看路。
  蒲桃心一跳,停下脚步,左右望。
  她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漫,云间宿在她附近装了同步监控吗。
  蒲桃:你怎么知道我在走路?
  云间宿:你说了刚下车。
  蒲桃恍然大悟:喔……
  她打字:我走路看路,你开车也要看路。
  云间宿:好。
  他好听话。
  怎么办。
  救命。
  真的好像已经谈恋爱了啊。
  蒲桃都想拍拍脑门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不然周遭万物怎么都这么虚幻,有少女滤镜,迷蒙柔光。
  来到公司,在工位坐好,蒲桃开始啃手里的牛角包——用云间宿的红包买的。
  她爱惜地细嚼慢咽,期间会不自觉分神,想起早晨辛甜跟她说的那番话。
  她梳理着与云间宿聊天期间的那些细枝末节,发现当中关键词还不少。
  自由职业。
  有车。有猫。
  有不错的单反。
  红包一发就200块。
  他主业难道是摄影师?
  网络是方便造假,可举手投足字里行间的气质是无法凭空堆叠,虚假构建的。
  思及此,她拿起手机,翻开相册,找出自己曾画的那幅人设图。
  里面只有男主一个人,陆柏舟。那就是她脑补的他。
  可画终究是画。
  蒲桃皱了下眉,决定不再游思妄想,把握当下才最重要。
  反正……横竖……他们一时半会也见不上面,她还可以在肆无忌惮多嚣张一下。
  —
  程宿到店的时候,门边已排了不少人。
  今天有个小众作家的签售会,书粉一早就来抢位等待。
  他锁好车,信步往里走。
  本打算是绕路而行的,但男人的身高在当地较为少见,莫名有些施压,拥挤的小鱼们迅速游开,自动为他让道。
  程宿颔首道了声谢。
  等他走过,女孩们纷纷窃语,讨论起他长相。
  前台有个男孩正在调配咖啡,一见他来,他搁下手中的拉花杯:“舒姐跟我说你今天会来,我还不信,结果真来了啊。”
  程宿笑了下:“怎么,我不能来吗。”
  “能——怎么不能——”
  程宿在高脚凳坐下,两腿瘦长。
  男孩简单给他调了杯美式,推到他跟前。
  刚要端起来,程宿手机震了下。
  他按开,是蒲桃发来的消息。
  她拍下了今天的早点面包,花销小票,另附郑重其事的记账app界面,有支出有余额,条目清晰。
  她说:喂完了。
  又说:猫很饱。
  再接一句:夸你好。
  末了卖萌:喵喵喵。
  还补充说明:第一句的“了”请发“liao”,要押韵。
  程宿低笑,又轻不可闻地叹出口气。
  男生上身后靠,惊出双下巴:“哥,你在笑什么,好渗人。”
  他眉头紧拧:“难道是耍朋友了?”
  “干好你的活。”程宿正颜厉色,抿了口咖啡。
  旋即敛目,又将这个十二字工整对仗念起来类似童谣的彩虹屁重温一遍。
  还是忍不住扬唇,刚才刻意为之的不苟言笑屁用没有,纯粹多此一举。
  再抬眼,依旧是员工嫌弃的,疑惑万分的,匪夷所思的脸。
  “看什么。”他凶。
  男生匆忙收回视线,低头拉花。
  程宿看了他一会,叫他:“小丛。”
  男生扬脸:“嗯?”
  程宿沉默两秒,问:“你会对根本没见过的女生有好感吗?”
  男生又是一脸被shock到:“哈?”他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人都是视觉动物你知道吧。”
  程宿笑了。
  那他算什么。
  感觉动物?
  晚上,回到家,逗了会家里的猫,程宿打开微信,想再看看他“寄养”在异地的猫,一整天没说话,总归放心不下。
  与此同时,蒲桃还在公司加班,她快被图弄得眼花缭乱,神志不清。
  她要去找寻她的兴奋剂,补充能量。
  蒲桃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打字,刚发出,就是一怔。
  云间宿:下班了吗?
