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抓住向芊芊的手,“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向芊芊眨眨眼,开玩笑似的,“瞧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该不会是跟谁一夜情了吧。”
“……”
就没见过一语中的这么准的。
临到关头冷静下来,这事如果真要从头到尾的说,不仅难以启齿,发展到现在,甚至有点可笑了。
宋蛮想了会儿,还是放弃了倾诉的想法。
“咦?”向芊芊忽然指着她身后的梳妆台,“那是谁送你的礼物?”
礼物?
宋蛮闻声转过去看。
梳妆台上,一个很小的盒子静静地摆放在那。
包装得很精致。
她还没反应过来,向芊芊先一步走过去,而后发出夸张的声音,“哇,J家的首饰?”
宋蛮也走过去看。
的确是很著名的珠宝品牌J家的首饰盒,可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个牌子的东西。犹豫着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锁骨链。
链子很细,很精致。
向芊芊羡慕地说,“这个是J家的限量款,我之前想买都没买到,谁送你的啊?”
宋蛮自己都不知道。
但这个家,有,且只有江其野在昨晚来过。
向芊芊拱了她一下,“不会是一夜情对象留下的信物吧?”
“别胡说。”宋蛮故作镇定地编过去:“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
“普通朋友?”向芊芊拿起项链,笑得意味深长,“J家鼎鼎大名的touch系列,哪个朋友送的,你可上点心,说明他很想touch你哦。”
向芊芊边说边在宋蛮身上到处乱摸,宋蛮笑着躲的同时,又乍然想起肩头的那个红痕。
江其野这个变态!
占了便宜还要送这么一条链子内涵谁?
“对了。”偏偏向芊芊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其野就住你对面诶,你们俩没有日久生情吧?我看上次他教你打球还挺认真的。”
宋蛮心里咯噔了下,马上否认,“当然没有。”
她现在只想打他一顿,最好是能打到失忆,彻底忘掉昨晚的事。
两个姑娘一起吃了午饭补庆祝了生日,送走向芊芊,宋蛮坐在空荡荡的家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莫名觉得整个家都是江其野的味道。
她换掉床单,心烦意乱,努力在脑中抹掉昨晚所有不堪的回忆。
可越想忘,越忘不掉。
物业这时敲门,“宋小姐你在家吗?”
工作人员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这是昨天晚上有人托我们转交给您的,因为太晚我们没有来打扰。”
熟悉的粉色包装。
宋蛮对这个盒子一点都不陌生。
这些年每年过生日,她都会收到这么一个礼盒,或是放在自家门口,或是托人送来。一开始宋蛮也查过监控,可发现对方从未露面,都是找的陌生人转送,毫无头绪。
久了宋蛮也不去追查了。
礼物她找人看过,没有问题,很安全。
想着既然对方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祝福,自己也不必强行违背他的意志。
或许,某天他终会愿意站出来,
打开礼盒,果不其然,又是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和生日卡片——
“蛮蛮,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宋蛮轻笑,自己都24岁了,对方每年送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卡通娃娃,像哄小女生一样。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在飘窗那已经堆成了一排。
宋蛮把这个也一起放了上去。
然后轻轻地对着娃娃们说,“谢谢你了。”
今天是周末,宋蛮休假。下午原打算去市图书馆翻一些气象资料,谁知周春阳打来电话。
“蛮蛮,对不起,妈妈昨天临时有急事没能来。”
她嗓子沙哑得很,像是一夜没睡。
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宋蛮现在已然恢复素日的冷静。
“没事。”她淡淡的说。
那头顿了顿,疲惫地开口:“昨晚你徐叔叔胃出血,在医院抢救到半夜,我和穆风一直陪着,蛮蛮……”
周春阳叹了口气,“妈妈没有忘记你的生日,只是昨天真的太突然了,医院打电话下病危的时候我腿都软了,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对不起,改天妈妈给你补过好吗。”
这个剧情是宋蛮万万没想到的,她握着电话怔了怔,好半晌才开口,“你们在哪家医院?”
