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的跟医女学了按摩手段,正要准备给儿子按摩时,父子两人才说出事情真相。王珞差点被他们气晕!虎儿还是孩子,怎么能这么装病?万一真生病了怎么办?别以为烤火就不会生病,这么的天气烤火是会中暑的!中暑是要出人命的!
但郑玄和虎儿都不以为然,虎儿完全装病当成了好玩的游戏,王珞第一次郑玄发火:“郎君,虎儿还小呢!您怎么可能这样!”要是这样装病,还不如她来。
郑玄说:“放心吧,我全程都陪着,不会有问题的。”虎儿是他的独子,他也不可能拿儿子身体开玩笑。
虎儿也第一次附和父亲:“阿娘你放心,我身体好的很,不会有问题的。”他反而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原来把大家耍得团团转是这么有趣的事,难怪父亲这么喜欢掌权,只有掌权者才能掌握全局,游戏全局。
看到这对父子如此,王珞还能说什么?她担心儿子捂得太热,会热伤风,忙让人给他做冰激凌降温。虎儿玩了一场有趣的游戏,还吃到了平时吃不到的美食,心满意足的靠在阿娘身上睡了。
第二天他精神饱满的醒来,一大早就开始折腾,王珞见他精力旺盛的样子,就知道昨天的小插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次可以装病,第二次还能装病吗?
这种时候王珞不觉得演戏能一直演下去,除非虎儿能真病,但王珞哪里舍得让儿子生病?就在王珞冥思苦想怎么让儿子继续装病的时候,郑玄居然让人找了一个身高、体型都跟虎儿差不多,但已经重病的孩子过来。王珞惊愕的看着那孩子:“郎君,这孩子——”
郑玄说:“他是我让人从民间找来的,孩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他爹娘都开始准备后事了,我把他们全家都接到了农庄上,如果这孩子能救下来,皆大欢喜,要是救不下来,我事后会给他们补偿的。”
王珞看着这孩子病得小嘴都翘皮了,她当了母亲后最见不得孩子这样,她弯腰想给孩子喂点水,却被郑玄拦住:“这孩子身上有病,你别靠太近,别自己过上了。”
王珞闻言也不敢靠近这孩子,她倒是不怕自己过病,她怕自己接触了这孩子,会间接传染给虎儿,她想了想说:“大家都知道我爱子如命,我肯定要留在这孩子身边,不过这几天虎儿就别出来了,别过了病。”
郑玄道:“做个样子即可,你照不照顾他,对他病情都于事无补。”
王珞点头说:“郎君放心,我心里有数。”论伺候人,她肯定没下人熟练,但她会精心看顾这孩子的。
当夜孩子病情再次加重,太医被郑玄紧急从宫中叫来,他看到满脸疲色的王珞,还有正把孩子抱在怀里的乳母,太医一把脉,大吃一惊,前几天给虎儿看病的太医不是自己,但光看虎儿的脉案,他还以为孩子没问题,哪里想到他一下子病得如此凶险?
他不敢怠慢,连忙给孩子开药。幸好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太医也敢放手治疗,他让乳母给孩子脱了衣服,他给孩子针灸。等汤药熬好,王珞打着扇子,把汤药扇得可以入口的温热,然后给孩子一口口的喂下去。太医又研磨了犀牛角粉,让孩子吞咽下去。
如此折腾了一整夜,孩子病情才算稳定下来。不仅太医松了一口气,就是王珞也松了一口气,即使郑玄说这孩子父母都开始给孩子准备后事了,可王珞还是不希望孩子夭折。为了能随时看顾孩子,郑玄让太医留在府上,他也不怕太医会认出孩子。虎儿被王珞养得精心,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太医。
这位老太医以前从来没见过虎儿,也不知道病榻上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虎儿。这也是郑玄选择让儿子装病的主要缘故,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生了几天病,容貌稍稍改变是正常的,大人就不容易瞒过了。
崔氏、二娘和四娘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三人红着眼眶来看虎儿,三人何等熟悉虎儿,第一眼看到病榻上的孩子,三人就知道这孩子不是虎儿。
二娘和四娘都是七巧玲珑心,非但没有点破,反而对着王珞大哭一场,出府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两人离开都暗示王珞,在这件事过去之前两人谁也不会说这个秘密,王珞对两人微微点头。
崔氏也察觉出不对劲,她没二娘、四娘那么会演戏,不过她有她的法子,她干脆留在国公府不走了。谁都知道崔氏疼爱外孙,外孙重病,她留在女儿家里照顾外孙也是正常的。
圣人听说郑玄唯一的嫡子重病,心中大喜,郑玄这么多年,只生了两个孩子,庶长子还被他过继了出去,嫡子是他唯一承认的继承人,如今这孩子重病,眼看会夭折,这是代表自己要时来转运了?圣人倒不是觉得郑玄死了一个儿子,就会伤心欲绝跟着孩子一起去死,他只是把这孩子的死讯当成吉兆。
刘春生听到这消息,也觉得是老天爷在庇佑自己,一个男人除了霸业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儿子,郑玄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小的一个快死了,等郑玄也死了以后,大的一个也不足为惧。这就是老天爷不让他上位!
