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货生存指南——可乐姜汤
时间:2020-06-08 09:06:37

  徐氏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对书院里的纷争也有所了解,知道钱尚书儿子是书院里学问最好的,可能因此有些自视甚高,与谢晔他们不太对付。但徐氏从小教导他们君子言行,送他们去最好的书院念书,出了事儿他们居然选择用约架的法子解决,实在是让她怒火中烧。
  偏偏谢晔和谢晧觉得自个儿冤枉,不断顶嘴:“母亲您可冤枉我们了,约架是钱竹子,咳,钱修竹提出来的,也是他们说输了的那方要答应另一方一个要求,愿赌服输,他们输了,我们让他们请客怎么就叫欺负人了?”
  徐氏可以接受儿子犯了错,但不能接受儿子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要强行辩解。
  她一向温婉端庄,但这次直接被气到让人动家法。谢理听闻此事后立马赶过去,几番劝说勉强拦下。
  谢晔和谢晧见徐氏如此生气,他们自己也委屈的要命:“母亲您这是不分是非,我们又没撒谎,不信您问二叔母去!”
  徐氏听到“二叔母”三个字懵了一瞬,眨眼间便想明白了,周氏可不是在小吃街忙活嘛。合着儿子学着京城纨绔打架欺负人就算了,还在周氏跟前丢人现眼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好,我这就去问她。哼,你以为她会像你爹一样护着你们吗?若是二弟妹说你们撒谎,那你们这一个月都给我跪祠堂去。”
  于是徐氏便拖着一大家子到了三房,有了现在的一幕。
  周氏见徐氏的面色像是气坏了的模样,讶异道:“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我嫁过来后就没见你红过脸儿,真是稀奇。”
  两人多年争锋相对惯了,明明无意嘲讽,但一时还真改不了一开口就绵里藏针的劲儿。
  谢晔谢晧争辩时徐氏没歇火,谢理温声劝导时徐氏没歇火,这么长的路走过来徐氏没歇火,周氏一开口,她竟破天荒的歇了火儿。
  她顺顺气,道:“有件事想要问你。”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姜舒窈和谢珣的注意,姜舒窈见到大房一家子十分惊喜:“大嫂怎么过来了?你们快进来,有什么进来说呀!”正巧热闹了。
  周氏听姜舒窈这么说,便跟着道:“有什么问的,进来再问吧。”
  徐氏无法,只能进了三房内院。
  一进院子就被打了岔,这满院摆的桌子碗盆的是要做什么?
  “大嫂你来的正巧,我和二嫂正打算做月饼呢。”她看着双胞胎,对他们招招手,“你们也来啦,我还说做完给你们送过去呢,现在好了,你们自个儿来做,自己动手做的更好吃。”
  双胞胎知道徐氏在生气,所以即使姜舒窈招呼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太跳,瞟着徐氏的脸色犹豫要不要过去。
  徐氏气被打散了,火气也不那么大了,见双胞胎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三叔母叫你们过去呢,去吧。”
  双胞胎连忙蹦蹦跳跳往姜舒窈那边扑过去了。
  徐氏这才转头问周氏:“二弟妹,不知你是否清楚我儿在小吃街欺负同窗之事?”
  周氏就知道徐氏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本来她打算揪着两人去见徐氏的,但撞见了老夫人,回来又晕乎乎地走了神,这事儿就这么忘了。
  “自然,还是我当时把他们俩拎出来的。”
  徐氏有些尴尬,看了一眼两个蔫头耷脑的儿子,道:“那你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氏正要回话,姜舒窈又插嘴了:“二嫂你在那边说什么呀?面团醒好了,过来包月饼吧。大嫂也来!”
  周氏回头喊了一声“好”,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徐氏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让人打听后约摸知道了来龙去脉。”
  她往姜舒窈那边走,徐氏只好跟着。
  “听说是乡试时他俩带的吃食太香,馋得钱家小子没答好,估计得不了解元了。钱家小子心不平气不顺地约了架,然后输了,愿赌服输,就去小吃街给他们买了一条街的吃食。”
  谢晧纠正道:“半条街,还没吃完呢……”被徐氏一个眼刀扫过,闭了嘴。
  谢晔道:“母亲,您现在可知道了吧,我和二弟并未说谎。”
  徐氏冷笑:“所以呢?此事本可以好好解决,你们非要应了他的约架,好的不学学些纨绔子弟的做派,还有理了?”
  这事儿确实是他俩做的不对,他嘟囔了几个字,蔫蔫地垂头。
  周氏说完了以后,便过姜舒窈那边准备包月饼了。
  姜舒窈取了刀准备剁五仁,见他们说完了,便想让他们一起过来挑馅包月饼,结果这才看到两个大侄子满脸的伤,衣裳也是灰扑扑的。
  她小声问周氏:“他们怎么了?”
