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非梦——晓谕生
时间:2020-06-09 08:57:40

  薛蜨闻言,却又想起另外一事来,乃蹙眉道:“他们既听到风声,三皇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今上想也是料到这一层,故不立时就将你认回去。”瑧玉点头道:“此话不假,定然有这一层意思在内。今上虽教咱们查问,却并不教此事揭穿他,未尝不是要拿他试三皇子同我的。若我情知自己是真的小皇子,定然要露出些破绽来;三皇子若知有人冒名顶替,自然也能想到此人是冲着他来的,若今上再露出些要相信的意思,他定然也坐不住了。”
  薛蜨笑道:“如此看来,咱们倒可‘坐山观虎斗’;三皇子明知此人是假,却恐今上弄假成真,定是要千方百计寻出他的漏洞来呈至君前的。然愈寻他之漏洞,愈可能露出自己的马脚;可不正将咱们隐在了暗处?”瑧玉笑道:“不止如此,他们相斗之间,或又能将当日皇后同太子之案疑云揭开些儿。咱们只装作甚么都不知道,只管照常查去;若查出甚么来,一并呈上便是。”
  薛蜨道:“此计虽妙,只恐霦琳不知,倒为坏事。”瑧玉一怔,乃问端的;薛蜨便道:“他若查出当年秘辛,见同你有些干系,难道不替你隐藏的?我这些日子同他相交,见此子委实是义气深重之人;若觉所查出之事于你不利,少不得瞒将下来;假使有心之人刻意将这些消息传与他知晓,他却瞒了不说,定然要生事端。”
  瑧玉听到这里,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来圣上若当真不知其间究竟,倒也瞒得过;只是今上分明知晓,如今不过故作糊涂罢了;如冯岩当真将此事瞒下,不免教今上疑他有异心,连冯家都将受其牵累,届时若疑冯家有甚阴谋,倒教人百口莫辩。只是如今又不能将其间真相告诉他去;况今上令他三人合力彻查此事,也有个要试探冯岩的意思。如此一想,倒有些踌躇起来,乃道:“这却为难办。依霦琳的性子,却难说会不会如此;若当真这般,咱们不同他说知,可不害了他?”薛蜨叹道:“纵狠得下心不管他,届时只怕连咱们也要牵涉进去的。况他为人实是极好,难道当真不管不成?”
  瑧玉闻言称是,然一时却也想不出甚么好主意来,乃笑叹道:“我原以为自己重生一世,又看过这书中所写,自然事事都可一手掌握;如今却见这书中世界之广博,并不比前世差的,方知自己竟是狂妄了。如此看来,还是小心谨慎为上,断不可仗着自己看过此书,就将这其中之人看轻了去。那三皇子现放着就是个利害角色,虽不曾正面交手,却也见他心思细密狠辣;况他多年苦心经营,就是为的这大位,到时若正面迎上了,少不得有一场恶战。”
  薛蜨听他这话,乃宽慰道:“哥哥也不必妄自菲薄了。前世那一番事体,难道又比这一世容易么?况如今咱们在暗处,他在明处;因他当日知小皇子必死,定然不会疑到咱们身上,又有这们一个人来做出头鸟,咱们却恰好借此机会探一探三皇子之深浅,再作打算。”瑧玉笑道:“你也不必虚宽我的心。咱们且理会眼前之事罢;怎生先将霦琳保住,不教他落入套中才好。”薛蜨闻言,乃点头称是,自低头思索起来。