圣人和刘春生都密切关注着镇国公府的动静,郑玄面上心事重重,心中则暗哂,莫说自己嫡子身体健康,就算虎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能跟娇娇再生一个,这些人倒是比自己还担心,自己后继无人。当然为了他的幸福生活,那臭小子还是赶紧长大娶妻,早点分家算了。
因外传虎儿重病,王珞理所当然的没有出席圣人寿诞,临海和长乐倒是出席了,但是临海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露了一面,给圣人贺寿完毕就先回府了。
皇后也没有多留她们,在皇后看来,把她们留在宫里,和关在国公府是一样的,反正最后都是一网打尽。郑玄、镇国公、世子和郑亶却全程都参与了圣人的寿诞。
郑玄三兄弟一直等着圣人动手,可没想到圣人居然一整天都没动手,反而跟他们其乐融融的说话,郑玄心中冷笑,这是准备晚上动手了?蠢货就是蠢货!
郑玄嗤之以鼻,要是自己是圣人,他肯定会在寿宴上动手,这时只有他们父子四人,下手起来说不定还容易点,等他们回了国公府,他们真以为国公府的防卫是纸糊的?郑家是武将世家,镇国公不说建造的跟铁桶一样,泼水不进,但也不是寻常几百军士可以攻破。
郑玄以为圣人和刘春生不会动手,但他还是小看了两人,在寿宴即将结束,大臣准备离开时候,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杯盏落地声,众人都没当回事,偌大的宴席,宫侍们稍有差错也是正常的。
但这声响却像是一个讯号,始终跪在郑玄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抽出袖中的短剑,对着郑玄的腰间直直的刺了过去!宫女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镇国公和世子都来不及出手救人,虽然郑玄反应极快,反身避开刺客的袭击,但他腰间的衣物还是被划开了一大条口子。
第194章 大清洗(上)
圣人看到郑玄衣服被划开, 心中大喜, 时下是夏天,郑玄身上衣服不会穿的很多,这一划肯定是刺入肉中了!而那把匕首曾在脏血里浸泡了十二个时辰,这些脏血是从好几个得了脏病等死的人身上取来的, 只要划破一点点皮肤,郑玄就算不死也半残了。
圣人本来是想在匕首上涂抹毒药的, 但刘春生跟他说,世上没有沾人即死的毒药,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一击毙命, 要是不行的话, 与其涂毒药, 还不如抹点得了脏病人的血更有效果。
所以当圣人和刘春生看到郑玄逃过一劫, 先是有些失望, 但也觉得郑玄在劫难逃, 圣人大声喝道:“来人!抓刺客!”
郑玄见圣人装模作样的样子, 冷笑了一声,抬腿对着宫女就是一脚, 正踢在刺客的胸口, 刺客整个人被他踢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吐了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胸口凹下去一大片。
显然郑玄这一脚已经踢断了刺客的肋骨,她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了。不过显然此时已经没人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刺客,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郑玄身上。
就在刺客动手的那一刻, 镇国公、世子和郑亶身边的宫侍也动手了,几个人皆拔出了短剑朝三人刺去。
镇国公上了年纪,比不上年轻人反应灵敏,但他武艺高强,就凭着在战场拼杀的经验,他先侧身避开刺客的攻击,然后抓起食案对着刺客狠狠一砸,刺客哼都没哼一声,便趴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世子和郑亶正值壮年,尤其是世子,出入沙场多年,早对杀意有了条件发射,在宫女动手之前,他便先下手为强,一把抓住宫女的脖子,手掌略一用力,就勒断了她的颈骨。
郑亶是郑家最文弱的人,他躲得也是最狼狈的,他先来个就地十八滚,惊险的避开了宫女的刺杀,然后随手抓起食案朝刺客丢去,他自己则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亲爹身后,祈求亲爹的庇护,他这窝囊的举动,引来了镇国公嫌弃的瞪视。
郑亶才不管自己现在是否体面,他探头问郑玄:“十七,你没事吧。”
“我没事。”郑玄嫌被划破的衣服碍事,随手脱下了衣袍,露出了里面一副银光灿灿的护甲。
圣人和刘春生惊愕的睁大眼睛,郑玄淡淡一笑:“圣人放心,臣安全无虞。”这副护甲还是娇娇逼着自己穿的,他只要外出,身上肯定穿着护甲。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郑玄真不想穿,但是他只要露出不想穿的意图,妻子就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他只能举手投降,自己宠出来的人,也只能自己受着。
圣人讪讪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哪里能想到,郑玄居然还穿着护甲,他这是早知道有人要刺杀自己?圣人有些胆战心惊的说:“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会来了刺客——”
圣人还在试图替自己辩解,刘春生却凶相毕露的说:“圣人,这种时候您还跟孽贼说什么!”他大喝一声:“还不赶快进来!”