  周氏习以为常地道:“打了个架。”
  姜舒窈也没觉得此事多严重,虽然二人已经到了科举的年纪,但本质来说还是心性不成熟的少年,打打闹闹的太正常了。
  但徐氏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厉声说了些什么,谢晔谢晧惊讶地抬头,然后不甘心地垂头生着闷气。
  中国式四大宽容定律有言:“来都来了”、“都不容易”、“大过节的”、“还是孩子”。
  所以姜舒窈自然是要劝一劝的,她放下手里的事走过去:“二嫂,大过节的,何苦生气?”虽然明日才是中秋,但也勉强算过节了。
  徐氏心里也苦闷着呢:“谁想和他们置气呀,可他们……”
  姜舒窈朝谢晔谢晧身上看去,离得近了,这才看清楚他们的伤,惊道:“怎么伤成这样?”一个眼睛乌青,一个嘴角撕裂,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还没有上药。
  她忘了问缘由了,连忙对谢珣喊道:“伯渊,你去把房里的药箱取来,就在床尾的柜子上。”然后转头对徐氏道,“二嫂,他俩伤成这样,先上药再说吧。还有这身衣裳,又脏又破的,赶紧先换了再说。”
  徐氏只是道:“受了伤才能长记性。”
  姜舒窈知道徐氏是个外表温婉其实内里很强硬的人,便也不劝了,自顾自地把谢晔谢晧往东厢房带:“走吧,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了。身上没受伤吧?”
  谢晔和谢晧本来还拧着股劲儿,伤口疼也不吭声,听姜舒窈这么一问,突然就酸了鼻子:“没有,最多是些淤青。”
  姜舒窈开玩笑道:“打人不打脸,他们下手可真狠呐。”
  谢晔和谢晧有些惊讶于姜舒窈的态度,本来憋着气和徐氏争辩,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但姜舒窈这么不问缘由,先是关心他们伤口,又是开玩笑的口气谈起这件事,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歇了劲儿,开始反思自己的错处了。
  谢晔嘟囔道:“他们也没讨着好……不过谁知道他们下手这么狠,说是河边约架,我和朋友们都以为他们闹着玩儿的,结果一去却是下了狠手打。”所以他们才没忍住打了回去,而且赢了还非要把这口气讨回来不可。
  谢珣把药箱找到了,看到他们脸上的伤同样十分惊讶,一边开药箱拿药,一边问:“怎么回事?”
  谢晔和谢晧很怕谢珣,不敢像在徐氏面前那样拧着劲儿,乖顺地低头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说完以后,偷偷瞟了一眼谢珣,见他面沉如水,立刻战战兢兢的,比徐氏发火时还要害怕。
  谢珣在他们对面坐下,冷声开口:“你们的功夫怎么这么差?”
  谢晔和谢晧都准备挨批了,却没成想听到这样的话,瞪大眼抬头看谢珣。
  谢珣蹙眉,神色愈发冷了:“怎么,不服?就算大哥没有让你们拜师学武,也不至于一点儿功夫也不学,被人打成这样吧。”
  他们哑然,震惊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姜舒窈打了盆水过来,一见这场景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估计又是两个被谢珣冷脸迷惑的人。她憋着笑,拧干帕子:“先把脸上的灰擦擦。”
  谢晔和谢晧连忙接过,胡乱在脸上一抹,疼得龇牙咧嘴。
  徐氏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见状也生不起气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姜舒窈知道这个时候可以劝了,走过去道:“大嫂,他们虽有错,但也太正常不过了,不至于受罚吧。”
  徐氏没说话。
  姜舒窈便把谢晔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话复述给徐氏听:“这个年纪的人,哪能受的住这些气。再说了,也就这几年能这样了,你呀就忍忍吧,再过几年……”她用下巴点点换了个位置冷脸给谢晔上药的谢珣,“喏,就会变成那个模样了。”
  话音落,没轻没重的谢珣把谢晔弄得倒抽气,但有苦不敢言,叫嚷到了喉咙咬唇忍住了。
  徐氏被姜舒窈的话逗笑了,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夫君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姜舒窈笑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正是这个年纪会做的事,大嫂不要要求太严格啦。”
  徐氏摇摇头,气彻底没了:“罢了。”
  姜舒窈见状连忙另起了个话题:“大嫂留下包月饼吧,有很多甜口的。”
  徐氏揉揉额角:“不了,今日阿昭阿曜还未背功课给我听,我……”说到这儿,被姜舒窈盯得说不下去了。
  “大嫂,不说别的日子,至少今日就别严压着孩子们了。”
  徐氏苦笑道:“我也是望他们成材。”
  “我知道。”姜舒窈拍拍徐氏的手,“不过还是要注意度嘛。”
  她带着徐氏往院里走,双胞胎已经跟着周氏做起了月饼。
  他们个子矮,得站在板凳上才能够着桌案。
  周氏手里托着嫩黄色的面团,按压成饼状,将豆沙馅儿放在中央,然后缓慢地将饼皮裹起,慢慢地将豆沙馅包好。
  双胞胎聚精会神地盯着,眼睛张大,圆圆亮亮的,看着乖巧极了。
  “看懂了吗?”周氏把做好的团揉成光滑的球,托到手心上给双胞胎看。
  双胞胎点点头:“看懂了。”
  周氏解说道:“接下来就是上模了。”
  双胞胎站在板凳上,眨着眼,听得十分认真。
  徐氏见到这一幕,忽然有些心软,或许她真的对孩子太严了些,是该松松了。
  姜舒窈将装着模具的盆拿过来放到桌上:“选花纹吧。有花的,草的,写字的,每个都不一样。”她一边拿一边道,“哦,对了,还有这个,我让匠人刻了兔子和老虎,本来觉得会很可爱,没想到看着有些吓人。”
  他们叽叽喳喳地商量起了用什么模具,徐氏在旁边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笑。
  谢理悄悄靠过来:“夫人不气了?”