  瑧玉见他如此,心下暗想道:“前一世我累十三良多,终致他英年早逝,以致我之余生皆悔痛无及;这一世天赐良机,乃是教我补报于他的。”一行想着,却又想起黛玉来,不免暗自犯愁道:“虽如今今上不欲将我身份揭破,却终究是要露将出来的;届时却如何同玉儿解释?我当日只道届时封他公主,尊贵无比,便可塞得天下攸攸之口,免教人诟病与他;只是素日瞧他之心思,却并不是在意这个的,只恐到时闻得我不是他亲兄长,又要多心的。若他只是哭闹一回,倒也罢了;只恐他面上虽不说,心下却始终不自在,这可真真没趣了。”一时心下纷乱,乃强自按下,自同薛蜨合计如何查问那僧人同少年,不在话下。
  一时两人合计已毕,已是午饭时分,便从房中出来,往那边去寻冯岩;方进得门,却见冯岩依旧坐在那房中同僧人同少年大眼瞪小眼,瑧玉不免好笑,乃唤他道:“霦琳,出来同我们吃饭罢。也教人传一桌素斋来同这位师父吃;这位公子是随师父吃斋,还是同我们一道吃?若有爱吃的,教厨下做来。”
  那位少年闻言,向他看了一眼,面上却有几分倨傲,道:“多谢林公子,我同师父一道吃便了。”戴功此时却也进来了,闻言乃向少年笑道:“这位公子,林大人是朝廷命官,原同冯公子不同的,如何也称他作公子来?还是要称一声大人才是。”
  那少年闻言,乃冷笑一声,更不多说;那僧人却双手合十道:“施主勿怪,小皇子自幼随贫僧四下云游,并不知此间规矩。”瑧玉同薛蜨听了,也不多说甚么,乃笑拉冯岩道:“别只顾杵在这里了,咱们出去吃饭。”一面见人提了两个食盒往这里来,见戴功在此,便知是今上教他来换冯岩吃饭去的,于是笑同他说了几句,便往外间去了。
  戴功见他几人出去,便命侍从将饭食取出布上’一时摆好,乃闻那少年对他道:“你且下去罢。”戴功闻言也不恼,乃笑嘻嘻地道:“公子见谅,原是圣上教咱家在此伺候二位用膳的;咱家奉命行事,还请公子海涵。”那少年闻言,便看僧人;见僧人向自己使眼色,便不再说话,只低头吃饭。
  一时三人出来,往后面坐了。瑧玉见四下无人,乃悄将今上所语同冯岩说了;冯岩闻言,面上却并不见惊异之色,乃道:“我早知他不是真的。”薛蜨笑道:“你如何得知?若他是小皇子,他出生之时还不曾有你呢。”冯岩笑道:“何必要亲眼见了才知?”一行说着,见已摆上饭来,忙往桌上取了一块酥饼,道:“我可是饿坏了;方才守了他们这半日,水都不曾喝一口的。如今且先吃饱了再作计较。”二人见他如此,皆摇头而笑,于是也各自往桌上取了筷子,自吃饭不提。
  不多时几人吃罢,冯岩便起身道:“咱们快去换班罢。冯总管还不曾用饭呢。”瑧玉笑道:“急甚么,他二人如今尚不知自己已露了马脚,定然不会跑的。”冯岩摇头道:“不是这话。咱们要时时盯着他,以防这二人见咱们面上神气,再行串通;届时若再审问,定有许多麻烦。”
  瑧玉闻他说得有理,乃含笑问道:“你还有何想,索性一并说出来,也好教我们知道的。”冯岩也不藏私,便道:“照我看,那少年做派定然是和尚教他的,如今且盯紧了他,不教他两个私底下再说话;那少年一定心虚,少不得露出破绽来。到时再唬他两句,可不甚么都说了?只恐他并不知道其间关窍,只有先瞧他做派,再行揣摩,将他二人稳住,再顺藤摸瓜,便可得了。”
  薛蜨闻言却也称奇,乃笑道:“你如何知道是和尚教他的?”冯岩道:“他也算是学得乖了。常人若是教出来的,每次开口之前便多会看那教自己之人一眼;他虽不如此,却在说完之后,不自觉地瞟那僧人神色,就如同问他自己说得对不对一般,可不露馅了么?”