就在众臣惊疑不定的时候,只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起码一口气来了数百人,众人定睛一看,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宫门外居然来了起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每人皆手持兵器,一脸凶相的看着众臣。
刘春生对着依然镇定自若的郑玄道:“郑玄,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奸臣,还不给我快快束手就擒!”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郑玄哂笑一声,看着刘春生上蹿下跳的模样,讥讽道:“你真当自己是只猴子,给大家耍把戏?”刘春生身体硕壮,皮肤黝黑,他从小是被放养长大的,即使后来刘父用心教养这孩子,可幼年形成的习惯,又怎么可能改过来?
他即使穿着贴合在自己身材的官服,看着也像是一只长臂猿猴,只不过大家因他向来凶悍,不敢在他面前取笑他。别人害怕刘春生,郑玄却不害怕,以前他是无视这人,才懒得理会他,现在难得这人得了一点注意力,郑玄自然是挑着这人短处取笑。
自刘春生接替父亲节度使位置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自己像只猿猴了,他黑脸涨红:“反贼你敢!”
刘春生声嘶力竭,圣人却沉默了,他跟郑玄相处了这么多年,对郑玄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城府是深,可是再深也不至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取笑刘春生,他显然是游刃有余,难道他早知道了他们的谋划,早有准备?
就在圣人心慌意乱的同时,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这一次殿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圣人和刘春生抬眼望去,瞬间脸色白了。
原来宫殿外又来了一群军士,这些人皆身着重甲,手持长枪,这些人赫然是北衙禁军,为首的将领正是赵翀。
这时镇国公和世子悄无声息的出手了,两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圣人和刘春生,镇国公一下抓住了圣人,嘴上还喊道:“圣人小心!刘春生反贼意图谋反!您千万保重!”
圣人养尊处优多年,即使要比镇国公年轻许多,他也完全不是镇国公的对手,一下被镇国公的铁掌牢牢固定住。
而刘春生习武多年,被敌意十分敏感,世子一靠近,他便警觉的移开,给了镇国公可趁之机。世子借机跟刘春生缠斗了几招,等镇国公远远的把圣人拉走,世子便迅速脱战。
世子在武将中都属于身量高挑、力量强大之人,但正面对上刘春生还是有点吃力,无他,概因刘春生比他还高半个头,且力大无穷。世子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
刘春生也无心跟世子缠斗,他见圣人被抓住,连声疾呼,“赶紧来救驾!”郑玄的人在外面,里面是他的人,他就不信郑玄的人还敢攻击他们!
这殿中都是朝堂上的官员,只要有一个被误伤,看郑玄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也是郑玄这些年被王珞刷名声刷得太好,大家都忘了郑玄以前的威名。
郑玄如果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他就不会想篡位了。在刘春生的亲卫们提剑而上的时,几支利箭嗖嗖的射来,将刘春生和站在他身边的官员们顷刻皆射成了刺猬。
刘春生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双牛眼瞪得如铜铃那么大。他做梦都想到,自己最后会是怎么一个结局。想要造反的人,心里都有最坏的打算,可他所有预想的死法中,绝对没有这么窝囊的死法……刘春生死不瞑目!
刘春生一死,他带进来的那些侍从就开始慌乱了,这时无数箭矢从天而降,许多侍从被当场击毙,剩下的人也被吓破了胆子,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抱着头跪在地上哭喊着爹娘。
莫说是这些侍从了,就是朝堂的官员都被吓得不轻,很多人连滚带爬的钻到了食案下面簇簇发抖,有些人甚至都吓得尿裤子了。
郑玄手微微一抬,从天而降的箭矢顿时停下,郑玄转身对吓得面白如纸,龙袍下半截已经全是潮湿的圣人,恭敬的行礼说:“圣人,刘春生意图谋反,已经被微臣击毙,只是此人狼子野心,臣恐怕他会对后宫和皇子们动手,还恳请圣人下令让禁军出动,清扫反贼。”
郑玄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圣人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郑玄的意思是他已经把自己的皇儿们都杀了?太子和几位嫡出的成年皇子们在宴席结束后便先走一步。
他们是去做别的布置的,只等郑玄和镇国公等人一死,他们就要灭杀镇国公府上所有人。可现在他们恐怕别说是去镇国公灭杀郑家人,是他们自己被别人灭杀了吧?圣人张嘴欲言,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圣人本就因为惊吓而失禁了,而这一晕过去,庞大柔软的身躯都往镇国公身上压去,镇国公脸都黑了,而不孝子郑玄依然袖手而立。
他吩咐大步走进来的赵翀道:“立刻派兵搜城,务必不能放走一个反贼!”
赵翀拱手领命。
幸好世子还算孝顺,看到父亲神色铁青,连忙上前替他分担重量,与此同时郑亶也扬声吩咐内侍们去喊太医,他一个文弱书生,就不要干这么重的体力活了。
圣人几个庶子的皇子胆战心惊的看着郑玄,这时众人才恍惚回忆起,郑玄在先帝没死前那让人胆战心惊的煞神之名,他的名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从煞神变成圣人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