  蒲桃:回家了吗?
  他们一前一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给对方消息,连内容都大差不差。
  这一刻,笑意远隔重山,也默契神会。
  蒲桃抢答:没有。
  对面忽然发问:你是视觉动物吗?
  蒲桃一下子精神大振,警铃作响,云间宿突地抛出这句话是几个意思?没头没尾的。
  她不禁联想到辛甜早上故意打压她积极性的说辞,不知男人意欲何为,她有点害怕,只能装呆作傻。
  蒲桃:啊?
  云间宿似乎以为她没懂:不明白?
  云间宿:那换个方式。
  他问的异常直接:想象过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要留言!
  我也要兴奋剂!
 
 
第12章 第十二句话
  蒲桃脸在顷刻间变得通红,她的语言功能忽然失灵,如同卡壳的机器。
  她只能僵硬回复:我在上班。
  对面停了一会:你想什么呢。
  蒲桃摸摸一边面颊,急忙否认:我什么都没想。
  哪里是什么都没想,分明早就浮想联翩,想入非非,非分之想,痴心妄想。
  云间宿也许在笑: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蒲桃脑袋轰了一下:没,没有!无论你想干什么或者我想干什么,我都还在上班。
  云间宿仍慢条斯理:我只是好奇,你有想过我长什么样吗?
  蒲桃也学会了他擅长的来回推拉聊天模式,甚至于还有青出于蓝的趋势:那你呢,你想象过我的样子吗?
  她敲下这段话时,整个人都梗起了脖子,因为底气全无,只能依靠肢体强撑。
  云间宿答得飞快:没有。
  蒲桃:没有?
  云间宿:但现在开始想了。
  云间宿:因为你提醒我了。
  蒲桃:……
  她心猛跳起来,剧烈得令她窒息。
  她体内的逃避因子开始发挥效力:还是别想了。
  她习惯性后退:我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云间宿“嗯”了下:你知道我想的什么样?
  蒲桃不慎自信:反正不一样。
  云间宿说:我白天听到一个说法,说人都是视觉动物。
  蒲桃生怕他提出面基邀请,忙不迭否定:我不是,我是听觉动物。
  云间宿问:你意思是,只听到声音就行?
  蒲桃感觉自己走在送命的路上,可她真的开始惶恐了:暂时是这样。
  她是说,如果让她和云间宿面对面说话,她肯定就是个怂包,半个字都吐不出口,绝不会像网络上这么应付自如,舌灿莲花。
  那边遽地安静了。
  蒲桃惴惴不安起来。
  过了会,男人终于来了消息,打消她猜疑。
  他说:你几点下班。
  蒲桃长吁一口气,瞥了瞥显示器右下角时间:估计要九点。
  他又问:什么时候方便?
  蒲桃说:十点半吧。
  蒲桃如猎物般警惕:要做什么?
