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纵情/九十六度温柔——苏钱钱
时间:2020-06-08 09:01:36

  江其野今晚加班在回邮件, 所以晚睡了。听到宋蛮打来一声就挂, 不放心就回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打给我。”
  宋蛮低落地垂着头, 半晌,“我现在可不可以见你。”
  江其野只是一顿,便拿了车钥匙起身, “你在哪。”
  晚上车不多,江其野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大院。宋蛮让阿姨出去接他,等人到了,宋蛮便再也无法控制心底的那份情绪,把脸深深埋进他肩头。
  高中父母的离婚给宋蛮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导致父母感情变异。后来出国六年,父亲几乎淡出她的世界,极偶尔才会打来一两个电话,号码还总换。
  宋蛮想过他是有了新家庭,却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把她这个女儿当成了陌生人。
  宋蛮的行为显然反常,江其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安静地陪着她,等她冷静下来了再问。
  两人在楼下很久,周振林才从楼上下来,与此同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也涌来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宋蛮诧异地看着他们,“干什么?”
  周振林脸色冷沉,“蛮蛮,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踏出我这里一步,直到后天晚上解禁。”
  宋蛮有些懵:“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听我的就是了,外公是为你好。”
  宋蛮顿了顿,“是和我爸有关吗?”
  “你别问了。”周振林又看向江其野,“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宋蛮讨厌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底的感觉,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转身要走,“既然您不说,我回家问妈。”
  “你徐叔叔一家也已经转移了。”
  “……?”宋蛮惊讶地看着周振林,许久,“外公,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成年人了,就算你要把我关起来,我有权利知道原因。”
  对峙许久,像是知道瞒不过宋蛮这个执拗的外孙女似的,周振林沉吟片刻,看向江其野。
  “你跟我过来。”
  江其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但仍面不改色:“好。”
  周振林把江其野叫去了楼上,宋蛮又陷入无限的茫然中,她给周春阳和徐穆风分别打过电话,却都是关机状态。
  她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虽然到现在为止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漫长的半小时,江其野才从楼上下来。
  宋蛮看着他,期望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可江其野却只是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走吧。”
  宋蛮一怔,又看向周振林,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朝江其野重重叮嘱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什么,自己要记得。”
  “是。”江其野也回得很平静。
  “那去吧。”
  ……
  江其野把宋蛮带回了自己的家。
  浅水湾,宋蛮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
  可她这个时候对所有都失去了兴趣,回来的路上三辆周振林派出的车跟着他们,直到浅水湾楼下才停止。
  关上门,宋蛮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了,你不要瞒着我。”
  江其野没打算瞒着宋蛮,甚至在得知情况后更觉得宋蛮有权利知道。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认真道,“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不能冲动。”
  其实直到现在,连江其野都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冲击里,可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承担起那份责任。
  他对周振林承诺过了,会保护好宋蛮,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宋蛮很焦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江其野静了片刻。
  “你爸爸六年前从海关缉私局派出参与中缅禁毒行动,他已经蛰伏了六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你今晚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那个家族犯罪集团的头目。”
  宋蛮:“…………”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地配合他,不要冲动,不要再去那个会所找他。”
  宋蛮大脑白茫茫一片,好像在听天方夜谭,半晌才惊醒回神,“那我刚刚……我是不是把他暴露了?!”
  江其野顿了顿,“你外公说差一点,还好你没有叫他爸,也没有叫名字,但那些人的警觉性很高,你贸然出现,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你,所以才会要你千万别再出去,等你爸后天和相关部门合作的收网行动完成再说。”
  宋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太阳穴处的筋也突突地跳,明明晚上好好的去找徐穆风,怎么突然之间就卷入这场复杂的旋涡之中。
  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太魔幻了。
  宋蛮看过那样的电影,知道这其中的可怕之处,缓了很久才讷讷道,“我外公有没有说我爸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危险?”