-
徐砺是个生意人,平时应酬就多,前几天连着喝了几个局,昨天傍晚在公司突然发病,还好医院抢救及时,脱离了危险。
宋蛮提着果篮,买了两盒养胃的炖品找到病房的时候,他人还躺在床上,暂时不能进食。
周春阳陪在床边,一向保养精致的脸上也难掩憔悴。
宋蛮轻轻敲门,周春阳抬起头,马上对徐砺说,“快看,蛮蛮来看你了。”
徐砺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蛮,马上努力地想要坐起来。
宋蛮赶紧走进去,把东西放在床头。尽管酝酿了一路,可“叔叔”两个字到嘴边时还是生涩地喊不出口。
“不用起来了。”
宋蛮有些局促,顿了顿,“您还好吧?”
徐砺摆摆手,“没事,老胃病了,就是把你妈折腾了一夜。”
宋蛮见他虽然脸色略差,但精神还不错,便也放了心。
她左右看,“穆风呢?”
周春阳告诉她:“刚刚出去了,马上回来。”
“噢……”
生疏的一家人一时间没有太多话题,画面忽然冷场,宋蛮坐了会,起身说:
“我就是来看看,您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徐砺忙对周春阳说,“把那个给蛮蛮。”
周春阳也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去翻包,不一会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宋蛮:“呐,你徐叔叔送你的。”
宋蛮愣住,“送我?”
“听说你上班坐地铁,你徐叔叔心疼你,早就订好了,打算昨天给你的,谁知道突然出了这个事。”
周春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车就停在家里,你随时回去开走。”
宋蛮当然受不起这么重的礼,正要开口拒绝,徐砺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抢先说:
“蛮蛮,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顿了顿,“你是穆风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女儿,我徐砺的女儿怎么能挤地铁上班。”
当年周春阳和徐砺结婚,宋蛮义无反顾地出国,外界都不知道徐砺还有个继女。
而这对父女也几乎从没交流过,宋蛮对徐砺的了解都是通过各种媒体报道。
徐家是做超跑生意的,家底丰厚,徐穆风更是明城出了名的超跑小少爷。都说徐家的车库是超跑博物馆,所以徐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稀奇。
一个做车生意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坐地铁?
哪怕只是继女。
这些年徐砺逢年过节会给宋蛮发祝福的短信,其他时间都保持着距离,不打扰,不强求。这也是宋蛮能逐渐敞开心怀接受的原因。
可无论如何接受,都比不过亲父女的血脉。
虽然她那个爸爸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
宋蛮抿唇,“谢谢您的心意,但我——”
本想以自己开车技术不佳做理由拒绝,谁知话未说完,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磨蹭什么,送你就送你,不就一辆车吗,又不是把家底掏给你了。”
徐穆风忽然从背后出现,把钥匙塞到宋蛮手里,一脸嫌弃道:“赶紧开走,停我那占地方。”
宋蛮:“……”
因为徐穆风的强势干预,宋蛮最终不得不拿下了钥匙。
两人从医院出来,宋蛮无奈抱怨,“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车几百万,我拿着不烫手吗。”
徐穆风半天没回应,宋蛮走着走着停下看他:“怎么不说话?”
徐穆风手抄在裤兜里,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盯着宋蛮半晌:
“昨晚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个男人接的。”
宋蛮一怔,马上想起早上江其野走的时候说——“昨晚有个叫MF的给你打过电话。”
宋蛮手机里对徐穆风的备注就是MF。
当时自己完全沉浸在竟然和江其野睡了一夜的难以置信里,忽略了这件事,现在猛地反应过来,宋蛮乱了几秒,稳住心神说:
“昨天不是我生日吗,喝多了,朋友帮我接的电话。”
徐穆风似信非信地看着她,过了几秒,莫名的一笑。
把宋蛮笑心虚了。
“你笑什么?”