  徐氏道:“你也嫌我对孩子太严了吗?”
  “哪儿会。”谢理握住她的手,温言道,“爱之深责之切,夫人将四个孩子教养的很好。”
  这时姜舒窈从盆里拿了个很大的模具,扬起声音道:“这个是你们三叔写的字,我觉得好看,便让人拓下来做成了模具。做个大月饼印这个,一定很好看。”
  谢珣刚好给谢晔谢晧上完药从厢房出来,听到姜舒窈的话,带着点羞恼:“都说了不要用那张了,写得不算好。”
  “我觉得很好啊。”她笑道,“探花郎的字诶,怎么会不好?”
  虽然她在调侃,但谢珣还是很受用,抿着嘴压下笑意以防被小辈看见,走过来道:“那自己印了就行,不要印了月饼送给别人。”
  姜舒窈道:“我还想明日拿到小吃街去呢,拓别人的字印到月饼上不太好吧。”
  谢珣立马不舒服了:“你是真觉得我的字好看,还是因为用我的字比较方便?”
  姜舒窈赶紧哄道:“当然是真心实意觉得好看的,特别好看,别人的都比不上,明日拿过去让母亲看看她女婿的字有多好看。”
  谢珣忍不住了,嘴角翘了起来,故作矜持地嘟囔道:“好了好了,我才不信你呢。”
  谢晔和谢晧看到谢珣的表情,对视一眼,掩面偷笑,却忘了嘴角还有伤,一咧嘴,疼得倒抽气。
  三房这边热闹着,寿宁堂却格外冷清。
  老夫人拆了发髻后,坐在铜镜前迟迟没有动作。
  她年纪大了,时不时的就爱出神,嬷嬷习以为常,提醒道:“老夫人?”
  老夫人回神,问道:“大房那边怎么样了?”
  嬷嬷道:“大夫人与大少爷二少爷生了口角,找二夫人讲理去了,不过二夫人在三房院子里,所以他们都去了三房院子。刚才打听的人回来了,说是最后没有吵起来,大家聚在院子里面和和乐乐地做起了糕点。”
  “做糕点?”
  嬷嬷笑道:“是呀,您说奇不奇怪,大晚上的,全府的老爷夫人少爷们凑一块儿做糕点……”说到这,看到铜镜里老夫人的面色,立马住了嘴。
  老夫人从铜镜里看到了她的反应,将木梳放下,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可有罚过你?”
  嬷嬷一惊,连忙摇头道:“老夫人仁善,自是没有的。”
  “那你为何如此怕我?”
  嬷嬷哑然。她是陪嫁丫头,自小就跟着老夫人,老夫人未出嫁前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家闺秀,行止挑不出半分错处,所以她们这些跟着的丫鬟自然也是要严遵规矩的,生怕落了不是。等到老夫人嫁人以后,为了在婆母面前挣表现,为了在京城主母面前挣面子,她的规矩更严了。老夫人确实是做到了,年轻时受了太皇太后的夸赞,成为京中主母纷纷效仿的对象,年岁大了后更是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主子一辈子这么严待自己,做丫鬟的自然不敢松懈毫分。
  老夫人起身,嬷嬷连忙扶住她。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凉风卷入屋内。
  圆月皎洁,明亮的月光撒入屋内,清清冷冷的,更显孤寂。
  “我很不喜欢节日。”老夫人道。
  嬷嬷很少听老夫人说这些话,连忙将头垂下。
  老夫人盯着那轮圆月,似乎陷入了回忆,轻声道:“待字闺中时不喜欢,嫁人后更不喜欢。嫁人前要与家中姐妹们斗气比拼,歇不了气,嫁人后要忙着操持宴席,打理中馈,累极了回来没力气讨好国公爷,只能看着他去别院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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