  宋蛮这个问题,江其野也问过周振林。
  老爷子的回答是,“这几年蛮蛮父亲的路都是在刀尖上走的,做卧底哪有不危险的,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暴露了,不要祸及女儿。”
  隐姓埋名,从不与宋蛮联络,都只是最深沉的爱和保护。
  至于自己——
  周振林说:“这是他的使命,如果都贪生怕死,谁来保护这个社会。”
  言下之意江其野都懂。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谁能说得准最后的结果。
  可江其野还是安慰地告诉宋蛮,“放心,他们都部署好了,后天会里外接应,但因为今天你曝光了,保险起见,这几天你先在我这。”
  宋蛮终于明白了周振林要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她反应过来,弹簧似的推开江其野,“那你疯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我被盯上了,你岂不是也很危险?那些人没人性的!”
  宋蛮说着转身就要走。
  如果这时候她是那个最危险的人,那就绝不能再连累江其野。
  江其野迅速抱住她,反锁住门。
  “我已经推了这两天所有的工作,就在家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宋蛮。”
  江其野声音很冷静,“以前我对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所以请你信我,好不好。”
  宋蛮:“现在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江其野握紧宋蛮的手,“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男人这番沉稳的话稍微平缓了宋蛮紧张不安的心,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冷静下来,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爸爸。”
  “当然。”江其野为了舒缓宋蛮的心情,故意说:“我还要跟他请求把你嫁给我。”
  以为宋蛮会跟以前一样回击自己想得美,可今晚宋蛮没有。
  她一直垂眸不知想着什么,最后轻轻点着头,“如果爸爸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你去跟他说,只要他同意,我就嫁给你。”
  江其野一怔,“真的?”
  “嗯,真的。”
  虽然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不该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可宋蛮竟然松口甚至愿意嫁给自己,江其野没忍住,一把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那你可以想想到时候穿什么款式的婚纱了。”
  尽管平静下来,宋蛮这一夜还是没能睡好。
  说不担心都是假的,警匪片看过那么多,她当然知道深陷毒窝的父亲此刻肯定跟自己是同样的心情。
  父女连心,自己今晚在会所看到他的那一刻,他面无表情的心底该是多么焦急。
  宋蛮没有先知,也不能让时间倒流。
  现在唯一能帮到父亲的,只能像江其野说的,安静地在家里等,等到后天,等他成功回来。
  “睡不着吗。”黑暗中,江其野在床旁轻轻地问。
  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宋蛮还是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电视上那些血腥的画面。
  她嗯了声,转过身来。
  “那我给你说点好玩的?”
  “好。”
  江其野伸出一只手臂,将宋蛮揽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而柔和地说:
  “你当年借我的那把伞,其实后来还给你的那把是我重新买的,而你的那把,被我带回家了。”
  “……”宋蛮被逗笑,轻轻扯了扯唇,“你真变态。”
  “还有那年篮球赛,你们啦啦队给我们发水,我的水是你发的,从那之后,我只喝那个牌子的水,后来你走了,我喝的时候就全部撕了包装,因为看到就会想起你。”
  “……”宋蛮慢慢敛起笑意。
  “我知道你每周五下午四点半会在舞蹈室练舞,所以每周都会在那个时间假装从那边经过,从窗边看你,看你穿着舞衣旋转的样子。”
  “那年歹徒冲到学校里挟持了刘佳,你可能不知道,之后我连着一个月都在放学后跟着你,看到你平安到家才走。”
  “……在听吗。”
  宋蛮许久没有回应,江其野以为她睡着了,黑暗中弯了弯唇,把被子拉高了些,正要抽出胳膊,宋蛮却抱住他的脖子。
  “我没睡。”
  宋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红的眼眶,好像所有的感动都涌在了今晚。知道父亲六年的隐忍和对自己的保护,知道江其野曾经那么深切地守护着自己。
  情难自抑,她把他抱紧,“吻我好吗。”
  江其野微愣,没动。
  宋蛮便扬起身子,在黑暗中去寻他的唇,主动吻上去。
  江其野很快便回了神,热忱地回应着,转被动为主动,深入碾磨着她的唇瓣,呼吸交错融合,好像要把对方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他们从没有这样放肆投入地吻过,好像弥补着这么多年失去的时光感情,单纯而虔诚,没有任何杂念地亲吻着对方。
  后半夜温柔地相拥而眠。
  早上,门铃响。
  谢旻修和向旌接到江其野的电话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准备好了两天的食材和一些女人的衣服。
  向旌不明所以,还调侃,“你俩进展神速啊,这就开始同居了?怎么的,是打算在家里大战三天三夜,门都不出了?”