  云间宿不假思索:可以语音吗,或者给我你的手机号。
  蒲桃心脏一下子被攥紧,呼吸都不畅。
  不要啊。
  她差点捶桌,她声音很不好听,所以她不敢也不愿这么快暴露自己。
  她担心,云间宿一听见自己说话,就幻想破灭,真的再也不理她。
  嗓音好听的人,应该也会喜欢嗓音好听的人吧,就像牙医也会找个有着完美口腔的另一半一样。
  蒲桃没有回复。
  她早该猜到会有这一天,要原形毕露,要全盘托出,要被掀掉伪装。
  可是这一天,可不可以来得晚一点啊。
  蒲桃欲哭无泪,端着手机,好像握着一块烙铁,把她心尖都烫伤。
  之后,蒲桃做了一件自己最讨厌的事,就是装死,逃避问题,技术性人间蒸发。
  回家路上,她七上八下,心被吊到万里高空,随时能摔个稀巴烂。
  云间宿也没有再找她。
  回到公寓,蒲桃没吃东西,洗漱完就陷进床褥,盯着天花板发傻。
  她莫名觉得,自己这段还没正式开启的网恋就已经宣布夭折。
  心好痛哦。
  蒲桃抽了下鼻子,这一天,太大起大落,白日入云端,深夜进泥潭。
  她要是有那种明快甜美的少女音就好了。
  蒲桃暗自伤神着,握起手机,盯着对话再也没有多起来的聊天框,想做点什么来挽回,可又不知道如何恰当。
  她打开淘宝,开始搜变声器。
  显示结果倒是不少。
  她忍不住讥讽自己,蒲桃,你,一个女的,想用变声器,要把人笑死吗。
  看了一圈买家评价,她落寞又头大。
  痛心疾首地坐起身,她又溜回微信。
  踌躇了好一会,她一下一下叩字,低微发问:你睡了吗?
  看到男人回复时,她心直抽搐。
  他说:没有。
  尽管这两个字,在她的脑补里,好像敲碎两块冰,冷飕飕刮过她脸颊。
  她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但愿只是她多想。
  蒲桃抿了下唇:那个……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自卑情绪来得无缘无故,却又在意料之内:你是听觉动物吗?
  云间宿:不是。
  蒲桃心口敞亮了些:不是?
  云间宿:嗯。
  蒲桃:那为什么要跟我语音打电话。
  云间宿:……
  他的省略号令人费解。
  云间宿要被气笑:你是啊。
  原来是因为她,蒲桃却快哭出来了,起伏难定的心潮折磨她到现在:语音的话,我可以不说话吗?
  云间宿:说说原因。
  蒲桃不打算再回避:坦白告诉你,我刚才在搜变声器……很好笑吧,因为我觉得我声音不符合你取向,怕你失望。
  她认真而坦诚:我听了你所有广播剧,跟你配戏的女主都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而我不是。
  程宿完全失语。
  从看到“变声器”三个字开始,他就在笑,本来她的无故失踪让他生出了一些无措与恼意,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一扫而尽,荡然无存。
  他之前也对自己取向一无所知。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一秒,这个夜晚,他终于豁然开朗。
  他果然是个感觉动物。
  估计是没及时得到回复,对面又小心发问,好像轻扯他袖口一下:……你还在吗?
  程宿拇指在屏幕上停了停,随即坚定按下语音通话。
  —
  手机突然唱起来,蒲桃被吓到差点将它撒手掷远。
  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蒲桃颤颤巍巍接听。
  她紧张到屏息,生怕对方听出一点不可爱端倪。
  她也只能听到他呼吸,和直播里的又有了些区别,更真实,也更贴近,如在耳畔。
  憋得不行了,肺活量告急,蒲桃把手机拿远,大口喘气。
  云间宿突然开口:“你可以不说话。”
  蒲桃下意识捂嘴。
  好好听。
  无论听几次,都想为这种人间瑰宝高唱赞歌,登报表彰。
  手掌之后的唇线,挑起大大弧度。
  蒲桃心跳飞速,她急需氧气瓶。
  或许是见她这头悄然无息,他有了笑意,严肃尽褪。
  不知是对音色的把控炉火纯青,还是真放松了下来,再开口时,云间宿的声音里多了种慵懒与散漫,可仍保留着那种致命的命令感:“打字。真要听我单口相声啊。”
  蒲桃立刻最小化窗口,轻戳键盘:在听。
  她在听。
  并心梗到可以就地死去,宇宙大爆炸,耳膜里放烟花。
  忽而一阵沉默。
  云间宿好像也在尴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蒲桃听得如痴如醉,晕晕乎乎打字:都可以。
  她都喜欢。
  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个猥琐的小贼,偷偷把天神的辉光往兜里捞藏。
  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挂了。”
  蒲桃哀求:不要,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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