为了遮掩自己的那点心虚,宋蛮又先发制人:“说起来,姐姐过生日,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徐穆风掏掏耳朵,一脸不屑,“谁承认你是我姐姐,自作多情。”
小少爷说完带上墨镜,“走了,拜。”
宋蛮跟着追了两步,“徐穆风你做个人吧,捎我回市区!”
然而徐穆风相当无情,头也不回,“早点去把你的破车拿走,别占我车库。”
“……”
徐砺在的这家私立医院环境好,价格贵,就是路途远,地处郊区,图一个空气新鲜,适合病人疗养。
从市区打车来容易,可叫车回去就难了。
能来这里看病的,非富即贵,谁家还没个车接送。
宋蛮用打车软件试了半天,无人接单。
倒不是自己没能力买车,只是当初回国的时候想着自己单身,保护环境绿色出行挺好,没想到今天竟然把自己绿到了死角。
眼看天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
宋蛮真想和徐穆风那个没良心的弟弟断绝关系。
实在没办法,宋蛮开始搜索附近有没有公交路线,刚打开地图,一辆车忽然停到面前。
以为是徐穆风良心发现又滚回来了,宋蛮马上抬头,却看到缓缓落下的车窗里,是一张熟悉到如今令她有些无措的脸。
无措不是别的,而是尴尬。
巨大的尴尬。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没整理清楚自己的立场,前期为了引诱江其野铺垫了那么多,都被昨天的一夜荒唐毁了。
至此,这个游戏是中止还是继续——
她还没想好。
不知道江其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蛮下意识想要挡一下脸,可车都停在自己面前了,显然是已经看到了她。
挡不挡的,已经没了意义。
算了,不就是睡了一觉。
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她都没吃亏。
宋蛮索性让自己潇洒一点,装作无事发生,“这么巧。”
江其野坐在后座,司机下车过来打开车门,“小姐,请。”
这一举动弄得宋蛮有些莫名。
她什么时候说要上车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好吗?
虽说是自己自作孽喝多了酒还涉嫌蓄意勾引,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就不知廉耻地顺杆而上了。
腹诽归腹诽,宋蛮还是藏起了情绪,故作温柔微笑:“不用了,我在等人。”
江其野从车里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宋蛮心头突突的跳。
果然,几秒后,男人下车,直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描述是,
强制性地扣住她的手腕,把人送到车里。
直到车门关上,宋蛮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里。
江其野是疯了还是飘了?
他这个行为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我在等人。”
江其野不咸不淡地回:“听见了。”
宋蛮无言以对,“听见了你拉我上车做什么?”
江其野沉默了一会,转过来,眸光暗沉地看着她。
“需要理由吗。”
……宋蛮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睡了一夜,江其野就能豪横到这个地步,好像自己完全成了他的私有物一样。
碍于司机在场,碍于自己立了这么久的美艳温柔人设,她只能暂时把不满克制下去。
反正这会儿也没法回市区,上都上了,就当是坐趟免费的顺风车。
沉默着扭过头看窗外风景,脑子里却还被昨晚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扰乱着,宋蛮心静不下来,偏偏这事又怪不得他人,成年人的意外,自己也有责任。
只是为什么是他。
宋蛮越想越乱,垂眸按了按太阳穴,身边的男人忽地开口,“你怎么会来安和医院。”
宋蛮本不想搭理,可又莫名想刺他两句,于是吐出两个字:“看病。”
“什么病。”
“肩膀被人咬了,外伤。”
江其野一顿,明白过来,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静了两秒,“那医生告诉你怎么处理了么。”
“当然。”
“嗯。”男人应了声,宋蛮余光看到他轻轻理了下领结,而后对着窗外轻描淡写道:
“也许以后你会习惯这样的伤。”
宋蛮一噎,转身看着他:“你——”
她本想骂一句无耻变态,突然的铃声打断两人对话。
江其野接起手机:
“嗯,不巧,刚刚过来,医生说您做检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