  江其野皱眉看他,“小声点,宋蛮在睡觉,吵醒她你给我从这里跳下去。”
  向旌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一打信,“为了帮你写出一封旷世巨作,我把芊芊盒子里所有的情书都带来了。”
  谢旻修扫一眼,“这么多?”
  “综合大家的灵感嘛。”向旌随手打开一封,“看看这个,写得多肉麻,亲爱的芊妹,呕,我可去他妈的,谁是她妹,敢这么到老子面前来叫一声试试。”
  向旌连拆几封都骂骂咧咧的,谢旻修坐在旁边,看到有封信是粉色的,便随手拿了过来打开。
  可看到信纸的那一瞬,他的神色却有了些微的异样。
  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他一目十行地读下来,有些走神。
  “旻修?”江其野见他表情不对,喊道,“怎么了。”
  谢旻修马上合起手里的信,不自然地咳了声,“没有。”
  看到盒子里还有好几封这样粉色信封的,他不动声色地全都拿了过来,一张张打开,一张张看完。
  向旌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伸头过来,“你看啥呢,这个写的好?”
  谢旻修迅速叠起来,冷静道,“不行,语句不通。”
  而后把信全部丢到被向旌否掉的那堆信里。
  之后很久,视线都走神地看着那几封粉色信件。
  看完所有的信件,向旌最后勉强留下两封据说是当年某班语文课代表写的信,可江其野看了两眼,觉得文字矫情中二,根本不适合现在的他和宋蛮。
  最后干脆把信都还给了向旌,“算了,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写。”
  看了眼时间,“你们走吧,这几天都暂时别来找我。”
  向旌一副完全明白的表情,“懂!”
  谢旻修也心不在焉地点头,“那我走了。”
  江其野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和宋蛮正在煎熬地等待什么,但眼下这种时候,少一个人知道,对他们都是安全的。
  宋蛮还在睡觉,江其野去看了眼,轻轻拉上卧室门,回到书房。
  前几天他跑了很多家文具店,才终于找到和过去自己给宋蛮写情书一样的牛皮信纸。
  既然要弥补,就要还原一切,让她重回那一年,让她知道过去和现在,他从未变过。
  提笔,江其野在信纸上郑重写下这辈子最铭记在心的那个名字。
  ——宋蛮。
  -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可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难,宋蛮想知道宋毅诚的消息,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除了等待,她什么都不能做。
  还好在这煎熬的4时里,江其野一直在旁边守着她。
  最终,在第二天夜里,宋蛮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周振林打来的,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站起来惴惴不安地不敢接听,生怕接起来听到的是最坏的那个消息。
  江其野也很紧张,怕宋蛮失去父亲,怕婚礼上宋蛮没有父亲挽着手臂来到自己身边。
  但逃避没有用,他只能镇定地说:“别怕,听吧。”
  宋蛮微微颤抖着,闭着眼睛在心里祈祷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接起来。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宋蛮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江其野的心一紧,只能紧紧抱住宋蛮。
  宋蛮低头拼命克制着哽咽的声音,缓冲了很久才抬起头,“成功了,可爸爸受了伤,正在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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