  瑧玉闻言奇道:“你是如何瞧出的?我也曾留神看他,却并不曾见他这们等的。”薛蜨也甚是奇异,然知冯岩向来不会说谎的,乃笑道:“霦琳果然有过人之处,我也不曾见的。”冯岩笑道:“他装得可谓极像,只是有些细微之处能瞧出来罢了;况也不止这些,尚有别的呢。”
  瑧玉听了他这话,好奇心起,乃笑道:“你且一一说来,也教我们长长见识如何?”——只不知冯岩又将说出些甚么来,下回便表。
 
 
第78章 第七十八回
  【第七十八回 】知实情笑装腔作势·解关窍教李代桃僵
  却说冯岩闻得瑧玉问他,乃笑道:“纵那人真是五皇子,却也在这民间长了十三四岁,那里知晓这许多规矩?然瞧他做派,于这规矩之上竟颇为纯熟,竟似多方演练过一般,这先就可疑。况他面圣之时,虽面上一派泰然,那手却不自觉地掐自己手心,可见他惶恐,乃是怕人拆穿于他。这些倒还罢了,惟独他方才瞧那和尚一眼,却教我认定了他是假冒的。”
  薛蜨笑道:“愿闻其详。”冯岩道:“他先时看那和尚,不过偷眼用余光去瞟;然方才我在门外张了一眼,他教戴公公下去,想来先前并未料到戴公公竟不应,故而有些慌乱,乃直眼去瞧和尚,见和尚摇头,方才不作声了。若他所说为真,为何见了戴公公不下去便惊慌起来?或是对自己方才举止心下无把握,又见圣上不曾就认他,故而心下慌乱,要同那和尚商议,故而急着教戴公公下去的。”
  瑧玉闻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倒也叹服,又不免暗道:“此子有如此之识人奇能,却不知我在他面前露了破绽也不?”因而心下有些惊疑,然转念一想,却又放下心来,暗想:“他既不吝在我面前显露此能,显是信着我的。况他若素来并不疑我,也便不会下意观我之举止;纵退一步讲,他知晓我是五皇子,却也无碍。”如此想罢,乃笑道:“往日咱们皆在一处顽的,不想你竟有这般能耐,却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冯岩笑道:“这也不过是顽罢了。只是如今却将他二人怎么办?”
  瑧玉闻言便看薛蜨,薛蜨会意,乃道:“依陛下之意,是要先将他两个看住了,再往四下里去查问同他二人接近之人;届时若查出些甚么,且先禀报上去,再等今上定夺。”冯岩闻言叹道:“我实是不耐烦去盯着人的;况那人装模作样,瞧着可厌,若我忍不住与他动起手来,届时手下无甚轻重,怎生是好。”瑧玉知他说笑,乃道:“你不盯着,难道要我两个去盯着?我二人又没有你这般本事,却是甚么也瞧不出来的。”
  三人一行说笑,便往那边来,见僧人同少年已是吃罢了饭,坐在那里,戴功侍立一旁,见他几个来了,方告了一声下去。瑧玉便留神看那少年,见其相貌端正,神情泰然,倒颇有贵气,乃暗想道:“不知他们是从那一处寻来的,倒也可唬人。”因同薛蜨冯岩两个往椅上坐了,笑问那少年道:“公子这些年却是一直同这位师父在一处么?”
  那少年闻言,却横了瑧玉一眼,并不言语。瑧玉却并不再说下去,只含笑直视那少年眼睛;果然少年不多时便觉不自在起来,乃斥道:“凭你也是问得我的?”瑧玉闻言也不恼,乃笑道:“这话可奇了。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问询的,公子今说这话,却是甚么意思?”少年闻言一震,便以眼角偷瞟僧人;见其微微点头,乃又冷笑道:“竖子无知,不过仗着陛下移情罢了。尔等既为天子近臣,难道连这点眼力都不曾有么?”
  瑧玉约也猜出这一干人心下所想:不过是见今上格外宠爱于他,便猜是因他生得像皇后之故,乃想假的尚且如此,何况真的耶?故而不知在何处寻了一个少年来,意欲冒充皇子,以图富贵权势。如今闻他此言,不免好笑,乃颔首道:“公子勿怪。我等皆是为陛下做事,不过依陛下所说而行问询罢了;这掌眼之事,实是不敢越俎代庖。公子若有话说,我等洗耳恭听,届时自当一字不差报与圣上。”
  少年听了,尚不曾说甚么,便见那和尚合眼念道:“阿弥陀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理昭彰,善恶有报。”如此念了一回,方睁开眼对几人道:“各位施主请回,只管四下里去查问便是。如今我们纵说甚么,也无其他凭据;不若在此静候。”少年见他如此,便也学着他双手合十坐定,不再作声。
  瑧玉见他二人如此作势,虽觉好笑,却也料知此事定是经过多方谋划的,故他二人并不怕自己等人前去查问。当下便向薛蜨笑道:“咱们且去罢,教霦琳一个人在此便是,待吃晚饭时分,再来不迟。”薛蜨也笑起身,向冯岩拱了拱手,便同瑧玉往外去讫。
  一时两人出来,薛蜨笑道:“倒也像是那们回事。”瑧玉冷笑道:“不过跳梁小丑而已。他们如此做派,乃是笃定真的小皇子已死,死无对证;如此看来,多半是知道些三皇子的底细的。”薛蜨道:“咱们也不用查问旁的,只将他二人近日行踪问一问便了。余下之事,今上自有暗探的,横竖不用咱们操心。若查问出太多,倒教人觉咱们手伸得太长了。”瑧玉含笑点头,便同薛蜨下去分付,不在话下。
  果然今上那厢暗自教人前去查问。因此前那些人便在暗中查处当年太子一案,故一接到此信,便将其同当年之事连将起来;不过数日便已有了眉目,那日便将一封密信呈至君前。一时今上看了一回,便知究竟;却自沉吟起来。
  原来当年太子谋逆一案,其中疑点甚多,故今上并不欲牵涉众人,太子死后,亦不曾教人查惩其同党,只将此事封存起来,不过暗中教人四下打探罢了。当时同太子联系紧密者多作鸟兽散,或沉默不语,明哲保身;然有一起有野心的,便转依附四皇子,意欲同三皇子分庭抗礼,届时今上百年之后趁机夺权,将其扶上大位。
  如此这些人暗中又替四皇子作些谋划,且不消说得。谁知三皇子提前下手,致四皇子暴死,这一起人便失了主心骨,难免惶惶起来;况见这些年三皇子加紧笼络朝中重臣,又将当年之旧账翻将出来;那些人见他下意查问,不免悬心;又见其连亲生手足尚且忍心下手,便知三皇子若他日就位,定然不放过自己的,于是各自思索有何保命之策。
  却说其中几个素日里有些机变的,也知今上对三皇子不满,又见今上如今宠爱瑧玉,便以为奇货可居,乃暗自商议道:“如今只是五皇子早夭了。若他如今还在,可不有益?林家小子不过是生得有几分像了皇后,今上就格外高看他一眼;殿试时点做探花,又破例点了翰林院编修,不过几日,又擢升进中书省做事,足见今上对皇后同小皇子念念不忘。如此看来,此事却大有可为。”因又合计道:“那小皇子当年十有八九是被三皇子所害,然民间却有流言道其未死,不若咱们假借此事作一文章,寻一人前来,只说便是那小皇子,那里有对证的?纵三皇子知其必死,然因是他下手,定不敢凿凿言之;只要今上认将回去,就好行事。”因此暗地里寻得一个小儿冒充小皇子,意欲寻机将他送至君前,意欲教圣上先认了回去,再行计较。
  如今圣上南巡,三皇子并未跟随,那些人因觉是绝好时机,就教那和尚带了少年往这里来。一行心下却已是打算定了的:若今上认了少年,三皇子如今正不在此处,倒可暂为喘息;不日就回得京中,今上也定然是要庇护的,纵教三皇子即位,今上在时,也不敢动手;正可暗自培植势力。况三皇子又不得人心,或可拉拢许多人的,今上百年之后,也可同其分庭抗礼。少年明知自己为假,有此一大把柄抓在他们手中,自然翻不出天去;不过作一傀儡,届时这江山社稷,可不都在他们手中了?如此想罢,便将此事暗地操持起来,不在话下。
  今上看罢,乃暗自叹了一回,又在思索如何处置此事;虽见这冒牌之人所为教人不齿,却也想教他为瑧玉作一替身,以淆三皇子视听。于是想了一番,便唤戴功进来,分付了几句;戴功闻言躬身应是,自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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